我們對這個世界懷著同樣的熱愛,只是各自找到了不同的出口排苍。
我所在的單位有一個攝影協(xié)會和一個文學(xué)協(xié)會沦寂。在一個陽光和煦的初冬下午,兩個協(xié)會聯(lián)合采風(fēng)淘衙,地點是江南的一個古村落传藏。
古村落叫潮濟,中國人給村落起名字彤守,總會有些憑據(jù)毯侦。村子里姓張的人多就叫張村、張宅具垫、張屯侈离,村子里柏樹多就叫柏樹村,若是有些稀有的物件也無疑是取名的好材料筝蚕。當(dāng)年柳宗元在永州見到一個叫做“鐵爐步”的地方還做了一番考證卦碾,《永州鐵爐步志》就這樣留在文學(xué)史上。柳宗元去的時候起宽,鐵爐步早已鐵匠去鐵爐毀只有名字流傳了下來洲胖,于是唐朝的那個文人深深地感嘆世固有事去名存而冒焉若是耶?通過一個小小的地名看到了夏桀商紂的徒有虛名坯沪。借物詠志是文人的常態(tài)绿映,柳宗元若不是被貶永州,估計也不會發(fā)這樣一番感慨屏箍。
若是從考證上來說潮濟和永州的那個鐵爐步是一樣的绘梦,物也非人也非,只有一個名字依然徘徊在時間的河流里赴魁。據(jù)說原先是因為海水漲潮到這里就不會再漲了卸奉,故起名叫潮際,也就是海潮的邊界的意思颖御¢茫可惜滄海桑田,現(xiàn)在潮水離這里不知幾十里了潘拱。潮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成了潮濟疹鳄。潮濟在黃巖寧溪,在臺州人的印象中芦岂,寧溪以好山好水出名瘪弓。在寧溪的菜市場中,米面禽最、饅頭腺怯、豆腐都是招牌搶手貨,因為山泉甘甜川无。坐落在一個以山出名的鎮(zhèn)子里呛占,潮濟這個小村落實在無法讓今人聯(lián)系到海。不過我倒覺得潮濟這個名字留給人很多時間和空間的遐想懦趋。若是潮水褪一里就忙著改名晾虑,如果以科學(xué)的精神認(rèn)認(rèn)真真地改作依山,或是和中國無數(shù)鄉(xiāng)村一樣叫做建設(shè)仅叫,我們又從何去憑吊滄海桑田呢帜篇!
潮濟古村和所有的古村落一樣,干干凈凈的鵝卵石路惑芭,沿街是兩層的木板房坠狡。照例房前掛著紅燈籠,檐下曬著紅柿子遂跟,偶有幾間辟成了舊物展覽館逃沿。展覽館里也沒有多少華貴的物事,就是尋常人家的家用物件幻锁,不少已經(jīng)淪為時代的灰燼凯亮,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們同去的人大部分已經(jīng)用皺紋記錄了歲月的饋贈哄尔,對于陳列在展覽館中的飯籃魚簍并不陌生假消,言談間就憶起了兒時的歲月。夕陽下的炊煙岭接,清晨的露珠富拗,媽媽柔情的呼喚臼予,小伙伴盡情的嬉戲打鬧,仿佛在這些蒙了灰塵的家具中款款走來啃沪,鮮活而生動粘拾。無論家在哪里,記憶中的少年歲月天更藍一些创千,空氣更清甜一些缰雇。當(dāng)我們在那個光線并不通透的展覽館里兩眼放光,深情凝視的時候追驴,同去的兩個年輕的小伙子默默地到街上曬太陽了械哟,大概他們無法理解這些粗陋的器物如何成就細(xì)膩美好的生活。
這天的太陽特別好殿雪,天空藍得澄凈暇咆。一間屋子里傳出來悠揚的胡琴聲,我站在檐下聽了一會丙曙。進入冬天糯崎,氣溫已經(jīng)下降了,不過被太陽一曬河泳,感覺冬天瞬間就沒有了凌厲肅殺的味道沃呢,正對著太陽,臉就有些發(fā)燙拆挥。于是薄霜,我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的影子爬上街邊古舊的木樓纸兔。也看見了同行人正扛著長槍短炮的捕捉著光與影惰瓜。
他們總是能比我看到更多的風(fēng)景。街角的藍布在微風(fēng)中飄揚汉矿,是舊日的顏色崎坊,也是今日的微風(fēng),時空就在這里莫名的聯(lián)結(jié)洲拇。屋子里默默干活的人被門口的一束陽光照亮奈揍,光與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陽光來自最博愛的太陽赋续,遮擋它的是最溫暖的房屋男翰,到底太陽是希望,還是房屋是歸宿纽乱?一把有了年頭的竹椅落寞地倚在石頭墻邊蛾绎,后面是一叢綠意盎然的葉子,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反射著太陽的光澤租冠。石墻沉默地制止了竹椅的期待鹏倘,就這么無言地相依,在一叢生動活潑的春天般的綠葉前面顽爹。
意總是在情之前第股,這些畫面不過是感情的一種表達罷了。春夏秋冬话原,清晨日落,莫奈對著草垛捕捉光與影诲锹,用細(xì)膩的筆觸達到光與色的平衡繁仁,終于能夠讓感情自如地傾瀉在筆觸中,溫暖著世上的靈魂归园。當(dāng)年辛棄疾登上北固樓的時候黄虱,他看見了悠悠的長江水,也看見了悠悠的歲月庸诱,英雄的風(fēng)流捻浦,一腔熱情洶涌澎湃,一闕《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寫得氣象萬千桥爽,感動他自己朱灿,也感動了無數(shù)未曾到過北固樓卻一樣心懷天下的人。
潮濟的古街上钠四,糖店里飄出誘人的香味盗扒,不知誰家的鋸子給胡琴送來伴奏的聲音,曬太陽的阿婆慈祥的看著來往采風(fēng)的人缀去。眾人的目光中閃爍著不同的光芒侣灶。我們對這個世界懷著同樣的熱愛,只是各自找到了不同的出口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