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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個多月以來哆档,我感覺自己處于高度緊張的超負(fù)荷工作狀態(tài),身體隨時都有可能崩盤淆两。每天面對著改了又改断箫、走了又回,卻始終堆積如山的廣告文案秋冰,我真有想直接放一把火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燒掉的沖動仲义。更令人大為惱火的是那位新來的廣告部女經(jīng)理,每天趾高氣揚地踩著“恨天高”剑勾,拼命地在你身邊轉(zhuǎn)悠埃撵,“咚咚咚”不停歇的腳步聲猶如唐僧的“緊箍咒”,一點一點地使勁擰緊大伙兒早已繃緊的神經(jīng)甥材。可笑的是性含,她對于我們的行業(yè)知識知之甚少洲赵,專業(yè)術(shù)語更是一竅不通,我們實在想不通她究竟是如何擠掉我們原來廣告部的“大神”——王經(jīng)理商蕴,直到有人撞見她上衣排扣不對稱地走出大老板的辦公室叠萍。后來,她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绪商,冠冕堂皇地搭老板的保時捷上下班苛谷。
公司的許多能人志士都相繼離開,另謀高就了格郁,只剩下我們一幫還沒找好下家的“蝦兵蟹將”還在苦撐腹殿。我一定會離開公司的,有一天一定會的例书。我在心里無數(shù)次地對自己這樣說锣尉,但卻遲遲沒有行動,拖延癥已經(jīng)成了我逃避現(xiàn)實窘境最有力的論據(jù)决采,再說自沧,畢業(yè)五年來工作和生活的疲于奔命,已經(jīng)使我年少氣盛的滿腔熱情消磨殆盡树瞭。我成了一具長著青春容顏拇厢,內(nèi)心蒼白衰老,游蕩于城市中的“行尸走肉”晒喷。
我不停奔跑孝偎,不敢放慢腳步。我日夜加班凉敲,周末兼職賺外快邪媳,因為只有錢才能讓我感到實實在在的安全捐顷。同事們一放假都一窩蜂地前往遠(yuǎn)方尋找“詩”了,唯有我留守公司勤懇地賺取平時的“三倍工資”雨效。沒事迅涮,待我羽翼豐滿、荷包充盈徽龟,我一定可以自由翱翔于更高更遠(yuǎn)的天空叮姑。我這樣安慰自己,雖然我并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時候會到來据悔,直到我不久前遇到了那位陌生人传透。
那天下班后,我照例把工作帶回家做极颓≈煅危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加班實在是太累了,我竟然不知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菠隆。突然兵琳,門鈴響了,我迷迷糊糊地張開眼骇径,鬼使神差地開了門躯肌。以前有訪客時,我在開門前都會事先從門上的貓眼上瞄一下破衔,這次這么重要的事竟然給忘得一干二凈清女。
“于小彤,你這個大騙子晰筛!”對方是一位長著深藍色眼睛嫡丙、微卷著的褐色頭發(fā)、身材高大健碩的異國帥哥读第。
“什么迄沫?你是誰?”一聽對方直呼我姓名卦方,頃刻之間我睡意全無羊瘩,大腦快速搜索有關(guān)他的記憶。不料盼砍,無果尘吗。“對不起浇坐,我不認(rèn)識你睬捶,你一定是認(rèn)錯人了?”
“你是于小彤近刘,我沒有認(rèn)錯人擒贸,就算你化成灰臀晃,我也認(rèn)得出你〗榻伲”對方振振有詞徽惋,不容分辨。
“可我真的想不出在哪見過你座韵,真是抱歉跋栈妗!”我滿懷愧疚誉碴。
“我是你臆念中的真命天子宦棺,你竟然給忘了?”
“扒痢代咸?”我啞然失笑,這簡直堪比《天荒夜譚》成黄。
“你忘了呐芥,你讀大學(xué)時的一次《外國文學(xué)》課上,你對著全班同學(xué)描述了我的樣子慨默》纺停”對方循循善誘弧腥,我似乎找到了些頭緒厦取。
“哦,那次是文學(xué)分享課管搪,我剛讀完了海明威的《流動的盛宴》虾攻。”
“沒錯更鲁。你還當(dāng)著教授和全班同學(xué)的面立下誓言霎箍,將來有一天你會去巴黎,追隨海明威的腳步到塞納河畔看看澡为∑担”
“那是受到了書的感染。我清楚地記得書的扉頁上寫著——'假如你有幸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媒至,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論去到哪里她都與你同在顶别,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盛宴。'”
“對拒啰,這已經(jīng)成為巴黎的'文化名片'驯绎,被廣為傳誦∧钡”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剩失,“我也很想去看看啊屈尼,真的!但是——”
“沒有但是拴孤,”對方打斷了我的話脾歧,“當(dāng)時你定了'八年之約',下個月十五號起就是第八年了乞巧,你必須去涨椒。”
“八年绽媒?為什么是八年蚕冬?”我納悶。
“好問題是辕。當(dāng)時教授也是這么問你囤热,你說'八'是你的幸運數(shù)字』袢”
“喔旁蔼。”我將信將疑疙教。
“記住棺聊,你一定要來赴約,那段時間我都會在圣米歇爾廣場周圍的花神咖啡等你贞谓。不過限佩,我只能等你一個月,逾期不候裸弦∷钔”
“我想想±砀恚”
“記住晕城,一定要信守承諾。我走了窖贤,再見砖顷!”
我看著他轉(zhuǎn)身,進了電梯赃梧,消失在我的視線當(dāng)中滤蝠,突然回過神來,我竟然忘了問起他的名字槽奕。一定是在做夢吧几睛,我用力地猛掐大腿,“哎呦粤攒!”所森,不是在做夢囱持,鉆心地疼。
我關(guān)上門焕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纷妆,看了一下吧臺上的時鐘:十二點三刻。我趕緊用冷水洗個臉晴弃,接著做剩下的工作掩幢。
-02-
第二天一早上班,我就被喚到了人事部上鞠。
“于小彤际邻,你的年假積累太多了。下個月底總部要派人過來考核員工的休假情況芍阎,所以下個月十五號起你開始休假世曾。”
“下個月十五號谴咸?”
“對轮听!你們廣告部的人要分批進行休假工腋,你安排到那時休假枷颊≈芈牵”
“哦俱萍,好的∈钊希”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時铐尚,我趕緊悄悄地查了自己的銀行賬戶裳食,五年來做牛做馬地辛勤勞動總算有不菲回報玫恳。于是辨赐,我立刻上網(wǎng)預(yù)約了護照申請优俘。
十多天之后京办,我終于順利地來到了巴黎赴“八年之約”。首先帆焕,我直奔圣米歇爾廣場惭婿,,這里是巴黎人約會的場所叶雹,被譽為“巴黎的心臟”财饥。廣場雖然不大,但四處可見情意綿綿的人們折晦,到處飄蕩著巴黎特有的浪漫氣氛钥星。我在廣場中心的圣米歇爾噴泉上久久佇立,流連忘返满着,直到許久才記起了“花神咖啡”之約谦炒。于是贯莺,在路人的指引下,我趕緊小跑前往宁改。
這是家以古羅馬女神Flore命名的咖啡館缕探,店里店外花團錦簇、綠意盎然还蹲。舒適的長椅爹耗,整片的鏡墻,桃花心木護壁谜喊,淋漓盡致的歐洲古典裝飾藝術(shù)潭兽。怪不得吸引了歷代文人墨客流連于此。
我選擇了一樓靠櫥窗的一隅坐下斗遏,眼前想起了海明威筆下的“一個姑娘走進咖啡館讼溺,獨自在一張靠窗的桌子邊坐下∽钜祝”那時的“她”在等人怒坯,現(xiàn)在的我也在等人。那時的海明威把“她”寫進了短篇藻懒,而此時的我會不會也有幸成為某人的短篇剔猿。我點了一杯咖啡和檸檬塔,靜靜地等著那位深夜到訪的陌生人嬉荆,任由思緒天馬行空归敬。
不一會兒,有位彬彬有禮的法國紳士走了過來鄙早,“你好汪茧!請問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嗎?”
我抬頭限番,感覺有點眼熟舱污,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但更多的是詫異弥虐,看著周圍還有些空位扩灯,頗為不解但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便朝他笑笑點頭示意霜瘪。
這時珠插,急匆匆地走來了一位服務(wù)員,“不好意思颖对,女士捻撑,這張桌子已被這位先生預(yù)定了,我們新來的服務(wù)生忘了告知您了」嘶迹”
“哦琳拭,是嗎?那描验,我換一張白嘁。”我起身膘流。
“不不不絮缅,不用!我們可以一起坐呼股,除非你有約耕魄。”
“沒有彭谁,我一個人過來旅游吸奴。”
“那你就請不要客氣了缠局≡虬拢”
原來,這位朋友是法國新晉的名建筑師狭园,我曾經(jīng)在《紐約客》中見過有關(guān)他的報道读处。難怪剛才有些眼熟,但他并沒有長著深藍色的眼睛唱矛。
“就叫我皮埃爾吧罚舱,我的朋友和家人都這么叫我∫锴”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管闷,藏著微微的靦腆。
“我是于小彤窃肠“觯”
接下來的聊天都讓我們感覺相見恨晚,我們一直聊到咖啡館打烊铭拧,不知是不是這里的咖啡起了催化作用赃蛛∈扬保可是我的那位陌生的訪客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搀菩。
第二天,我們相約乘船游覽塞納河破托。兩岸獨特的建筑群肪跋,一路旖旎的風(fēng)光,徹底蘇醒了我骨子里的浪漫土砂。
“你不應(yīng)該只寫文案州既,你應(yīng)該追隨你的文學(xué)夢谜洽。”皮埃爾突然對我說吴叶,“你的才華不限于此阐虚。”
后來蚌卤,我們還一起去了盧浮宮实束、艾菲爾鐵塔、香榭麗舍大道等逊彭。
數(shù)天后咸灿,我離開時,皮埃爾送我到機場侮叮,“我會去看你的避矢。”他認(rèn)真的說囊榜。我聽了审胸,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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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回來后卸勺,我再也沒有見到那位“夜半訪客”歹嘹,倒是每天都會和皮埃爾在網(wǎng)上視頻互動。
不久之后的一天孔庭,皮埃爾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尺上,手里拿著巴黎最高文學(xué)府的招生簡章。
下個月我們就要一起動身回巴黎了圆到,我準(zhǔn)備去實現(xiàn)我擱淺多年的文學(xué)夢怎抛,和他開啟一段未知的美妙旅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