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其實不老酸茴,只有半個世紀(jì)的樣子,不過久無人居住兢交,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薪捍。
院中每一處地方都落滿塵埃,臺階上配喳,窗戶上酪穿,石墩上……每一粒塵埃都藏著酸甜苦辣的故事。
一.快樂的春天
老院剛建起的時候晴裹,除了院門被济,就只是籬笆墻,母親便沿籬笆墻種了一溜向日葵涧团。那時姐姐只有六七歲只磷,弟弟剛剛會走路,日日里給這一溜的植物澆水便是我們最快樂的事了泌绣∨プ罚看著它們一點點長高,開花阿迈,結(jié)子元媚,成熟,炒的時候加點鹽仿滔,真的是美味惠毁。
院墻角處原來是有一雞窩的。春天的時候崎页,母親捉一窩小雞回來鞠绰,它們是最好的玩伴了。田里抓的螞蚱飒焦,地里挖的蚯蚓蜈膨,那都是它們最喜歡的美食了屿笼。
等到母雞能下蛋了,天天最樂呵的便是去雞窩里拾蛋翁巍,一個一個放在簸籮里驴一,那是家里柴米油鹽的指望,也是我們鉛筆橡皮的來源灶壶。
能打鳴的公雞也很好玩肝断,尤其是愛斗的公雞。撲棱著翅膀上竄下跳驰凛,嚴(yán)重的時候還會斗出一地雞毛胸懈。旁邊的我們則一個勁地吶喊助威,那熱鬧的場面比馬戲好看多了恰响。
最妙的還有掏鳥蛋趣钱,不知為什么,老院門樓主頂上的夾縫里總會有麻雀造窩胚宦。乘大麻雀出去覓食的時候首有,我們便踩了梯子上去,笑著鬧著去摸窩中的鳥蛋枢劝。有時候正摸著呢井联,麻雀飛回來了,一邊著急地繞著圈呈野,一邊嘰喳不停低矮。笑聲,喊聲被冒,叫聲军掂,混合在一起,好不熱鬧昨悼。
鳥蛋并不總能掏得蝗锥,有時候還會掏到小蛇,因而這樣刺激的事通常是男孩干的率触,而父母定是三令五申禁止的终议。不過,男孩子爬高葱蝗,女孩子在下邊扶著梯子穴张,還有的門口瞭望,自然的分工合作两曼。也有失手被父母發(fā)現(xiàn)的皂甘,自然免不了屁股上挨揍,現(xiàn)在想來那時的疼痛也都是快樂的悼凑。
二.酷熱的夏天
十來歲時偿枕,家里有了一輛自行車璧瞬,雖只是一輛破舊的二八式,在我們眼里那可是難得的寶貝渐夸。
姐是在院里學(xué)會騎車的嗤锉,由于院子不大,直到騎得很溜了還是不停地拐彎墓塌,逗的大家直樂瘟忱。我和弟弟就在姐姐的幫助下去場院里練習(xí)了,雙手騎桃纯,單手騎酷誓,立著騎,坐著騎态坦,還有你載著我,我載著你棒拂,變著花樣騎伞梯。一輛車,出門時騎它帚屉,它是跑腿的工具谜诫。閑了時騎它,它是快樂的載體攻旦。
挑水得去離家200多米的路口喻旷,那是我記憶中最辛苦的活了。尤其是到了冬天牢屋,井沿上都結(jié)了冰且预,滑溜的厲害。父親經(jīng)常不在家烙无,挑水的任務(wù)就落在了母親身上锋谐。
個子不高的母親,總是從離井口一米的地方截酷,用井繩將水桶送下去涮拗,然而費盡力氣一點點拔上來。挑著一擔(dān)水左右搖晃著往回走迂苛,卻極少將水灑出來∪龋現(xiàn)在想來,那也是要有技術(shù)含量的三幻。
后來就漾,父親在院里打了一口抽水井,只需要少量水做引子便可源源不斷地抽上水來赌髓。自家院里的井水似乎格外甜些从藤,夏天的時候催跪,用嘴就著水管喝,清涼可口夷野,從來都不會鬧肚子懊蒸。估計各種微量元素十分豐富,遠(yuǎn)勝現(xiàn)在的康師傅和農(nóng)夫山泉了悯搔。
鬧水潑水?dāng)D水戲水骑丸,還有冬天的冰車所有的快樂都從水開始了。所有的成長也從水開始了妒貌,我們姐弟一人抽水通危,兩人抬水。從半桶水開始灌曙,桶里的水在一點點漲菊碟,我們也一點點長大。
三. 酸澀的秋天
老院里有一棵榆樹在刺,一棵槐樹逆害,還有幾棵柳樹。春日的榆錢蚣驼,可以和面一起蒸面團(tuán)魄幕。夏日的槐花,可以拌面蒸拔爛子颖杏。這些都是應(yīng)季才有的美味纯陨。
柳樹沒什么可吃的,倒是春日里嫩柳婀娜的時候留储,可以擰成哨子一樣的柳笛吹翼抠,那時我們叫“擰瞇瞇”。
先選不粗不細(xì)的柳條剪下來欲鹏,用手輕輕扭動机久,然后將皮小心地蛻下來,略粗的一頭用剪刀刮去綠皮赔嚎,大約兩毫米寬膘盖,這樣的樹皮管就是一支“瞇瞇”了。
說來簡單尤误,做起來可是要把握分寸的侠畔。選枝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手勁要適度损晤,剪刀刮皮更要細(xì)致软棺。一支上好的“瞇瞇”聲音響亮,還可以到處吹著得瑟尤勋,從心里往外都是美了喘落。
等到柳樹長到十多歲的時候茵宪,父親把它砍了,用它做新房的房梁瘦棋。那時候稀火,特別希望院里有果樹,蘋果赌朋、棗樹凰狞、核桃都行,只要是能結(jié)果的就行沛慢,可是院里又要蓋房了赡若,什么都種不了了。
秋天团甲,陰雨綿綿的日子總是很多逾冬,有時候一下就是十來天。
農(nóng)人們在這樣的天氣里總是最閑的躺苦,唯一的娛樂便是聚在一起打麻將粉渠。
已經(jīng)是初中生的我放學(xué)回家,看見那些玩麻將的人出出進(jìn)進(jìn)圾另,心里像堵了塊石頭。
可是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頭雕沉,白天集乔,晚上,一天接一天坡椒∪怕罚“煩死了,他們影響我寫作業(yè)了倔叼『钩”我想讓父親把他們支走,父親沒有吭聲丈攒。
終于有一個星期日哩罪,我忍無可忍之下去擰那間“麻將屋”的燈泡。就在我快要得逞的時候巡验,父親的巴掌落在了我頭上际插。
第一次,唯一的一次父親打了我显设。
人們已經(jīng)都走光了框弛,我的委屈卻去不了,哭啊捕捂,哭啊瑟枫,淚水越流越多斗搞。
父親來看我了, “燈泡可燙了慷妙,伸手就擰會燒傷的僻焚。”絲毫沒有責(zé)怪我的任性景殷,卻滿滿的關(guān)心溅呢。
父親離開我已經(jīng)十幾年了,那個秋日猿挚,那一巴掌咐旧,都永遠(yuǎn)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一直陪著我绩蜻,直到永遠(yuǎn)……
四. 凄涼的冬日
1992年夏天铣墨,我們一家離開了老院,搬到了縣城办绝,只留下二爺幫我們看院子伊约。
二爺一輩子單身,左手受過傷孕蝉,是傷殘軍人屡律,隊里有照顧。我們也隔三差五回去看他降淮,給他帶些吃的超埋,還有換季的衣服。有個老人在院里佳鳖,就會有牽掛霍殴,院里也就有了溫度,從情感上說系吩,并沒有真正離開老院来庭。
2003年冬天的一個早晨,村里有人打電話來說院里著火了穿挨。
是二爺在用電毯取暖時發(fā)生短路月弛,火,無情絮蒿,二爺就這樣悄悄地去了尊搬。
東間屋的房頂被燒掉了一大半,打樁支頂?shù)挂步Y(jié)實土涝,只是這院里從此后便沒有人再住了佛寿。
每逢年節(jié)還是會回去看看,拔草掃院,收拾整理冀泻,而后燒壺水坐在臺階上喝常侣。這里是我們成長的地方,無數(shù)的快樂都留在了這里弹渔。
隔壁鄰居想在院里放些雜物胳施,便問詢母親,母親猶豫之后還是同意了肢专。
如今的院子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舞肆,還塵封著那些久遠(yuǎn)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