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司光,叔金的電動自行車后面一直坐著一個女人。村里人看到他載著那個女人上上下下她按,大家問他牛隅,他只說逛街去哩炕柔,多余的話也不再說。那女人坐在車后面媒佣,披散著頭發(fā)匕累,看不清容顏,也不說話默伍。這更加重了村人的好奇欢嘿,小村里出現(xiàn)這樣的新聞,沒有人愿意放過也糊,馬上就有好事的村人去打聽了炼蹦。
原來,這女人狸剃,果然是叔金找的媳婦掐隐,但是,媳婦怎么來的钞馁?他卻不肯多說虑省,只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叔金嘴嚴僧凰,雖然平時愛胡說八道探颈,但基本從他嘴里撬不出一句真話。
一
叔金是村里有名的光棍训措,四十多了伪节,一直沒娶上媳婦,這也不能全怪他绩鸣,打他娘死后怀大,他爹成了光棍,加上他哥哥全闷,他們一門就三光棍了叉寂。實話說,叔金長得并不差总珠,人高大,相貌也不錯勘纯,在農(nóng)村局服,有這個底子,找對象還是不難的驳遵∫迹可事與愿違。這一切堤结,都要從他十五歲那年他娘死后說起唆迁。
他娘活著的時候鸭丛,叔金家算村里中上的人家,他爹腦子活唐责,不像村里其他人鳞溉,就知道在土地里刨食,那時候鼠哥,就開始自己種藕熟菲,養(yǎng)鴨,養(yǎng)鴿子朴恳。搞了不少錢抄罕,加上他娘會管家,家里蓋了好幾棟房子于颖,就預備著給他兄弟倆娶媳婦呆贿。按說,這樣的家庭應該會很幸福森渐,但事情往往不是我們想的那么順遂榨崩,他娘在他十五歲那年,得了一種怪病章母,在耗完了家里積蓄后母蛛,熬了半年,終于撒手人寰乳怎。據(jù)說彩郊,臨終時,把他爹陳橫蚪缀,他哥叔林還有他叫到床前秫逝,讓他爹好好拉扯兩個兒子長大,給他們都娶上媳婦询枚。在得到陳橫點頭承諾后违帆,才閉了眼。村里沒有人知道他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金蜀,那時候醫(yī)療技術也不發(fā)達刷后,再加上大家對疾病這種事諱莫如深。反正他娘就這樣去了渊抄。
多年后尝胆,我從一些村里的長輩對癥狀的描述,才推測护桦,他娘當年有可能死于肝硬化含衔。
事實證明,男人沒有個箍住自己的女人是不行的。他爹從他娘死后贪染,好像徹底放飛了自我缓呛,很快就染上了吃喝嫖賭抽,而家里的事杭隙,都交給了十八歲的叔林和十五歲的叔金哟绊。把答應了他媽的事情,早就拋在了九霄云外寺渗。
那時候村里人戲謔他爹匿情,陳橫賣鴨蛋,一賣一整天信殊。說的是他爹每天一早炬称,騎個自行車去街上賣鴨蛋,到下午五六點才回家來涡拘,中午就在鎮(zhèn)子里下館子玲躯,然后去暗巷子里找婆娘。有村人撞見鳄乏,他就賽兩個鴨蛋給人家跷车,讓人家別說出去〕饕埃可是朽缴,村里人哪能守住秘密,回去跟自家的婆娘一說水援,婆娘又跟相好的妯娌嘮嘮嗑密强,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蜗元,陳橫賣蛋或渤,可不是真的在賣蛋。這樣奕扣,陳橫倒是舒服了薪鹦,兩個兒子,大的叔林被他安排伺候田地惯豆,一天到晚池磁,牽頭牛耕田耕地,小的叔金循帐,被他安排趕雞趕鴨框仔。一天沒得閑,還弄得臟兮兮的拄养,不像個十幾歲的后生,反而陳橫自己每天打扮的光鮮的很,負責賣鴨蛋賣種出來的農(nóng)產(chǎn)品:“跟兩個兒子說好了瘪匿,你們在家好好干跛梗,爹在外面把東西賣了換成錢,都攢著呢棋弥?以后給你們娶媳婦好用核偿。”
因為有娘的囑咐顽染,再加上這個家漾岳,娘死以后,爹最大粉寞,不聽爹的尼荆,還能聽誰的?兩兒子都長得五大三粗的唧垦,為了自己的媳婦捅儒,都下死力氣掙命干呢!因為年紀還小振亮,村人有時候說他爹的風言風語巧还,他們也聽不懂,人家說的多了坊秸,他們還追著打呢麸祷。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叔林二十歲那年褒搔,有一天阶牍,扶著犁把子正犁著一塊水田呢?一個住他們家旁邊的本家叔也趕著牛路過田埂站超。罵他:叔林啊荸恕,你你這勺娃子,你在這田里下苦作甚呢死相?掙錢給你爹找暗娼子融求?叔林不信,本家叔算撮,村里其他人說我爹就算了生宛,連你也這樣說我爹,你們可還是兄弟哦肮柜,我爹說了陷舅,別人的話,咱不要信审洞,其他人妒忌我們家呢莱睁?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本家叔不忍:叔林啊,我是看你這孩子實誠仰剿,別被你爹誆了创淡,你今年二十歲了,你爹何時給你說媳婦了南吮?你爹今早上干啥去了琳彩?你告訴我。叔林回答:賣鴨蛋去了部凑,我爹一早就去了露乏,臨走,安排我涂邀,把這快水田耕了瘟仿,耕不完,中午不準回去吃飯必孤,讓我兄弟帶上午飯猾骡,去有草的下王村放鴨子去了。本家叔說:叔林敷搪,我也不跟你爭了兴想,你現(xiàn)在回家去看看,你爹在家干啥赡勘,你就全明白了嫂便。牛我給你看著。叔林將信將疑闸与,只得從田里起來毙替,洗了泥腿子,小跑著就回家了践樱。
回家一看厂画,前后門都緊關著,推門又推不開拷邢,只聽到里面悉悉索索有人說話的聲音袱院。他叫爹開門,里面又沒聲了瞭稼。他有點擔心忽洛,怕是家里招了賊了,拿一個木樁环肘,就把門撞開了欲虚,進門一看,他爹急急忙忙在穿衣服悔雹,被子里還有個女人复哆。一下子全明白了欣喧,可不是本家叔說的那樣么?爹拿他們娶媳婦的錢寂恬,找暗娼子去了续誉。他質問爹莱没,這兩年初肉,家里掙的錢都上哪去了,讓他拿出來饰躲。爹不說話牙咏,他找個錘子,砸開爹平時裝錢的抽屜嘹裂,里面就幾張五十的妄壶。他心知掙的錢都是爹花掉了,也不爭寄狼,收拾了幾件衣服丁寄,拿上錢,就走了泊愧。
二
沒有人知道叔林究竟去了哪兒伊磺,陳橫跟村里人說,是他幫叔林在外面找好了門路删咱,叔林去外面打工掙大錢呢屑埋!但明白人都知道,叔林是被這個爹給氣走的痰滋。大家可憐叔金摘能,把真相告訴叔金,可是叔金敲街,一方面年紀還小团搞,一方面,他性格一向軟弱多艇,對他爹言聽計從逻恐。不像他哥那么敢想敢干。叔林走了以后墩蔓,陳橫自己也不想侍弄田地梢莽,叔金又小,也搞不來奸披,干脆就把田地荒蕪下來昏名,只讓叔金趕著雞鴨。叔金問爹:沒了田地阵面,我們怎么攢錢娶媳婦轻局?陳橫告訴叔金洪鸭,沒事兒,你哥在外面掙大錢呢仑扑,咱們夠吃就行览爵。娶媳婦的事,你哥會替你攢著镇饮。
日子又這樣過了一年蜓竹,叔林也回家來了。叔金問哥哥储藐,你掙得娶老婆的錢呢俱济?我十八歲了,該娶媳婦了钙勃,叔林說蛛碌,我掙個狗屁的娶老婆的錢,外面的錢哪有那么好掙辖源,叔金不信蔚携,翻他的包,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克饶,包里果然沒有錢酝蜒。那爹說,你出去掙大錢了彤路,掙回來給我們娶媳婦用呢秕硝。叔林說,你別信那老畜牲洲尊,我們的錢都讓那老畜牲嫖雞婆去了远豺,你還被他騙呢?叔金不信坞嘀,覺得是大哥不肯把錢拿出來躯护,自己想留著娶媳婦呢。兩兄弟打了一架丽涩,叔金自然是打不過叔林的棺滞。打完弟弟,叔林徹底對這個家絕望了矢渊,臨走继准,跟村里放言,我要再回村矮男,我就是個狗移必。
等爹回來,叔金問爹毡鉴,我們家的錢呢崔泵?大哥不肯給錢我娶媳婦秒赤,陳橫對叔金可沒對叔林那么客氣,他知道叔金軟弱憎瘸,操起棍子劈頭蓋臉就打入篮,娶你馬勒戈壁的媳婦,老子都沒媳婦幌甘,你就想娶媳婦潮售,你媽死得早,啥事都交給老子含潘。老子哪來的錢給你娶媳婦饲做?辛辛苦苦養(yǎng)了你們這兩個白羊狼,不讓老子過幾天好日子遏弱,還讓老子給你娶媳婦。打完就讓他去收拾東西塞弊,趕鴨子去放漱逸。
有村人看到,叔金滿臉是血游沿,就在那哭饰抒,好心的人,拿點巖寺給他止了血诀黍,又拿塊破布給他包了袋坑。但叔金雖然個性軟弱,卻是個執(zhí)拗的孩子眯勾。放鴨回家又追在爹身后枣宫,錢呢?拿給我娶媳婦吃环。他爹操起棍子又追著打一頓也颤,就這樣周而復始,大家看到叔金一個原來挺壯實的大小伙子郁轻,變得蔫蔫的翅娶。還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跟鴨子說話好唯。還是本家叔看不過竭沫,跑去找陳橫,說別打孩子了骑篙,這么大一個小伙子蜕提,打壞了可怎么收拾?陳橫只顧自己抽煙替蛉,不打贯溅?不打他不聽話拄氯,不打他想媳婦呢。兒子不聽話就得打它浅,我們當年译柏,爹不也往死里揍嗎?本家叔對陳橫無語:這大小伙子姐霍,想媳婦不是正常嗎鄙麦?你打他,他就能不想媳婦了镊折?何況你這么老了胯府,你不也…….?后半句沒說出來。陳橫擺擺手恨胚,讓他走骂因,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管,輪不到你來赃泡。
后來大家常常能聽到他們家屋子里傳來叔金的慘叫聲寒波,哭聲。但本家兄弟都勸過了升熊,沒用俄烁,其他人更不好說什么了。何況级野,在村里页屠,打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時間久了蓖柔,大家就習慣了辰企。但是,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渊抽,很少看到叔金出門了蟆豫,陳橫把叔金放的那一批鴨子也賣掉了。有人去問陳橫懒闷,陳橫只推說十减,叔金想老婆,想瘋了愤估,得關在家里帮辟,關好了才能放出來⊥嫜妫可是由驹,傻子都看得出來,叔金不是因為想媳婦想瘋了,是被他爹打壞腦子了蔓榄。
這下陳橫更清閑了并炮,田地不伺候了,雞鴨也賣掉了甥郑,每天都去鎮(zhèn)子里瞎轉悠逃魄,賣賣自己種的蔬菜度日,叔金一直被鎖在在房子里澜搅,常常能聽到他大叫伍俘,娘嘞!你走的早勉躺,我爹是個畜生啊癌瘾,他掐著錢,不給我娶媳婦饵溅,都自己吃干用凈了妨退。娘嘞,你睜睜眼概说。等陳橫回來碧注,記得就給口飯他一口飯吃。村人也開始習慣糖赔,叔金確實是瘋了。
三
出現(xiàn)問題是三年后轩端,那時放典,我還上小學,放學后基茵,聽村里的長輩講奋构,陳橫那個瘋兒子跑掉了。大家都說拱层,跑的好弥臼,要不,沒讓陳橫打死根灯,關也讓陳橫關死了径缅。大家說叔金腦子傻,硬是不知道撬鎖烙肺,天天撞墻纳猪,硬是把墻撞了一個窟窿,逃出去的桃笙,陳橫回家氏堤,以為家里糟了賊,急忙進去看搏明,發(fā)現(xiàn)是叔金不見了鼠锈,倒也不急闪檬,發(fā)動幾個本家親戚,在村子周圍草草尋找了一圈购笆,沒有找到人粗悯,也就不再管了,那時候更不會想到去派出所報案由桌,丟一頭盼瑁可能會去,丟個人行您,沒人覺得需要報案铭乾。
叔金跑掉以后,陳橫繼續(xù)在村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娃循。后來炕檩,許是感覺日子也無趣,跟村人說捌斧,想出去笛质,把兩個兒子得找回來,本家見他這樣一個人生活也不是辦法捞蚂。確實需要把兒子找回來妇押,就湊了筆錢,讓他出去找兒子姓迅∏没簦可是陳橫這一走,非但沒把兒子找回來丁存,自己也沒回來了肩杈。有大約兩三年的時間,他們家一個人也沒了解寝。沒有人確確知道這三父子各自去干什么了扩然,有猜測說,陳橫在外面嫖聋伦,被抓去勞改了夫偶。叔林早就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叔金估計是瘋了嘉抓,在外面流浪呢索守?
大約是新世紀初,同村的一個人在浙江打工抑片,碰見了叔金卵佛,才知道,這幾年,叔金確實走了不少地方截汪,但人沒瘋疾牲,也記得人,也會跟人說話衙解,就是腦子反應有點慢阳柔,這會兒也在浙江打工呢。村人告訴叔金蚓峦,你走后舌剂,你爹也走了。說是尋你去呢暑椰。這會都兩三年了霍转,也沒見個人回來,你得回去啊一汽,要不你家都沒個頂門的避消。叔金聽了村人的話,覺得話說的有道理召夹,爹對不起他岩喷,娘可沒有對不起他,現(xiàn)在爹不在监憎,也沒有個人看看娘纱意,而且出來這么久,他也想家了鲸阔。打點好行裝就回家了妇穴。
叔金回家以后,倒是勤勤懇懇隶债,買了幾頭牛養(yǎng)著,重新侍弄起田地跑筝,農(nóng)閑時去磚廠做零工死讹,干活肯下死力氣,老板也歡迎曲梗。不幾年赞警,一個人倒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據(jù)村里人估算虏两,他一年掙好幾萬塊錢愧旦,又舍不得吃穿,應該攢起來快十萬塊錢了定罢。村人都說笤虫,這傻小子可不傻呢?自己攢錢給自己娶媳婦呢。
他爹和叔林這幾年都沒有再回來過琼蚯。但也許是人年紀大了,就開始想家。先是過年的時候迎变,他爹回來了蓖乘。父子多年未見,以前的仇恨倒也放下了峦睡,安安靜靜開始一起生活翎苫。他爹照舊不侍弄田地,只是自己種點菜榨了,拉到街上去賣煎谍。一年以后的除夕,他哥叔林也回到村子阻逮,沒有像村人所言粱快,他哥沒有成人家的上門女婿,但喜歡穿一套一絲不茍的西裝叔扼,打扮的像個老板事哭。他哥變得很好賭,過年村里幾個有錢的瓜富,會聚在一塊賭博鳍咱,賭的比較大,輸贏上萬的那種与柑。他哥就上這種賭桌谤辜,從初一到十五,都在桌子上价捧,常常是叔金跑過來叫他吃飯丑念,才回來。十五后结蟋,他哥又出去了脯倚。有好事的村人算了一下,他哥一整個過年嵌屎,輸?shù)袅怂奈迦f塊錢推正,明面上,當著大家姐叔金的錢有兩三萬宝惰。但有人跑去問叔金植榕,叔金不說什么。他爹過完年沒有出去尼夺,反而在自家菜地里尊残,搞起了蔬菜大棚炒瘸,投入也很大的那種。大家知道夜郁,陳橫沒什么錢什燕,肯定又騙的叔金的錢,大家問叔金竞端,他爹搞這大棚屎即,哪來的錢,叔金還是不提事富,我爹的事技俐,我不管,之后可能是因為懶统台,也可能是因為蔬菜行情不好雕擂,他爹的大鵬就衰敗了,長不少草贱勃,大家把牛放進去井赌,能吃一個飽,而他爹告訴村里人贵扰,找到了給人家看工廠的門路仇穗,就出去打工了。臨走戚绕,把叔金養(yǎng)的三頭牛中纹坐,一頭犍牛賣了,說是湊點路費舞丛。
叔金繼續(xù)一個人在村里生活耘子,他爹跟他哥就跟候鳥一樣,也許隔一段時間回來球切,也許再不回來谷誓。大家覺得,他爹跟他哥應該從叔金這兒騙了不少錢吨凑,但他不說片林,也沒人知道具體的數(shù)字。大家普遍挺同情叔金的怀骤,然而又沒有辦法,叔金自己愿意焕妙,誰還能管呢蒋伦?本家?guī)讉€親戚看不過,覺得他爹是指望不上了焚鹊,但叔金是個本分人痕届,應該給他張羅個媳婦韧献,這年,叔金已經(jīng)35歲了研叫。有個嬸嬸锤窑,在工作的工廠認識一個女人,那女人也命苦嚷炉,男人死了渊啰,自己一個人生活,說也不圖什么申屹,就圖找個人依靠绘证,過下輩子。嬸嬸跑去問叔金的意見哗讥,叔金說嚷那,我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人家愿意來就行杆煞,我有什么挑挑揀揀的魏宽。嬸嬸擔憂的說,她可是結過婚的决乎,而且四十多了队询,你才三十幾,還是個清白漢子瑞驱,你可要想清楚娘摔。這終身大事,嬸嬸可不敢給你做主唤反。叔金說凳寺,沒事,能有個媳婦我就心滿意足了彤侍,啥也不圖肠缨。嬸嬸得到同意,回去跟女人就說了盏阶。
把女人領上叔金家晒奕,說先看看,兩人一個是二婚名斟,一個是獨戶的光棍脑慧,自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必要,當晚女人就住下了砰盐,可是第二天闷袒,女人一早就跑回家了。嬸嬸覺得奇怪岩梳,不是聊的好好的嗎囊骤?怎么人就跑了晃择。回廠里問那女人也物,那女人就哭哭啼啼宫屠,嫂子啊,我信任你滑蚯,讓你幫忙介紹浪蹂,你也不能這么坑咱吧?我是不圖多有錢吧膘魄,可睡覺的地方總要有啊乌逐,你說那睡的是什么地方,床腿斷了一只创葡,搖搖晃晃浙踢,床上的破席子就剩下一半。叫人咋個睡灿渴?這位本家嬸嬸不好說啥了洛波,回來責問叔金,你咋就不知道買個好席子骚露,把床腿修修呢蹬挤?煮熟的鴨子飛了吧?叔金憤慨道:嬸嬸棘幸,你快別說了焰扳,就這么個老女人,還挑三揀四的误续,她看得上我吨悍,我還看不上她呢?席子破了咋的蹋嵌,我把好的一邊讓給她睡了育瓜。嬸子無語,這事不了了之栽烂。
四
叔金繼續(xù)拼命的干活躏仇,拼命的攢錢,沒有人知道他想干嘛腺办?也沒有人再敢給他介紹媳婦了焰手,他也不再央求別人幫忙。他爹斷斷續(xù)續(xù)回來過怀喉,但在家呆的不久册倒,就又出去了,可能在外面自由慣了磺送,呆在小村不適應驻子。他哥從那年過年賭博完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估灿,村里人說崇呵,可能是借了高利貸,還不起馅袁,被人家抹了脖子域慷。
這日子過的不緊不慢,轉眼汗销,叔金也四十歲了犹褒。那一天,大家看到叔金的電動車后面弛针,居然坐著個女人叠骑,跑去問叔金,叔金不肯說這女人的來歷削茁,而這女人也不說話宙枷,模樣長得倒還可以,就是不梳洗打扮茧跋,也不跟人接觸慰丛。大家一度以為,是個啞巴瘾杭。但是叔金卻一點不含糊诅病,置辦了像樣的酒席,請了幾個相好的本家吃飯粥烁。還買了幾床好被子贤笆,跑上跑下的置辦房價,大家都說页徐,叔金變了苏潜,對這女人可好了,每次都載著這女人上街变勇,還給她買好吃的恤左。
后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女人有點不正常搀绣,常常一個人坐在地上玩沙子飞袋,有幾次,村人看見链患,叔金上班去了巧鸭,她脫光了躺在門口睡覺。還是同村另一個跟叔金一起上班的麻捻,告訴了村里人實情纲仍。叔金是想媳婦想瘋了呀袱,著了人家的騙呢!那女人是個瘋婆子郑叠,瘋就算了夜赵,還生不出孩子,已經(jīng)嫁過好幾個人了乡革,那瘋女人的父母寇僧,把她當搖錢樹呢。專門把她嫁給村里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沸版,給兩萬塊錢嘁傀,就把女兒送過來,前頭视粮,剛嫁門樓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光棍细办,人家還跟她爸媽鬧呢,說生不出娃娃的婆娘馒铃,要人家兩萬蟹腾,坑人呢,讓他們退錢区宇。這會又把人塞給叔金了娃殖,我們幾個都勸他,別當這個冤大頭议谷,叔金非不聽炉爆,說生不出娃,是那老頭不行卧晓,不是婆娘的肚子沒用芬首。非交了兩萬塊錢,把人領了回來逼裆。這下你看郁稍,兩萬塊錢買個瘋子。
雖然有這些話胜宇,叔金到不以為意耀怜,大家當著面也不好勸他啥,人都買回來了桐愉〔破疲總不能說趕走的話吧。叔金繼續(xù)帶著他的瘋老婆過日子从诲,倒也平平靜靜左痢,只是有時候,這個瘋女人會跑出去,但跑不遠俊性,就被叔金騎著電動車找回來了略步。這樣跑了幾次,把叔金也弄的比較疲憊定页,他開始效仿起他爸當年對他的措施纳像,把瘋女人鎖在家里,到了飯點拯勉,送點飯給她吃,但是憔购,這下卻適得其反宫峦,瘋女人變得比以前更瘋了。常常在屋里叫罵玫鸟,砸門导绷。搞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大家對他提意見屎飘,說你還是把人放出來妥曲,你天天把一個大活人關在家里,會把人憋死的钦购。叔金不樂意了檐盟,我出的錢,買的媳婦押桃,關在我家葵萎,跟你們有啥關系,媳婦跑了唱凯,你們賠我錢還是賠我媳婦羡忘。這樣一說,也沒人敢說什么了磕昼,大家只能忍受這種聒噪卷雕。
大約過了有一年多的時間,突然連續(xù)好多天票从,沒有聽到女人的叫喊漫雕,叔金家的門,也開始打開了纫骑,有人就跑去問蝎亚,說這下不怕媳婦跑了?叔金氣憤憤地說:跑了先馆?我放走的发框,媽的,一年多了,好吃好喝供著梅惯,肚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宪拥,我就奇怪啊,就去打問他們村里人铣减,這女娃到底怎么了她君?你們不知道,她爹娘真不是個東西葫哗,賣給我的時候缔刹,只說這娃娃腦子有問題,人是清清白白的劣针。你們猜怎么著校镐?這婆娘是個爛貨,讀初中的時候捺典,被看門的老頭哄著給破了身子鸟廓,還懷了孕。她爹娘怕這事傳揚出去襟己,就悄悄給打了胎引谜,把她關在家里不讓出來,這才把一個姑娘給關瘋了擎浴。后來十五六歲就配給了同村一個三十多歲的光棍员咽,跟了一年多,發(fā)現(xiàn)沒孩子生退客,就退給了他父母骏融,人家另外找別人了。這父母就不是人萌狂,前前后后档玻,把她配了五六個人,也不說有沒有孩子生茫藏,就說腦子有點問題误趴。我這會把人給退回去了,說什么也讓他們把錢給我退回來务傲,前前后后花了三四萬塊錢呢凉当。
叔金的錢最后退沒退不知道,但是瘋女人走后售葡,就有幾個大漢找到村里看杭,說是要找叔金,到了他家挟伙,操起凳子就打楼雹,打的叔金頭破血流,一面打一面說,我妹妹好端端一個人送給你贮缅,也不圖你的菜榨咐,也不圖你的家,就圖個安穩(wěn)日子谴供,你硬是把人給逼瘋了块茁,還找我爸媽的麻煩,安的是什么心桂肌,我看你這種人活該就是單身数焊。村里沒人敢上去勸,一個是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崎场,一個是他家也沒什么人昌跌,非親非故,干嘛沾惹這些是非照雁?那幾個人打完了也不走,讓叔金賠他妹妹的精神損失費答恶,聽住隔壁的他嬸子說饺蚊,最后是叔金拿了一萬塊錢,那幫人才走了悬嗓。走的時候污呼,還警告叔金,不要亂說話包竹。
那之后燕酷,叔金腦子開始也變得不是很清楚,常常夜里一個人哭周瞎,白天衣衫不整的出門苗缩,以前見著誰都愛嘮兩句磕,現(xiàn)在都是低著頭走路声诸,別人叫他他也不應酱讶,就聽他自言自語,錢沒了彼乌,媳婦也沒了泻肯。他也不再去磚廠上班了,每天吆喝著兩頭老牛慰照,有時候灶挟,放任牛吃了別人的莊稼,別人罵他毒租,他也罵回去稚铣,還拿石頭砸人家,這樣就沒人敢招惹他了,沒有人敢跟一個瘋子計較榛泛。吃點莊稼忍忍也就過去了蝌蹂。
有人可能與陳橫有聯(lián)系,告訴他曹锨,說你們家叔金又瘋了孤个,你得回來看看,在村里害人呢沛简!陳橫回來了齐鲤,把剩下的兩頭牛也賣了,說是準備給叔金看病椒楣,但是也沒見他帶叔金出去给郊,反而每天吆喝著叔金做飯。過完年捧灰,他爹又獨自一個人出去了淆九。把叔金留在了村里。他沒了牛毛俏,莊稼也沒辦法伺候了炭庙,斷了吃的,有時候幾個本家還會接濟給他一點吃的煌寇,但時間長了焕蹄,大家都對他關門不理了。他就常常跑到人家家里去偷吃的阀溶。碰到狠毒一點的人家腻脏,男人拿著碗口粗的木棒,追著出來就是一頓打银锻。后來大約實在本村被打怕了永品,他就出去流浪了。
大家再沒看到他回來過击纬,他的哥哥叔林也沒有腐碱,陳橫,大家也沒有再見過了掉弛。今年五月症见,我去看他家的屋子,已經(jīng)倒了快一半了殃饿,2018年的下半年谋作,到2019的上半年,南方幾乎天天下雨乎芳,房子年久失修遵蚜,倒塌的也快帖池,叔金已經(jīng)三四年沒有回來過了,我想起小時候和他一起放牛吭净,我看書的時候睡汹,他還會幫我照看著我家的牛,他說寂殉,你們讀書人呢囚巴,好好讀,書都出來了友扰,將來娶媳婦彤叉,可以不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