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魯迅先生的文章《秋夜》里的第一句寫奥裸,“在我的后園,可以看見有兩株樹沪袭,一株是棗樹湾宙,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夜里做了夢侠鳄,夢到了家鄉(xiāng)紅瓦小房子前面自家的院子埠啃。我們家的前院子里也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伟恶,還有一株也是棗樹碴开,不過前一種是冬棗樹,后一種是黑棗樹博秫。
母親喜歡種花潦牛,父親喜歡種樹,于是不大的院子里每一片土地上都載滿了植物挡育。佛曰:一花一世界巴碗,一木一浮生。
到了春季就到了花和樹的世界静盅,香椿抽出了嫩芽良价,李樹開了淺白色的花,柿子樹也長出了小巧的葉子蒿叠,還有核桃樹和梨樹明垢,以及能結出酸甜果子的山楂樹。
到了夏天市咽,樹便過了開花的季節(jié)痊银。
夏天是花的天下,金銀花的枯枝在春季染上綠意施绎,慢慢的枝繁葉茂溯革,到了夏季滿園花香嫉鲸,黃色扭仁、粉色、紫色赚窃、白色俱尼、紅色的大朵小朵的月季爭奇斗艷的開著抖单,水仙花的獨枝鶴立雞群,紅的花朵似要滴出血來遇八,還有同樣紅的美人蕉矛绘,還有許多我叫不上名字來的花草,種類之多數(shù)完兩個手的指頭大概也不夠用刃永。
母親還種過曇花货矮,一日清晨,我迷迷糊糊中聽見院里有喜悅的的聲音斯够,待母親喊我出去看花的時候花已開過了囚玫。不愧是曇花喧锦,只是一現(xiàn),可惜我沒趕上它的驚艷劫灶。
有了花草裸违,自然就少不了招蜂引蝶。蝶舞叢中之時便是我鶯歌蝶舞之日本昏,瞬間像個偵察兵,隨時觀察著蝴蝶的動向枪汪,稍有蹤影便拿起掃院子的掃帚滿院子的追趕涌穆,有時踩了剛插架的黃瓜,有時碾壓了弧形的青蔥雀久,往往是白忙一場宿稀,到頭來終究人小掃帚大,蝴蝶太敏捷赖捌。常在河邊走也會濕鞋祝沸,常存著僥幸心里去捏落在花上的蜜蜂,自然也會有被那細小的蜂勾蟄了手指的時候越庇。疼是極疼的罩锐,眼淚嘩嘩的流,叫喚自然也是嗷嗷的卤唉,只是不敢回家涩惑,只能躲在鄰居家,怕回了家被母親罵桑驱,那滋味比被蜜蜂蟄了更不好受竭恬。
想想我小時候也是極其淘氣的,淘也有淘的好處熬的,好處便是膽子大痊硕。每次放學回來忘帶鑰匙的時候我要么從左鄰居家的冷灶上踩著上墻,要么從右鄰居家的豬圈上踩著瓦片上墻押框,然后順著香椿樹往下一溜岔绸,比鋼筋水泥的樓房里安得電梯要快得多。
只不過時間長了左右鄰居都不愿意了强戴,左邊的鄰居找母親讓賠償冷灶的煙筒亭螟,右邊的鄰居鄰居讓賠償豬圈的瓦片,人家有理有據(jù)骑歹,語氣還帶著煽情预烙,說是瓦片壞了,雨季到了道媚,豬圈總是漏雨扁掸,里面的那頭哼哧哼哧的老母豬和那些嘬奶的小豬仔都不樂意了翘县。
母親總是笑著跟人家說賠,賠谴分,肯定的賠锈麸。
我自然是能讀懂她臉上的笑意的,笑的越深牺蹄,待會打人可能打的越重忘伞,于是,在母親說著沙兰,你看我們家的黃瓜長得正好氓奈,西紅柿生的正紅你們多摘點回去的時候我一般就順著后門溜了,然后是沿著小河往奶奶家跑鼎天。邊跑邊笑舀奶,逮不著,逮不著斋射,笑著笑著便咯咯的出了聲育勺。
那時小河的水很清,跑著跑著我便被水里的蝌蚪吸引了罗岖,蹲在河邊看著涧至,豆粒大小的身子,短短的尾巴呀闻,可真丑化借。小蝌蚪游啊游,游啊游捡多,我就等啊等蓖康,等啊等。
等著一只青蛙的出現(xiàn)垒手,等著像課文里講的那樣蒜焊,等它真的找到媽媽,等的我忘記了我是為了躲母親的科贬,等到日頭當空照泳梆,等到影子變成一小團,等到母親在岸邊喊我吃飯榜掌,我仍舊沒等到小蝌蚪的媽媽出現(xiàn)优妙。
心里的對于母親的恐懼早就消失了,換上了對小蝌蚪的同情憎账,回去根本就吃不下一周才能吃上一次的肉餅套硼,滿腦子想的都是小蝌蚪的媽媽到底會不會出現(xiàn),它還能等到它媽媽么胞皱?
母親見我看見肉餅都不跟狼似的往上撲還耷拉著一張臉的時候就耐著性子問原因邪意,我說出心中疑慮的時候母親噗嗤就笑了九妈,她說,小蝌蚪會找到媽媽雾鬼,只不過它的媽媽晚一點回家罷了萌朱。
得到了答案我才安心,肉餅的香氣撲鼻而來策菜,我狼似的撲上去晶疼,邊吃邊想起來我跑的原因,拿眼睛偷偷地瞥瞥母親發(fā)現(xiàn)她也已經把剛才左右鄰居來要賠償?shù)氖峦擞趾N倚睦锔`喜冒晰,躲過了一劫,小蝌蚪也會找到媽媽竟块,肉餅也格外的香。
頓頓腦子里有了媽媽和孩子的概念以后常常會拿他想到的一切問我耐齐,媽媽誰是小痦子的媽媽浪秘,誰是蟲子的媽媽,誰是樹葉的媽媽埠况,誰是小草的媽媽耸携,誰是小花的媽媽。
我心里無語但是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執(zhí)拗勁也就釋然了辕翰,我耐心的告訴他夺衍,你左胳膊上的大點的痦子是右胳膊上的小點痦子的媽媽,大樹是葉子和樹枝的媽媽喜命。家里的蘆薈發(fā)芽的時候我便喊他來告訴他沟沙,看,大蘆薈是小蘆薈的媽媽壁榕,它在媽媽身邊慢慢的長大矛紫。
他似懂非懂的自己總結,姥姥是媽媽的媽媽牌里,奶奶是爸爸的媽媽颊咬,你是我的親媽,我是你的親兒子牡辽,我是喝你的奶長大的喳篇,爸爸是喝奶奶的奶長大的,媽媽是喝姥姥的奶長大的态辛。他皺著小眉頭問我麸澜,那媽媽,以后誰會喝我的奶長大因妙。
他還是沒懂痰憎,媽媽之于孩子的哺乳之情是個什么概念票髓。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完敗了,我只不過是問了個小蝌蚪找媽媽铣耘,他的問題有點讓我抓狂洽沟。我仍舊耐著性子,特別認真的告訴他蜗细,你是男孩裆操,只有女性才具有哺乳能力,男性沒有炉媒,你不能喂奶踪区。
他懂倒是懂了就是有點失望,我想他總會懂吊骤,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缎岗。
因為練就了爬樹上墻的本事,每到春季吃香椿的時候白粉,附近的嬸子传泊,姑姑,大娘大伯來家里采香椿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我猴一樣興沖沖的竄上樹鸭巴,劈啦啪啦的一頓亂采眷细,采完之后卡在粗壯的樹干上晃著小短腿叉著腰看著底下忙碌的人群,心中總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鹃祖。大點了學到一個成語溪椎,那感覺是居高臨下,地上的螞蟻和地上的人都變得很小恬口,遠處的炊煙變得很近校读,湛藍的天空變得更廣闊了。
那時的日子楷兽,慢的像溪水地熄,幸福的像蜜糖,除了母親的花芯杀,父親的樹端考,還有永遠玩不夠的泥和土,抓不完的魚揭厚,滾不完的草地却特,永遠爬不夠的樹。
日子在走筛圆,歲月是父母眼角的細紋裂明,是父母鬢角邊生出的白發(fā),是子孫滿堂太援,是把日子從小房子過進了城市闽晦。
我愿意回憶以前的事扳碍,愿意給那些美好的事物和人留一個縮影在心里定格,時刻提醒著自己仙蛉,那些美好在生命里真實的出現(xiàn)過笋敞,而且越積攢越多,就像是財富荠瘪,回首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無比富有的人夯巷。
婆婆最近常說頓頓變得十分淘氣了,一點也沒有小時候的乖巧勁了哀墓。上滑梯不在樓梯的那一側上趁餐,沒事就半道上截住騎車的小朋友,對著人家來個河東獅吼篮绰,可氣的是事發(fā)之后還咯咯的笑后雷。婆婆總會不太滿意的說永哥小時候可不這樣,老實的很吠各,不招貓不逗狗喷面,不上樹不爬墻。每每這個時候我都會對著永哥翻個白眼走孽,那樣的童年叫什么童年啊琳状!
頓頓是沒什么機會再去玩泥上樹爬墻抓鳥磕瓷,僅存的這點快樂大概就是上滑梯的時候不走個尋常的路,沒事從小花園的回廊上往地上跳跳念逞。皮是皮了一點困食,不過童年的快樂是一輩子的,再往后哪還有這種單純的快樂翎承。
心里希望他維持現(xiàn)在這種快樂硕盹,不過沒事少嚇唬小朋友,多撩撩小女孩是最好的叨咖。這是我和永哥共同的心愿瘩例。
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說:“我永遠都沒有長大,但我永遠都沒有停止成長甸各《庀停”我們最好永遠都沒有長大,但最好我們永遠都在成長的過程當中趣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