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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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沒有學醫(yī)以前府蛇,我覺得心理疾病只是個例刚夺,但當我走上醫(yī)療崗位的時候懈凹,卻發(fā)現(xiàn)抑郁癥燕垃,精神分裂癥匿醒,焦慮癥等等心理疾病的患病率已逐漸增加到令人驚訝的地步毫炉。
我實習的時候總是跟在一個學長后面聽他分析患者的指標:心理疾病會導致激素紊亂,所以醫(yī)院的發(fā)光室里的患者果港,一部分是腫瘤印蓖,一部分是孕婦,剩下的都是心理障礙的患者京腥,上到七十五歲的老太太,下到八歲的小朋友都是抑郁癥溅蛉。
我一開始很不解公浪,如果說年輕人因為社會壓力的增加而抑郁,那歡樂的童年和盡享天倫的晚年有什么原因可以抑郁呢船侧?
直到后來我遇到了一個人欠气,才開始真正理解這些不同年齡卻倍受掙扎的狀態(tài)。
我們科室里空降了一個老師镜撩,起初我以為是來進修的预柒,但是她卻是掛牌在我們醫(yī)院的醫(yī)師。
她基本不說話袁梗,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宜鸯,哪怕我們一群人連同導師都笑得前仰后合時,她也只是瞪著眼睛望著我們遮怜,那是一種十分詭異的樣子淋袖,時間長了,大家都覺得她性情古怪锯梁,所以敬而遠之即碗。
我對她的看法大多來自于遠遠的觀望,或是愛八卦的同事之口陌凳,除此之外就是她默不作聲的背影剥懒,也許是緣分,她跟我輪轉(zhuǎn)到了一個科室合敦。
說實話初橘,我們年齡差距很大,她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樸素規(guī)矩的中年女人壁却,叫一聲老師是不為過的批狱,但大多數(shù)學生都不大樂意這么稱呼她,甚至盡量減少跟她的交集展东,她也鮮少跟別人交流赔硫。
在一個科室待久了,我發(fā)現(xiàn)她其實是個很好學的人盐肃,導師有時給我們講解知識點爪膊,她也像個學生似的用小本子記錄,或是當你在實驗時砸王,悄無聲息的站在你身后觀看推盛。
別的學生總是被她嚇到,然后對她越來越不友好谦铃。而我比較自負耘成,她一來看我實驗,我就自顧自地給她講解驹闰,一開始她也不同我搭話瘪菌,后來便會開口提幾個問題,我想我跟她的關(guān)系就是從這時候變好的吧嘹朗。
起初我也一直以為她是性格使然师妙,直到一天,我跟伙伴一起聽學長分析病歷屹培,因為一連幾個患者都是診斷出抑郁癥默穴,所以就自然的高談闊論起來。
她在一旁默默聽著褪秀,局促的把弄著手指蓄诽,導師也有點尷尬的咳了幾聲,科室里沉默了一會兒媒吗,她便逃一般地去向洗手間若专。
等她走遠了,導師就皺著眉頭批評我們:
“她就是這個病蝴猪,你們還當著她的面說调衰!”
我們?nèi)齻€都很震驚,然后再想多問自阱,導師就緘口不言了竿裂。
當天我就覺得這件事給我的沖擊很大奏夫,就算見過很多病歷,但當自己身邊真實的有個抑郁癥患者時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件事僧须,因為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跟我們一起工作。
我很愛笑,跟伙伴聊天時她也會在旁邊聽,慢慢地跳芳,我笑著跟她說話時,她也偶爾會僵硬的回復竹勉。
導師們總是怕她犯錯飞盆,悄悄讓我們看著她,有時她出錯次乓,我就像個老婆婆一樣慈藹的教她吓歇,然后瞞住導師。
縱然性格慵懶沉默票腰,可她確是個實在的勤快人城看,一旦熟悉了操作后,就會一個人搶著做杏慰,大多數(shù)學生求之不得躲到休息室玩手機测柠,她就一個人默默做完所有工作,即便如此缘滥,大家也還是保持對她的冷淡和質(zhì)疑鹃愤。
因為我和伙伴也很勤快,有時做完手頭工作后就會幫她的忙完域,忙完了就一起聊天,我們也不吝嗇直截了當?shù)目滟澦趧凇?/p>
長此以往瘩将,她便會問我們一些個人問題了吟税,我也不叫她老師,叫名字也覺得不禮貌姿现,就好像普通朋友一樣交流肠仪,沒有特定稱謂。
大約是經(jīng)常主動跟她聊天备典,加上相處時間久了异旧,她對我的態(tài)度很是友好,就連我主動加她微信提佣,她也不覺得不適吮蛹。
一開始沒當回事,因為一直以來都覺得真誠的夸贊和自來熟是很平常的事拌屏,后來輪轉(zhuǎn)的科室錯開了潮针,就沒在一起共事了,有次無意間聽其他科室的同事跟我抱怨:
“我的天哪倚喂!她真的好喜歡你每篷,每天都問我一遍你現(xiàn)在輪轉(zhuǎn)到哪了,什么時候來她這,煩都煩死了焦读!”
我一愣子库,印象里她還是那個瘦弱的,孤獨的背影矗晃,她不同別人交流仑嗅,也不關(guān)心別人的喜悲。
第二天下班路過她的科室喧兄,正好撞見了她无畔,燙了時髦的卷發(fā),精神煥發(fā)吠冤,相比初見時的空洞浑彰,現(xiàn)下卻多了一分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味。
我很驚訝拯辙,她也很驚訝郭变。
“你燙頭發(fā)了?涯保!真好看诉濒!”我笑著說。
“哎夕春,我也是瞎弄的……”說完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未荒。
“你現(xiàn)在在哪個科室啊,還過來這邊嗎及志?”她抬起頭問片排。
恍惚間我能感受到她語氣里的期待。
“我下周就過來速侈,到時候就一起工作啦率寡。”
說罷我看到她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倚搬,點了點頭后冶共,她就跟我告別離開了。
至少從前我從沒看她這樣笑過每界,發(fā)自內(nèi)心的捅僵,自然而然的喜悅。我不敢輕易下定論這是我的影響才產(chǎn)生的結(jié)果眨层,只是覺得這樣真好命咐。
后來實習結(jié)束,匆匆忙忙的返校谐岁,本來想著跟她打聲招呼的醋奠,也沒來得及榛臼。離開醫(yī)院后就沒有過多的交流了,聽說大家依然不待見她窜司,每個科室都像踢皮球一樣以種種理由拒絕她沛善。
而后手機出了故障,把她的聯(lián)系方式弄丟了塞祈,逐一詢問實習時的同學金刁,沒有一個人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
我總在想议薪,是否是我對她不經(jīng)意的夸贊和自然的相處尤蛮,才讓她覺得可以放下防備,跟我做朋友斯议。
至少從她愕然的表情不難看出产捞,她的身邊沒有人給予她鼓勵,包括科室里的大部分人都覺得她是“與眾不同”的哼御,特殊對待也許對她來說只是一種無聲刺傷坯临,而非照顧。
最終我在電子病歷里找到恋昼,七十五歲的老太太是因為兒女不愿贍養(yǎng)而抑郁看靠,八歲的小朋友是因為在學校長期遭受校園暴力而抑郁,而我液肌,始終不知道她為何抑郁挟炬。
但是在跟她的相處中了解了,抑郁癥這類心理疾病的患者只是更脆弱嗦哆,更敏感谤祖,更容易崩潰的普通人,其實并非病態(tài)吝秕,而是一些些的經(jīng)歷,讓她們的心不再打開空幻。
他們渴望著鼓勵烁峭,也向往著歡笑,沒有溫暖的世界是對心靈的扭曲秕铛,而心理的坍塌有時或許比肉體的摧殘來得更加致命约郁。
最后用以前看到的一句話獻給她,和所有被心理疾病折磨的人但两。
“雖然會很辛苦鬓梅,但是敏感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出路的〗飨妫”
下次碰到不開心的人绽快,就給TA一個微笑吧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