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終)

作者:又吉直樹 ?【】內(nèi)為譯注


在熟人的介紹下弱贼,我開始在下北澤的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上班。雖然我對專業(yè)性的工作不是很擅長磷蛹,但是與顧客交流溝通起來還是相當?shù)眯膽?yīng)手的吮旅,這是藝人經(jīng)歷給我留下的一筆財富。有兩位結(jié)伴而來找房子的男性客人甚至認出了我味咳。他們說庇勃,如果能找到理想的房子的話檬嘀,明年開春就要搬來東京,以成為搞笑藝人為目標開始努力责嚷。一起看房子的時候鸳兽,他們只要找到機會就會說些有趣的話,然后偷偷觀察我的反應(yīng)再层。我始終保持微笑,聽到真的很有趣的發(fā)言時也會忍俊不禁堡纬。毫不懷疑自身實力聂受,并以彼此的幽默風趣為傲的他們倆,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烤镐。在他們看來蛋济,我這個稍稍有點名氣的漫才師,想必是最好的試金石炮叶。為了讓他們有個能夠隨時排練段子的場所碗旅,我給他們推薦了和田堀公園附近的房子。

神谷先生依然下落不明镜悉。有傳言說祟辟,他因為負債太多,被人帶到哪里強迫勞動去了侣肄,也有被逼拍攝不正當影像的版本旧困。不管哪種都很缺乏可信度。

那天稼锅,我結(jié)束了下北澤的工作之后吼具,一個人去了鈴成小巷,點了一份下水矩距,自斟自飲拗盒。剛要喝第二杯燒酒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锥债。直覺告訴我陡蝇,這是神谷先生的電話。

上次聽到神谷先生的聲音哮肚,已經(jīng)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毅整。一個除了說漫才什么都不會的人,這一年間到底去了哪里绽左,做了什么悼嫉?我端起剛剛放下的酒杯,把杯中物一飲而盡拼窥,然后立刻飛奔出門戏蔑,搭了輛出租車蹋凝,朝池尻大橋駛?cè)ァ?/p>

剛走進車站前的居酒屋“花雫”,就看見靠里的座位處总棵,喝得滿臉通紅鳍寂,外套搭在椅背上,寬松的毛衣袖子高高卷起的神谷先生正向我揮著手情龄。比起一年前迄汛,他似乎瘦了一點,但也精悍了幾分骤视。

可是鞍爱,從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開始,就察覺到了某種異樣的違和感专酗。我心里打鼓睹逃,總感覺有什么不詳之事即將發(fā)生。

“神谷先生祷肯,這一年里您到底干嘛去了沉填?”

我的聲音仿佛是在審問。

“你好像找過我吧佑笋。大林告訴我的翼闹。那家伙,見面什么話都沒說就狠狠地打了我的臉蒋纬¢夏耄”神谷先生捂著臉頰,好像還在疼似的颠锉。

這一年來法牲,大林先生到處向因神谷先生的失蹤而遭到損失的人道歉,也一直沒有離開經(jīng)紀公司琼掠。應(yīng)該是在等神谷先生回來吧拒垃。

不過,這種違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瓷蛙?

“聽我說啊德永悼瓮,糟透了,真是糟透了艰猬。今天我去向經(jīng)紀公司道了歉横堡,但好像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谔遥”

“那不是肯定的嗎……”

拋棄了所有工作命贴,一年里音訊全無。除非是卷入了什么事件或是有什么正當理由,否則不管什么職業(yè)都是肯定要被開除的胸蛛。

“我欠了一屁股債污茵,最后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好回大阪籌錢葬项∨⒌保”

“現(xiàn)在還清了嗎?”

“到最后只好申請個人破產(chǎn)【申請者可以免除部分債務(wù)民珍,但是資產(chǎn)和日常生活會有很多限制】襟士,雖然很危險,好歹還是還清了嚷量。德永陋桂,千萬不要借錢。討債的人太可怕了津肛。他們一直打電話來章喉,在答錄機里留言說‘你以為自己能跑得掉嗎汗贫?我們會逮到你的身坐。你抽煙的對吧?明天落包,我們會把你平時抽的牌子的煙頭扔在你家門口部蛇。可別小瞧我們咐蝇!’很恐怖吧涯鲁?然后,第二天有序,我開門出去的時候抹腿,門口真的有煙頭。我跟你說旭寿,當時我臉都嚇白了警绩。不過,仔細看看牌子盅称,發(fā)現(xiàn)那不是我平時抽的Short Hope肩祥,而是碧云的薄荷煙。我忍不住大吼:‘你們才別小瞧我缩膝!薄荷煙不是給女孩子抽的嗎混狠!’”

神谷先生開心地滔滔不絕,可能是因為久別重逢的緣故吧疾层。但不知怎的将饺,我就是沒法沉靜下來。

“不過呢,我后來和討債的都混熟了俯逾,關(guān)系好到能一起去玩柏青哥贸桶。結(jié)果在玩柏青哥的時候他以朋友的身份找我借錢,我拿不出錢桌肴,他就怒罵我果然是狗屎皇筛,然后又一直追著我討債∽蛊撸”

神谷先生明明具有與生俱來的才華水醋,為什么不讓它好好發(fā)展呢?都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彪置,他還在樂此不疲地說些說什么呢拄踪?

這時,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縈繞不去的違和感的真面目拳魁。

那是讓我重新確認“神谷才藏”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的巨大變故惶桐。當然,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潘懊,可能只是個不足掛齒的瑣屑笑話姚糊。

早已遺忘多年的絕望感再次敞開懷抱向我靠近。仿佛與老友重逢一般授舟,我竟有些懷念救恨。

緩緩地脫下毛衣的神谷先生,胸前高高地隆起释树。

一對說是巨乳也不為過的乳房肠槽,正在晃動著。

“那奢啥,那是什么秸仙?”

我甚至忘了眨眼,直直盯著那不可思議的物體桩盲。

“是F罩杯寂纪。”神谷先生雙手捧胸正驻,明確地說弊攘。

“搞什么鬼!”

他到底在想什么姑曙?

“我覺得大一點比較有趣襟交,于是就往里面放了硅膠∩丝浚”

這個人捣域,瘋了嗎啼染?

“那啥,我以前跟你說過焕梅,我很討厭‘人物設(shè)定’這個玩意兒對吧迹鹅? 但我現(xiàn)在不那么想了。因為被人物設(shè)定擊敗了的有趣贞言,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有趣斜棚。”

神谷先生依然開心地說著该窗〉苁矗看到他的樣子,一種恐懼和悔恨相互混雜的感情在我的心中燃起酗失。那一瞬間义钉,我發(fā)自肺腑地詛咒這個世界。

“不行规肴,我的眼睛沒法從胸部移開捶闸。”

我的話語如同冷酷的放逐拖刃。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個人沒法順風順水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删壮。只不過,對于這個扭曲到愚直的人序调,雖然可能只是我一廂情愿吧醉锅,但我——請允許我用最平凡的詞語來總結(jié)——真心希望他得到幸福兔簇。

“您這樣子发绢,沒人會笑的÷⑺觯”

“為什么啊边酒,這不是很有趣嗎?”

“完全狸窘,完完全全不有趣墩朦。您這連人物設(shè)定都談不上,根本就只是個變態(tài)而已翻擒。您是不是誤解‘有趣’的意思了氓涣?”

沒有任何人能理解他的存在,這讓我很是不甘陋气。我是不是該對他露出笑容呢劳吠?

“我以為這樣就能上電視了」茫”

他用一塵不染的目光盯著我痒玩。

“上不了電視的。看到三十多歲的巨乳大叔蠢古,沒人能笑得出來奴曙。”

他是個愚者草讶。畢生的阿呆洽糟。

“剛隆胸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有趣了堕战,經(jīng)常一個人笑個不停脊框。但是,我去找和我唯一交情比較好的公司員工践啄,告訴他我想這樣上電視的時候浇雹,他嚇得不行。那時我才突然感到害怕屿讽≌蚜椋”

神谷先生本來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低下了頭伐谈。

“您都干了些什么袄猛辍!”我厲聲說诵棵。

“我開始覺得事情搞大了抠蚣,非常害怕。本來還以為如果是你的話應(yīng)該會笑的履澳∷徽”

“怎么笑得出來……”

遇見這個人,我就變成了愛哭鬼距贷。

“德永柄冲,我該怎么辦?真的上不了電視了嗎忠蝗?”

神谷先生小心翼翼地窺伺我的表情现横。我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阁最。

“神谷先生戒祠,聽我說,我知道您這么做是沒有任何惡意的速种。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姜盈,所以我很清楚,您只是覺得大叔如果有巨乳會很有趣而已哟旗。但是贩据,這個世間有很多人正為了性別差異和性別歧視的問題而煩惱栋操。這些人看到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話纠脾,會作何感想背率?”

從自己口中說出這么正經(jīng)的話笙瑟,連我都嚇了一跳截型。

我已經(jīng)不再去擦拭兩頰的淚水详羡。

“會很不爽吧贵试∷薇ィ”

神谷先生也紅了眼陨溅,肩膀微微顫抖壹无。

“對啊葱绒。雖然您沒有任何惡意,但是受到性別問題困擾的人是確實存在的斗锭。而且他們也有家人和朋友地淀。假如世界上所有人都和您一樣的話,那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岖是;另外帮毁,如果神谷先生您是發(fā)自真心想成為女性的話,那或許也沒有什么問題豺撑×揖危可是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啊。那些不了解神谷先生的人肯定會認為您是那種滿懷嘲弄和惡意的人聪轿,因為他們并沒有其他途徑去了解您爷肝,他們只能把您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作為唯一的判斷基準。我知道您并沒有惡意陆错,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完全無視世人的眼光灯抛。無視他人,就意味著不懂得體貼危号,而這與‘不有趣’幾乎是同義詞牧愁∷匦埃”

我已無暇顧及周圍的客人們了外莲。

“德永,別說了兔朦⊥迪撸”

“我沒有想責怪您。說不定沽甥,您完全沒有做錯声邦。”

我怎么也無法認為這個人會犯錯摆舟。

“不亥曹,是我的錯邓了。真的,我真是個阿呆媳瞪。怎么辦骗炉?”

神谷先生一邊抽泣,一邊注意著不讓胸部晃動蛇受。

“我知道您根本就沒有歧視的意思句葵。認為男性有巨乳很有趣與性別歧視根本就是兩碼事。雖然我知道兢仰,但是這兩者會被別人混為一談乍丈。因為它們帶給人的不快是同質(zhì)的。雖然不知道這是后天的偏見還是先天的嫌惡把将,但您的做法已經(jīng)和我們潛意識中細微的歧視連接在了一起轻专,變得難以原諒了〔於祝”

神谷先生已經(jīng)很痛苦了铭若,我不想再落井下石。

“對不起递览。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被你之外的人夸獎有趣了叼屠。我也想讓別人說我有趣。因為聽到你的理想绞铃,我才決定繼續(xù)堅持下去镜雨。我一直在發(fā)掘著自己認為是有趣的東西,并且想要把它原汁原味地傳達給大家儿捧,一直摸索著摸索著荚坞,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恰當?shù)姆椒ā=Y(jié)果菲盾,不知不覺間颓影,我就已經(jīng)成了巨乳了。我現(xiàn)在真的很后悔懒鉴。真的诡挂,對不起×倨祝”

除了我們之外璃俗,店里還有不少客人。一對舉止得體的年輕男女在靜靜地吃著蕎麥面悉默。那兩人的姿態(tài)城豁,讓我聯(lián)想起了有關(guān)殉情的故事。最大的那張桌子抄课,似乎在舉行公司的酒會唱星,非常熱鬧雳旅,店員們也都忙著招呼那一桌。后廚忙碌的喧囂正是最為純粹的人類生活的聲音间聊。神谷先生一如既往的與周遭風景格格不入岭辣,他帶著我進入了一個與現(xiàn)實涇渭分明的異空間。在那里甸饱,我們?yōu)榫奕槎鄲灺偻貞浿^往十年的季節(jié),任由視野模糊晃動叹话。仿佛僅僅過去了一瞬間偷遗,又像是經(jīng)歷了永恒,在那段時光里驼壶,我們絲毫不顧忌旁人的目光氏豌,盡情抽泣。


我們搭上了從東京開往熱海的新干線“回聲號”热凹,車廂搖擺不停泵喘。神谷先生在寬松的毛衣外面還披了一件大碼的外套,用來遮蔽胸前的隆起般妙。我本來是想悠閑地度過新年假期的纪铺,但是正好趕上神谷先生的生日,于是提出來一趟溫泉旅行作為慶祝碟渺。如果可以的話鲜锚,我更想去溫暖的南方海島,但考慮到實際情況苫拍,還是把目的地定在了熱海芜繁。

神谷先生情緒高昂,明明已經(jīng)說了車程連一小時都不到绒极,他還是擺出了滿桌的零食骏令,喝著燒酒,硬是要充分享受旅行的氣氛垄提。

“德永榔袋,沒法一起泡溫泉真是抱歉嘍∷伲”

“吵死了摘昌。”

“話說回來高蜂,我是該進男澡堂還是女澡堂呢?”

“肯定是男澡堂啊罕容”感簦”

“那樣會嚇到客人們的吧稿饰。我最討厭給別人添麻煩了÷恫矗”神谷先生控訴道喉镰。

到底是誰在對誰說這番話啊惭笑?

“您可是給別人添麻煩的天才啊侣姆。”

出發(fā)前我調(diào)查了一下各個溫泉的情況沉噩,最終選擇了一個雖然價格比較高捺宗,但是房間里就有露天溫泉的旅館,預約好了房間川蒙。電話里蚜厉,旅館也告訴了我還有更大的浴池可以在某些時間段包場使用。

新干線緩緩托笳#靠熱海站臺的時候昼牛,神谷先生慌慌張張地把魷魚干全都塞進了嘴里。結(jié)果到旅館的時候他還在嚼個不停康聂。

每當煙火升起贰健,就會響起鼓掌與歡呼的聲音。會場的廣播高聲宣讀著知名贊助商的名單恬汁。美麗壯觀的煙火綻放在冬日的夜空霎烙,走下海灘觀看的我們看得非常過癮。熱海一年四季要舉辦好幾次煙火大會蕊连,并不是只有夏天才有悬垃。廣播逐一報出企業(yè)的名稱,巨大的煙火隨之沖上天際甘苍。

在一個格外壯觀的煙火升空尝蠕,游客報以熱烈的歡呼之后,會場突然沉默了片刻载庭。游客們望著天幕垂落下來的縷縷白煙看彼,有些迷茫。這時囚聚,廣播響起靖榕,播音員的聲音比之前宣讀贊助商名單的時候要明朗了幾分,他大聲念出了留言:“千惠顽铸,一直以來謝謝你了茁计,請和我結(jié)婚吧!”

大家全都屏息以待谓松。

下一個瞬間星压,煙火被送上了夜空践剂。這次的煙火遠遠稱不上華麗壯闊,只給人以樸素的印象娜膘。與之前的煙火對比逊脯,無疑露骨地體現(xiàn)出了個人與企業(yè)在財力上的天壤之別。我笑出了聲竣贪。這并不是嘲弄的笑军洼,我笑的是這世界壓倒性的無情——財產(chǎn)與感情的力量對比居然如此懸殊⊙菰酰可是匕争,再下一個瞬間,我從未聽見過的颤枪,宛若萬鈞雷霆一般的鼓掌與歡呼席卷了整個會場汗捡,這聲音甚至凌駕于煙火的聲音之上。大家為了祝福他們兩人畏纲,為了不讓他們丟臉扇住,紛紛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神谷先生和我也拼命地鼓掌盗胀,把凍僵的手心拍得通紅艘蹋。

“這,就是人吶票灰∨В”神谷先生小聲地說。

欣賞完了煙火屑迂,我倆造訪了十年前我們剛剛相識的時候一起去的那家居酒屋浸策。神谷先生滿臉懷念地看著女店員,問道:“這里真是一點都沒變啊惹盼。我們倆庸汗,十年之前來過這里,你還記得嗎手报?”

女店員微笑著回答:“我是上個月才來這里工作的蚯舱。”

回到旅館之后掩蛤,神谷先生依舊興高采烈枉昏。

“喂,德永揍鸟,這里好像可以借CD的樣子兄裂。去借點來吧。”他跑回前臺懦窘,卻又為前臺小姐比想象中要年輕而感到困惑前翎。

“請問有Sex&Pistols或者The Clash【兩支英國著名朋克樂隊】的CD嗎稚配?”他緩慢地讀著兩支樂隊的名字畅涂。

“現(xiàn)在沒人聽這些了吧〉来ǎ”我說午衰。

“你傻啊,朋克現(xiàn)在很流行的好嗎冒萄‰叮”他拼命反駁。

結(jié)果尊流,幾乎所有的CD都被客人借走了帅戒,我們只好從剩下的里面挑了幾張回去聽。神谷先生吹噓道:“看吧崖技,今晚除了我之外逻住,還有不少喜歡朋克的人住在這呢∮祝”

房間里準備好了酒菜瞎访,神谷先生更加開心了。他從海報上看到明天要舉辦一個由業(yè)余人士參加的“熱海搞笑大賽”吁恍,便喊著一定要參加扒秸。我告訴他報名截止日期都過了,沒法參加冀瓦,可他根本充耳不聞伴奥。似乎這個大賽的勝者還能得到十萬日元【約6200人民幣】的獎金。

神谷先生說:“我要開始想段子啦翼闽∈搬悖”然后就單手端著酒杯,泡在了露天溫泉里肄程。這個人锣吼,想必一輩子都會是個漫才師吧。我一如既往地翻開了寫著《神谷傳》的筆記本蓝厌,開始記錄今天發(fā)生的種種玄叠。

泡在池子里的神谷先生突然喊道:“什么啊,怎么是演唱會版本拓提!”大概是在說他從前臺借來的鮑勃馬利【牙買加著名歌手读恃,雷鬼音樂的鼻祖】的CD吧。

神谷先生的頭頂上空,泰然地掛著一輪新月寺惫。那種美麗是平凡的奇跡疹吃。神谷先生現(xiàn)在正在這里。他存在著西雀,心臟在鼓動萨驶,他在呼吸,他就在眼前艇肴。神谷先生吵吵鬧鬧地腔呜,全身全靈地活著。只要還活著再悼,就不算Bad end核畴。我們還在路上,路還很長冲九。

牙買加的英雄無視神谷先生的抱怨谤草,依然對著這個世界高唱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神谷先生從窗外對我高喊:“喂喂莺奸,我又想到個不得了的段子哦丑孩!”他赤裸著身體,不停地高高跳起憾筏,晃動著那對美麗的乳房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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