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本文原創(chuàng)首發(fā)祥款,文責(zé)自負(fù)。)
九月的滇東北器腋,到處都是一片誘人的金黃色溪猿,微風(fēng)拂過的瞬間,玉米寶寶們探出胖嘟嘟的笑臉纫塌,聆聽著剛剛吹響的秋收的號角诊县。水溝村的父老鄉(xiāng)親們躍躍欲試,他們按捺住心里的激動护戳,鉚足干勁翎冲,準(zhǔn)備開始揭幕豐收的大舞臺。
鐘秀晚上跟丈夫商量說:“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去看過咱爸媽媳荒,老人家年邁體弱抗悍,等收割起玉米來就更沒時間了,不如趁現(xiàn)在抽點時間去探望一下钳枕,心里也安生一些缴渊。”“可是……也行鱼炒!那就照你說的衔沼,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家里活路多昔瞧,我們吃了午飯就趕回來指蚁。”丈夫欣然表示贊同自晰。
鐘秀的父母家在一公里外的小山包凝化,和鐘秀同屬一個村民小組,那里總共有五戶人家酬荞,除了一戶外姓人外搓劫,其余的都是鐘秀的叔伯和堂哥家。他們房子挨著房子混巧,距離隔得最遠(yuǎn)的也就四五十米枪向,家家都是以種地為生,生活雖然貧苦咧党,但大家其樂融融秘蛔,平時相處也很和睦。小山包顧名思義就是隆起的一道小山梁,周圍溝壑縱橫缠犀,到處都是一些蒼松翠柏和田地数苫,唯獨只有鐘秀所在的這個水溝村與之比鄰。
鐘秀起了個大早辨液,覺得空手空腳地去也不好意思虐急,于是到田地里摘了一背簍新鮮的蔬菜水果,就和丈夫趕往父母家滔迈。推開院子大門的那一刻止吁,鐘秀忍不住“啊……”的驚叫起來,只見父親倒在院子中燎悍,母親趴在門檻上敬惦,到處都是干涸的血跡,她接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動靜谈山。頓感大事不妙的鐘秀急忙對丈夫說:“你趕緊給110打電話俄删,我去叫大伯和叔叔他們∽嗦罚”接著就轉(zhuǎn)身朝隔壁跑去畴椰。
大伯家的門敞開著,她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鸽粉,伸頭朝屋內(nèi)一看斜脂,只見大媽躺在堂屋中一動不動,臉部血肉模糊触机,她嚇得轉(zhuǎn)身就走帚戳。當(dāng)她來到三叔家籬笆邊時,老遠(yuǎn)就看到三叔蜷縮在山墻下儡首,身旁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片任,膽小的鐘秀,何曾見過這等恐怖的場面蔬胯,三魂七魄早就出竅蚂踊,剩下的兩家她再也不敢靠近,只在遠(yuǎn)處大聲地呼喊著笔宿。可是除了樹梢刺眼的熬熬日光棱诱,以及她凄厲的叫喊聲泼橘,小山包的周圍一片死寂,整個空氣中充斥著陰森與恐怖迈勋,仿佛就是人間地獄炬灭。
不大一會兒,警笛聲響起靡菇,三輛警車呼嘯著由遠(yuǎn)及近重归,下了高速路后米愿,沿著上山的土路,搖搖晃晃駛上小山包鼻吮。車輛到房前面竹籬笆圍成的路口育苟,便停在旁邊的一處開闊地,從車上下來十多個穿制服的民警和一個穿白大衣的醫(yī)生椎木,他們有的拿著相機(jī)违柏,有的拎著工具箱。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好像是頭兒香椎,他看著幾人說:“老江和小趙你們兩個人漱竖,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出入口,先把警戒線拉起來畜伐♀扇牵”接著回頭看向路邊站著的鐘秀及其丈夫:“我是刑偵隊的隊長衛(wèi)超,你們誰報的警玛界?這里除了你們兩個還有其他人嗎万矾?”
“是……我……我報的,沒有看見其他人脚仔,好像全都死了勤众。”鐘秀的丈夫神情緊張鲤脏。
“那你們是這里的人嗎们颜?”
“不是!我們是前面那個水溝村的猎醇,因為爸媽家在這里窥突,所以過來看望他們×蛩唬”鐘秀用手指了指說道阻问。
“你們兩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是什么時候到這里的沦疾?”
“我們是夫妻称近,就是今天早上才來的∠”鐘秀的丈夫看了看鐘秀刨秆。
“那好吧!你們不要隨處亂跑忆畅,以免破壞了現(xiàn)場衡未,暫時就在這里等著,一會兒有話問你們』捍祝”
五戶人家的房子都是青一色的土坯房如失,衛(wèi)超環(huán)視了一下,隨后帶領(lǐng)大伙朝最前面這家開始排查送粱,而這一家褪贵,正是鐘秀的父母家,三間瓦房被兩米高的圍墻圍著葫督,只有左手邊一扇大門可以進(jìn)出竭鞍。院子里的一處墻角,靠著一把帶血的十字鎬橄镜,地上隨意扔著一把帶血的匕首偎快,根據(jù)兩位被害老人的傷口可以看出,他們均死于十字鎬的重?fù)糁隆?/p>
對這家勘查結(jié)束后洽胶,民警開始轉(zhuǎn)向另外幾家晒夹,現(xiàn)場總共發(fā)現(xiàn)十六具遺體,死者中年齡最大的七十多歲姊氓,最小的兩三歲丐怯,其中男子十人,女子六人翔横,半數(shù)以上是被重物敲擊頭部致死读跷,很顯然用的就是十字鎬,而其他幾個則是被匕首刺中要害致死禾唁。根據(jù)法醫(yī)的鑒定結(jié)果效览,所有遇難者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而且基本上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遇害荡短,從而民警們推斷丐枉,兇手應(yīng)該是在天黑以后才實施作案的,整個過程持續(xù)不到兩小時掘托。
如此慘毒而血腥的場面瘦锹,就是赤裸裸現(xiàn)實版的大屠殺,就連從警大半輩子的衛(wèi)超闪盔,也仿佛是身在夢中弯院,但事實的的確確就擺在眼前。
“我聽說五家人一夜之間全都被殺了泪掀,是真的嗎听绳?”
“你沒看見嗎?難道會有假族淮?”
“啊!我的天祝辣,活了一輩子贴妻,還從未聽說過,更不用說還親眼見過了蝙斜∶停”
“可不是嗎?真的是太嚇人了孕荠∶漯模”
在警戒線外圍觀的村民,無不被眼前的情形所震驚稚伍,他們竊竊私語弯予,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衛(wèi)超面色凝重个曙,他領(lǐng)著同事們來到車邊道:“由于案情重大锈嫩,情況緊急,我們就地開個臨時會議垦搬,在部署下一步的行動方案之前呼寸,大家可以各抒己見,發(fā)表一下對此案的看法猴贰《匝”
“從現(xiàn)場的兇器來看,兇手好像是兩個人米绕,一人持十字鎬瑟捣,另一人用匕首∫逯#”
“我認(rèn)為是團(tuán)伙作案蝶柿,會不會是他們得罪了某個龐大的黑社會組織,而遭到了滅頂之災(zāi)非驮?”
“有可能交汤,我也是這么想。因為根據(jù)平時所遇到的案子來說劫笙,一個人是很難做到的芙扎,即使真的能做到,那也是件太不可思議的事情填大〗渫荩”
正當(dāng)大家踴躍發(fā)表自己的看法時,衛(wèi)超接到了技術(shù)偵察部門打來的電話:“衛(wèi)隊允华,按照你的指令圈浇,我們對小山包旁邊高速路上的所有監(jiān)控進(jìn)行了調(diào)取寥掐。在視頻追蹤和排查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天亮前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磷蜀,位于小山包前的高速路口召耘,曾有個二十五六歲的男輕年,昨天下午十六點十五分許褐隆,從一輛由南向北的中巴車上下來后污它,就直接朝小山包走去。這中間只隔了差不多十四個小時庶弃,就在今天凌晨六點二十分的時候衫贬,他又出現(xiàn)在小山包前的高速路口,并坐上了一輛由北向南的大巴歇攻。通過人像比對固惯,最終確定他叫鐘成光,就是小山包的人掉伏,這就是我們獲取的所有信息缝呕。”
“太好了斧散!感謝你給我們提供了寶貴的線索供常。”衛(wèi)超掛了電話鸡捐,眼前豁然一亮栈暇,直覺告訴他,此人不僅具有重大嫌疑箍镜,而且也最符合作案時間源祈。他當(dāng)即作出指示:“大家靜一靜,根據(jù)剛剛獲得的一條重要信息色迂,本地人鐘成光具有重大作案嫌疑香缺,至于他是否有同伙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這樣吧歇僧!于深同志图张,你帶兩個弟兄立馬動身,趕往轄區(qū)派出所和村委會诈悍,對鐘培光的行動軌跡和身世背景祸轮,進(jìn)行仔細(xì)深入地調(diào)查,絕不能忽略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侥钳,并且隨時保持聯(lián)系适袜,一旦有任何線索或信息就即時向我匯報。另外舷夺,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取證工作也已結(jié)束苦酱,后續(xù)的工作售貌,還是轉(zhuǎn)交本地管理部門進(jìn)行處置,你直接和他們對接一下就行疫萤〕梅”衛(wèi)超安排好行動任務(wù),便帶領(lǐng)其他工作人員返回市公安局给僵,坐陣指揮案件的推進(jìn)。
于深自然是不敢怠慢详拙,他帶領(lǐng)錢懷東和尤剛直奔轄區(qū)派出所帝际,但在派出所的檔案里,并沒有查到鐘成光有犯罪前科饶辙,以及對案件有價值的東西蹲诀。他們只好趕往村委會,村主任向浩明接待了他們弃揽,通過查尋以往登記的花名冊脯爪,于深他們?nèi)〉昧绥姵晒獾穆?lián)系方式,以及他在省城打工的詳細(xì)地址矿微。同時村主任還說痕慢,鐘成光是鐘秀的親弟弟,已經(jīng)成家涌矢,育有一個兩歲的女兒掖举,一家子都在外面,至于他本人是怎樣一種性格娜庇,因為離得較遠(yuǎn)塔次,他們村委會也不太清楚。
得知此消息名秀,于深立馬向衛(wèi)超作了匯報励负。
“有了這些線索,也不能說明什么問題匕得。死了那么多人继榆,而且是一夜之間,還是一個人所為耗跛,這……可能嗎裕照?我可不敢茍同,除非他是一個很變態(tài)的噬血魔调塌〗希”剛一走出村委會,錢懷東就頗有微詞羔砾。
“假如正像你所料负间,鐘成光就是一個變態(tài)狂偶妖,你說這些線索重不重要?”聽于深這么一問政溃,錢懷東頓時無語趾访。
“那么……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走在前面的尤剛停下了腳步董虱。
“按照頭的指示扼鞋,在沒有其他線索之前,繼續(xù)深挖徹查鐘成光的歷史背景愤诱,或許能從中找到切入點云头。剛才村主任不是說了嗎?鐘成光是鐘秀的親弟弟淫半,我們就上門去找鐘秀溃槐,說不定就會有重大發(fā)現(xiàn)】瓶裕”于深接過錢懷東遞來的香煙昏滴,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錢懷東則提議說:“既然是這樣对人,還不如先從側(cè)面入手谣殊,也就是除了鐘成光的家人外,他曾經(jīng)接觸最多的人和物牺弄,就比如說學(xué)校蟹倾,鐘秀家放在最后一步去。這就像吃蘋果一樣猖闪,得從外到內(nèi)鲜棠,先把皮給去掉∨嗷牛”
“說的是豁陆!這個辦法好,就這么決定吵护『幸簦”尤剛和于深一致表示贊同。
通過走訪鐘成光曾經(jīng)就讀的學(xué)校馅而,于深他們找到了以前教鐘成光的小學(xué)班主任祥诽,班主任知道民警們的來意后說:“該生不僅性格乖張、內(nèi)向瓮恭,而且脾氣也暴躁雄坪,動不動就打罵同學(xué),根本沒有一個學(xué)生敢和他在一起玩屯蹦。他好幾次去找該生的父母談話维哈,希望給予正確的引導(dǎo)绳姨,可他的父母不僅一點也不怪孩子,竟然還說阔挠,既然孩子在學(xué)校受氣飘庄,就別讀了。聽了這話购撼,他甚感無奈跪削,只能任由該生我行我素,而該生也不閑著迂求,儼然把學(xué)校當(dāng)作了他家的游樂場切揭,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锁摔,就這樣勉強(qiáng)混到六年級畢業(yè),就再也沒有繼續(xù)升造哼审,也正是因為該生不能與人共情的特點谐腰,所以他對該生的印象比較深刻∩埽”
從班主任的講述中十气,于深他們對鐘成光的第一印象很糟糕,如果據(jù)此推斷春霍,并不是沒有犯罪的可能砸西。最后他們來到了水溝村的鐘秀家,因為在小山包已經(jīng)打過照面址儒,鐘秀很客氣地把他們讓進(jìn)屋里坐下芹枷。于深開門見山地說:“我們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你弟弟有可能與這起兇殺案有關(guān)莲趣,特意來向你了解一些情況鸳慈,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我們會進(jìn)行全程錄音喧伞∽哂螅”
“我弟弟……不……不……絕不可能,他咋個會殺自己的爸媽潘鲫?”鐘秀驚詫地瞪大眼睛翁逞。
“我們只是懷疑,并沒有說是他溉仑,你也不要太過于緊張挖函。”尤剛忙解釋說浊竟。
“準(zhǔn)備好了嗎挪圾?那我們開始浅萧。”于深看了看錢懷東手中的執(zhí)法記錄儀哲思,然后轉(zhuǎn)向旁邊坐著的鐘秀說洼畅,“請你給我們說一下,你弟弟在你心目中是怎樣一個人棚赔?也就是說帝簇,他倒底是好還是壞?”
“這……不知道咋說起靠益?”鐘秀很不自然地輕輕并攏雙腳丧肴。
“沒關(guān)系,不用拘束胧后,隨便說芋浮。你可以從他小時候說起,就比如說他頑不頑皮壳快,平時會不會幫家里干點活纸巷,和你父母的關(guān)系如何等等,把你所知道的都跟我們講講眶痰×鲋迹”
鐘秀猶豫了一下,開始向民警們回憶說竖伯,自從她記事開始存哲,爸媽就天天叫她洗衣服做飯,干一些家務(wù)事七婴,從不讓她閑著祟偷,一天到晚下來,經(jīng)常累得腰酸背痛打厘。每當(dāng)看到大伯和叔叔家的孩子肩袍,有學(xué)上,有時間和小伙伴們一起玩耍婚惫,她也曾跟爸媽說要去上學(xué)氛赐,但爸媽兇巴巴地對她說,女孩子長大了是要嫁人的先舷,就像潑出去的水艰管,那是別人家的人,應(yīng)該老老實實呆在家里蒋川,讀書那是男孩子的事情牲芋,從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提上學(xué)的事情。
在她八歲那年有了弟弟鐘成光,她當(dāng)時非常高興缸浦,因為等弟弟長大了夕冲,就可以和她一起做家務(wù),這樣她就不用天天那么累了裂逐〈跤悖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竭缝,現(xiàn)實就把她的夢想擊得粉碎绿语,她除了要做好日常中的家務(wù),還要給弟弟換洗衣物睡陪,給他喂飯掺涛,照顧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庭敦。而爸媽從來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們在乎的是弟弟薪缆,如果是弟弟出現(xiàn)了哭鬧秧廉,或是她稍微照顧不好一點,就會被爸媽疾言厲色地罵個不停拣帽,但她從不敢回嘴疼电。很多時候她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傷心流淚诞外,甚至問自己,為什么偏偏自己是個女孩灾票,如果像弟弟一樣是個男孩多好峡谊,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殘酷,讓她沒得選擇刊苍。
“照這么看來既们,你父母的確是很傳統(tǒng),對你確實有些偏心正什,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yán)重啥纸。那行……你接著往下說∮さ”衛(wèi)超插嘴道斯棒。
鐘秀抬手理了一下披在肩上的長發(fā),繼續(xù)回憶說主经,弟弟性格內(nèi)向荣暮,不愛說話,也不會和人交往罩驻,做什么事都是獨來獨往穗酥。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一直呆在家里,整天四處閑逛砾跃,但父母從不會對他說半個“不”字骏啰,更不會要他去做任何事情。有一次他偷偷拿了家里的錢抽高,獨自去了城里半個多月判耕,聽說是打游戲,也不知怎么的就學(xué)會了電腦厨内,回來就要父母給他拉網(wǎng)線祈秕、買電腦。即使沒有那么多錢雏胃,但父母二話不說请毛,仍就將家里的牛賣了一頭,跑前跑后請人幫忙給?劃好瞭亮。打那以后方仿,電腦就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统翩,就是坐在電腦前仙蚜,不僅如此,而且即便他要星星厂汗,要月亮委粉,父母同樣會拼盡全力滿足他。
鐘秀說到這里娶桦,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贾节,她頓了一下又說,在她的眼里衷畦,弟弟就是家中的“土皇帝”栗涂,而她就是“土皇帝”的婢女。自從她出嫁以后祈争,她就像飛出籠子的小鳥斤程,本不想再理家中的事情,但看到日漸衰老的父母以及那不爭氣的弟弟菩混,心里難免如鯁在喉忿墅。而她的丈夫也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沮峡,遲早兩個老人要被他拖垮球匕,不如給他找個媳婦,也許有了家室他可能會改變一些帖烘。而她的父母聽后欣然表示同意亮曹,于是托媒在本村為弟弟物色了一個曹姓女孩橄杨,經(jīng)雙方同意后,連酒席也沒辦照卦,客也沒請式矫,就草草給他們圓了房。
誰也沒料到役耕,這事竟然歪打正著采转。一向雷都打不動的弟弟,忽然來了個三百六度大轉(zhuǎn)彎瞬痘,人不僅變得勤快起來故慈,而且還幫著妻子忙里忙外干些農(nóng)活,甚至連電腦也疏遠(yuǎn)了許多框全〔毂粒可即便是這么大的人,依然連衣服的扣子也常辰虮纾扣錯拆撼,鞋帶更是不會系,好在有個任勞任怨喘沿、通情達(dá)理的妻子闸度,也算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蚜印,有一天晚上莺禁,弟弟突然對爸媽說,他想和媳婦一起外出打工窄赋,這簡直就是出門撿了個金元寶哟冬,不僅讓爸媽高興得合不攏嘴,也讓大家另眼相看寝凌。盡管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柒傻,連路費也拿不出來孝赫,但一想到弟弟有這么好的孝心较木,她趕緊幫著爸媽湊了幾千塊錢給他,從此他們兩個人便去了省城青柄,以后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伐债。
“謝謝你的積極配合,今天的談話非常成功致开。我們該回去匯報工作了峰锁,對于你父母的遇害我們深表同情,你也不用太難過双戳,我們一定會找出真兇虹蒋,給你一個說法。”于深說完魄衅,便和兩個弟兄離開了水溝村峭竣。
而在另一頭的市公安局辦公室內(nèi),衛(wèi)超剛一接到于深反饋的信息晃虫,就向鐘成光所在地的派出所發(fā)去了協(xié)查通知皆撩,當(dāng)?shù)嘏沙鏊杆倥沙鼍Γ毁M吹灰之力哲银,就在工地上找到了正在干活的鐘成光扛吞,如今也正在帶回市公局的路上。
此時荆责,太陽已漸漸偏西滥比,離案發(fā)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八個小時,衛(wèi)超在辦公室內(nèi)來回踱步草巡,目光不時向窗外看去守呜。他正等待著被傳喚嫌疑人的到來,希望能從其身上獲得重大突破山憨,但同時他的心情也很復(fù)雜查乒,如果此人與本案無關(guān),案子將會變得錯綜迷離郁竟,甚至可能陷入僵局玛迄,到時不得不另找出口。
十六點三十分的時候棚亩,嫌疑人鐘成光終于被帶到蓖议,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身體稍微偏胖讥蟆,下身穿一條沾了少許污漬的黑色凡布褲子勒虾,上身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卡其色工裝,臉色黝黑瘸彤,顯然是在工地上被太陽曬的修然。剛一下警車,衛(wèi)超就吩咐工作人員把他帶到審訊室质况,并迅速對其展開訊問:“知道為什么找你嗎愕宋!”
“知道〗衢”
“為什么中贝?”
“因為我殺了人【世剩”
“你殺了誰邻寿?”
“我殺了我的父母和親戚朋友蝎土。”
“在哪里绣否?”
“在小山包老家瘟则。”
“是你一個人做的枝秤,還是有別人幫忙醋拧?”
“是我一個人做的〉淼”
聽到這里丹壕,在場的民警都感到極為震驚,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樣子薇溃,他們真不敢相信菌赖,面前這個鎮(zhèn)定自若的嫌疑人,在殺害了十六條人命后沐序,居然還像沒事人一樣琉用,仍舊回到工地照常上班。從他的這一表現(xiàn)策幼,就足以證明他是多么的暴戾和冷血邑时,屋內(nèi)的空氣頓時變得有些壓抑。
衛(wèi)超臉上的微笑在不知不覺中散去特姐,他目光犀利晶丘,隱隱透著一股威嚴(yán),表情凝重地說:“你是什么時候回家的唐含?回家做什么浅浮?為什么要殺害那么多無辜的人?是一時的沖動還是事先已經(jīng)計劃好的捷枯?請你如實回答滚秩。”
鐘成光沉默了片刻說淮捆,他有一天下班路過一處網(wǎng)吧的時候郁油,沒忍住就走了進(jìn)去,在打游戲的過程中争剿,偶然彈出了一款賭博軟件已艰,抱著試一下的心里痊末,他押了十元錢蚕苇,竟然贏了一百,第二天他又去凿叠,又贏了兩百涩笤。他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嚼吞,心想,坐著就能賺錢蹬碧,而且來得又快舱禽,比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劃算多了,于是索性連班也不去上了恩沽,天天泡在網(wǎng)吧里誊稚。
剛開始的時候也贏了一兩千,漸漸的就有賺有賠罗心,到后來就只有賠的分里伯,不僅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還欠了工友不少渤闷,但他以為這只是一時的手氣不好而已疾瓮。因一心想著要把輸?shù)舻腻X扳回來,所以他又用手機(jī)借了二十多萬的網(wǎng)貸飒箭,可是狼电,不但沒有把本錢贏回來,反而全部賠了進(jìn)去弦蹂。
眼看房租快要到期肩碟,而且還有時常打電話來催債的債主,他忽然又想到了家里凸椿,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父母身上腾务。為了一直瞞著毫不知情的妻子,他謊稱工地沒活削饵,想借此機(jī)會回家看望父母岩瘦,并在昨天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坐車從省城出發(fā)窿撬,將近四點多回到了家里启昧。
鐘成光說到這里,身子機(jī)械地動了一下劈伴,他用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衛(wèi)超密末,又低下頭繼續(xù)說,我本來打算跟父親要了錢就回去跛璧,可父親忿忿不平地說:“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严里,叫你不要去賭,你偏不聽追城。前些日子你回來刹碾,我和你媽又是賣牲口,又是求人座柱,東拼西湊才整了十萬給你迷帜,讓你把賬還了物舒,你也保證說以后不再賭了,難道你又去輸?shù)袅讼非拢楷F(xiàn)在才幾天肮诳琛?又回來要錢锦针,這錢又不是從樹上搖下來的荠察。”接著父親就狠狠把他罵了一頓奈搜,而母親什么話也沒說割粮,一直在旁邊默默流淚。
有求必應(yīng)的父親第一次拒絕了他媚污,也是第一次辱罵了他舀瓢,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種委屈耗美。他認(rèn)為父母不應(yīng)該這樣對他京髓,既然把他生下來,就應(yīng)該亳無要求地幫助他商架,照顧他堰怨,并且給他所想要的,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蛇摸,如果不能备图,就不是他的父母。想到這些赶袄,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和委屈揽涮,他再也咽不下這口氣,一股惡念油然而生饿肺。
這時候蒋困,天也快黑了,父親蹲在院子一角敬辣,準(zhǔn)備拾一點柴禾到屋里雪标,他快速拎起墻邊放著的十字鎬,趁父親不備溉跃,使勁朝后腦勺砸下去村刨,父親慘叫一聲向前撲倒在地。正在屋里做飯的老母親撰茎,聽到叫聲忙出來察看嵌牺,才剛走到門邊,就被他用十字鎬迎面打倒,因擔(dān)心沒死髓梅,隨即又對兩位老人連續(xù)補(bǔ)了幾下,直到血流滿地一動不動绎签。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屋里枯饿,翻箱倒柜搜遍每一個角落,也只找到幾千元錢诡必,揣著這點錢他準(zhǔn)備連夜返回省城奢方。才走出院子的大門,就聽到鄰居家有講話的聲音爸舒,他不禁頓時感到有些緊張蟋字,心想,白天他們看到我回來了扭勉,這事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鹊奖。他趕緊轉(zhuǎn)身又回到屋里,認(rèn)為大晚上的涂炎,只要把這里的人全部殺掉忠聚,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想到這里唱捣,他帶上抽屜里的匕首两蟀,拎起砸父母的十字鎬,便開始了自己的行動震缭。
有的是被他用匕首直接捅死的赂毯,有的是用十字鎬,就連他叔叔家拴著的一條狗也沒放過拣宰,直到小山包完全沒了動靜党涕。然后他再次返回家里,把匕首和十字鎬隨意扔在院子里巡社,擦干身上的血跡遣鼓,等到天亮的時候,便急忙坐上去往省城的中巴車重贺,仍然回到原來的工地去上班骑祟。
看著鐘成光供認(rèn)不諱交代完這一切,在場的民警卻高興不起來气笙,他們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次企。雖然案子已經(jīng)告破,但造成鐘成光這種畸形成長的家庭教育方式潜圃,以及所帶來的社會危害缸棵,卻給人們留下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