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接到淺淺電話的時候已是深夜角骤,我正在酒吧買醉隅忿,林超收起了平時擠兌我的模樣,難得溫柔地安慰我說:“丑魚邦尊,想哭就哭吧背桐,別壓著,來蝉揍,哥的肩膀給你靠”链峭。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伸手攬過我的頭靠在上面又沾,灰色的棉質T恤散發(fā)著好聞的皂角香弊仪。
那一刻,所有的難過和傷悲突然隱匿杖刷,世界一秒沉寂如水励饵。
我聽見他胸膛心跳如鼓,手掌撫過我頭頂?shù)臏囟嚷拥侥橆a挺勿,我雙頰酡紅曲横,竟然想就一樣,一輩子有他的懷抱可以依靠不瓶。
不可以這樣的禾嫉,殘存的理智將我拉回正軌,我擦干眼角的淚蚊丐,拿起桌上的酒杯熙参,將杯子里殘留的格羅格酒一飲而盡。
從包里拿出粉餅麦备,遮掉被淚水暈染的憔悴孽椰,我對林超說:“送我回家好不好?”
淺淺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凛篙,她一句話也不說黍匾,只是抽抽搭搭地哭。
深夜呛梆,是安放人們脆弱的最佳時間锐涯,在黑暗里,我們釋放所有的壓力和委屈填物,不用擔心自己不堪的模樣暴露人前纹腌。
每個人都有遇到難過得想死的事霎终,但我們還是在掙扎求生,我靠酒精麻痹自己升薯,淺淺靠哭釋放委屈莱褒。
我沒有急著追問她為什么哭,只是對著電話說:“你哭吧涎劈,我不掛广凸。”
她在電話里哭到哽咽蛛枚,大概10多分鐘后炮障,才止住了哭泣。
“小魚坤候,你說是不是因為我變窮了,所以他們都以為配得上了企蹭?”
我永遠都記得淺淺當時的語氣白筹,溢滿破碎的絕望,空氣都沾染上了壓抑谅摄,差點讓人窒息徒河。
我不太會安慰人,只能跟她說:“淺啊送漠,別想太多顽照,不想就不會難過∶龉眩”
其實怎么可能會不想代兵,這句話,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爷狈,卻想用來說服別人植影,真是可笑。
很多時候涎永,痛苦要自己消化思币,找個人說說話,無非是害怕消化痛苦的時候羡微,如影隨形的孤獨谷饿,會加劇自己的絕望,最后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妈倔。
這個道理我懂博投,剛剛,我就在做著同樣的事启涯。
最好的安慰是傾聽贬堵,我默默聽著淺淺訴說沈叔叔離世后恃轩,她經(jīng)歷的所有委屈和傷痛。
打完電話之時黎做,天空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叉跛,我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林超,他歪頭睡得正熟蒸殿。
我不知道我對他是什么感覺筷厘,從小到大他都陪在我身邊,我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陪伴宏所。
昨天我只是在微博上發(fā)了一條“不開心酥艳,那就深夜去買醉”的動態(tài),他就開了3個多小時的車爬骤,專程從鄰市趕來陪我充石。
鄰市的A大和我的學校,隔著327公里的距離霞玄,我可以想象骤铃,他是如何風馳電掣趕過來的。
只是坷剧,我害怕開始惰爬,如果所有的開始,都是別離的鋪墊惫企,我寧愿從未開始撕瞧。
02
我恐懼感情,對親密關系有著天生的抵觸狞尔,我害怕重蹈爸媽的覆轍丛版。
爸媽青梅竹馬,當年結婚時不知讓多少人艷羨稱贊沪么,可婚后卻矛盾不斷硼婿。
他說她嘮叨煩人,不復戀愛時期的溫柔可愛禽车;她嫌他應酬太晚寇漫,不抽空陪她不體貼。
她質問他:“我煩還不是因為關心你殉摔?”他反駁:“我那么忙還不是為了賺錢讓你過得好州胳?”
我媽據(jù)理力爭:“余浩,我花的錢都是自己賺的逸月,什么時候用過你半分栓撞?”
我爸嘆氣:“我知道你賺得比我多,這個家房子你出了大頭,車子你付了首付瓤湘,所以你覺得瓢颅,我就該做你的奴隸,隨時隨地聽你差遣對嗎弛说?”
我媽不說話挽懦,我爸以為她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一次次的爭吵木人,將他們的感情消磨殆盡信柿,結婚不到半年,他們就決定離婚醒第。
為了不讓兩邊的父母擔心渔嚷,他們協(xié)議,離婚后還會短暫住在一起稠曼,等一年后再向雙方父母公布形病。
結果造化弄人,我媽在房間翻結婚證的時候霞幅,突然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窒朋。
送到醫(yī)院急救后,醫(yī)生指責我爸:“你怎么做老公的蝗岖,病人懷孕初期各項體征都很不穩(wěn)定,應該好好休息榔至,你倒好抵赢,讓你老婆累暈過去∵笕。”
爸媽決定離婚的那幾天铅鲤,我媽不停地找各種事情做,加班到深夜枫弟,瘋狂做家務邢享,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以為自己沒來生理期是因為被我爸氣得心情不好淡诗。
毫無預料來到這個世界的我骇塘,拯救了他們?yōu)l臨死亡的婚姻。我媽說要把孩子打掉韩容,我爸不同意款违,說好歹是條生命,上天讓她在此刻降臨群凶,何嘗不是冥冥之中在暗示我們插爹,離婚這個決定錯了。
他們還是割舍不下對方吧,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赠尾,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散就散的力穗。
我媽懷孕期間,放下了公司所有的工作气嫁,她難得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強勢当窗,變得溫和又平易近人。
而我爸也開始推掉一些不必要的應酬杉编,早早回家陪我媽超全。他給我媽讀童話故事,放胎教音樂邓馒,周末帶她出門逛公園散心嘶朱。
他們之間流淌著脈脈溫情,幸福的光輝將彼此環(huán)繞光酣,初為人父母的甜蜜疏遏,暫時將生活的矛盾悉數(shù)掩藏。
所有表面的平靜救军,在我出生后再度被打破财异。
03
我媽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根本不會照顧人唱遭,更遑論照顧剛出生的我了粪狼。
我尿濕了,她一個電話就要call我爸回家給我換尿布苫耸。
“余浩咬摇,快回來給你女兒換尿布!”成為了公司打趣我爸的口頭禪司致。
那時我爸剛榮升部門經(jīng)理拆吆,手上的工作更加繁忙,很多會議需要他在場參與決策脂矫,我媽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枣耀,讓他不勝其煩。
他對我媽解釋:“我在開會庭再,你就試著給女兒換個尿不濕好不好捞奕?”
我媽倔脾氣又上來了,她開始在電話里就碎碎念我爸:“你說嫁給你會讓我一世無憂拄轻,現(xiàn)在呢缝彬?一大堆破事煩都煩死了,我又沒換過尿布哺眯,怎么會嗎谷浅?”
我爸問她:“我也沒換過尿布,不也學會了嗎?你學一次就會了一疯,我真的很忙撼玄,會議正開到一半呢,我先掛了墩邀≌泼停”
路過的同事笑著問我爸:“怎么了,又被你那個嬌氣強勢的老婆教訓了眉睹?換個尿布都能吵起來荔茬,你老婆也是夠無理取鬧的≈窈#”
大概是自尊心作祟吧慕蔚,前幾次我爸都乖乖回家?guī)臀覔Q尿布,這次破天荒在公司加班到23點才回家斋配。
其實我家就在公司旁邊的小區(qū)孔飒,我爸回趟家就10多分鐘的路程。
當年我媽還是個挺體貼的女孩艰争,我爸上班比她要早1小時坏瞄,本來結婚的時候房子要買在她公司附近,但她說自己上班晚甩卓,沒必要住太近鸠匀,買在我爸公司旁邊,方便他上下班逾柿。
我爸不明白狮崩,以前我媽頂多就是嬌氣一點,脾氣差一點而已鹿寻,怎么結了婚就全變了,嘮嘮叨叨诽凌、無理取鬧毡熏,看他到處都不順眼,一點都不心疼他侣诵。
我媽覺得結婚后痢法,我爸的重心全變了,心里眼里都是工作杜顺,對她漠不關心财搁。他們雙方都沒有坐下來好好溝通如何相處的這個問題。
我媽不知道我爸的自卑躬络,雖然大家都住同一個開發(fā)商建造的樓盤尖奔,但我媽住的是別墅群,我爸住的是普通住宅區(qū)。
她是天之驕女提茁,從小要什么有什么地長大淹禾,而爺爺奶奶只是普通工薪階層,省吃儉用才供我爸讀完大學茴扁。
我爸覺得铃岔,如果不是因為他近水樓臺,加上長了一張英俊的臉峭火,我媽大抵不會多看他一眼毁习。
所以他拼命努力往上爬,想靠自己給我媽富足無虞的生活卖丸,高強度地工作纺且,讓他無暇分身陪我媽。
我媽不知道我爸的自卑坯苹,她覺得我自己又不是沒有錢隆檀,你累死累活才賺那么點死工資,不如就輕松點粹湃,多陪陪我恐仑,錢,大不了我給你为鳄。
她不懂裳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有多受傷孤钦?
本來就密布裂痕的婚姻歧斟,因為孩子的到來短暫被修復,但喜悅之情逐步褪去偏形,無法再掩藏矛盾后静袖,裂痕加劇直接給他們的婚姻判了死刑。
照顧我的問題俊扭,最后找了個保姆圓滿解決了队橙,但爸媽之間因此產(chǎn)生的誤會,卻沒辦法解決萨惑。
為了我有個完整的家捐康,他們沒有離婚,只是我爸經(jīng)常以加班為由睡公司庸蔼,我媽隨他去解总,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打理家里的公司姐仅,兩人誰也不肯低頭服輸花枫。
我平時由保姆照料刻盐,幼兒園到小學,都是保姆李姨接送我上下學的乌昔。
小時候不懂為什么別人家的爸爸媽媽都住在一起隙疚,我的爸爸媽媽就不這樣。慢慢長大懂得一點事之后磕道,才明白是因為他們之間感情有問題供屉。
大概是從小就缺乏爸媽的愛吧,我的性子比較冷淡溺蕉,對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伶丐,我覺得他們就這樣也挺好,維持名義上的夫妻關系疯特,我就可以假裝自己生活在一個美滿的家庭環(huán)境里哗魂。
然而,造化總是弄人漓雅,他們最后還是連名義的夫妻關系录别,也維持不下去了。
下期預告:考上濱海市有名的重點中學——濱海一中的時候邻吞,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爸爸组题,問他今晚可不可以回趟家,我有好消息要宣布的時候抱冷,他猶豫了很久崔列,終于點頭答應,我回家告訴媽媽這個消息的時候旺遮,她雖然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赵讯,卻破天荒讓李姨多準備幾個我爸愛吃的菜。結果當晚耿眉,我滿心雀躍地以為可以借此機會修復爸媽的關系边翼,沒想到卻這頓飯,卻成為了我們一家人最后一起吃的晚餐鸣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组底,把我變得不敢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