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看了眼窗外淋昭,天色灰蒙蒙,玻璃窗上水珠爬出一道道痕跡安接。是下雨天翔忽,他想起傘還放在公司≌甸埽看來路上只能淋雨了歇式,他一邊想著一邊緩慢起身,像七八十年代恐怖片里的尸體醒來糯笙。
他在床邊燃起一根煙,很用力地駝著背撩银。吸煙吞吐的力度很大给涕,怕是誰會搶了他的煙。房間溫度很低额获,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够庙,身體不自禁的顫顫抖抖。把煙滅在昨晚沒喝完的奶茶里抄邀,他起身活動一下四肢和脖頸耘眨,骨頭發(fā)出的響聲和他用筆在桌上敲敲打打的聲音很像,連頻率都接近境肾。
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里頭發(fā)亂糟糟的模樣剔难,用手揉了一揉,想要把發(fā)型整理好奥喻,但完全沒用偶宫。往臺盆里吐了一大口紅白相融的唾沫,他看了下牙刷环鲤,想著下次還是得買支毛軟一點的纯趋。洗臉的時候不小心弄了點洗面奶在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冷离。他用水一直搓眼睛吵冒,太用力了所以分不清是搓疼的,還是洗面奶弄疼的西剥。但他還是一直死命的搓痹栖,一直到血絲都漫上眼睛。
換好衣服瞭空,他把帽子和口罩也戴上结耀,回頭盯了一會房間留夜,想想自己有沒有忘記帶的。錢包图甜、鑰匙碍粥、手機、煙黑毅。不對嚼摩,現(xiàn)在不用帶錢包了,錢都在手機里矿瘦。關(guān)上門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忘了把空調(diào)關(guān)掉枕面。
地鐵很擠,像是納粹那些裝滿要送往集中營的男男女女的卡車缚去。每個人都很麻木潮秘,誰也不瞧誰一眼,只看著手上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易结。視線過于集中枕荞,和小時候用放大鏡做聚光實驗的光點有得一拼。他戴著耳機搞动,輕輕看著自己鞋子上的污漬躏精,想用手擦一擦但是實在太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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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還沒有人鹦肿,他松了一口氣矗烛。背包沒有放下外套也沒有脫,他手插在口袋里坐在椅子上箩溃,一動也不動瞭吃。今天有哪些工作?報表還有策劃案涣旨?他在腦子里畫了一張空白表格虱而,橫列是時間點,豎列是要做的工作开泽,接著用一堆事情往上填滿牡拇。填完表格,他站起來把包卸下丟在地上穆律,外套脫下來掛在椅背上惠呼,重重坐進椅子最深處的地方。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的起落峦耘,發(fā)出利刃敲擊鋼鐵的聲音剔蹋。突然背后的門被推開,他停下手回頭望了一眼辅髓,點了下頭泣崩。同事也揮了下手算是打過招呼少梁,很快入座開始做自己的事。公司是個神奇的地方矫付,每個人都見過那么多次面凯沪,卻還是跟陌生人沒兩樣。是不是太沒人情味了一點买优?他考慮一下妨马,覺得也沒那么在乎和同事的關(guān)系,這樣挺好的杀赢。
中午花2分鐘點份外賣烘跺,繼續(xù)敲鍵盤看表格。在茶水間吃完外賣脂崔,去露臺抽煙滤淳,看到隔壁公司的那個女孩子,正在和她老板耳鬢廝磨砌左。他們看到他來脖咐,咳兩聲停下動作,臉上倒異常平靜绊困。他的胃一陣翻騰文搂,提醒他抽完煙趕快滾蛋适刀。
下午也很快就過去秤朗。他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想著加會班把明天早上的活兒也干了吧笔喉,一邊花2分鐘點外賣取视。同事們下班也是靜悄悄的。到了下班時間回家常挚,仿佛是非常見不得人的事作谭。公司空無一人,他卻感到一陣緊張奄毡,手指用力摳著左側(cè)的脖子折欠,指甲陷進去但又戳不破血管。他會在晚上7點多莫名感到焦慮吼过,完全沒有緣由锐秦,能夠緩解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弄疼,或者不停抓右下方靠近肩膀的腦袋。
什么事情都沒法做,他一直用力駝著背烦却,用力摳著脖子轧坎,用力睜大眼睛,眼神失焦况褪。如果這時候有人推開門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模樣刻炒,很可能會打電話報警堤框。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罐寨,停下來快速抽2張衛(wèi)生紙擦掉脖子上的血靡挥。他看著衛(wèi)生紙上的紅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衩茸,可能從宵夜吃什么到宇宙的意義都想了芹血,也可能什么都沒想。衛(wèi)生紙不能丟在公司垃圾桶楞慈,被同事看到不太好幔烛。他把衛(wèi)生紙胡亂塞進牛仔褲緊得要死的口袋,用手按了按鼓起的牛仔布料囊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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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的末班車人就少很多饿悬,座位都是空的,他可以整個人占據(jù)4個座位聚霜,躺著也沒問題狡恬。這時候的乘客就溫柔很多,一點也不緊繃蝎宇。人只要累到不行弟劲,那種虛弱都可以被稱作一種溫柔,人畜無害姥芥。除了他兔乞,依然還和早上一摸一樣,戴著耳機凉唐,盯著鞋子庸追。看著鞋頭上的污漬台囱,他突然有一種沖動淡溯,想把鞋子脫下塞進桿子上的手環(huán)里,然后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靠簿训!」
到站的提醒打斷臆想咱娶,他詭異的笑出了聲,起身走出車廂强品。地鐵站很空膘侮,隨便說一句話都能有回聲。他在附近買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择懂,把外套裹緊一些慢慢地走在路上喻喳。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坨黃色的東西在一棵瘦弱的樹底下。他走近一看困曙,是一只上了年紀的貓表伦,和樹一樣瘦谦去。這么冷的天還只能窩在這里,心生憐惜的他又盯著貓看了一會蹦哼。
打開門鳄哭,他把鑰匙丟進旁邊的罐子里,往里走了幾步纲熏,湯放在桌上妆丘。換了一身家里穿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局劲,打開那碗湯勺拣。他的手指很有力,一下就把蓋子掀開鱼填,然后丟進垃圾桶药有。他拿著湯匙,發(fā)現(xiàn)湯冷了苹丸。他盯著塑料碗愤惰,眼睛越睜越大,手里的湯匙像是軟了一樣赘理,慢慢黏在桌子上宦言。他又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湯商模,放進嘴里奠旺。
這一瞬間,湯確實冷了阻桅。
他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凉倚,眼神又失焦了兼都。時鐘的秒針滴答響嫂沉,在空蕩的客廳回響成魔幻的旋律。他突然站起身扮碧,椅子重重倒在地上趟章,砰地一聲也加入旋律里面。他走到廚房抽出一把水果刀慎王,往肚子捅了一下蚓土,沒捅進去,割破了衣服赖淤。他把衣擺撩起來蜀漆,用下巴夾住,兩側(cè)的臉皮擠到一起咱旱。這次他腦子里閃現(xiàn)出日本武士切腹的模樣确丢,和自己不同的是绷耍,日本武士會有介錯人。
他兩只手握刀鲜侥,瞄準了自己腹部的左側(cè)褂始,然后雙手往后退了一點,留點空間好用力描函。他的手像是彈簧擠壓到最緊繃的狀態(tài)崎苗,然后瞬間往瞄準的地方彈去。這一下舀寓,他感到刀尖穿破皮膚胆数,刺裂脂肪層和肌肉,到達內(nèi)臟的地方互墓。
趁著這股沖勁幅慌,他把刀刃轉(zhuǎn)到右邊,然后撕拉了整個腹部轰豆。血液像是一個人喝了一口水胰伍,然后聽到笑話噴出來一般,在桌上酸休、墻上骂租、地上、椅子上變成一幅很抽象的畫斑司。因為這條傷口還很細渗饮,所以腸子掉不出來,他把水果刀拔出來扔到一邊宿刮,把手往里探了探互站,那種感覺像是手指被放進一大碗烏冬面里。他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僵缺,從肚子里掏出一坨糾纏在一起的腸子胡桃。
他也冷了。
隔天他睜開眼看了眼窗外磕潮,天色灰蒙蒙翠胰,玻璃上水珠爬出一道道痕跡。是下雨天自脯,他想起傘還放在公司之景。看來路上只能淋雨了膏潮,他一邊想著一邊緩慢起身锻狗,像七八十年代恐怖片里的尸體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