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個鄉(xiāng)愁,一個愛戀悔捶,都是折磨人的事情铃慷,對于詩人和藝術(shù)家來說,尤其折磨人蜕该。鄉(xiāng)愁和愛戀犁柜,是感情的的兩個極其微妙的地方,微妙到帶著不可言說的神奇堂淡,唯美馋缅,深邃扒腕,而直抵靈魂。鄉(xiāng)愁是讓人回到他所生養(yǎng)的故鄉(xiāng)萤悴,只有遠離故鄉(xiāng)的人瘾腰,才有資格談鄉(xiāng)愁,只有漂泊不定的人覆履,才會深陷離愁蹋盆,而愛戀,并不需要真正的遠離硝全,單方面的幻想栖雾,夢一樣的追念,無法自拔的困頓伟众,以及火焰一樣燃燒的痛苦析藕,都會造成愛戀的華麗篇章。從根本上來說凳厢,鄉(xiāng)愁和愛戀都是生命在尋找內(nèi)在歸屬感(inner belonging)账胧。詩人和藝術(shù)家一生都是在回答歸屬感的問題,這個問題來得洶涌先紫,甚至帶著逼迫的樣子治泥,來得肅穆,仿佛宗教一樣的情懷泡孩。
2
所以车摄,詩人會靜候子夜的聲音寺谤,他需要曠野的寧靜仑鸥,才能夠安放自己靈魂的寧靜,他需要曠野的遼闊变屁,才能夠排斥空間帶來的焦慮眼俊。索爾仁尼琴有一句話過于深刻:“時間不能救贖一切”。而詩人偏偏不相信粟关,他們一直在打探靈魂的真正所在疮胖,只有心靈徹底安靜了,他們的眼淚才會和微笑一起出現(xiàn)闷板。從這個意義上說澎灸,詩人一直站在永恒的地方面對現(xiàn)實,靈魂遮晚,按照《薄伽梵歌》這部人類圣典的核心思想性昭,是偉大而不朽的 。造成詩人不安的真正原因县遣,就是靈魂的訴求糜颠,他深陷于永恒汹族,深陷于時間這樣一座溫暖的橋梁里,詩人是非凡的建筑師其兴,即使通往天堂顶瞒,他也會搭建驚心動魄的天梯。
3
顯然元旬,余光中之后榴徐,很難再有鄉(xiāng)愁了,或者就幾乎沒有了匀归。鄉(xiāng)愁是子夜靈魂的哭聲箕速,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持續(xù)的嚶嚶哭泣朋譬。余光中是一個世紀的聲音盐茎,是一個世紀中國人的情懷。他們那一代人徙赢,經(jīng)歷了太多字柠,你只要想一想,父親的一封信狡赐,就讓他的母親帶著他窑业,繞道香港,越南枕屉,昆明再去重慶常柄,這一路即使放在今天,也依然是一個非常繞行的問題搀擂。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這樣的經(jīng)歷西潘,也就失去了這樣的情懷。路上的顛簸哨颂,擔心喷市,困頓,疲倦威恼,焦慮品姓,不安,期待箫措,力量腹备,勇敢,彼此鼓勵的瞳孔斤蔓,溫暖在一起的手心植酥,甚至小心翼翼的一箱衣服,衣服里面的一本書附迷,所有這一切都在發(fā)酵惧互,都在催促他完成自己的使命:沒有內(nèi)在的歸屬感哎媚,生命將注定是宿命的漂泊。
4
在臺灣喊儡,一個三毛拨与,靈魂不安,所以她一直在流浪艾猜,在尋找买喧。三毛所有的文字都是詩,都是詩歌里面的光焰匆赃,是照耀暗夜的星河淤毛。三毛懂得存在的終極意義,卻偏偏要去挑戰(zhàn)算柳,偏偏要讓讀她詩歌的生命發(fā)生驚醒低淡。三毛是理想主義者。追求靈魂的歸屬瞬项,追求終極存在感蔗蹋,都無法不和浪漫主義精神血肉相連。所以囱淋,余光中是最能夠懂得理想主義的猪杭,有理想才有未來,這是鄉(xiāng)愁的深刻妥衣。要進入余光中的詩歌世界皂吮,要在他鄉(xiāng)愁的森林里保持失眠的狀態(tài),有幾個非常重要的條件:第一税手,嚴肅的理想主義情懷蜂筹,第二,徹底的臣服于靈魂擺渡的時間里冈止,第三狂票,深陷孤獨癥的勇敢精神。如果“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會讓一個生命昂起頭痛哭流涕熙暴,那么,“一張郵票”就會治愈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的那些屬于永恒的感情慌盯,過于單純周霉,只有鄉(xiāng)愁兩個字,過于復(fù)雜亚皂,只有鄉(xiāng)愁兩個字俱箱,過于沉重,只有鄉(xiāng)愁兩個字灭必。余光中能夠成為他所在的時代一切離鄉(xiāng)背井的漂泊者命運的旗幟狞谱,恰好證明了鄉(xiāng)愁本身所賦予一切生命的存在意義:失去鄉(xiāng)愁,生命將會分崩離析。
5
“遇見是兩個人的事妹萨,離開卻是一個人的決定石窑,遇見是一個開始,離開卻是為了遇見下一個離開伶跷。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掰读,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饶”(米蘭·昆德拉 《生活在別處》)余光中身處離開的世界蹈集,卻明晰告別的方式。謹以鄉(xiāng)愁來說雇初,沒有比余光中更加擅長表達存在隔離生命的狀態(tài)的了拢肆。這一理解,寓言一樣的形式構(gòu)成了全部鄉(xiāng)愁的里程碑價值靖诗。和余光中同時代的人善榛,只有通過鄉(xiāng)愁才能夠鋪設(shè)通往歸屬感的通途,即使是夢幻的呻畸,理想的移盆,他們也心甘情愿,甚至沉湎其中伤为。這也就說明了一個真理:鄉(xiāng)愁是靈魂敏感的神經(jīng)咒循,最好不要觸及,一旦觸及绞愚,就會放聲大哭叙甸,就會酒醉月色,就會子夜徘徊位衩,就會要橫渡山河裆蒸。
6
余光中的鄉(xiāng)愁,會在時間的永恒里成為救贖靈魂的溫暖糖驴,因為僚祷,一直有人流離失所,一直有人遠在他鄉(xiāng)贮缕,一直有人靈魂不安辙谜,一直有人回眸悵惘,一直有人站在河流的對岸期待感昼。正是因為鄉(xiāng)愁過于嚴肅装哆,甚至仿佛儀式一樣的對于生命有一種不可寬恕的要求,余光中的鄉(xiāng)愁超越了詩歌本身,也超越了他那些令人激動和謙卑的翻譯作品蜕琴,超越了他自己的生命萍桌。超越的關(guān)鍵是:任何一個生命一開始就帶著遠離的宿命,而如何返回凌简,就像《俄羅斯鳴響雪松》里那些閃耀著純潔的白雪的光芒一樣上炎,是最令我們焦慮不安的行程。
余光中号醉,救贖了全部的游子反症。
(圖文原創(chuàng),盜用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