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車在路上行駛,天空被烏云擠滿,陽光連一絲縫隙都撬不開定血,風撕咬著兩旁的白楊樹,樹葉被拉扯著诞外,發(fā)出陣陣響聲。
雨滴由開始的垂直落地慢慢的化為斜風細雨灾票,看著路邊滿是水珠的藍色站牌峡谊,我快到了,快到了刊苍,快到家了既们。
車站也沐浴在雨水里,站內(nèi)凹凸不平的地方積了很多水正什,汽車駛過水洼啥纸,水珠向兩側(cè)飛濺,沖向遠方婴氮。
車子停了斯棒,車前聚集一大堆人,多數(shù)是下車的乘客主经,也有接孩子的家長荣暮,還有攬客的計程車司機。我在車內(nèi)觀察著這熟悉的一切罩驻,不僅感慨:“這一切還是沒變穗酥。”
不一會兒雨已經(jīng)停了惠遏,我打車返回我的老家砾跃,窗外的景色與印象中的家鄉(xiāng)有點差距。
在我的記憶里节吮,家里在這個季節(jié)雨是不斷的抽高,不是磅礴的大雨,而是那種綿綿陰雨课锌,曾經(jīng)那么熟悉的雨水厨内,停了祈秕,竟感覺不適應。
車子駛過了城鎮(zhèn)雏胃,駛向了我在農(nóng)村的家请毛,我發(fā)現(xiàn)農(nóng)村的路已經(jīng)被翻修,由原來的石子路換成灰白色的水泥路瞭亮,放眼望去猶如一條白色蟒蛇方仿。
行駛在路上的我心情不禁激動起來,但也有些許擔憂縈繞在心頭统翩。
農(nóng)村的路邊大體和原來一致仙蚜,但少了些許綠色,多了些光禿禿的樹樁厂汗,少了些坐在門前閑聊的人委粉,多了些車。
陌生而熟悉的景色從眼前劃過娶桦,出租車停在了老家的路口贾节,我下了車。
老家的具體位置在這條路的深處衷畦,離這個路口還有一段距離栗涂,我沒有讓出租車繼續(xù)送我,剩下的我想自己走祈争。
02
踏上了回家的最后一段路斤程,這條路也已經(jīng)變了。
當初的路是泥巴路菩混,泥巴的下面還有凹凸不平的石頭忿墅,有的很大,有的只是碎石墨吓,那時候每逢下雨天就會從路的兩旁鉆出很多蚯蚓球匕,它們在路面上蠕動著。
每到這個時候我們就上路抓蚯蚓去喂雞帖烘,因為爺爺奶奶說雞吃了蚯蚓會下雙黃蛋亮曹,然而我家的雞吃了那么多我抓的蚯蚓卻連一個雙黃蛋都沒下,這讓我一度懷疑我家的雞得了病秘症。
走在平坦的水泥上總是沒有踏實感照卦,感覺很虛,沒有那種小時候的那種踏實感乡摹。
路上的行人很少应媚,偶爾有幾個老人騎著自行車從我身邊走過十偶,我努力的想辨認出老人是誰,可終歸放棄了开呐。
我貪婪地呼吸著農(nóng)村的空氣兔跌,這樣新鮮的,不混雜其他東西的空氣在大城市是很難呼吸到的,空氣從我的鼻孔進入,穿過血管察绷,進入肺中。
我用身體仔細感受這空氣津辩,卻找不到曾經(jīng)的感覺拆撼,我感覺到的是點點擔憂和陌生。
道路兩旁是胡亂生長的雜草喘沿,有的雜草想要往道路中央伸闸度,可惜還沒達到目標就被行人處決了。
我放緩了腳步蚜印,想要仔細觀察家鄉(xiāng)的變化莺禁,我發(fā)現(xiàn)了很多不同,但卻說不出口窄赋,也寫不出來睁宰。
老家所在的村子近在眼前,我加快了腳步寝凌,來到了以前居住的老屋子門前。
門前坐著一些老人孝赫,他們坐在自己帶的小凳子上较木,而在他們的旁邊是一群還在蹣跚學步的小孩,小孩在嬉笑打鬧青柄,老人們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敘述著家長里短伐债。
那些小孩我一個都不認識,那些老人我還記得致开,不過卻少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峰锁。
我不由獨自感傷,我長大了双戳,他們走了虹蒋,那時我知道了何為長大,長大就是你回到原來的地方飒货,才發(fā)現(xiàn)新添了幾個你不認識的人魄衅,新增了你不知所在的墳。
老人們見到我塘辅,良久才認出晃虫,他們叫到:“是小固嗎?”
我說:“是的扣墩≌芤”
他們驚嘆到:“你怎么回來了扛吞,哦呦,多少年沒見了荆责,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滥比,你爺爺奶奶還好嗎?
我笑著答到:“回來看看草巡,爺爺奶奶他們身體都還好守呜,你們可以放心∩胶”
年邁的他們永遠是善良的查乒,他們渴望一切安好,他們害怕改變郁竟,因為他們知道每改變一次就年老一分玛迄。
我和老人們聊了一個多小時,卻沒見一個年輕人從我身邊走過棚亩。
和老人門結(jié)束談話后蓖议,我站在家門前,并沒有進去讥蟆。
我想把老家作為原點勒虾,開始這段回憶之旅,也把老家作為終點瘸彤,結(jié)束這段旅程修然。
在我家的旁邊有一條河,這條河不大卻貫穿了整個村子质况,村里的人洗衣服愕宋,洗菜都用河里的水。
小時候這條河給了我無數(shù)歡樂结榄,我在這條河里游泳中贝,夏天整天都在水里泡著,大了一些就在河里釣魚臼朗,打發(fā)時光邻寿。
看著眼前的河,已經(jīng)沒人下去洗澡了依溯,轉(zhuǎn)而替換成了幾只在水中嬉鬧的鴨子老厌。
河面很綠,鴨子嬉鬧的波紋在水面上傳遞黎炉,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枝秤,波紋來到了我所在的岸邊,送來一個白色塑料袋慷嗜,我已無心觀賞淀弹,向前走去丹壕。
我在路上環(huán)繞四周,發(fā)覺了應該很熱鬧的農(nóng)村卻清冷了許多薇溃,路上已經(jīng)有了很多已經(jīng)空曠的房子菌赖,房子的主人已經(jīng)走了,可能搬往了城區(qū)沐序,也可能遷到了其他城市琉用,我無權(quán)譴責他們,因為我也是他們中的一份子策幼。
03
我向前走去邑时,看到了令我驚呃的一幕,那時一個樹樁特姐,光禿禿的樹樁晶丘,僅存的根部是它存在過的證明。
樹木的根部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了唐含,表明已經(jīng)被砍伐一段時間了浅浮。
那是一棵桑樹,一棵很大的桑樹捷枯,樹干已經(jīng)要兩個人才能環(huán)抱滚秩,桑樹不是直的,它彎彎曲曲的生長淮捆,而主體部分已經(jīng)伸向了河的中心叔遂,在小時候我從未見過除此之外更大的桑樹,到了現(xiàn)在也是如此争剿。
小時候我經(jīng)常和玩伴們在那棵樹下玩,玩捉迷藏痊末、玩彈珠蚕苇,我們還在天熱時在樹下乘涼。
最讓我們亢奮的當屬桑樹果實成熟時了凿叠,我們都爬到樹上摘果實涩笤,我們還比賽看誰怕的高,一般來說盒件,爬的最高的就是孩子王蹬碧,那棵樹于我,是我的童年炒刁,有我最美好的回憶恩沽。
我不知道是哪個劊子手砍去了桑樹,他在我心里是最惡劣的人翔始,他剝奪了我最美好的回憶罗心。
他不知道生命的珍貴里伯,不明白一棵樹長那么大到底需要多少年,他不知道剝奪的殘忍渤闷,不明白我和其他伙伴失去的痛苦疾瓮。一棵需要數(shù)十年才能長大的樹,在電鋸下飒箭,僅需數(shù)分鐘就倒下了狼电。
我可以想象出那劊子手看見樹倒下時的樣子,他大笑著弦蹂,拍拍倒下的尸體肩碟,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然后在全村炫耀自己的功績盈匾。
我輕撫著桑樹的尸體腾务,更加痛心了,可憐的桑樹已經(jīng)倒下了削饵,它不會在結(jié)出美味的果實了岩瘦,人們不會再給它那么多時間讓它生長了。
那棵倒下的桑樹窿撬,是我已經(jīng)逝去的童年启昧。
我愿在心底詛咒那個劊子手,讓他感受別剝奪的痛苦劈伴。
我已經(jīng)不愿往前走了密末,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殘酷的事在等待著我,但我已經(jīng)承受不來了跛璧,我已不愿在我最美好回憶中再添加任何悲傷了严里,我要回去了。
又來到了老家門前追城,我身上帶著鑰匙刹碾,卻沒有進去。
屋里不過是我多年前走時的樣子座柱,只不過布滿了灰塵迷帜。
這間屋子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家了,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色洞,靈魂所在的地方才是家戏锹,而這間屋子只是屋子罷了。
回去時火诸,看著慢慢逝去的風景锦针,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