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們家往上數(shù)三代都是算命先生能曾,你說我信不信這個≈坠欤”沒等有人回答寿冕,那個看起來邋遢又頹廢的男人一飲而盡剛打的散酒,酒壺一放徑直離開了老酒館萝招。
“他這個樣子肯定是不信的吧蚂斤〈孓啵”我在心中暗暗的想槐沼,卻聽到旁邊的老人的嘆息聲。
“早些信的話捌治,也不至于這樣嘍岗钩。”
一聽這話肖油,我頓時來了興趣兼吓,匆匆忙忙的打了些酒跟上剛才的那個男人,想要從他那挖掘些故事森枪。
可能是因為剛喝了酒视搏,男人走的搖搖晃晃,時不時還會停下來歇一歇县袱。
我沒有靠近浑娜,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來到一棟二層小樓前式散。
“真看不出來筋遭,居然還挺有錢的”┲簦”看到男人熟練開門進去漓滔,我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跟一路了乖篷,進來坐坐吧响驴。”沒等我多想撕蔼,耳邊傳來了男人沙啞的聲音豁鲤。
“跟了一路石蔗,是想知道點啥,說吧畅形⊙啵”男人緩慢坐下,也給我遞過一張矮凳日熬。
“這樣的棍厌,我是寫故事的人,感覺您是有故事的人竖席,所以跟過來看看耘纱。”
恭敬的遞過手中的酒毕荐,偷偷的打量著男人束析。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像剛才那般如一灘死水憎亚。
沒有接酒员寇,道了句:“那就坐吧……”
02
男人名叫林蘭霞,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女氣第美,是他二伯算出來的蝶锋,“命中有一劫,女娃名才能破過活下什往“饴疲”
這是唯一一次他信了“算命說”,原因卻是他還尚小别威,沒有反駁的能力躯舔。
長大些,響應國家號召省古,林蘭霞進入學校讀書粥庄。所學的知識加上同學的嘲笑,他再也沒有信過“算命說”衫樊,甚至對家族中的算命先生都帶有些抵觸飒赃。
年少不信命,總想要做出成就科侈,讓那些不看好自己的人難堪载佳。
林蘭霞也是如此,他努力讀書臀栈,破了四叔算出的“考不上大學”的命蔫慧。
考上大學,留在了大城市权薯,林蘭霞以為徹底遠離了那些“算命說”姑躲。
可父母尚在睡扬,林蘭霞不得不偶爾回去。也許是足夠厲害黍析,有了些話語權(quán)卖怜,族中也很少再有人給他提起“算命說”,倒還算安穩(wěn)阐枣。
這樣舒坦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幾年马靠,在林蘭霞談婚論嫁那天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是女方對這些“算命說”也是同樣的抵觸蔼两,而是對此頗有興趣甩鳄。回老家的第一次额划,就興高采烈的讓族中長輩算了個遍妙啃。
結(jié)果尚好,兩人“八字相合俊戳,適合婚配”揖赴,也因此兩人的婚禮中多了些“算命說”,一切按照“算命說”在操辦品抽。
03
“這樣看起來是不是也沒什么不好储笑,她不嫌棄我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甜熔≡残簦”男人突然抬起頭,平靜的眸子里帶了些別樣的東西腔稀。
沒等我接話盆昙,他便又繼續(xù)自言自語他的故事。
“我本來也這么以為的焊虏,反正也只是偶爾回老家淡喜,偶爾見到那些算命先生∷斜眨”
“可在我們有了女兒后炼团,一切都變了,她帶女兒去算了命疏尿∥林ィ”
“而二伯卻說我的女兒是童子,活不過18歲的褥琐⌒烤悖”男人在一瞬間激動,卻又在一瞬間恢復了之前的暗淡平靜敌呈。
林蘭霞本就不信“算命說”贸宏,更別說是如此不好的批命造寝。那天他大鬧了一場,帶著妻女在年前連夜趕回了城里吭练。
看著懷中甜滋滋沖自己笑著的女兒诫龙,林蘭霞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那些算命先生都是些騙子,他們只是見不得自己這么好過鲫咽〈突”
林蘭霞再堅定,也難抵枕邊人與自己不同心浑侥。他的老婆徐若晴姊舵,那個生在城市,長在城市寓落,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信了括丁。
她堅信女兒“活不過18歲”,對她不聞不問伶选,一心撲在想與林蘭霞重新要個孩子史飞。
甚至因為林蘭霞的堅定,產(chǎn)生了虐待女兒的行為仰税,趁著林蘭霞上班就在家折騰孩子构资,逼著他妥協(xié)。
林蘭霞還沒來得及妥協(xié)陨簇,女兒就被折磨出了毛病吐绵,三歲的年紀陡然得了嚴重關(guān)節(jié)炎。稍有不慎河绽,便可能落下終身殘疾己单。
04
“這怎么能忍,直接離婚啊耙饰∥屏”林蘭霞還在平靜的陳述,我卻激動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苟跪,義憤填膺的說道廷痘。
“我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件已,可沒用啊笋额。”林蘭霞好像看多了像我一樣反應的人拨齐,頭也不抬鳞陨,依舊平靜的繼續(xù)說著。
林蘭霞的老婆徐若晴不出錢也不出力,他的父母亦是如此厦滤。只有他自己依舊堅定援岩,堅定的不信“算命說”,不認命掏导。
辭掉工作享怀,帶著女兒四處求醫(yī)。功夫不負有心人趟咆,兩年時間添瓷,林蘭霞在看到女兒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值纱。
林家父母看到兒子為一個“童子”孫女付出這么多鳞贷,并沒有為之動容,反而是更相信孫女的命格不好虐唠。
千里迢迢找進城里搀愧,看都沒看孫女一眼,逼著兒子離婚疆偿,將孩子丟給徐若晴咱筛。
“你不會同意了吧?”看著這棟毫無人氣的小樓杆故,我忍不住插嘴質(zhì)問眼前的男人迅箩。
“沒同意,他們偷偷把孩子帶了過去处铛,在回來的路上雙雙喪了命饲趋。”林蘭霞回頭看了眼擺在堂屋桌子上的遺像罢缸,眼神中的悲傷轉(zhuǎn)瞬即逝篙贸,化作了憤怒。
“也是活該枫疆,那么小的孩子,他們怎么就都容不下她呢敷鸦∠⑿ǎ”
本以為孩子在母親那,即使過得清苦扒披,好歹能平安的活過18歲值依。可故事還在繼續(xù)碟案,“童子”還是沒能活過18歲愿险。
林蘭霞要回老家料理父母的后事,沒有去將女兒接回來,只是反復敲打徐若晴希望她這幾天能夠好好照顧下辆亏。
可剛帶著父母的骨灰回到老家风秤,還未來得及下葬,就接到了徐若晴的電話扮叨,收到了晴天霹靂的消息:女兒從十樓失足墜落缤弦,未能生還。
聽到這個消息彻磁,林蘭霞沒敢追究墜樓的原因碍沐。他怕聽到是徐若晴將女兒推下,也怕是女兒懂事信了命衷蜓,自己跳下的累提。
想了又想,他再也沒能忍住磁浇,在父母的葬禮上將那個算命的二伯打的頭破血流刻恭。
05
聽完我的心中一陣唏噓,連悲憤的力氣都沒有扯夭,憐憫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鳍贾。
“沒了就是沒了,即便我將他打死交洗,也不能改變什么骑科。”
“何況他堅信他沒有算錯构拳,全村人也都說如果我信命咆爽,放棄那個女兒就好了≈蒙”
“你說斗埂,是不是我該信命啊凫海!可是她那么可愛呛凶,我舍不得啊行贪!”
他緊緊盯著我漾稀,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透過我建瘫,不知道在問誰崭捍。
我沒有接話,將手中的酒壺再一次遞了過去啰脚,這一次他沒有忽視殷蛇,接過悶頭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他仿佛變了一個模樣粒梦,拉著我的手亮航,要求我將故事寫完整,要求我勸勸世人別信“算命說”
我相信他沒有喝醉谍倦,相信他始終如一的清醒著塞赂。只是這世間不清醒的人太多,才顯得清醒的他是那么的可憐無助昼蛀。
女孩真的是因為“童子命”才夭折的宴猾?還是因為被算出“童子命”才夭折的?這個答案顯而易見叼旋。
如果那個二伯不曾算出女孩的“童子命”仇哆,徐若晴也許不會那樣對她,林家父母也許不會想要拋棄她夫植,她也許會在父母的陪伴下健康的長大讹剔。
常言道“生死有命”,但也有“我命由我不由天”详民⊙忧罚總不能因為“算命說”明天會死,今天就提前準備后事吧沈跨。
總要盡力試一試由捎,說不定真的就可以“逆天改命”呢。如果徐若晴和林家父母盡力試一試饿凛,“童子命”的女孩不見得就活不過18歲狞玛。
人生路漫漫,愿你我都不信“算命說”涧窒,都不信命心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