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客》主編David Remnick 對話蘋果首席設計官Jony Ive
鈦媒體注:蘋果首席設計官Jony Ive近日出席了《紐約客》的TechFest科技大會呆奕,跟《紐約客》主編David Remnick 討論了關于產(chǎn)品設計以及與喬布斯共事的細節(jié)。
關于設計囊拜,Ive 特別提到現(xiàn)實世界中那些粗制濫造的設計钢坦,對他來說究孕,忽視設計上的瑕疵是一項職業(yè)風險。
他會注意到房間里的形式和設計爹凹,以及人們對物品的反應厨诸。他表示自己厭惡那些投機取巧或是按照進度表、而不是為了用戶完成的設計禾酱。
Ive表示微酬,我們很難明確表達出好設計如何對我們產(chǎn)生影響,但我們能夠分辨何為匠心何為粗心颤陶。
當問到設計來源的時候颗管,在 Ive 看來可以有不同的源泉。有些事會讓你抓狂滓走,所以你想要解決問題——比如iPhone的誕生垦江,就是因為蘋果受不了當時使用的那些手機,認為它們都枯燥無味并且粗制濫造闲坎。
被問及他為何鄙棄自己的商人身份時疫粥,Ive表示自己討厭數(shù)字茬斧。他說腰懂,“史蒂夫(喬布斯)非常清楚,蘋果的目標不是賺錢项秉⌒辶铮”
Ive說,他經(jīng)歷了1992年到1996年間的歷任CEO娄蔼,他們關注的都是讓公司扭虧為盈怖喻,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當史蒂夫回來之后岁诉,他關注的不是賺錢锚沸,而是打造偉大的產(chǎn)品,這不能立竿見影地賺錢涕癣,但成就了今天的蘋果哗蜈。
問起他跟喬布斯的共事細節(jié)。Ive表示,自己從第一次跟史蒂夫的會面開始就跟他“一見如故”距潘。史蒂夫批評他當時的工作效率極其低下炼列,但他沒有生氣,因為那是事實音比,當時的問題比喬布斯的描述更嚴重俭尖。
Ive說,史蒂夫是他最好的老師洞翩,自己從未見過其他人像他一樣專注稽犁。史蒂夫會對他說,“Jony骚亿,你得明白缭付,我們有不同的集中精力的方式,其中一種就是你有多經(jīng)常說不循未∠菝ǎ”保持專注讓人筋疲力盡,但是有其必要性的妖。
被問及iPhone的社會影響時绣檬,Ive說大家對此有所認識,但他更關注蘋果當前的工作嫂粟。任何工具都能被善用和誤用娇未,而產(chǎn)品能把人們連接起來,這讓他非常高興星虹。蘋果的客戶也無與倫比零抬,提供了大量產(chǎn)品反饋,還有人花時間給他們寫信分享故事宽涌,這讓他深受鼓舞平夜、充滿樂趣。
Ive表示卸亮,蘋果的產(chǎn)品十分復雜忽妒,需要大量廣泛的專業(yè)知識。他認為最讓人懷念的是過程兼贸,而不一定是產(chǎn)品段直。而最讓他高興的是能跟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芯片設計師坐下來討論兩個小時。對卓越的感知能力能夠催生偉大的產(chǎn)品溶诞。
Remnick問鸯檬,Ive現(xiàn)在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充滿渴望。Ive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螺垢,表示蘋果有很多想法喧务,但正在等待技術跟上颜及。iPhoneX用到的一項技術是蘋果等了五年才開發(fā)出來的。
Ive表示蹂楣,事后看來俏站,一切都看似不可避免,但開發(fā)過程中99%的工作都以失敗告終痊土。他提到兩種思維方式:一是刨根究底肄扎、充滿好奇、舉重若輕赁酝,但是與此同時犯祠,如果你要創(chuàng)新,那么這件事肯定有它還沒被別人做出來過的理由酌呆,所以你必須意志堅定衡载。他說改變思維很累人,但那是必須的隙袁。
以下David Remnick與Jony Ive 的對話全文痰娱,經(jīng)鈦媒體翻譯與編輯:
REMNICK:下午好。在《紐約客》菩收,人們更青睞低調(diào)含蓄的表達與修辭梨睁。所以我會這么說:米開朗琪羅是一位畫家,Jony Ive是一位設計師娜饵。
作為蘋果的首席設計官坡贺,他帶領的一支創(chuàng)意團隊被廣泛視為毋庸置疑的全球最佳。他個人名下有五千多項專利箱舞,他的作品也被全球各地的藝術與設計博物館搜羅遍坟,成為永久館藏。
他譽滿全球——他是倫敦皇家藝術學院院長晴股,拿到了羅德島設計學院愿伴、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的榮譽博士队魏,是倫敦本地人公般,Jony爵士。Jony爵士胡桨,我能這樣說行嗎?
IVE:這樣說沒毛病瞬雹。
REMNICK:其實我也想被人叫做David爵士昧谊。他在2013年被女王陛下加冕為“騎士指揮官”(knight commandar)。
那么酗捌,Jony呢诬,讓我們進入正題——我們前幾天已經(jīng)有過一次簡短的對話涌哲,那次讓我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們雜志有幸做過一篇關于你的小傳尚镰,你在里面提到一個非同尋常的想法——我們同時活在兩個世界里阀圾,甚至在城市里也是如此。我們活在自然世界中狗唉,有樹初烘、草、泥土分俯。
IVE:是的肾筐。
REMNICK:當你走在人造產(chǎn)物的世界里,你會發(fā)現(xiàn)里面有很多很多東西都粗制濫造缸剪,從符合人類活動習慣的角度上吗铐,從工業(yè),從審美角度看杏节,設計者都顯得粗心大意唬渗。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粗心大意”指的是什么奋渔?這種做法怎么得罪了你谣妻,或說,它是怎么促使你去從事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的卒稳?
IVE:每一件被制造出來的物品都必須完全體現(xiàn)其制造者的價值觀蹋半、思考及當時那種全神貫注的設計過程。
我想充坑,這是我的一種職業(yè)風險吧减江,但我覺得忽視那些物件背后的東西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個物件相當于多個決策的結(jié)果捻爷。它是一種評論辈灼,好比是對一個人的一套價值觀的注解,關于一群人如何工作也榄、抱有什么信念的判斷巡莹。
但總之人造的事物都會表明一種標準和一套價值觀。
REMNICK:那么甜紫,這種概念降宅、審美等等各種,是否在你年輕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囚霸,并一路推動你的職業(yè)生涯發(fā)展腰根?你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是什么?
IVE:這么說吧拓型,我覺得打動我的是灌注在每件小事物里的大量投入和努力额嘿。我的意思是瘸恼,比如在這個房間里,一切不是自然發(fā)生的册养。人們做了很多慎重的決策东帅。
可能是在我去上藝術學校之前,我對自己的反應很好奇球拦,想搞明白它們——是什么構(gòu)成了我對待一件物品的反應靠闭。為什么我會喜歡某些事物?為什么我又會極其討厭其他事物刘莹?
REMNICK:你都討厭些什么阎毅?
IVE:大部分事物吧,我說真的点弯。你能夠看出來扇调,大部分事物的制造都關乎時機,它們受限于成本抢肛、時間狼钮,很多時候并不是專門為人打造的。
REMNICK:可以說得具體一些嗎捡絮?
IVE:嗯熬芜,我以前還只是個初步的結(jié)論,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深信不疑的觀點福稳,我認為也是個相當站得住腳的命題涎拉。換言之,我衷心相信的圆,我們或許無法有意識地表達為什么自己會喜歡某些事物鼓拧,但我認為,作為一個物種越妈,我相信我們能夠感受到匠心季俩。雖然很難表達得清楚,但有一些物品梅掠,我們能真切地覺察到其中的匠心酌住,就跟我們能感受到哪些是粗制濫造的一樣。
(認真做設計)是一場經(jīng)年累月的斗爭阎抒。占據(jù)我日常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內(nèi)容都是無形的酪我,是無法用肉眼直接觀察的。
我想講的是挠蛉,我們在設計產(chǎn)品內(nèi)部時之所以盡心盡力祭示,是因為那樣做是對的,因為材料是寶貴的谴古,如果我們在把原材料制成最終產(chǎn)品時想要虔誠质涛、盡責,那就應該嚴肅對待它們掰担。
讓我抓狂的是汇陆,有些設計只是設計師滿足自我表達的欲望的工具。我不要設計師討好我带饱。要設計一張桌子毡代,那張桌子就要能用、好用勺疼。(相較之下)自我表達是種藝術教寂。
還有一種輕率的態(tài)度(讓我抓狂),就是一般情況下說的执庐,“好吧酪耕,我們只好完成工作啦」焯剩”就是這種避無可避的心理迂烁。
REMNICK:你的工作范圍關乎技術、商業(yè)和藝術三者的終極交集递鹉。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盟步,就那些你參與開發(fā)的最基本的產(chǎn)品、發(fā)明和設計而言躏结,事情的優(yōu)先次序是怎樣的却盘。
另外,你跟史蒂夫(喬布斯)親密無間地合作多年媳拴。那些想法都來自哪里黄橘?人們會對作曲家、詩人甚至基本上任何事物都會這么問禀挫,所以這個問題聽起來太基礎了旬陡,有時甚至瑣碎到不值一提。但是语婴,你在以前和現(xiàn)在都是怎么工作的描孟?先后次序是怎樣的?
IVE:我認為砰左,有很多南轅北轍的方法匿醒,我覺得它們并不是互不相容的。所以我覺得缠导,有時候有些事情能讓你發(fā)瘋廉羔,讓你覺得一定有更好的方式來做這件事赢织。
所以在我們開發(fā)iPhone的時候,我的動力很大一部分就源于谢谦,我們都對當時所用的手機深惡痛絕亲铡。
REMNICK:為什么?是因為它們的手感太差竹挡,性能太差镀娶,還是外觀太丑?具體是什么原因揪罕?
IVE:我想全部都有梯码。我的意思是,我認為它們都有點枯燥無味好啰。
你也知道轩娶,溝通交流是很重要的,一般是引發(fā)變革的前奏框往,但它們卻吊兒郎當鳄抒、粗制濫造。對我來說搅窿,它們代表的就是圖方便嘁酿,缺少追求。在我看來男应,這就是一種侮辱闹司。我認為每個人都是很重要的,因此至少應該得到認真的對待沐飘。
所以當你的項目真正產(chǎn)生于這樣的動力游桩,加之我們設計團隊的決定性品質(zhì)之一,就是我們會無可救藥地刨根究底——才會持續(xù)不懈地探索耐朴。無論是跟不同技術團隊里的同事合作借卧,或者說只是鉆研關乎文化和背景的想法,都是如此筛峭。所以這些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铐刘,我認為通常來說,當一切最終步調(diào)一致的時候影晓,你就得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出來镰吵。
REMNICK:你曾經(jīng)形容自己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商人。不過話又說回來挂签,作為一個讓人討厭的商人疤祭,你的表現(xiàn)還不錯啦。你是真的這樣認為饵婆,還是這只是你性格中自謙的一面勺馆,還是別的什么?
IVE:不,我對數(shù)字不太擅長草穆,也的確對商業(yè)沒什么興趣灌灾。我認識得很清楚,我知道我很幸運续挟,很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競爭力所在紧卒,它埋得很深侥衬,但(發(fā)現(xiàn)得)很快诗祸,要是我離開設計領域,那我的業(yè)務能力就會下降轴总,重要程度亦然直颅。
史蒂夫非常清楚,蘋果的目標不是賺錢怀樟。我們都非常功偿、非常自律,非常清楚如何設定我們的目標往堡。事實上械荷,這有點意思,有個例子就是虑灰,我在92年加入蘋果吨瞎,那是我剛畢業(yè)的時候,我對這家公司和它的文化非常感興趣穆咐,而不只是技術方面颤诀。
92年,就是蘋果剛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对湃,那段時間是極為艱難的崖叫。我很肯定,很多人知道我們?nèi)绾危ㄍ^去)拍柒,我們通過死亡在悲傷中認識人生心傀,而我當時了解了關于一群人、我們稱之為公司的一群人的很多事情拆讯,何為運轉(zhuǎn)穩(wěn)健脂男、何為深陷困境。
但是我有幸在幾位CEO的任上供職往果,他們的重點都是扭虧為盈疆液。換句話說,就是讓我們努力賺更多錢陕贮,要多于我們的虧損堕油。在很大程度上,當時力挽狂瀾的核心都是圍繞著錢。所以當史蒂夫回來的時候掉缺,我記得是96年卜录,讓人震驚的是,雖然我們每個季度都在嚴重虧損眶明,他完全沒有提到錢的事艰毒。
當難以置信,但他完全不討論這個——因為他壓根不會提到錢搜囱。道理很簡單:要是你想扭轉(zhuǎn)那么嚴重的虧損丑瞧,就只能非常嚴苛地削減開支,而那是不可能完成的蜀肘。所以绊汹,那不會是重點。重點在于扮宠,考慮產(chǎn)品更加直接西乖。不就是產(chǎn)品不夠好嗎?那就讓我們集中精力做些好產(chǎn)品出來坛增。
REMNICK:那么获雕,你們兩人合作的突破口在哪里?換句話說收捣,你跟他共處一室届案,找到共同語言,就像列儂和麥卡特尼(披頭士樂隊成員)之間的才能互補一樣坏晦,一個更桀驁不羈萝玷、憤世嫉俗,另一個則帶有英國舞廳的烙印昆婿,然后不知怎地球碉,他們就成就了彼此,都成了革命的先鋒仓蛆。
我知道睁冬,你想要表明喬布斯在其中扮演著獨一無二的角色。這是對的看疙,但你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豆拨。你是怎樣——這段關系獨特在哪里,因為我有種感覺能庆,他不會說出“先做出來施禾,再回頭看”這樣的話。
IVE:我從來沒有那種體驗搁胆,自那以后也再沒有過弥搞。但是我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邮绿,相當令人驚訝的是,我們兩個其實不太合得來攀例。所以我想說的是船逮,我們只是當即就理解了彼此。
REMNICK:你們說了什么粤铭?在哪里發(fā)生的挖胃?當時情形是怎樣的?
IVE:他來到設計室梆惯,看到我們當時的工作跟蘋果的出品相去甚遠酱鸭。他觀察到了這一點,然后直接對我說加袋,我真是太沒用了凛辣。
他說得完全正確。作為設計主管职烧,我當時的確是徹頭徹尾、完完全全的無能防泵,做出來的模型都是垃圾蚀之。就是那樣。
REMNICK:他有沒有得罪你捷泞?這樣說你生不生氣足删?
IVE:完全沒有。當時這可能有點難聽锁右,但不管怎么著失受,當時的情況比他的話更嚴重,因為我是從倫敦搬到加州加入這群“嬉皮士”的咏瑟,所以我當時想拂到,這家公司有其獨到之處。
我對這家公司傾注了心血码泞,所以看到它逐漸衰落的時候兄旬,我感到很痛心。
你問我們之間怎么相處余寥,我們成了非常親密的朋友领铐。我們會一起去度假,基本上每天都一起工作宋舷。我們每天會一起吃午飯绪撵,下午也會一起待一會。
但是我認為祝蝠,有些事情——我依然對這個很著迷音诈,就是創(chuàng)作過程中有些事情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汹来,比如說在周二的時候,你可能還毫無頭緒改艇。但這只是周二的情況收班,到了周三,想法就出現(xiàn)了谒兄。一開始都是一個初步的摔桦、不確定的想法,總是這樣承疲。我每次都會覺得邻耕,我們其中一個人會想到那樣的想法,但它太模糊了燕鸽,所以描述兄世、溝通和交流的能力對于想法的形成而言至關重要。我認為啊研,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之間的關系御滩、我們不知怎的無需言語就能感受的能力,對我們的工作起到了重大作用党远。
另外讓我著迷的一點是削解,一開始那么脆弱的一個想法能夠成為很強有力的東西,這讓我肅然起敬沟娱,我非常感激自己能夠參與到這個過程中氛驮。
REMNICK:史蒂夫·喬布斯的一個偶像是鮑勃·迪倫(Bob Dylan),而迪倫曾經(jīng)說——他已經(jīng)活躍很長時間了济似。他現(xiàn)在七十多歲了矫废,依然在一直寫歌。他從二十歲開始就一直創(chuàng)作砰蠢,現(xiàn)在也算寫了五十年的歌蓖扑,累積下來有幾百首了。但是從1963年開始有段時間娩脾,或者說在六十年代末的時候赵誓,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如同泉涌,非常神奇柿赊。
當他每每被問及那段時期——他稱之為一個“瞬息萬變的時期”俩功,仿佛那些歌都是以某種方式降臨在他身上。他說碰声,我再也不可能重現(xiàn)那段日子了诡蜓,我現(xiàn)在可以做的是,我可以寫歌胰挑,可以唱Frank Sinatra的歌蔓罚,可以做所有其他有價值的事情椿肩,但那段時期宛如魔法、無法解釋豺谈。你是否有同感郑象,覺得他(喬布斯)是無法取代的?
IVE:我認為茬末,那是很有趣的一種評價厂榛,就歷史上那個特定的時間點而言。本質(zhì)上丽惭,我認為兩件事是不一樣的击奶。但是我百分之百肯定,我們會繼續(xù)產(chǎn)出豐富的成果责掏。其中一個原因在于……
REMNICK:繼續(xù)發(fā)展進步柜砾?
IVE:是的,我是這樣認為的换衬,絕對是痰驱。我覺得是因為,其中有意思的一點是冗疮,作為一支設計團隊萄唇,我們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作為一個開發(fā)社區(qū)术幔,我們一起工作了好幾十年。但我們學會了湃密,當你在一個社區(qū)里學習的時候诅挑,會有一些特別的事情發(fā)生。我們這些年來也相當于在積累經(jīng)驗泛源,再結(jié)合一些技術拔妥,這個當然我今天就不能透露了。
REMNICK:考考我唄达箍。
IVE:但我真的很激動没龙,我也……
REMNICK:你對人工智能也覺得興奮嗎?
IVE:是的缎玫,我認為這個詞的含義太寬泛了硬纤,既可以意義非凡、也可以毫無意義赃磨。
但讓我激動的是AI能夠帶來什么可能筝家、提供什么機會,因為我們把工具制造出來邻辉,如果——我興奮的是——好的工具能夠帶我們走向何方溪王。
REMNICK:讓我們來討論一種最普遍的工具腮鞍。假設你走在大街上,走進地鐵莹菱,最后撞到路人移国。iPhone和它的后來者們都已經(jīng)無所不在了。
我很好奇道伟,你走出去的時候迹缀,人們現(xiàn)在都在盯著你的手機,不管它們有沒有在口袋里響起皱卓。你是否感受到自己對社會生活帶來了多大的改變裹芝,你如何改變了人們?nèi)粘5纳罘绞健⑽覀兇竽X的工作方式娜汁?你對此有何感受嫂易?是純粹的喜悅嗎?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矛盾情緒掐禁?
IVE:不怜械,有——當然有所意識。我一門心思地專注于我們當時研發(fā)的工作傅事。那是我全神貫注的事情缕允。跟其他工具一樣,你可以看到蹭越,有人善用就會有人誤用障本。
當然,看到產(chǎn)品能把人們連接在一起時响鹃,我是很高興的驾霜。我們的顧客無與倫比,就是在提供反饋的時候不太熱烈买置。不過我們還是收到了很多信件粪糙。
我想說,我也不知道忿项,當人們肯花時間寫信的時候蓉冈,那真的——真的意義重大。所以說轩触,一方面寞酿,我們看到那些收到的信件、讀到那些人們肯花時間告訴我們的故事怕膛,那是很鼓舞士氣的熟嫩,也給我?guī)砗芏鄻啡ぁ6敼ぞ弑徽`用的時候褐捻,那就——那就……
REMNICK:怎樣——它們是怎樣被誤用的掸茅?iPhone的錯誤用法是什么椅邓?
IVE:我想大概就是濫用吧。
REMNICK:是的昧狮。
你會經(jīng)常查看郵件和短信嗎景馁?
IVE:有了新的手表(Apple Watch)之后,我就看得不那么勤了逗鸣。
REMNICK:這就厲害了合住。
IVE:對吧?我也希望我能多成功幾次撒璧⊥父穑回到正題,那是——那感覺就像一次有益身心的摔跤卿樱。我們得用到一點自控力來嘗試找到平衡點僚害,但這也不新鮮了。
我的確認為繁调,有時候萨蚕,多一些空間是件好事。我認為我們把空間填滿是因為我們有這個能力蹄胰,而不是因為我們應該那樣做岳遥。
REMNICK:那——讓我問你一個非常簡單的、關于思考的問題——有些人認為裕寨,思考變得越來越困難了浩蓉。
因為我們生活在這個嘈雜、擁擠的世界里——當然以前也有這樣的時候宾袜。你跟一個團隊合作妻往,你知道的,當我們討論過去的藝術家试和、發(fā)明家的時候,比如達芬奇等人纫普,我們幾乎總是把他們視為單打獨斗的存在阅悍。在現(xiàn)在的世界里,個人是否有必要走向集體昨稼,而理想的集體工作模式又是怎樣的节视?
IVE:這是一個好問題。我覺得這是當務之急假栓。我們開發(fā)的產(chǎn)品很復雜寻行,因此需要很多帶著不同專業(yè)知識的人參與其中。而我也經(jīng)常想匾荆,經(jīng)常反思拌蜘,最讓我懷念的不是產(chǎn)品本身杆烁,而是開發(fā)的過程,是我何其有幸简卧,能夠跟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一些人共事兔魂。
所以我想,這是一個必選項举娩,就是我們要引入那種多樣性析校,從而促進(不同群體之間的)連接。我是說铜涉,要是我有幸能跟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芯片設計師坐下來聊兩個小時智玻,那就再讓人高興不過了。連接我們大家的是好奇心芙代,還有那種一心追求卓越的精神吊奢。我們或許永遠也無法做到那個程度,很多時候的確做不到链蕊,但那種渴望做到的心情就能打磨出好作品事甜。
REMNICK:接下來可以算是一個組織層面的問題了,但是非常重要滔韵。在任何一個創(chuàng)意公司里逻谦,要怎么剔除那些不太重要的日常顧慮和瑣事,考慮更加基礎陪蜻、根本的事情邦马?你會如何安排這一切?在你的位置上宴卖,你會怎么梳理工作思路滋将?
IVE:這個,我覺得症昏,真的随闽,史蒂夫是我最好的老師,我從未碰到過其他人能像他那樣專注肝谭。他的那種投入掘宪,不是說你決定投入一個月就能取得成功,而是每個小時攘烛、每一天都需要特別投入魏滚、專心致志。
我記得最初開始工作的時候坟漱,他對我這樣說鼠次,Jony,你得明白,我們有不同的集中精力的方式腥寇,其中一種就是你有多經(jīng)常說不成翩。
REMNICK:對什么說不?
IVE:想法花颗。讓我激動的想法捕传,我想要花時間在上面的想法。而注意力的技巧就在于扩劝,即使是那些你非常在意庸论、充滿熱情的東西,集中精力意味著你都要忽視它棒呛,把它放到一邊聂示。很多時候,那是有代價的簇秒。而他在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鱼喉。
曾經(jīng)有些時候,有幾個時期讓我覺得我也做到了這一點趋观,就是感覺有點怪異扛禽。你的確會有種感覺——跨過某個坎之后,曾經(jīng)看起來無法克服的事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皱坛。它需要我很努力地去維持编曼,非常累人,但是我們的一切成就都有那份專注的功勞所在剩辟。
REMNICK:你是否覺得掐场,隨著自己年歲漸長,繼續(xù)保持那份注意力贩猎、留出空間去有所作為熊户,是越來越難還是越來越簡單呢?想想吭服,很多藝術家的一生嚷堡,他們先有段學徒時期,緊接著是忠于自我的原創(chuàng)艇棕,然后是一段自我重復的時期麦到,最后就慢慢隕落了。
我們極少見到欠肾,畫家、小說家乃至任何一個人能夠做一件或一系列偉大的事拟赊,并保持那個勢頭堅持下去刺桃。你還跟以前一樣充滿渴望嗎?
IVE:必須的吸祟。我想說一點很有意思的東西瑟慈,跟藝術家顯然不同的是桃移,我們有一些想法是需要等待技術跟上的。
REMNICK:那你在等待什么技術葛碧?
IVE:大概是……
REMNICK:我不是要你泄露什么機密借杰。我的意思是,以前你可能想著“我希望有一天一種新的技術出現(xiàn)进泼,能幫我們開發(fā)iPhone X”蔗衡,那么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你幻想的新技術是什么乳绕?
IVE:我覺得绞惦,屏幕是有很多可能的。隨著芯片變得越來越小洋措、越來越高效济蝉,計算能力越來越強,一些可能性菠发、一些機會是會讓人驚嘆的王滤。我指的是,我們幾周前發(fā)布的手機滓鸠,iPhone X……
REMNICK:那個有面部識別技術雁乡。
IVE:那項技術我們就等了五年,我們曾經(jīng)做出幾個很大的原型機哥力,有意思的是蔗怠,有這樣一種趨勢——當然這是很正常的,我也理解——但是事后想來吩跋,一切都似乎是必然發(fā)生的寞射。
REMNICK:出人意料但不可避免。
IVE:但是在大部分時候锌钮,這一點并不適用于我們桥温。在開發(fā)周期的大部分時間里,我們做的就是不斷失敗梁丘。顯然侵浸,要不是中途的各種失敗,我們早就成功了氛谜。
另外掏觉,你會經(jīng)歷一個非同尋常的過程。其實我之前才跟其他人聊起這個值漫,我認為我才開始加深對這個矛盾的認識澳腹,就是說我需要參與、也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實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
一方面酱塔,我需要充滿好奇心沥邻、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情況羊娃,但就是經(jīng)常要在舉重若輕的同時做好犯錯的心理準備唐全。另一方面,如果你要去創(chuàng)新蕊玷,那就意味著可能有55個原因可以解釋邮利,你要做的事情為什么還沒有別人做出來。所以你需要非常集中精力集畅、堅定不移近弟,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要達到狹隘的程度,但總之就是要下定決心挺智,然后在這兩種幾乎南轅北轍的方式之間回旋祷愉。
REMNICK:這種集中精力的方式有讓你付出什么代價嗎?
IVE:我覺得有赦颇。我覺得二鳄,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之間轉(zhuǎn)換,會讓人筋疲力盡媒怯。我是說订讼,哪怕就言談舉止而言,大家都有不同的風格方式扇苞。當然欺殿,這是可以解決的,解決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有賴于信念鳖敷。
然后另一方面脖苏,萬一我們徹頭徹尾地錯了呢?如果對著耳朵放一個巨型屏幕定踱,耳朵能夠觸發(fā)屏幕的所有功能棍潘,這是不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呢?
REMNICK:時間不多了崖媚,接下來是今天最后一個問題亦歉。你最有趣的失敗案例是什么?
IVE:這是個好問題畅哑。我不知道該不該用有趣來形容失敗肴楷,真的。我覺得我們已經(jīng)荠呐,你懂的阶祭,犯過大量的錯誤绷杜。但是我相信,錯誤不是源自懶惰或驕傲自滿濒募,自以為一定會成功之類的。我覺得我們是一群很焦慮不安圾结、憂心忡忡的人瑰剃,一般都是假設這件事不會成功,除非我們能把它做出來筝野。
REMNICK:好的晌姚,謝謝Jony參加今天的活動。
IVE:謝謝你歇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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