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北京的第十年,李美舉家離開這座城市锈候。
2008年,李美從湖南岳陽農(nóng)村老家到北京投奔當時的男友敞贡,男友在東五環(huán)外的朝陽區(qū)東窯村一家老鄉(xiāng)開的板材加工廠打工泵琳,李美也進入同一家公司做文員。一年后誊役,兩人結婚获列,大兒子豆豆出生在北京的醫(yī)院。由于沒有社保蛔垢,生孩子幾乎花光了這對年輕夫妻的微薄積蓄击孩。坐月子的那一個月是李美夫妻北京生活中最艱難的時刻,身上只剩68塊錢鹏漆,而年關將近巩梢。因為沒有路費,那一年兩人沒有回老家過年甫男。
李美他們打算干到30歲就回老家且改,用攢下來的錢做生意。但真正到了30歲板驳,卻愈加茫然又跛。雖然兩人的年收入從不到5萬元漲到12萬元,但手里的積蓄遠不夠回老家開廠若治,十年間都在做板材搭建的工作慨蓝,沒有其他謀生技能,只能繼續(xù)現(xiàn)在的生活端幼。同時礼烈,孩子上學的事又讓他們擔憂。
2015年婆跑,豆豆到了該上小學的年齡此熬,李美夫妻報名公立小學遭拒。這一年,朝陽區(qū)幼升小政策規(guī)定犀忱,除了五證齊全募谎,父母雙方需繳納社保半年以上,這一條成了豆豆上學邁不過去的門檻阴汇。于是数冬,豆豆進入家附近的皮村同心實驗學校就讀。這是一所打工子弟小學搀庶,入讀沒有學籍拐纱,這意味著小學畢業(yè)后,豆豆無法報考北京的初中哥倔。
2016年秸架,李美的第二個孩子在朝陽區(qū)的一家醫(yī)院出生。剛出生就因為臍帶穿孔住院治療未斑。因為無法享受醫(yī)保咕宿,幾萬元的花費又讓這個家庭承受一次重創(chuàng)。
每當孩子上學蜡秽、或是家人去醫(yī)院看病府阀,這些時刻都在提示李美,自己不屬于這座城市芽突。對李美來說试浙,北京只是東五環(huán)外那座村莊,十年來他們從沒有廁所的大雜院搬到獨立廚衛(wèi)的民房寞蚌,再到工廠的免費宿舍田巴,但一直沒離開過東窯村。上班在這里挟秤、住在這里壹哺、孩子上學在隔壁村。對李美來說艘刚,北京的繁華和便利管宵,就像天安門到東窯村的距離那樣遠,但她還是覺得北京好攀甚÷崞樱“就拿交通來說,公交車一直通到家門口秋度,隨便去哪兒都行炸庞。”
2017年春節(jié)返工以來荚斯,隔三差五有人來檢查工廠的環(huán)保和消防埠居。李美工作的工廠主要加工板材查牌,以木工和油工為主,主要問題就是粉塵和防火拐格,工廠因此屢屢停工整改僧免。
去年3月的一天,工廠老板通知李美捏浊,員工宿舍存在安全隱患,要求他們一天之內(nèi)搬走撞叨。因為周邊的不少工廠都有同樣遭遇金踪,東窯村的房租一夜間上漲了一倍有余。一個月后牵敷,李美所在的工廠被要求搬遷到唐山胡岔。待到大兒子放暑假,李美舉家搬至唐山枷餐。
今年是來北京的第三年靶瘸,朋友總是問我,“你還在北京嗎毛肋?不是說過個兩三年就回南方嗎怨咪?”我只是笑笑。年紀越大需要顧慮的東西越多润匙,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回到家鄉(xiāng)會有更好的發(fā)展诗眨?想到?jīng)Q定來北京的那天下午,給朋友打了個電話孕讳,我問他:“我這樣一個人來北京會不會餓死匠楚,我向往北京但也沒有十足的勇氣單槍匹馬闖來”。他說厂财,“你不是已經(jīng)決定好了嗎芋簿?只是想從我嘴里聽到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在北京不會餓死璃饱,只要努力与斤,生存下來是沒有問題的”。
我的答案一直是肯定的帜平,我要來北京幽告,我要留在北京。在其他任何一座城市生活都不容裆甩,北京可能會更難一點冗锁。在北京的三年,生存已經(jīng)沒有問題嗤栓,但距離想要的生活還很遠很遠……前段時間寫過一篇文章叫《在北京月薪1萬冻河,不如要飯》箍邮,月薪1萬真的大有人在,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我罷了叨叙。寫完笑了笑锭弊,繼續(xù)我現(xiàn)在的生活。
暫時不會離開擂错,我會有勇氣一直走下去味滞,也會有能力慢慢改變現(xiàn)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