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對某種味道的記憶會比視聽覺感受到的更深刻滑绒,有些味道即使過了幾十年敛助,你的舌頭或鼻子對它依然有記憶秒梅,當你跟它久別重逢之際,會有一股親切而熟悉的感覺噴發(fā)而出瘤睹,思緒會一下子飛回幾十年前你跟它相處過的年代宣鄙,猶如孩子對媽媽的汗味的記憶。
在我的味道相冊里默蚌,有一種甲蟲的味道令我難以忘懷冻晤,它的名字叫龍虱。龍虱是一種水生昆蟲绸吸,跟蟑螂差不多大小鼻弧,全身烏黑设江,有一對黑得發(fā)亮的翅膀,入水能游攘轩,出水能飛叉存,大概“龍”字因此而來吧,但我很少見它起飛度帮。小時候在爸爸工廠的水溝里歼捏,經(jīng)常能抓到幾只龍虱,放在裝著水的臉盆里笨篷,看它在水里劃動手腳瞳秽,非常有意思,好玩程度不亞于愛飛的金龜子率翅。
除了是熊孩子的玩具练俐,龍虱還是一道美食。那種略酸略咸又富含蛋白質(zhì)香味的味道記憶一直留在我的舌尖冕臭。龍虱還是一種藥材腺晾,對小兒遺尿,老人夜尿頻多很有功效辜贵。最近我家小孩頻繁尿床悯蝉,影響睡眠,又讓我想起了龍虱托慨,因為我小時候尿床泉粉,爸媽也是找龍虱給我吃的。幾年前在附近市場見過有賣的榴芳,但最近又看不到了嗡靡,幾經(jīng)打聽,終于在某個老字號飯館找到有得吃窟感,就決定去嘗嘗讨彼。
一碟五香龍虱端上桌,我好像跟老朋友久別重逢似的柿祈,拿出相機給它來幾張美食照哈误,各種擺拍,就差要跟它合影了躏嚎。有三十多年沒吃蜜自,總覺得要進行一個隆重一點的儀式才能對得起舌頭和它的再次相遇。然而卢佣,當我吃下第一只重荠,發(fā)現(xiàn)并沒有遇到記憶中的美味時,有點慌虚茶,不甘心戈鲁,再吃一只仇参,兩只,三只婆殿,還是那樣诈乒,完全沒有舊日那種鮮美,淡而無味婆芦,只有盡力掩蓋寒酸的配料味道怕磨,太令我失望了。餐后跟朋友說起消约,得知現(xiàn)在人工養(yǎng)殖的龍虱確實跟野生的味道大不相同肠鲫,而不僅僅是做法和配料的原因,我才如夢方醒荆陆。
時代變了,世界變了集侯,記憶中的味道也沒了被啼。
當我把打包的龍虱帶回家,兒子看到它的第一反應果然是——蟑螂棠枉!看到他畏縮的樣子浓体,就不勉強他吃了,要是活的話可能還能引起他一點興趣辈讶。我隨手拿起一只命浴,去掉有毛的長腿,剝開烏黑的翅膀贱除,摘掉有細絲觸須的頭部生闲,捏著尾巴尖往外扯出腸子,最后放到嘴里月幌,用盡所有味蕾來尋找那記憶中的味道碍讯。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扯躺。
由于城鎮(zhèn)化的高速發(fā)展嘱兼,現(xiàn)在的小孩能接觸到大自然的機會越來越少队萤,頂多周末的時候跟家長一起去附近的公園玩耍,或者遠一點的農(nóng)家樂吃吃喝喝。草地上一只小小的蜱蟲已經(jīng)讓家長們聞風喪膽背苦,警告小孩不得越雷池半步。唯一能讓他們安心的估計只有蹲著看墻邊的螞蟻搬家了捣炬。
再回想一下我的童年時代溶弟,雖然也住在城區(qū),但離家?guī)坠锉闶寝r(nóng)田村落蒲稳,有泥岸小河彼宠,有田間小溪鳄虱。小溪里水清沙幼,魚蝦暢游凭峡,泥岸上盡是小洞拙已,拿樹枝往里一掏,就能挖出小蟛蜞摧冀。穿梭在田間小道倍踪,樹影婆娑,蜻蜓點水索昂,知了長鳴建车,與蝶共舞,挽樹閑談椒惨,簡直就是宮崎駿筆下的田園美景缤至,當時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周末康谆,我和小伙伴們就去小溪里挖蟛蜞领斥,用塑料瓶裝起來,有些拿回家玩沃暗,有些就放在鐵桶蓋上月洛,下面堆些樹枝,生火加熱孽锥,看著它們在鐵蓋上爬來爬去嚼黔,活活烤熟,聞起來好香跋Ъ;=А(熊孩子本色)
這些都是我們這代人對大自然的味之記憶。
時代變了盛撑,世界變了爵卒,記憶中的味道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