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小婷半清
我們家雖不是名門望族岖沛,但劉氏一姓也占了半個村子暑始,拋開那些旁支,親近的堂兄妹剛好是十五人婴削。
大哥自然是有威嚴廊镜,一聲令下,能指揮好幾個跑腿的小兵唉俗。
可到了大哥婚配的年齡嗤朴,大伯有些犯愁,因為大娘一早過世虫溜,家里三個孩子都是大伯一把手拉扯大的雹姊,農(nóng)村的莊稼都靠天收,不要說存款衡楞,外面的欠賬倒是不少吱雏。
大哥剛從部隊回來,人很精神,無奈因為家境貧寒歧杏,相了幾個姑娘镰惦,都沒成功。
據(jù)說和大嫂相親時得滤,本就沒有抱什么希望陨献,可沒想到,大嫂那邊沒有什么意見懂更,也算是同意了眨业。
大伯拼拼借借蓋起了四間大瓦房,可和村里那些蓋兩層樓房娶新媳婦的人家比沮协,確實是遜色不少龄捡。
結(jié)婚的那一天,我做為接親人去接大嫂慷暂,初次見面聘殖,大嫂說話果斷干脆,不扭捏不做作行瑞,是個爽快人奸腺。
街坊鄰居總會八卦,偷偷議論血久,大嫂一個標致的姑娘怎么選了這么窮的人家突照。
我也悄悄問過嫂子,她羞澀一笑氧吐,回憶道:“你大哥就說家里沒有娘了讹蘑,還有弟弟妹妹,反正條件就是這樣的條件筑舅∽浚”嫂子看到他雙手搓著,垂著頭翠拣,沒有自信的樣子版仔,突然有點心疼,就決定要嫁給他误墓。
農(nóng)村人結(jié)婚生子都是緊挨著的事情邦尊,老人家總想以最快的速度抱上孫子。
結(jié)婚后的一個月优烧,大嫂把大伯還有嬸嬸們集中到一起,開了小小的家庭會議:“雖然你們家是窮链峭,但我們倆有手有腳畦娄,出去掙錢就會好的,但是有一點,三年內(nèi)誰也不要催我要孩子熙卡,誰催我給誰急杖刷!”
如此坦誠的新娘子,真的是少見驳癌。
大哥大嫂就此南下滑燃,在電子廠里埋頭苦干,每逢過年才會回來颓鲜。
三年的時間表窘,倆人還上了結(jié)婚蓋房子借的錢,手里也有不少積蓄甜滨,大嫂就此回來乐严,開始了她的創(chuàng)業(yè)生涯。
房子剛好臨街衣摩,她把一間從后墻挖開昂验,做了扇門。自己聯(lián)系廠家艾扮,裝修進貨既琴,很快就開了一間小超市,那時候泡嘴,她應該已經(jīng)懷孕甫恩,卻親力親為,沒有一絲嬌貴磕诊。
她的超市物美價廉填物,買東西的時候不是多送兩根菜,就是給小孩子多拿兩塊糖霎终,生意是越來越好滞磺。有時候大哥不在家,要是碰上那些個嬉皮笑臉莱褒,不知廉恥調(diào)戲的小痞子击困,大嫂就會掄起掃帚把他趕到大街上。
說話心直口快广凸,從不拐彎抹角阅茶,潑辣的性格就這樣深入人心。
沒有婆婆侍候月子谅海,大嫂就召集幾個嬸嬸脸哀,輪流著看了幾天,月子一過扭吁,嫂子就開始忙起來撞蜂,做生意盲镶,看孩子,一樣都沒有耽誤蝌诡。
一連生下兩個孩子之后溉贿, 嫂子就開始規(guī)劃,想要擴大超市規(guī)模浦旱,剛好趕上村里搞農(nóng)村經(jīng)營合作社宇色,每個村只能有一個,能享受部分補貼颁湖。
那些日子大嫂忙著找村干部宣蠕,忙著整理資料,甚至還跑到我家爷狈,讓我給她參謀如何寫申請稿植影。
這么積極的人,怎么會沒有好運氣呢涎永?大嫂果然順利申請上了思币。
于是,她又騰出了兩間房羡微,作為擴充谷饿,里里外外重新刷墻,一番生機勃勃妈倔。一家四口人擠住在院子里的一間偏房里博投。
農(nóng)忙季節(jié)過后,嫂子總會讓大哥外出打工盯蝴,家里的一大攤子就丟給自己毅哗。
每天一早起床,忙忙叨叨一天捧挺,還要照顧孩子虑绵,有時候我總會問她:“這么辛苦,怎么不歇歇闽烙,還把我哥支出去掙錢翅睛,在家不是能幫著你嗎?”
“你還不懂了黑竞,妹捕发,自己掙錢花著舒坦,現(xiàn)在孩子小很魂,以后用錢的地方更多扎酷。”大嫂邊整理貨架遏匆,邊回答我霞玄。
果然骤铃,那年冬天,二哥也要定親了坷剧,時隔幾年,彩禮高漲喊暖,大伯手里緊張惫企,二哥也成天沒有精神,老是唉聲嘆氣陵叽。
大嫂聽說后狞尔,劈頭蓋臉地吵了二哥一頓:“缺錢怎么不給我說,我拿錢巩掺,不能讓我兄弟娶不上媳婦偏序。”依然是大嗓門胖替,吵吵的整條街都能聽見研儒。
二哥雖說是在挨罵,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流独令,猶如娘親還在世時那般端朵,他低垂著頭,不停地抹眼淚燃箭。
很多街坊說大嫂傻:“你看冲呢,你弟結(jié)婚拿的彩禮比你那時候高幾倍,你不吃醋咋還幫助呢招狸?”
大嫂亦不爭辯敬拓,大笑幾聲:“就是,我就是傻呀裙戏,哈哈哈乘凸。”
二哥娶媳婦那段日子挽懦,大嫂忙得是團團轉(zhuǎn)翰意,選新被面,買新家具信柿,這婆家兄弟儼然和自己親兄弟一樣冀偶,只是她仍然大嗓門,看著二哥哪些不妥的地方還是會高聲嚷嚷渔嚷。
新媳婦娶到家进鸠,大嫂也把關系處的很好,在她那形病,根本沒有什么難纏的妯娌問題客年。
這樣霞幅,家里的弟弟妹妹都順利成家,大嫂在家里猶如掌柜般的存在量瓜,有時候嗓門大了些司恳,有時候說話直了些,但是細細品來绍傲,都是為了家著想扔傅。
時間久了,我們都習慣了她潑辣爽快的個性烫饼。
也正是有了她猎塞,這個冷清貧寒的家,漸漸有了溫度杠纵,有了愛荠耽。
讀書時候,每次放假回家比藻,我都會去大嫂家里铝量,和她聊聊天,雖然她文化程度不高韩容,但對于生活的思考總是很透徹款违。
當她把十歲左右的兩個孩子都送往縣城的寄宿學校時,村里的人又一次對她議論紛紛群凶,說她狠心插爹,說她只顧著掙錢,連孩子也不愿管请梢,說她錢多愛顯擺了赠尾,一年光學費就兩萬多。
“再窮不能窮教育毅弧,她們呀气嫁,都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够坐〈缦”大嫂依然還是那樣,對自己的決定不猶豫元咙,不放棄梯影。
到我結(jié)婚的那一年,大嫂已經(jīng)三十多歲庶香,身材發(fā)福甲棍,也沒有了我初次見她時的那種清秀。
她結(jié)婚的時候我去接赶掖,到我結(jié)婚的時候她去送感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七扰,都是緣分。
那天陪白,她一直忙東忙西颈走,沒有絲毫休息。辦完酒席的時候咱士,大嫂一把拉住我的婆婆:“我家妹子在家可是沒有受過委屈疫鹊,要是敢對她不好,我第一個不愿意司致。”如此直言不諱聋迎,除了大嫂脂矫,還有誰能做到呢?
孩子們一大霉晕,家里的住房就緊張了庭再,大嫂又有了想法,蓋新房牺堰,而且要蓋成一樓大商場拄轻,二樓三樓家用的大別墅,算下來得二三十萬伟葫。
大哥算算手里錢緊張恨搓,想打退堂鼓,大嫂卻不一樣筏养,找一些親戚斧抱,借錢也要蓋。
我上次回家的時候渐溶,大別墅已經(jīng)蓋好辉浦,是村里最漂亮最高的一棟房子,一樓寬敞明亮茎辐,做超市商場再合適不過宪郊,二樓三樓是居住,大嫂拉著我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拖陆,告訴我每個房間的規(guī)劃弛槐,那種喜上眉梢,比做新娘子時還愉悅慕蔚。
快四十了丐黄,大嫂終于住上滿意的新房了。
大嫂為了這個家操勞了十來多年孔飒,把一個貧困的家庭灌闺,過得越來越紅火艰争,在家里,她的功勞最大桂对。
我有時候會給她開玩笑:“大嫂甩卓,你看我哥還是那么帥,現(xiàn)在又有錢了蕉斜,小心被別的小姑娘搶走呦逾柿。”
“他敢宅此,看我不打斷他一條腿机错。”
果然夠辣父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