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門(六)
《消失的門》簡介:自小喪母的主人公文江,和父親關(guān)系一直僵持砍艾。一個冬天愧捕,幾乎在失去深愛的女友寶寶的同時失去了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顧風(fēng)昧狮,自此生活不斷發(fā)生著變化。他總是做同一個奇怪的夢觉阅,后來又遇見一個和寶寶一模一樣的女生蕓蕓,一切似乎都有什么不對勁,周圍的人究竟和他的生活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樊拓?那夢中的門又有什么深切的含義?他的生活和周圍人的生活到底會走向哪里塘慕?
1
第二天早上筋夏,我還模模糊糊地陷在夢里。就被手機鈴聲驚起图呢。我以為是鬧鐘条篷,艱難地翻身,拿起蛤织,正欲摁掉赴叹。卻隱約看見“李榮”兩字。
是李榮電話指蚜?我接起來乞巧,感到頭痛。
“還沒起床姚炕?”是他一貫的散漫語氣摊欠。
“沒,不是還早嗎柱宦?”
“你活在侏羅紀(jì)嗎些椒?自己看看時間,10點了掸刊!”
“有事免糕?”我問。
“看樣子……你有事吧?”他帶著狡黠的聲音說石窑。
停了一會兒牌芋,我說。
“沒有松逊√善ǎ”
“那行,下午有空经宏?老地方來犀暑,我有事和你商量商量。怎樣烁兰?”
“關(guān)于什么耐亏?”
“只說來不來?”
“嗯……”我無奈地答道沪斟,掛斷電話广辰,翻身,繼續(xù)入睡主之。
無夢择吊。
下午很快到來,我剛剛走進(jìn)過去常去的那家餐館杀餐,準(zhǔn)備吃飯干发。電話就響了起來朱巨。
李榮史翘?我想了一會,突然記起來早上答應(yīng)過他的事冀续。
接了電話琼讽。他散漫地聲音傳過來:
“文江,還不來洪唐?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白甑拧!”
“馬上……”我說完掛掉電話凭需,往那家餐館趕去问欠。
2
李榮,如果我記憶尚且不差,之前已經(jīng)說過粒蜈,是我一直來很好的朋友顺献。他有種藝術(shù)家特質(zhì),為了配合那種特質(zhì)抑或是為了產(chǎn)生那種特質(zhì)枯怖,他特地留一種藝術(shù)家的發(fā)式:周邊的頭發(fā)都很短注整,整齊干凈,唯獨頭頂,扎了個馬尾肿轨,又細(xì)又短寿冕,向后伸去。他眉毛濃黑椒袍,嘴巴一圈胡子驼唱。無論隔得多遠(yuǎn)望去,藝術(shù)家的氣息都像廁所的臭味一樣鮮明刺鼻驹暑。
李榮那人曙蒸,我很是喜歡,坦率無遮掩岗钩。我們常常一起喝酒聊天纽窟。
開始時他在學(xué)校外一家培訓(xùn)班教吉他和鋼琴。后來索性自己開了家琴行兼吓,收攏了一群愛搞音樂的朋友臂港。我和寶寶過去常常去玩。
他常給我說大學(xué)沒意思――除了批量生產(chǎn)相同類型的人视搏,消滅人的個性审孽,動搖人的夢想之外,別無他用浑娜。他愛說:現(xiàn)代人佑力,都圍著一個目的在拼命地飛跑,說白了那就是錢筋遭!全他媽為了物質(zhì)生活打颤,滾它的錢!沒有想到漓滔,有一天他真的退了學(xué)编饺,說要專心致志搞音樂!我說你這樣能成名嗎响驴?他笑我迂……說什么都得做自己喜歡的透且,管什么成不成名!
我就喜歡他這樣罵罵咧咧豁鲤。
3
“我的大畫家秽誊,開始擺架子了?”
后腳還沒有踏進(jìn)門口琳骡,他的聲音就傳進(jìn)耳朵锅论。餐館里人已經(jīng)不少了,他坐在過去我們常坐的那個靠窗角落日熬,翹著二郎腿棍厌,嘴里叼著煙肾胯,儼然一個不良混混。
我指指他的煙耘纱,他無奈地將之摁進(jìn)煙灰缸敬肚,熄掉。
“說吧束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艳馒?感覺你不同以往≡笨埽”他咳了幾聲弄慰,“菜都點好了〉妫”
我坐下陆爽,他依舊這么直截了當(dāng)。
“沒有扳缕。能有什么慌闭?找我來干嘛?”我說著躯舔。
“我們打算組一個樂隊驴剔。你給我們提供歌詞≈嘧”
“樂隊丧失?”
“嗯,人已經(jīng)找好了惜互,就經(jīng)常一起那幾個布讹,你見過的!什么時候我們幾個聚一次载佳。相信我們可以很成功炒事!”他臉上露出期許的樣子,好像成功就掛著眼前蔫慧,只需要稍稍抬手就會摘到。
菜上來了权薯,我們一邊吃著姑躲,他一邊無比激動的談著樂隊的事。我忽然很羨慕他的快樂盟蚣,很羨慕他一臉期許的樣子黍析。天黑得依舊早,燈光照下來屎开,讓他臉頰的輪廓顯得比平常更清晰阐枣。
我答應(yīng)加入他們,我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后來我們吃畢蔼两,走到外面甩鳄。
他問我要不要去琴行喝酒。我點點頭额划,我想喝酒妙啃,我已經(jīng)身不由己地,愛上了酒精俊戳。
他的琴行主屋里揖赴,掛著許多把吉他,小提琴……這些用來出售抑胎,另有一套架子鼓燥滑,一架鋼琴,還有幾臺擴音器阿逃,平常都有好幾個人在上面敲敲打打突倍。靠窗一個小圓桌盆昙,上面放茶水羽历。他還有一個錄音室,是工作間淡喜,其中各種設(shè)備都很齊全秕磷。另外有一個主臥室,一個次臥炼团。在我們看來算是中產(chǎn)階級了澎嚣,我們常常笑要割掉他資本主義的尾巴。
我們就在主房里喝啤酒――度數(shù)偏高的那種瘟芝。
“小玉姐呢易桃?”小玉姐是他女朋友,劉謝琳那人離開她以后锌俱,他總是喝得醉醺醺的晤郑,喊著再也不碰女人這玩意了,結(jié)果不到一年贸宏,小玉姐出現(xiàn)了造寝,這個女人長得不僅美麗,還溫柔體貼吭练。比之于這樣的好女人诫龙,之前醉酒后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比屁不如——這是李榮的原話鲫咽。其實小玉姐原名是楊瀟玉签赃,只是大家都習(xí)慣叫小玉谷异,顯得親切罷了。
“在學(xué)校寢室锦聊,今晚不過來歹嘹。對了,寶寶呢括丁?”他隨意脫口而出荞下。
我怔了一下,像遭遇悶雷史飞。即使知道他遲早會提及尖昏,我還是毫無防備。我本來不愿意再去提及构资,我想笑一笑打發(fā)掉他的問題的抽诉,可是握在手里的酒杯出賣了我。手在抖動吐绵,酒不受控制地灑出杯沿迹淌。
他望著我,眼睛里閃出一抹說不分明的東西己单,讓我垮掉唉窃。
“寶寶……不會吧?”他念叨著纹笼。
我點點頭纹份,喝光酒。
“我也想不到……你們會分開廷痘÷В”
他沒再說什么,不斷往杯子里倒酒笋额,和我一杯接一杯的干掉元暴。
“我不會說什么安慰人的話,但是兄猩,兄弟我茉盏,陪你一醉方休∠寐耍”喝醉時我聽見他這么說援岩。
于是,幾個小時后掏导,我又一次喝醉。
4
周一下午沒有課羽峰,我們樂隊幾個人去了學(xué)校西門外的西南春天大酒店趟咆。李榮說這是個值得紀(jì)念的日子添瓷,必須要去一個好餐廳。這個酒店裝潢特別好值纱,一看就很貴鳞贷,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大家都比較興奮虐唠。
和李榮坐在一起的自然是小玉姐搀愧,她今天穿得很美,頭發(fā)盤起疆偿,插了支精致的銀色簪子咱筛。
其余的我還算認(rèn)識,有吉他手小軍杆故,他一向很安靜迅箩,是一個有些靦腆,老實的人处铛,他是小玉的弟弟饲趋,女友叫駱一雪,我們都叫她一雪撤蟆,聲音甜美奕塑,是除李榮外,樂隊的主唱之一家肯。鼓手是胖子龄砰,頭發(fā)染成黃色。貝司手是鷹哥息楔,一個年齡比我們都大的人寝贡,成熟穩(wěn)重,見得世面多值依。原本叫他做樂隊老大的圃泡,他硬是不答應(yīng),推給了李榮愿险。
大家首先舉酒干杯颇蜡,各自說了對樂隊祝福的話。一口干盡辆亏。
大家都很高興风秤,開動筷子,吃吃喝喝起來扮叨。其次就是商議樂隊名稱缤弦,我們一邊吃一邊想,想了很多個名字彻磁,比如“爆炸樂隊碍沐,狂風(fēng)樂隊狸捅,木乃伊樂隊,開拓者樂隊……”林林總總的累提,要么稚氣尘喝,要么搞笑。沒有意義斋陪。最后大家征求我的意見朽褪。我想來想去,不知道叫什么為好无虚,隨口說了句:
“流浪者缔赠,怎樣?”
大家想了想骑科,都覺得好橡淑,表示有一種蒼涼的味道,又不失灑脫咆爽。我本身沒什么意見梁棠。李榮就舉起杯子向我:
“敬我們的歌詞創(chuàng)作人!”
大家就都把杯子對著我斗埂,讓我一時不知所措符糊。
吃罷,大家提出要去唱歌呛凶,我說你們專門唱歌的還去KTV干什么男娄?
李榮只說了句:“陶冶情操!”
大家就都笑了漾稀。
我們找了個大包間模闲,買了些飲料,啤酒崭捍,爆米花之類的劣質(zhì)食品尸折。
我不會唱歌,就在沙發(fā)角落里窩著殷蛇,吃東西实夹,喝酒。包間里的沙發(fā)一點也不軟粒梦,硬硬地硌著背亮航。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態(tài),在那里像一條不安分的蟲子般扭來扭去匀们。我縮在那里缴淋,一定像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
周圍的空氣里充滿喧鬧,每一裂缁空氣都在跳動圆存,震顫叼旋,胡亂地到處奔走仇哆,讓這個本來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有些擁擠。不過這些并沒有打擾到我夫植,我像是個縮在世界以外的生物體讹剔,一邊往嘴里漫無目的地塞著些食物,一邊觀看著周圍详民,腦子里還一邊熱鬧地想著許多事情延欠。我突然覺得,人真是沈跨,很累……
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只是下午由捎,五點過一點,不過在包廂里饿凛,就像到了夜里一樣狞玛。讓我突然有些分不清時間,在這些我以為的繁雜時間里涧窒,我的思緒和我的生活心肪,正在顛倒混亂。
我終于想的累了纠吴,看著李榮正握著話筒硬鞍,盡情地唱著歌。他的歡樂戴已,激情固该,周身都是。小軍也特別興奮糖儡,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里灌酒伐坏,還不斷過來和我碰杯。他的女朋友看上去也很高興休玩,不過小軍再喝時著淆,她奪去酒瓶,讓他不能再喝拴疤,沖著他喊些什么――在這樣的音樂洪流里永部,說什么話都要大聲喊出來,不然就會脆弱地被洪流里的波濤擊碎呐矾。小軍張大嘴喊著:“什么疤β瘛?說什么把逊浮组橄?”他們就這么耗著荞膘,感覺很幸福。
我坐在沙發(fā)上玉工,身陷一片喧嘩羽资,兩眼空洞地望著大家。我忽然覺得李榮在叫我遵班,我像個如夢初醒的人一樣望著他屠升,好像在說:我剛剛正在做夢呢,沒聽到你說什么狭郑!
他把嘴巴靠近我的耳朵腹暖,依舊用喊出來的聲音說:
“文江,唱一首吧翰萨?”
我即刻搖搖腦袋:
“我唱歌難聽脏答!你又不是不知道∧豆恚”
他因為興奮而臉頰微微漲紅殖告,眼睛里閃爍著極度的激動。他不再說什么辛孵,而是直接把我拉起來丛肮,塞了個話筒到我手里。其余幾個人也笑著要我唱一首魄缚。我拗不過他們宝与,只好應(yīng)了下來。舉起話筒覺得有些陌生,不適應(yīng)。我在點歌的屏幕上滑來滑去许溅,最后還是選了那首過去和寶寶都愛聽的歌曲。
音樂一響起诽里,我就覺得有一些緊張,喉結(jié)上下不停的動了動飞蛹。突然想起有一次谤狡,僅僅一次,和室友那些人一起去唱歌卧檐,覺得是一種折磨墓懂。音樂本來就大聲,脹的人難受霉囚〔蹲校可只要一有人唱起歌來,大家,無論唱得來唱不來榜跌,都跟著吼叫闪唆。就如同往空氣里丟進(jìn)一團團爆炸出聲音的炸彈,把整個空間都攪得混濁不堪钓葫。人們美名曰“釋放壓力”悄蕾。和李榮們這伙人一起,不一樣瓤逼。他們各自唱完一首才又輪著另一個唱笼吟。我很少唱,我一張喉嚨霸旗,那聲音就像不是自己發(fā)出來的一樣,根本控制不住戚揭,溜到半山腰去诱告。
我一張口,喉嚨里那幾乎不屬于我的聲音就飄了出來民晒。在嘴邊溜來溜去精居,我根本抓不住它們,更不要說讓它們按著這個調(diào)潜必,依著那個調(diào)好好發(fā)揮靴姿。
我唱得一塌糊涂,就像我最近的日子一樣糟糕磁滚!可是大家都沒有露出什么嫌惡的表情佛吓,我也唱得很賣力,很用情垂攘。這是一首比較傷心的歌曲维雇。我一邊唱著,心里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往外溢――恍惚被戳破了一個洞晒他。
5
我們的樂隊吱型,也許可以算上我吧!就這么組成了陨仅。在我剛剛經(jīng)歷了失去與痛苦之后津滞,忽然間降臨在了我的生活,帶著一些喧囂和突然灼伤,將我包圍触徐。
流浪者?為什么要叫流浪者呢饺蔑?是不是在這條年輕的道路上锌介,我們都喜歡出發(fā),喜歡用一種流浪的姿態(tài)去行走江湖?還是我們本來就像流浪的人一樣飄來飄去孔祸,年輕受傷的心靈居無定所隆敢?單薄瘦弱的軀體身無所依?
干嘛叫流浪者呢崔慧?我問自己拂蝎。我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總之樂隊――我們的樂隊就這么組建了惶室,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喧鬧歌聲里温自;在我還沒有從迷醉的酒精里走出來的時候;也在我尚不清楚過去的一切皇钞,該以怎樣的方式在我的身體里存在的時刻悼泌。
生活永遠(yuǎn)在變,似乎變得絢麗多彩夹界,卻也有些讓我看不真切馆里。
流浪者?說實話可柿,我喜歡這個無意間脫口而出的名字鸠踪。我愛它如同小時候愛我的那架紙飛機,如同未來愛我自己的兒子复斥。
最后我一個人营密,縮在KTV的角落里喝酒,我聽見我的喉嚨笑了笑目锭,一種很久以來沒有的评汰,真摯的笑。
6
李榮說不僅僅要我寫歌詞侣集,還要為樂隊設(shè)計隊標(biāo)键俱,并對樂隊的照片,海報做藝術(shù)處理世分。
我很快就寫出了第一篇歌詞编振。關(guān)于夢想、青春臭埋、惆悵踪央。
第一首歌也很快就錄出來了,為此瓢阴,他們幾個在琴行的錄音棚折騰了很久畅蹂。完成后,就迫不及待把它放在網(wǎng)上荣恐。
這首歌我很喜歡液斜,柔美的曲調(diào)里帶著一些無奈和悲哀累贤,讓人聽著聽著,就像有一些什么悄悄摸進(jìn)了我們心中少漆,觸動我們心靈某個開關(guān)臼膏,啪嗒一聲,叫人感動示损,又叫人悵惘渗磅。最神奇的是李榮譜出的那幾個和弦,一到那部分检访,就讓人覺到有種說不出的東西始鱼,好像那里有一顆刺,極細(xì)極細(xì)脆贵,一到那里就把我們輕輕劃傷医清。
7
歌曲很成功,點擊率慢慢升高丹禀。
這首歌給我們賺了一小筆錢状勤,重點是還贏得了不少聲譽。大家都特別高興双泪。李榮就打電話叫上我,我們一伙人又去西南春天大酒店搓了一頓――“搓”是一個很恰當(dāng)?shù)赜脕硇稳菥蹠淖置芩疲贈]有比這更博大精深焙矛,準(zhǔn)確可愛的字了――是的,我們?nèi)ゴ炅祟D比上次還好的菜残腌。
席間大家夸我歌詞寫的好村斟,我笑笑不說什么。我除了笑抛猫,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么蟆盹。
后來我們不斷地創(chuàng)作一些新歌,有民謠的味道闺金,卻又不失流行風(fēng)尚逾滥。觸動人,不無聊败匹,不矯情寨昙。這種風(fēng)格很受人喜愛。李榮和一雪的聲音動聽到簡直無法形容掀亩,在我看來舔哪,一個像木頭,一個像雪花槽棍。
樂隊的朋友們把自己當(dāng)做貝多芬捉蚤,當(dāng)成海頓抬驴,莫扎特,當(dāng)成格林卡缆巧,巴拉基列夫……當(dāng)成用生命來唱歌的人布持。雖然誰也說不清楚那些音樂名人的具體事跡和具體作品,也不去管“用生命來唱歌”已經(jīng)是一個被叫爛俗盅蝗,再叫就會自動垮掉的口號鳖链。但無所謂,大家都高興這么稱墩莫。
至于我芙委,我向來喜歡安靜。
沒事我總會插上耳機狂秦,聽聽我寫的詞灌侣,他們唱出來的歌。
每晚睡前裂问,我都愛聽上一回侧啼。那些輕柔的曲調(diào),恰到好處的和弦堪簿,把我的所有思緒都抓住痊乾,讓我不由地想起很多東西――關(guān)于老家的風(fēng),老家的云椭更,娟兒和咪咪哪审,高三暑假海邊的沙灘與落日……有時還會想起寶寶,我不明白她離我而去了虑瀑,我為什么還會想起她來湿滓,但是想起她不再覺得難過,反而溫暖舌狗,好像過去的回憶都成了一團團溫暖的棉花叽奥,讓我整個人都陷進(jìn)去。
我感覺日子慢慢安定充實痛侍。生活的路載著我朝氓,以一種和諧的步調(diào)前進(jìn)。我感覺自己又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氣了恋日,于是我大口大口地喘氣膀篮,可是呼吸進(jìn)肺里的卻是寢室污濁的空氣。
我知岂膳,我唯一無法看清的誓竿,還是遠(yuǎn)方,遠(yuǎn)方似乎有什么谈截,黑色的筷屡,白色的涧偷,刺眼的和血紅的,在注視著我毙死,而我永遠(yuǎn)看不分明燎潮。
8
我們的樂隊慢慢往上爬,沿著一個看不見的階梯扼倘,爬上去确封。慢慢地,很穩(wěn)健再菊。
一個月爪喘,兩個月……時間很快地流逝了,從我們發(fā)梢纠拔,指尖秉剑,和忙碌的腳步邊上流過去。天氣漸漸轉(zhuǎn)暖稠诲,厚衣服脫下來侦鹏,換上輕便的春衣。有些日子臀叙,還得穿短袖略水。
這期間,整個流浪者樂隊很開心劝萤,就像一個充滿了跳躍音符的容器聚请,一碰就會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宕帏Q響。
這些流浪者們稳其,就像走到了一片綠草原一樣,歡快地奔跑炸卑,跳躍既鞠,歡呼,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我也就是在這些日子想起了無邊無際的草原盖文,沒有盡頭的綠色嘱蛋!我提出我們?nèi)ツ膫€草原玩一次。大家都一致表示贊同五续∪髅簦可是后來大家一直忙,忙得沒有空隙疙驾。
我倒是一點也不忙碌凶伙,像一個被快速飛跑的人們拋在身后的慢行人。
我看著學(xué)校橋邊的柳樹它碎,從燒焦般發(fā)黃的顏色變成新綠函荣,現(xiàn)在又綠的越加飽滿显押!
于是這一段狹小的青春,我總覺得傻挂,也像那楊柳一樣乘碑,慢慢變化。從二月的冰涼里走來金拒,穿過多雨的三月兽肤,路過忙碌的四月,停留在了五月的開頭绪抛。
五月初资铡,勞動節(jié)過后,樂隊準(zhǔn)備開一個演唱會睦疫。李榮說要去外頭一個大型的酒吧害驹,聽說那里有很多大人物,指不定可以和某家唱片公司簽約蛤育!他很開心地告訴我這些宛官,并要求我必須去!
然而所謂大人物瓦糕,我并不敢恭維底洗,在我心里,那樣的大人物咕娄,無非是抽著幾百塊一支香煙亥揖,喝著加冰精調(diào)威士忌,穿著名貴西裝圣勒,鱷魚皮皮鞋费变。并像電影里一樣,戴一副高深莫測的太陽眼鏡的人罷了圣贸。不過是在自己又肥又胖挚歧,充滿丑陋脂肪與膨脹欲望的軀體外裹一層名貴外衣的人罷了。不過是被自己虛無的影子操縱著的傀儡罷了吁峻,是一種可惡的符號滑负,一種丑陋的社會工具。
至于酒吧用含,在我眼里矮慕,也不過是一個裝滿各種色彩的顏料,流溢著無數(shù)聲光的調(diào)色盒――里面充斥著酒精啄骇,晃動著人影痴鳄。然而我們很多人都喜歡去,卻不是因為我們真的喜歡肠缔,而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就像某人不知道任何原因地喜歡抽煙夏跷。就像我也想不出一個確切的原因來解釋我怎就愛上了喝酒哼转。
9
五一節(jié)我們本來計劃著去帕米爾高原的――去在夕陽余暉下站在大草原,手抱吉他唱歌槽华,在夜晚圍著火堆跳篝火舞壹蔓,看星空,搭帳篷猫态,枕著高原睡大覺佣蓉。
李榮還異想天開地計劃著一定要在夜里醒來,在高原狂野的風(fēng)里仰望星空亲雪,說是在漫天星空注視下享受原始的狂野勇凭。可是為了準(zhǔn)備演唱會义辕,五一節(jié)沒能去成虾标。忙碌……忙碌……忙碌……帕米爾高原一行,成了泡影灌砖。
李榮說演唱會成功以后去吧璧函!大家又一致贊成。
可是誰也不會知道基显,帕米爾高原一行蘸吓,最后還是成了泡影,成了擠漲得人難受卻終究沒有撒出來的一泡尿撩幽。
10
演唱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库继。
下午,我們上了李榮的車窜醉,鷹哥也開了他的車來宪萄。
我們就這么帶著歡樂出發(fā)。那天大家穿的皆是西裝榨惰,統(tǒng)一的莊重的黑雨膨,好看的領(lǐng)帶,李榮掛了一個紅色領(lǐng)結(jié)读串。大家說這次唱的都是些憂傷類型的歌,不搖滾撒妈,所以莊重一些恢暖,要像西城男孩。小玉姐和我們一起去狰右,她那天驚人的美麗杰捂。她看見大伙,撲哧就笑了棋蚌,說我們這是去參加葬禮不是嫁佳,李榮叫她不要說胡話挨队。
這次演唱會當(dāng)然不是葬禮,反而出人預(yù)料的成功蒿往,幾首歌下來盛垦,全場都為著樂隊的音樂陶醉。最后唱完幾首其他人的歌后瓤漏,他們謝幕腾夯,下臺。就有了個稍有名氣的經(jīng)紀(jì)人找他們商議合作出歌的事蔬充。
那個時候蝶俱,他們相互看著,覺得無法想象饥漫。后來上了酒桌榨呆,相談甚歡。拍照庸队,歡呼积蜻,喝酒,吃菜皿哨,頻頻舉杯浅侨。我示意我先離開一會兒,李榮看我一眼证膨,點點頭如输,沒說什么……
我一個人乘電梯爬到頂樓,我不知道這里會不會有頂樓央勒,總之就是想去高處看看不见,是突然之間的一種想法。
11
那里真有一個很大的平臺崔步,我走到邊上稳吮,在欄桿上靠著,把帶上來的雞尾酒井濒,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灶似。五月初,夜晚的風(fēng)瑞你,不再寒冷酪惭,而是有些涼爽,如秋夜晚風(fēng)者甲。風(fēng)吹過來春感,漸漸把耳朵里原本的喧囂吹跑了,它吹起我的頭發(fā),我才發(fā)現(xiàn)頭發(fā)已經(jīng)很長了鲫懒,可以迎風(fēng)飄舞嫩实。雞尾酒的味道溫和,如同一根根冰冷的絲線窥岩,在舌尖慢慢縈繞甲献。樓下的那一片喧囂,已經(jīng)離我遠(yuǎn)去谦秧,我發(fā)現(xiàn)自己仍是一個熱愛安靜的人竟纳,生來不喜熱烈。
在這里疚鲤,可以看見夜晚的成都锥累。
夜晚的成都,一半在沉睡集歇,一半在做夢桶略。那些黑色的部分是已經(jīng)睡著的部分,那么那些光亮的部分就是它所做的夢诲宇。
我一向很喜歡斑駁這個詞語际歼,現(xiàn)在,夜晚的這座城市姑蓝,就要用斑駁去形容鹅心!是啊,它在做著斑駁的夢纺荧,夢里有很多色彩旭愧,有各色的人群,還有有各種人做的各種夢――醒著的夢和睡著的夢宙暇,飄渺的夢以及實際的夢输枯。
在我眼里,那些閃著七彩霓虹燈光的高樓占贫,和只留下一棟巨大身影的房屋桃熄,就是一種夢;那些交縱穿梭的立交橋型奥,路面上拖著長長光亮尾巴來來往往的汽車瞳收,也是一種夢;近處那家旋轉(zhuǎn)咖啡廳里約會的男女厢汹,和遠(yuǎn)處路燈下孤立的人群缎讼,還是一種夢……各種各樣的事物,和形形色色的人坑匠,構(gòu)成了這個夢一樣的城市。這就是我的世界卧惜。原來厘灼,這就是我存在的地方夹纫。我忽然覺得有些親切,我記起小時候巴望著回家设凹,一放學(xué)奔回去舰讹,看見家的輪廓時的那種心境。
成都吧林臁月匣!蓉城啊奋姿!天府之國俺!這座慢生活的都市称诗,我在你的身體里行走穿梭萍悴,在你的時間里失去愛人,失去摯友寓免,并且繼續(xù)面對生活癣诱。你卻無聲無息,冷漠地做著你的夢袜香。
瓶子里的酒告罄撕予,我抬眼望天。黑色的天幕張開蜈首,罩住整個城市实抡。它的周圍一圈卻被略微帶著彩色的光色浸染。我看見了那顆星星疾就。金星澜术!此刻你叫做庚星,此刻你在蓉城斑駁的夢里猬腰,顯得黯淡鸟废,不那么光明。我想要是去了帕米爾高原姑荷,夜晚一定要陪李榮一起去外面抬頭看星空盒延,直到脖子酸掉,多么有趣的事情笆竺帷固棚!
在一片夢里,我看見了燈火酒綠扩淀,在燈紅酒綠里著榴,我又看到了些什么。
望著手里空空的酒杯,和天空孤獨的庚星票罐,我開始第一次覺得迷茫叉趣,覺得生活不是生活,我不是我……
我再次預(yù)感有什么將要發(fā)生该押,那個長久以來潛居于我心底的預(yù)感正在躁動疗杉,在膨脹并往外突出。
12
演唱會之后蚕礼。大家又去西南春天聚會烟具。那里的服務(wù)員小姐已經(jīng)認(rèn)得我們了,她找李榮幾個簽名奠蹬,說也很喜歡他們的歌曲朝聋。
他們,不罩润,我們玖翅,像戰(zhàn)勝歸來的戰(zhàn)士一樣,大吃大嚼割以,不亦樂乎金度。
是啊,不亦樂乎严沥,使得我暫時都無法想起過去的傷痛猜极。
我的名聲也傳了出去,有很幾個二流樂隊也找到李榮消玄,要求我替他們寫一些歌詞跟伏。李榮不肯,說流浪者肥水不流外人田翩瓜。我笑受扳,他也笑。
后來有一天兔跌,李榮突然給我打電話勘高,像第一天準(zhǔn)備找我商議組建樂隊的事情一樣,不過不同的是坟桅,那時是晚上华望,我正在寢室一邊喝酒一邊看電影,看得是看了很多遍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仅乓。我喜歡這部電影赖舟,喜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無法付諸于語言的感動夸楣,一種模糊的哲理宾抓。
“怎么了子漩?”我心不在焉地說。
他的聲音一反過去散漫的常態(tài)石洗,變得有些慌張:“文江痛单,過來琴行一下【⑼龋”
我什么也沒有多說,關(guān)上電腦鸟妙,摁去電源焦人,掛了電話就出門去。
13
李榮在琴行外面等我重父,他手里舉著車鑰匙花椭。我問他怎么了,他不說話房午,悲哀地把鑰匙搖了搖矿辽,示意我上車。
上車后郭厌,他才一邊倒車上路一邊沖我說:“你小玉姐袋倔,好幾天不往家里趕了!”
我有些驚訝折柠,就像聽到說她得了重病一樣宾娜,心里一沉。
“那……”我張口良久扇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前塔。
他開著車,眼睛漠然地望著前方承冰,繼續(xù)對我說华弓,我望向他,默默聽著困乒,――他一邊說一邊不時轉(zhuǎn)頭看我:“很久了已經(jīng)寂屏。我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jīng)]有耐心,和我說話顶燕,說著說著哪里不對就開始發(fā)脾氣凑保,打電話也是,講不了幾句就推說不舒服涌攻,要掛欧引。回家也少了恳谎,以前喜歡的東西都漸漸引不起她的興趣芝此”镄ぃ”
“嗯……”除了發(fā)出這些單調(diào)的音節(jié)我別無他話。
“開始我以為我平時太忙了婚苹,有些忽略了她岸更。我心里還覺得愧疚,可是后來我對她加倍關(guān)心膊升,她還是……哎怎炊!”
李榮嘆了口氣,很少會見到他嘆氣廓译,很少會見到他嘆氣這么長评肆,這么重。仿佛一團發(fā)硬的哀傷氣體丟進(jìn)空中非区,然后突然化開瓜挽,在空氣里久久彌散。
他摸出一根煙征绸,叼在嘴里久橙。一只手掌盤,一只手騰出來摸打火機管怠,“嗒……”火機冒出橘紅色火焰淆衷。他低頭快速點煙,然后把打火機習(xí)慣性地輕輕甩一下排惨,熄滅火焰吭敢,丟進(jìn)儀表盤的那個凹槽。
“我不會想到暮芭,從來不會鹿驼!可是一定有原因的對吧?”
他深深吸了口煙辕宏,吐出的煙霧嗆得人想咳嗽畜晰。我忍住沒咳。
“說了你不信瑞筐!連我都他媽的不信凄鼻!她會是那樣的人!”
“怎么了聚假?”
“她喜歡上了一個大款块蚌,我絕對不會想到。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嗎膘格?就是那天我們?nèi)ゾ瓢砷_演唱會的時候峭范。”
“怎么會瘪贱?”我的聲音在抖動纱控。
“那是個開保時捷的男人辆毡,30歲左右。人不丑甜害,重點是有錢舶掖。女人難道都喜歡有錢的嗎?”
我啞然尔店,這樣的事情仿佛是在電影里眨攘,或是電視劇里才會發(fā)生,居然會離奇地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嚣州,出現(xiàn)在我最好的朋友之一的李榮身上期犬。生活不可思議,就如同人不可琢磨避诽,世上的一切都讓我們難以把握。不過當(dāng)時我才沒有想到這些大道理璃谨。我往車身捶了一拳沙庐,車子發(fā)出一聲悶叫。若是平時佳吞,李榮一定叫起來拱雏,可是他也氣憤地在方向盤上拍了幾掌,罵了句粗話底扳!
我憤恨铸抑,我開始憤恨!
“你是不是覺得很憤怒衷模?我也是鹊汛!我從來不會想到她會變,可是她就是變了阱冶。一次我給她打電話刁憋,告訴她我把飯菜做好了在家里等她。那是過去每周她必來的日子木蹬≈脸埽可是她沒來。晚上我再給她打镊叁,她說她和朋友要去外面吃尘颓。我當(dāng)時就氣了,我說和朋友吃怎么不帶我晦譬。她平靜得很疤苹,說是我不熟悉的朋友,不好蛔添√荡撸”
我想起來寶寶兜辞,顧風(fēng),想起姑父和姑母的離婚夸溶,當(dāng)時姑父也是那樣變心了嗎逸吵?什么是愛情?什么是相守一生缝裁?說天長地久的人是不是都很幼稚扫皱?我們是不是就應(yīng)該見異思遷?過去的那段感情倦了捷绑,是不是就應(yīng)該找新的激情韩脑?愛情還是熱情?生活還是游戲粹污?這一切問題都讓我無從回答段多,我不能回答,可笑壮吩,我在問誰呢进苍?
我們是不是還太小,我們的年歲鸭叙,是啊觉啊,在那些經(jīng)歷了無數(shù)世事的人看來,就是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沈贝,是涉世未深杠人,咬進(jìn)嘴里就“嘣噠蹦噠響”的青蘋果。他們說宋下,不要給我玩那套天長地久嗡善,那么誰可以告訴我,什么是生活学歧,什么是愛情滤奈?
我承認(rèn)自己有些蠢,或者愚鈍撩满,對于許多道理不能有獨到的見解蜒程。我的思維甚至還停留在小時候?qū)σ患芗堬w機的懷念,把它視作我的童年英雄伺帘。我的記憶甚至還老套到昭躺,記得小時候一個巨大的石頭和石頭上發(fā)生的故事。我居然希望憑著兩雙紙飛機的白色翅膀伪嫁,在這個大風(fēng)大浪的世界里展翅飛翔领炫。
所以我還承認(rèn)我有些幼稚。是啊张咳,即使我已經(jīng)是一個早就成年的大人帝洪,還有比我更大年歲的人似舵,他們是我們的大人。那么葱峡,大人們砚哗,請你們誰來告訴我,我不明白的東西砰奕。
我聽見很多人在說:“你不明白的很多爸虢妗!等你多經(jīng)歷些就明白了军援〗鍪纾”
“那么你們經(jīng)歷過了,明白了什么呢胸哥?”
“哎涯竟,你還小啊,不能過早地知道這些空厌±デ荩”
我只是設(shè)想一個這樣的對話,它很普遍蝇庭,我們都會像必定要經(jīng)歷一些什么一樣遇見這些對話。
不過我一直在思考捡硅,經(jīng)歷過許多的人哮内,他們到底知道了些什么?還是忘記了些什么呢壮韭?總之我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北发。
李榮繼續(xù)說道:“媽的,什么朋友喷屋!今天晚上我親眼看見那個保時捷男把她送回來琳拨。簡直不要臉了,欺負(fù)人欺負(fù)到腦袋上了不成屯曹。我奪門出去就要打他狱庇,小玉那娘們要死要活地把我拉住。我看了她一眼恶耽,重重地看了她一眼密任。她沒有抬頭看我的眼睛。我知道完了偷俭,一切都完了浪讳。我甩開她,走進(jìn)屋子里涌萤。
保時捷男什么時候走的我并不知道淹遵,不過她過了很久才進(jìn)來口猜。我沖門口喊她滾。這是我第一次對她發(fā)脾氣透揣。她沉默很久沒說什么济炎,卻站著不走。我叫她滾去找保時捷男淌实,她就哭了冻辩,說她找那個男的是為了給我提供更好的平臺。 說我們現(xiàn)在的這個經(jīng)紀(jì)人沒有他有錢拆祈。
我能說什么恨闪。她一哭我心里就軟,我還是生氣放坏,特別是聽到錢咙咽!我就來氣了,說我就是跪著討錢也可以供她淤年。她就哭了钧敞,一邊哭一邊沖出去。我站在窗子邊上麸粮,看著她一個人在街上打車溉苛,我心里就難受。我真想沖過去拉住她弄诲,告訴她我錯了愚战,然而我沒動,我沒有錯齐遵。我就是那個時候給你打電話的寂玲。”
“所以你是想看看她是不是……”
“對梗摇,她是不是去保時捷男那里去了拓哟,如果是,那么就真的徹底完了伶授《闲颍”
“可是怎么知道她打的車怎么走?”
“她和我的手機有位置綁定糜烹,GPS定位可以隨時知道我們各自在哪里逢倍。”
我才注意到他早就打開手機定位導(dǎo)航景图,夾在導(dǎo)航器上了较雕。我無法找出什么話來安慰他,我想此刻他心里一定混亂如麻。三年的感情亮蒋,已經(jīng)走向了懸崖邊上扣典,再走,就會跌落慎玖,粉碎贮尖,不留一點完整的記憶。現(xiàn)實有些殘酷往往就因為趁怔,人與人之間湿硝,一切甜蜜和過往說碎就碎,不過是一個腳步的距離润努。
對于現(xiàn)在的李榮而言关斜,這是他最后的希望,就像遙遠(yuǎn)的世界一抹光亮铺浇,他現(xiàn)在正追逐著這個光亮痢畜,伸手,盡力往前伸過去鳍侣,抓住丁稀,展開手掌――繼續(xù)明亮就是光明;熄滅倚聚,便是黑夜线衫。他在做最后的一搏,我同情他惑折,同時深感授账,他比我偉大――如果“偉大”這個詞可以不那么抽象的話。
14
我把自己陷進(jìn)座椅唬复,看著窗外,夜還不深全肮,街道上有許多逛街的人敞咧,商店里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還好道路算得上通暢辜腺,我們一路走得不擁擠休建。我默默看著窗外的景致,緩緩進(jìn)入我的視野评疗,又逃出去测砂。我的眼睛留不住任何一個畫面,我想回憶一點點什么百匆,但是腦袋麻木砌些。李榮也沒有再說什么,有些焦急地開著車,換擋踩離合都有些力不從心存璃。我轉(zhuǎn)頭看著他的手機仑荐,屏幕上兩個緩慢移動的點越來越近,我明白那個點就是李榮所有的希望纵东,是他的疼痛的希望粘招。我又看見其旁邊那個精致的裝飾品,里面鑲著李榮和小玉姐抱在一起的照片偎球,李榮摟住她的肩膀洒扎,她笑得特別好看,就像春天剛剛開放的一朵櫻花衰絮。記得那次寶寶看見了袍冷,對小玉姐大加贊賞。小玉姐還答應(yīng)要在她生日那天岂傲,送她一個那樣的裝飾品难裆,把我和寶寶的照片裝進(jìn)去。
親愛的镊掖,一切乃戈,都會變的。人亩进,事症虑,和窗外呼嘯的風(fēng),甚至這座你無比喜愛归薛,留戀谍憔,讓你哭與痛的都市。
15
最后主籍,我們跟上了那輛出租車习贫,李榮極其小心地跟在后面。我們隨時可以望見它的綠色屁股千元,下面的那一條后備箱的縫苫昌,像一個不懷好意的譏笑。
出租車往富人區(qū)去了幸海,富人區(qū)住著小玉姐她父母祟身。記得之前他們二人初遇,決定一起時物独,小玉姐的父母強烈反對袜硫。可是她母親是音樂老師挡篓,看到李榮后婉陷,覺得他有很大天賦,是可塑之才,很是喜歡憨攒,倒是她父親世杀,依舊有些排斥。
最后肝集,出租車左拐右拐瞻坝,在一個別墅區(qū)門口停下來。李榮忽然剎車杏瞻,停在遠(yuǎn)處所刀。這里我們只看得見她像一個小小的點。往門口里消失而去捞挥。
是保時捷男的住所浮创。
我看著李榮,他嘴角掛著一抹陌生的笑砌函,像是一道顯眼的傷痕斩披。他直直望著那扇大門發(fā)呆。那代表著金錢與富裕的門讹俊,精美的門垦沉,和柔美到無與倫比的燈光,和我們恍惚隔著仍劈,長長的距離厕倍。很長很長,我們用一生也難以走近贩疙。
我想這個時候李榮腦袋里在想些什么呢讹弯?他是一片空白還是雜亂無章?
總之我可以確信这溅,當(dāng)小玉姐像一個細(xì)點一樣融進(jìn)夜色渲染下的門時组民,在李榮生命里,她也成了一個點悲靴,逐漸遠(yuǎn)去臭胜,無法喚回。
“要進(jìn)去嗎对竣?”說完我再次覺得自己蠢庇楞。
他倒車榜配,掉頭否纬,離開。
“今天周五吧蛋褥?”
我點頭临燃。
“陪我去轉(zhuǎn)轉(zhuǎn)。”
我再點頭膜廊。
我們就這么漫無目的地在街道與街道間轉(zhuǎn)悠乏沸,彼此不發(fā)一言。我默然看窗外爪瓜,李榮漠然看前方蹬跃。沉默,是最好的溝通方式铆铆,李榮現(xiàn)在蝶缀,只是需要我陪著他。我也發(fā)覺自己薄货,突然需要很多人來陪著翁都,我孤獨。我被孤獨吞進(jìn)肚子谅猾,被它的胃壁壓迫柄慰,擠的喘不過氣,被它無聲無息地消化税娜。我聞到它胃里的酸味坐搔,不對,是我的酸楚巧涧。
我們開著這輛舊車薯蝎,慢慢地來到了郊外,道路平坦谤绳,筆直占锯,無人,像從黑夜里驀然長出來的一般缩筛。
李榮開得越來越快消略,早已超速,感覺像飛瞎抛。我轉(zhuǎn)頭望著他艺演,他不好意思,強力擠出一個笑來――“對不起桐臊,江子胎撤,不拿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了!我慢些断凶∩颂幔”
我直視他,仿佛他說錯了話:“不认烁,再快點肿男〗樾冢”
他驚異地遲疑幾秒,叫了句好兄弟舶沛!就踩足油門嘹承,引擎聲在長夜里拉出巨大回聲,像是把這蓉城的黑夜劃破如庭。
飛奔叹卷!飛奔!飛奔坪它!
童年的夢想就是像一只紙飛機一樣飛翔豪娜,自由自在∮纯可是不能飛啊瘤载,就可望奔跑,像一陣狂風(fēng)卖擅,像動畫片里面的人物鸣奔,有著超常的速度。
在這條城郊荒涼的道路惩阶,無其他人挎狸,無其他車。只有我們断楷,兩個失意的青年人锨匆,在速度的刺激下,在悲傷的浸泡里冬筒,在青春荷爾蒙的爆炸中恐锣,飛馳在孤獨的路上。一路的夜景舞痰,和路燈土榴,極速掠過我們留下一種消失的印象。風(fēng)割得玻璃直響响牛。在這天地間玷禽,我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傷心,一種巨大的悲壯呀打,像被刺上一刀還舉刀沖鋒的戰(zhàn)士矢赁。
自從顧風(fēng)死去以后,我就意識到贬丛,死亡是一件簡單粗糙的事情撩银,可是沒有多少人愿意去死。死亡的開始是一件艱難的事情瘫寝,它的過程卻可以簡單粗糙蜒蕾。
此刻我們并不想死,我們還很年輕盎腊ⅰ咪啡!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經(jīng)歷。還不知道經(jīng)歷了那么多后我們會知道些什么暮屡?還不會像一個真正的大人一樣告訴我們的后輩撤摸,你還小,經(jīng)歷多了自然就清楚褒纲。還沒有被他們厭惡准夷!
我們只是被生活開了個玩笑,于是我們拿生命開玩笑莺掠。
生命多么厚重吧狼丁!沒有了生命就什么都沒有了彻秆!哪里可以開玩笑呢楔绞?
是啊,我們是懦弱者唇兑,是膽小鬼酒朵,我們拿生命作兒戲。告訴比我們小的年輕人扎附,千萬不要學(xué)我們蔫耽,是啊,怎么可以學(xué)我們呢留夜?我們多么失敗匙铡。
我在那一刻突然明白桅锄,為什么顧風(fēng)會寫下那樣寒冷滴血的話羔巢。
16
還很年輕霸律肌危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經(jīng)歷带迟。還不知道經(jīng)歷了那么多后我們會知道些什么狞换?還不會像一個真正的大人一樣告訴我們的后輩苟呐,你還小汪厨,經(jīng)歷多了自然就清楚低斋。還沒有被他們厭惡蜂厅!
我們只是被生活開了個玩笑,于是我們拿生命開玩笑膊畴。
生命多么厚重熬蛟场!沒有了生命就什么都沒有了唇跨!哪里可以開玩笑呢稠通?
是啊衬衬,我們是懦弱者,是膽小鬼改橘,我們拿生命作兒戲滋尉。告訴比我們小的年輕人,千萬不要學(xué)我們飞主,是啊狮惜,怎么可以學(xué)我們呢?我們多么失敗碌识。
我在那一刻突然明白碾篡,為什么顧風(fēng)會寫下那樣寒冷滴血的話。
后來筏餐,李榮開累了开泽,停車換我開。他說是時候回去了魁瞪。
我就把車一直往回去的路開眼姐,剛才的激情與瘋狂已經(jīng)耗光,我開得慢佩番。
李榮在副駕駛抽煙众旗,一根接一根。
我覺得趟畏,他是可憐的贡歧,現(xiàn)在,這個狹小的汽車的空間赋秀,就是他所有的世界利朵。他已經(jīng)不會再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