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本是女子心如玉
? ? ? ? ? ? ? ——寫給那些遠去的老師
齊耳短發(fā)毡泻,高跟鞋访锻,職業(yè)正裝垢揩,目光凌厲,走起路來抬頭挺胸格外抖擻亏推,當我某次在書中讀到“女干部”這三個字時学赛,腦海里情不自禁飄出這樣的女性形象年堆。同時,文字也真的對應了我曾經的一位同事形象盏浇,當然变丧,她的確也是我曾經的領導——李玉芳老師。
最好笑的是绢掰,她是女版李玉芳痒蓬,輔導區(qū)(當時我和玉芳老師同在一所中心校)居然還有一位男版李玉芳。幸虧兩位玉芳老師沒在一起同處過滴劲,不然怎么稱呼真會遇上問題攻晒。但就從我和女版玉芳老師相處來看,她更應該叫李鐵芳哑芹。反正炎辨,那個年代叫鐵梅捕透、鐵珍聪姿、鐵芳的也不少。
說實在的乙嘀,玉芳老師性格里有些東西真是太鐵太硬了末购,使得她那看起來比我還嬌小的身子多了幾分硬朗與強悍,她也的確做著一些“頂天立地”的大事兒虎谢。比如盟榴,她就是家里的頂梁柱,能不硬氣嗎婴噩?把女人推到家庭頂梁柱位置的擎场,大概兩種可能:一種是骨子里天生的,心里住著一個家庭“老大”的情結几莽;另一種是被現實造就的迅办,是無情的生活境遇使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變得強大而有力量。玉芳顯然屬于第二種章蚣,她在單位做的也是一般女子難以承受的“教導主任”這一職務站欺。雖然是副職,但看得出比較正纤垂。
當時矾策,我曾經不止一次去過她最早的家,就在西津橋老街上峭沦,經過小弄堂贾虽,七拐八拐進入她家,房子是舊的吼鱼,但經她勤勞的雙手一打理蓬豁,家里每件物品工工整整履磨,每個場所幾乎可以用“一塵不染”這個詞。老街的宅子幽深庆尘,保留著建筑原有的樣子剃诅,聽她說遇到黃梅雨季屋頂還會漏雨,于是房子修繕驶忌、人情世故矛辕、日常開銷等家庭瑣事都由她操心著。我那時年輕付魔,根本不懂得如何理解一個中年女人經歷的滄桑故事聊品,我只知道,在她臉上几苍,有經歷過人生大事件后的堅強與認命之后的泰然翻屈。
雖然玉芳是我的領導,并且還有年齡上的差距妻坝,可我們關系一直很好伸眶。但即便關系好,我也始終沒有親切地直呼其名“玉芳”刽宪,我總是特別禮貌地叫她“李教導”厘贼,后來改叫她“李園長”,直到最后稱呼她“李老師”圣拄。說特別禮貌嘴秸,一點也不裝。之前庇谆,我倆關系既親密又非常有分寸感岳掐,畢竟她長我好多歲,又是值得尊敬的前輩饭耳,叫“李教導”真的是出于一種敬重串述。后來,她擔任過一階段幼兒園負責人哥攘,我叫她“李園長”是對她挑戰(zhàn)新崗位充滿深深的欽佩剖煌。畢竟,鮮有人在一個不小的年紀敢于挑戰(zhàn)自己不適應逝淹、又充滿風險的崗位耕姊,但她就是去嘗試、去做了栅葡,哪怕最后失敗了茉兰,那又如何?李老師就是這么勇敢地走了一遭欣簇,經歷了人生比較灰暗的職業(yè)時期规脸,能不佩服嗎坯约?對她的經歷與起伏,我只有一個字:服莫鸭。
最后闹丐,我怎么又叫她“李老師”了呢?事實上被因,我們曾經是同事卿拴,隨后她由幼兒園轉戰(zhàn)至楓橋實驗小學,距離與時間反倒使得我對她的感覺漸漸柔化了很多梨与,再說她當時負責教科室的指導工作堕花,我又正好進入學校教科室不久,于是我們好似有了“同部門”的親切感粥鞋。我居然一聲聲地叫起“李老師李老師”來缘挽,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呼我“小周小周”,熱乎乎呻粹、真切切地叫壕曼。
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有限的幾年同處一所學校尚猿,我和李老師之間其實根本沒發(fā)生過什么讓人難忘的事兒窝稿,但我會追問自己:為什么對李老師念念不忘,印象如此之深凿掂?想必,沒有什么的背后一定有過什么纹蝴。
剛入職的時候庄萎,我和很多年輕老師一樣,除了火一般的熱情塘安,就是有大塊時間糠涛。作為音樂老師的我,白天上課兼犯,放學時段還會和孩子膩在一起忍捡。第一年工作的9月份,校長就找我談了一次心切黔。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小周砸脊,你是我們學校第一位專職音樂老師,每四年一屆的校園文藝會演任務就交給你了纬霞。之前凌埂,學校沒有專職音樂老師,每次會演我總要挨領導批評诗芜,實在有點吃不消⊥ィ現在你來了埃疫,以后的演出任務就交給你了『⒀疲”短短數語栓霜,滿是期待。
那一年正好有匯演任務横蜒,9月開學叙淌,10月預賽,11月決賽愁铺,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準備鹰霍。我一個人也上了心思,構想節(jié)目茵乱、挑選苗子茂洒,錄制音樂、節(jié)目排練瓶竭,服裝選購督勺、賽前預演等所有前期工作,我都是利用自己的課余時間完成斤贰。最終智哀,我?guī)е鴥蓚€節(jié)目(一個舞蹈類,一個歌舞類)第一次參加區(qū)域會演荧恍,并順利通過預賽瓷叫、進入決賽,最終收獲舞蹈類“二等獎”和歌舞類“三等獎”送巡。這個結果摹菠,一下提升了我們學校在整個區(qū)域文藝會演的知名度,我也對自己的節(jié)目輔導充滿了信心骗爆。
這之后次氨,正好李老師進入學校教導處工作。我現在回想摘投,她應該還分管學校專業(yè)學科事務煮寡,所以我才有機會與她有工作上的交集。李老師對我的工作總是充滿正面的肯定與鼓勵犀呼,她說:“小周幸撕,音樂老師的工作非常辛苦,一是每周課務量比較繁重圆凰,要多保護自己的身子和嗓子杈帐。另外,跟孩子排練節(jié)目也很辛苦,尤其是有會演任務的時候挑童,突擊排練累铅、強化訓練是常事,這些我都看在眼里站叼、記在心里娃兽。你呢,就放心去做尽楔、大膽去做投储,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向校領導提出申請:能否給音樂老師額外增加一塊關于興趣班輔導訓練的費用阔馋,也是對你工作的支持玛荞。”要知道呕寝,向來沒有得到過領導如此關心的人一聽到這些話時勋眯,是會暖到流淚的。
我當時的感覺是下梢,有些領導就是某個職位上多了一個專項治理的官員客蹋,看似親密一家,實則隔著“千山萬水”孽江;而有些領導是在老師與所謂的上層之間架起了一座橋讶坯,使得教師個體對學校生活有了一種深深的認同與信賴,教師也對自己的日后工作充滿了期許與信心岗屏。果然辆琅,在李老師的積極申請與提議下,學校對專業(yè)學科老師的輔導担汤、訓練涎跨,包括帶孩子外出演出比賽之類,都有越來越規(guī)范的操作與獎勵崭歧。我原本就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從踏上崗位之初撞牢,就對領導比較疏遠率碾,心里或多或少還存有害怕,但在與李老師交往后屋彪,某種程度消解了我一部分的恐懼所宰。
后來,李老師去楓橋實驗小學工作后畜挥,我聽到一些老師說特別感激李老師仔粥,說她會輔導青年教師論文寫作,有時會不厭其煩地幫助老師修改文章,直到看到其文章獲獎或發(fā)表躯泰。當時谭羔,我也在教科室,我突然意識到:有些崗位職責是文字寫出來的麦向,有些職責是無法用文字寫出來的瘟裸。比如:如何幫助一個老師獲得寫作自信與寫作熱情?一些更深層的關切诵竭、幫助與影響话告,大概就建立在人與人的真誠相處之上。
記得有一次李老師來我們學校卵慰,大家好久未見沙郭,便在辦公室嘻嘻哈哈老朋友似的聊著天。有一刻裳朋,她突然停下來病线,非常嚴肅認真地問我:“小周,你進了教科室之后再扭,感覺自己和以前一樣嗎氧苍?”因為問題來得太快,我不假思索地說到:“感覺沒變化泛范,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啊让虐。”她緊繃的臉一下恢復了之前的松弛與愉悅罢荡,繼續(xù)笑著對我說:“真好赡突,一樣就對了∏裕”
這句“一樣就對了”惭缰,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就是李老師對我的職業(yè)忠告:無論如何,記得守住自己最初的樣子笼才。不因外在的變化漱受,而使自己失去了最本真的那一部分美好。當然骡送,現在的我也無心再去求證那一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昂羡,我只是覺得,無論我做什么摔踱,總有人惦記著我虐先。我的心里,深深感激著派敷。
退休之后蛹批,李老師似乎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撰洗。她曾跟我說,發(fā)揮自己余熱腐芍,幫助好朋友一起管理著一所規(guī)模不大的幼兒園差导。你看,她就是這么一個人:在哪里跌倒甸赃,就在哪里站起來柿汛。哈,其實我更愿意相信:這些巧合埠对,純屬偶然络断。一切過往皆流水,本是女子心如玉项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