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汝平生功業(yè)吆录,黃州惠州儋州∏砟粒”蘇軾這句在《自題金山畫像》中的話恢筝,雖然帶著極大的自嘲意味,卻也是一種自我肯定巨坊。蘇軾的一生因政治迫害而三次被貶撬槽,貶所黃州、惠州趾撵、儋州一次比一次邊緣侄柔,被貶謫在黃州惠州儋州期間是他政治上最失敗,生活上最困難的時期占调。
然而就蘇軾一生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思想歷程來說暂题,被貶這三州期間是他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峰時期,對人生的體驗也升華到對人生意義哲思的深刻體會究珊。這個時期成全了蘇軾薪者,一種進退自如、超然人生的文人士大夫的最高精神境界的偉大人格在他身上形成剿涮。
蘇軾一生的詞作有兩千多首言津,其中在黃州惠州儋州所作的大概有六百多首。被貶為寧遠軍節(jié)度副使惠州安置取试,他就先后寫下了60首詩詞和幾十篇散文悬槽、序跋。本文從蘇軾在惠州期間所作的詩作和活動談其寓惠期間的思想轉(zhuǎn)變瞬浓。
一初婆、“身世永相望”的人生態(tài)度
宋哲宗紹圣元年,新黨再起瑟蜈,章惇一伙對 “元祐黨人”進行瘋狂的報復烟逊、迫害,蘇軾首當其沖铺根。哲宗兩次對東坡加重處分宪躯,把蘇軾貶為寧遠軍節(jié)度副使,惠州安置位迂,不得簽書公事访雪。蘇軾無端遭受他人生中的第二次重大打擊详瑞,這次是被貶偏遠荒僻的蠻瘴之地——惠州。
在途中仍心懷希望以為“吾南遷其速返乎臣缀!”的蘇軾坝橡,興奮地寫下《臨城道中作并引》:
逐客何人著眼看,太行千里送征鞍精置。未應愚谷能留柳计寇,可獨衡山解識韓。
不想事與愿違脂倦,再次被貶至更偏遠的地方番宁,惠州距離定州四千余里,當時落后的嶺南廣東赖阻,人們稱之為蠻瘼之邦蝶押,氣候炎熱,疾病較多火欧,又被稱為瘴癘之地棋电。如果說被貶黃州的時候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那么苇侵,被貶惠州則大有老死異鄉(xiāng)的況味了赶盔。
北返無望,生活困難衅檀,身體又不好招刨,蘇軾如果不借助精神上和靈魂的力量,恐怕支撐不了他渡過眼前的難關哀军。對于蘇軾這樣的封建知識分子來說沉眶,佛老思想和詩文創(chuàng)作,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自我調(diào)適方式杉适。
蘇軾早年就已對佛老思想有所接觸谎倔,早在被貶黃州時期,蘇軾就是依靠汲取佛道真義來使自己面對困頓的生活猿推,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片习。被貶惠州是謫居黃州生活的繼續(xù),蘇軾在惠州時期的思想也是黃州時期思想的發(fā)展蹬叭。并且被貶之后藕咏,無官一身輕的蘇軾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寫作。也因為被貶后的他身份不再高高在上秽五,他可以更多地接觸和了解下層民眾的生活孽查,創(chuàng)作更多貼近生活或針砭時弊的詩文。 所以坦喘,蘇軾在被貶惠州期間盲再,一方面他是出世的超脫的西设,另一方面又是入世的凡俗的,于悲涼中夾雜著釋然答朋。
二贷揽、“豪華落盡見真淳”的平淡逸致
晚年再度被貶,數(shù)十年的政治浮沉使蘇軾清醒了梦碗,此時的他深知政治環(huán)境的險惡禽绪,也對現(xiàn)實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帶著釋然的心境叉弦,蘇軾在翻越大庾嶺即將踏入廣東時丐一,寫了一首《過大庾嶺》:
“一念失垢污,身心洞清靜淹冰。浩然天地間,唯我獨也正巨柒。今日嶺上行樱拴,身世永相忘。仙人拊我頂洋满,結(jié)發(fā)受長生晶乔。”
“浩然天地間”牺勾、“身世兩相忘”恰當?shù)乇砻髁怂谫H謫期間高潔的志向和坦然的心境正罢。被貶至惠州后,蘇軾在思想上發(fā)生重大變化驻民,對政治不再抱有幻想翻具,佛老的虛無思想變得更加濃厚,而關心人民疾苦的感情也更加深厚回还。
偏遠的惠州正因為它的偏遠成就了蘇軾裆泳,政治上的挫折和生活上的窘迫并沒有擊倒蘇軾,偏遠反而使他遠離了政治漩渦和政治迫害柠硕,寧靜的生活使他益老彌堅工禾。惠州氣候溫暖蝗柔,常年甜瓜香果不斷闻葵,有荔枝妨退、龍眼简卧、柑橘、楊梅等超甜果隔心,蘇軾喜愛甜食坎缭,嶺南這一在別人眼中的瘴癘之地在蘇軾眼中卻平添美妙竟痰。
到了惠州签钩,苦澀失意的貶謫生活,因為千年嶺南佳果——荔枝而帶了絲絲甜蜜坏快。蘇軾在惠州寫了好幾首贊嘆荔枝的詩作铅檩,其中《食荔枝》一首最出彩:
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莽鸿。日啖荔枝三百顆昧旨,不辭長做嶺南人。
這首詩可謂道盡了蘇軾在惠州期間的恬淡自足心態(tài)祥得。 同樣是寫荔枝兔沃,另一首《荔枝嘆》則全然不是單只抒寫個人情感了,轉(zhuǎn)而關懷民間疾苦级及,為民請命乒疏,矛頭直指宋朝皇帝及其諂媚之臣。
“十里一置飛塵灰饮焦,五里一堠兵火催怕吴。顛坑仆谷相枕藉,知是荔枝龍眼來县踢。飛車跨山鶻橫海转绷,風枝露葉如新采。宮中美人一破顏硼啤,驚塵濺血流千載议经。永元荔枝來交州,天寶歲貢取之涪谴返。至今欲食林甫肉煞肾,無人舉觴酹伯游。我愿天公憐赤子亏镰,莫生尤物為瘡痏扯旷。雨順風調(diào)百谷登,民不饑寒為上瑞索抓。君不見钧忽,武夷溪邊粟粒芽,前丁后蔡相寵加逼肯。爭新買寵各出意耸黑,今年斗品充官茶。吾君所乏豈此物篮幢,致養(yǎng)口體何陋耶大刊?洛陽相君忠孝家,可憐亦進姚黃花三椿∪本”
《荔枝嘆》借漢和帝時期和唐玄宗時期因趕運荔枝給百姓帶來的災難這兩件歷史舊事葫辐,來諷刺當朝的哲宗皇帝及當時一批爭寵獻媚的朝臣“橛簦“丁”耿战、“蔡”、“斗品”焊傅、“姚黃花”等字眼鋒芒畢露剂陡,毫不掩飾,可見蘇軾意在直接揭露與鞭撻狐胎。
謫居惠州時期鸭栖,蘇軾在生活態(tài)度上大有一種“豪華落盡見真淳”的平淡逸致,這從他所寫的和陶詩可以看出握巢。蘇軾在惠州一共寫了47首和陶詩晕鹊,是其在晚年創(chuàng)作高峰時期完成的。蘇軾對自己創(chuàng)作的和陶詩也很得意暴浦,他說道:“吾前后和其詩凡一百有九篇捏题,至其得意,自謂不甚愧淵明”肉渴。
30年的政治沉浮讓蘇軾明白了人生的意義不是生命的長度以及生活的享受,而是在有生之年活著的價值带射,這些思想都一一體現(xiàn)在他這一類的和陶詩中同规。平淡自然是蘇軾和陶詩最大的特點,“詩言志窟社,歌詠言”券勺,詩作如此,蘇軾在這一時期的生活也與他所寫的詩一樣老熟平淡灿里,靜謐自然关炼。
在詩文上、思想上贊賞陶淵明的蘇軾匣吊,在生活上也學了陶淵明一把儒拂。貶寓在惠州的蘇軾生活極其艱苦,樂觀且智慧的蘇軾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色鸳,他向王參軍借了半畝地來種菜社痛,有時也種一些藥材。作為大文豪的蘇軾在勞動中當然也不忘詩歌創(chuàng)作命雀,寫下了不少詩詞蒜哀,如《小圃五詠》中所詠的人參、地黃吏砂、枸杞撵儿、甘菊乘客、薏苡。后來他的白鶴峰新居落成之后淀歇,蘇軾更是在新居里面和周圍種上了各色各樣的花木易核,還種上了茶。樂觀的蘇軾盡管生活艱苦房匆,但能通過自己的勞動去獲得物質(zhì)和精神方面的雙重享受耸成,可謂遙和陶淵明的最好佐證。
三浴鸿、“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的歸屬感
寓惠期間的蘇軾激賞陶淵明淡泊避世的人生態(tài)度井氢,對清靜無為、長生久視的道家思想也表現(xiàn)出更大的興趣岳链,佛老思想成為他思想的主導花竞。在《遷居》一詩中他寫道:
“吾生本無待,俯仰了此世掸哑。念念自成劫约急,塵塵名有際。下觀生物息苗分,相吹等蚊蚋厌蔽。”
人世變化然而萬物無異摔癣。佛老思想對于蘇軾的作用主要是幫助他在政治困境中得到精神上的自我解脫奴饮,一方面他想超塵出世、遠離人間喧鬧择浊,另一方面他又不真正相信虛無戴卜、不盲目崇奉佛法禪理,沒有皈依佛法的念頭琢岩。
蘇軾的骨子里是入世的投剥,人生態(tài)度上又是出世的,他吸取佛老思想有一定的限度担孔,這使得他能夠在屢遭貶逐中保持樂觀積極的精神江锨, 又始終保持對生活的熱愛。 被貶到惠州之后的蘇軾身份不再高高在上攒磨,他可以更多地接觸和了解下層民眾的生活泳桦,此時的他關心人民疾苦的感情更加深厚,并且切切實實地為當?shù)匕傩辙k了許多好事娩缰。
初到惠州那一日灸撰,蘇軾有感于當?shù)馗咐险緷M碼頭迎接他,當即就有了一首《十月二日初到惠州》:
仿佛曾游豈夢中,欣然雞犬識新豐浮毯。吏民驚怪坐何事完疫,父老相攜迎此翁。 蘇武豈知還漠北债蓝,管寧自欲老遼東壳鹤。嶺南萬戶皆春色, 會有幽人客寓公饰迹。
開始的好印象為以后寓惠期間與當?shù)厝说娜谇㈥P系打下了基礎芳誓。年邁的蘇軾被貶惠州時的身份是:寧遠軍節(jié)度副使惠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啊鸭,這樣一來锹淌,受監(jiān)視管制的同時也是無公事勞煩的閑散之人。
公務閑散的蘇軾平日無事便四處走動赠制,了解惠州風俗民情赂摆。他發(fā)現(xiàn)惠州的氣候常使人們?nèi)静。?jīng)濟的落后導致老百姓嚴重缺醫(yī)少藥钟些;惠州城四面環(huán)水烟号,出入很不方便,時常發(fā)生溺水事故政恍;偏遠的惠州生產(chǎn)技術(shù)也很落后等汪拥。
看著當?shù)氐倪@種困境,蘇軾總想著要為當?shù)馗咐辖鉀Q一些難題篙耗,做一些實事喷楣。被貶后的蘇軾沒有實權(quán)也沒有錢財,所以他一方面憑借過去的交情鹤树,提出建議后請和自己友好的官員牽頭來辦;另一方面則靠自己的影響力將事情辦好或者交給別人去辦逊朽。
在惠州的3年間罕伯,蘇軾自身或交由別人辦的事就有幾件:一是修建了東新橋、西新橋和蘇堤叽讳;二是推廣農(nóng)具秧馬追他、水碓磨,提高了當?shù)氐纳a(chǎn)技術(shù)水平岛蚤;三是鉆研醫(yī)學邑狸,搜集藥方,施藥救人涤妒;還有安葬孤骨单雾,教化黎民等。蘇軾不僅從心里關心人民疾苦,從文字上為黎民百姓的利益呼喊硅堆,還從具體行動上為民眾辦實事屿储。
蘇軾謫居惠州時在與友人的通信中曾說道:“到惠將半年,風土食物不惡渐逃,吏民相待甚厚够掠。孔子云‘雖蠻貊之邦行矣茄菊》杼叮’豈欺我哉!”面殖。因為有了荔枝的甜蜜竖哩、父老的友好,新朋舊友的關懷畜普,寓惠3年在蘇軾的記憶里是美好的期丰,晚年還被遠謫,蘇軾也曾深感凄涼吃挑,也曾幻想過北返钝荡,但隨緣樂觀的蘇軾很快就適應了新環(huán)境,適應了惠州當?shù)氐纳畈俺模c當?shù)厝巳跒橐惑w埠通,并喜歡上這片遠離政治風云的秀麗奇異淳樸的窮荒之地,一如他在 《定風波》里所寫:“試問嶺南應不好逛犹?卻道端辱,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浠”
試試問嶺南應不好舞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码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