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住處附近徘公,有一家叫“回頭率發(fā)藝”的理發(fā)店,這家店開了有幾個年頭哮针,我無論去哪兒关面,那兒是我的必經(jīng)之地。
大概在三年前的某一個早晨诚撵,我正邁著匆忙的腳步趕上班缭裆,突然發(fā)現(xiàn)樓下新開了一家理發(fā)店,店門口張燈結(jié)彩寿烟,店里放著超大聲的港臺流行金曲澈驼,小妹小弟們在門口派發(fā)廣告單,當伸到我面前時筛武,我接過并塞進包里缝其。
后來挎塌,我從包里翻出那張印著大紅色加粗字體的“開業(yè)大酬賓”的廣告單,看看價格表内边,上面有一行寫著“周末泰式洗頭10元”榴都,嗯,價格還算便宜漠其,我立即決定在那個周末去享受一下所謂的泰式洗頭嘴高。
星期六晚上,我如期走進店里和屎,一個妹子喜笑顏開的接待我拴驮,并把我?guī)У嚼锩娴南搭^區(qū),我仰臥在按摩床上柴信,妹子開始幫我按摩頭皮套啤,肩頸,洗發(fā)随常,熱敷眼睛以及按摩背部潜沦,整個過程極其享受。
那天我果斷辦了一張會員卡绪氛,還買了一瓶洗發(fā)水保存在那里唆鸡,每周去那兒洗一次頭,就當舒緩一下壓力钞楼,放松一下身心喇闸,去的次數(shù)多了袄琳,我和店里的師傅們也混熟了询件。
他們的名字非常有意思,我猜是因為老板喜歡搓麻將唆樊,也為了彰顯特色宛琅,店里每個人都以麻將來取藝名,比如:東風逗旁,南風嘿辟,北方,發(fā)財片效,紅中等红伦,當然,老板另當別論淀衣,還是叫tony老師昙读。
聽妹子透露,tony老師之前在一個知名品牌店做了多年膨桥,他手藝老道蛮浑,回頭客多唠叛,他帶上曾經(jīng)的同事和他一起創(chuàng)辦了這家店,老板技術是沒的說沮稚,但在管理方面還是欠缺一點火候艺沼。
大概半年后,我比較熟悉的師傅紅中蕴掏,南風和北風因為種種原因離職了障般,我的會員卡到期后,也就沒有再續(xù)卡了盛杰。
一年以后剩拢,店里的生意不如當初紅火,以前每次都能看到店里忙忙碌碌的景象饶唤,后來徐伐,他們的顧客越來越少,師傅們也陸續(xù)跳槽募狂,店員們經(jīng)常坐在門口曬太陽办素,嗑瓜子,斗地主或者侃大山祸穷。
我在想性穿,如果他們一直這么悠閑下去,一桌再好的麻將也會打的稀巴爛雷滚,更何況這座城市特別殘酷需曾,日競天澤,適者生存是不變的生存法則祈远。
某一個周末呆万,我下樓買早點,突然發(fā)現(xiàn)這家店的招牌換成了“新回頭率發(fā)藝”车份,門口的廣告牌換成了醒目的廣告語谋减,我仔細一看價目表,也全部大換血扫沼,店里的音樂不再是九十年代的粵語歌出爹,而是每一個鼓點都震天響的電音舞曲,也就是廣場舞音樂缎除。
店里的師傅幾乎大換血严就,以前的東風,南風器罐,北風和紅中全部不見了梢为,我依稀看見“發(fā)財”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新老板是一個來自四川的中年男子,他操一口喜感的川普抖誉,個子比較袖珍殊轴,小胡子倔強的垂下來,他喜歡穿低腰褲袒炉,踩著豆豆鞋旁理,然后雙手叉腰的站在店門口,他時而低頭看手機我磁,時而愁眉不展的凝視著遠方的天空孽文。
奔著二度開業(yè)的優(yōu)惠酬賓,朋友辦了一張vip卡夺艰,她說請我再享受一回泰式洗頭芋哭,我愉快接受,于是郁副,時隔蠻久后我再次踏入店里减牺。
那次為我洗頭的恰好是店老板,他沒有之前妹子的從容自若存谎,似乎顯得比較急躁拔疚,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了整個泰式洗頭部分,他告訴我既荚,店里人手不夠稚失,他只能動作快一點。
“你為啥不多請幾個人呢恰聘?”我問道句各。
“維系一個店的成本太高,去年做生意虧得一塌糊涂晴叨,現(xiàn)在手頭上也沒什么錢凿宾,只能一人多用,必要時自己親自上陣嘍篙螟!” 他皺著眉回答菌湃。
話音剛落问拘,他已經(jīng)走出去招呼下一位客人了遍略。我輕輕一抬頭,包在頭上的毛巾散開骤坐,發(fā)絲上的水滴的到處都是绪杏。我喊了一聲,有人來幫幫我么纽绍,老板說這很簡單的蕾久,你自己搞定一下嘍,我默默整理好頭發(fā)拌夏,震撼的音樂聲炸的我腦仁疼僧著,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寫著無奈履因。
現(xiàn)在,它還在持續(xù)的營業(yè)著盹愚。眾所周知栅迄,理發(fā)店的暴利來自于女性顧客。我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皆怕,出入那兒的是清一色的直男毅舆,通常直男訴求比較簡單,消費比較單一愈腾,相應的是憋活,店里的收入也平淡。
一個店鋪從繁華到衰落再到平淡虱黄,每一次改頭換面悦即,一定經(jīng)歷著不為人知的艱辛。
它就像一位老街坊橱乱,每次見到它盐欺,我就知道離自己的住處不遠了。如果有一天仅醇,它沒有照常開門營業(yè)冗美,我會有一些隱隱的擔心,希望是全體店員外出團建去了析二,過幾天他們就會回來粉洼。
時間久了,我只需要瞅一眼店門口叶摄,便知道當天生意的好壞属韧。
比如,老板站在店門口發(fā)呆蛤吓,并且眼神呆滯宵喂,他內(nèi)心的潛臺詞一定是,生意不好做啊会傲。如果锅棕,老板換上一條不再是低腰的褲子石抡,跟著音樂全身搖擺先煎,那代表那天生意還不錯。如果憔购,店里不再放熟悉的廣場舞音樂泼疑,替代的是安靜的民謠德绿,那很有可能又換主人了。
這么幾年里,我們每天都在彼此的視線移稳。
其實蕴纳,在我默默觀察它的同時,我猜他們也在悄悄觀察著來來回回的我吧个粱。
彼此熟悉袱蚓,又有些陌生,雖是老街坊几蜻,又只是過客喇潘,如果有一天它搬走了或者不在了,也就失去了關聯(lián)梭稚。
這是一段奇妙的緣分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