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韓國出了一部犯罪懸疑電影《窺探》系馆,在第一集時就直指1995年韓國出現(xiàn)了一位喜歡砍下人頭的殺人狂魔皿渗,該殺人狂魔迄今為止已經(jīng)犯案18起漠酿,政府為了安撫民心聘請了一位研究方向是基因檢測的博士丹尼爾蒂窒,他認為本次事件的殺人魔身上攜帶犯罪基因帖努,是精神變態(tài)棠众。劇中第一集結尾抓到了犯罪真兇琳疏,基因檢測結果為他確實攜帶了犯罪基因,于是政府提出了胎兒基因檢測并強制打掉精神變態(tài)基因胎兒的法案摄欲〗瘟粒《窺探》就是圍繞著“如果胎兒基因檢測出攜帶變態(tài)基因是否應該生下來”這一主題展開敘述。這一法案在當時并沒有被通過胸墙,所以檢測出攜帶有邪惡基因的三名孩子都生了下來我注,接下來的劇情就是關于攜帶變態(tài)基因的兒童——第二代殺人魔的成長史,二代殺人魔在兒童時期也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舉止迟隅,劇中發(fā)生的好幾起綁架傷害但骨,殺人滅口,滅門都直指二代殺人魔的變態(tài)行為智袭。該劇也引起了我對是否存在天生犯罪人的思考奔缠,難道人性之惡是不分年齡的嗎?如果是吼野,那么是否應該從胎兒時期就遏制殺人魔的誕生校哎?如果攜帶犯罪基因的人犯了罪法律又應該怎樣懲處他?如果因為犯罪人因為是精神變態(tài)就逃避了法律的懲罰瞳步,那么受害者的公道又該從何處申訴闷哆?
1966年7月14日晚上,美國芝加哥發(fā)生了一起驚天的血案单起,有一個24歲的男人斯佩克攜帶兇器到醫(yī)院的宿舍抱怔,把宿舍中的8名女孩捆綁起來,然后殘忍的殺害嘀倒。他在手臂上刻著“為地獄復活而生”屈留,把受害者當為圣人局冰,認為受害者用生命來幫助了別人,他們幫助了自己來達到自己內心的平靜灌危,所以他在49分鐘內十分冷血殘忍地殺害了8個人康二。然而在法庭上,他的辯護律師提出了一個非常刁鉆的辯護理由:斯佩克的性染色體是XYY(正常人都有23條染色體乍狐,第23對是性染色體赠摇,女性是XX,男性是XY)浅蚪,攜帶XYY的人被稱為超雄性藕帜,具有暴力和犯罪的傾向,他有一條額外的性染色體惜傲,他的染色體決定了他犯罪洽故。最后法庭并沒有采納辯護律師的辯詞,判了斯佩克死刑盗誊。但這件事引起了科學家的關注时甚,提出疑問:人們實施犯罪是否具有生物學上的原因呢?
在法律層面上哈踱,最早對犯罪生物有研究的是意大利刑法學家龍勃羅梭荒适,他在監(jiān)獄任職期間解剖了大量罪犯的尸體,在1870年12月开镣,他解剖了當時的大盜維萊拉刀诬,發(fā)現(xiàn)維萊拉頭顱的枕骨部位有一個明顯的凹陷處,而這種凹陷一般發(fā)現(xiàn)在低等動物中邪财,低等動物的枕骨中央有一個蚯突vermis陕壹,俗稱蚯突肥大。他發(fā)現(xiàn)維萊拉頭部的的蚯突就是維萊拉為什么70余歲身體還很靈活树埠,行為快捷的原因糠馆,并得出驚世駭俗的結論:犯罪的原因在于原始人和低等動物的特征在當代重新反映,提出了天生犯罪人的理論怎憋。他認為犯罪的本質是一個返祖的人又碌,他的身上再現(xiàn)了原始人類和低等動物的殘忍本性。天生犯罪人在生理和精神上與正常人不同绊袋,在生理上表現(xiàn)為:頭腦突出赠橙,眉骨突出,眼窩深陷愤炸,牙齒不整齊,指頭畸形掉奄,體毛等毛發(fā)稀少规个,性別特征不明顯凤薛;在精神上表現(xiàn)為:痛覺缺少,視覺敏銳诞仓,沒有羞恥心和憐憫心缤苫,有很強的虛榮心,易被人激怒墅拭。他認為犯罪是由遺傳或變異決定的活玲,攜帶犯罪基因的犯罪人犯罪是必然的,是不可避免的谍婉,犯罪人不存在自由意志舒憾,他是基因的奴隸。龍勃羅梭的理論發(fā)展了犯罪生物學這門獨立的學科穗熬。
試想一下镀迂,如果一名罪犯他侵犯了一名13歲的少女,犯了猥褻兒童罪唤蔗,最高面臨15年有期徒刑的懲罰探遵,但是該名罪犯卻提出了辯護理由為:法官大人,我是性癮患者妓柜,雄性激素高出正常人很多倍箱季,所以我沒有辦法遏制我自己犯罪,我是性癮患者棍掐,我不是壞人藏雏,我也不是罪人,我只是一個病人塌衰,為什么不能原諒我這個病人呢诉稍?我不應該被懲罰,我應該被關心才對最疆。據(jù)統(tǒng)計杯巨,大約有55%被定罪的性罪犯可以被認為是性癮者,大約有71%的兒童性騷擾者也可能是性騷擾者努酸,那如果說這種辯護理由都能夠被采納服爷,性罪犯通過這樣的基因攜帶就得到法律的寬容,那么對受害者又該如何交代获诈,仔細想想實在過于可怕仍源!法庭上將會呈現(xiàn)的畫面:法官大人,我承認殺人舔涎、性侵等行為不對笼踩,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有殺人的癖好亡嫌,我控制不了嚎于,我有一種特殊的基因控制著我掘而,特殊的酶在我體內產(chǎn)生作用,我不得不犯罪于购。那么法律的尊嚴袍睡,法律的神圣又該如何維護呢?
龍勃羅梭認為遺傳是人們犯罪的決定性因素這一理論在當時確實是非常先進和驚世駭俗的肋僧,但我認為他這一結論也是非常武斷的斑胜,他這理論如果發(fā)展為主流學說,被有心之人利用將會產(chǎn)生災難性的后果嫌吠。尤其是20世紀提出的優(yōu)生學就是最好的證明止潘,早期的犯罪生物學研究很武斷,把沒有嚴格證明的生物遺傳學特征武斷地認定為犯罪特征居兆。優(yōu)生學就是利用這一點提出了優(yōu)生優(yōu)育這一觀點覆山,當然我不否認優(yōu)生優(yōu)育是很好的想法,優(yōu)生優(yōu)育也被用來解決國家及城市發(fā)展問題泥栖。但這一理論被人利用并擴大化簇宽,用來解決人類的貧窮、犯罪吧享、暴力等問題魏割,優(yōu)生優(yōu)育計劃者及實施者不再考慮經(jīng)濟和社會體制本身,而是譴責那些不幸的人钢颂,或者說是攜帶不好基因的人钞它,認為那些人阻礙了社會的發(fā)展。也出現(xiàn)了積極優(yōu)生學殊鞭,也就是積極地改良人類的品種遭垛;還有消極優(yōu)生學,就是淘汰那些劣等人種操灿。那些罪犯锯仪、白癡和低能兒等人會被認為攜帶不好的基因,將會被強自絕育趾盐,避免把不好的基因傳遞下來庶喜。如果照這樣的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優(yōu)生優(yōu)育這一美好的愿望救鲤,被動地久窟、武斷地實施,不加以管制本缠,將會引起種族滅絕斥扛。
嚴格地來說,犯罪與遺傳的關系很難被輕易的否定丹锹∮汤担基因技術發(fā)展到如今队他,確實是為科學界解決了很多難題,而科學家也利用基因技術提出了很多理論峻村,相關理論都促進了我們當前社會、經(jīng)濟锡凝、文明的發(fā)展粘昨。但同時我們也應該意識到犯罪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遺傳學中也提出表現(xiàn)型=基因型+環(huán)境型窜锯,就是一個性狀的出現(xiàn)不僅僅取決于性狀的DNA序列张肾,也會受到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通過自然選擇锚扎,最終形成一個穩(wěn)定性狀表達吞瞪。所以脫離社會原因空談基因或遺傳是決定犯罪的必要條件,是非常絕對的驾孔,如果人類的一切都是基因決定的芍秆,人們遭遇的一切都是宿命,那么古往今來人們?yōu)榱嗣篮蒙疃龅呐]有了意義翠勉,人類的一切制度也失去了意義妖啥,沒有對與錯,沒有善與惡对碌,只有好的基因與壞的基因荆虱,但又是誰來判斷什么是好的基因什么是壞的基因呢?先天攜帶犯罪基因的人后天一定是會成為怪物嗎朽们?所以我想人類社會中也許是存在犯罪基因的怀读,但攜帶犯罪基因的人其實并不是天生的罪犯,如果把這種生物決定論推到極限骑脱,種族滅絕的悲劇將會重演菜枷。
英國哲學家賽亞伯林的價值理論認為,不僅善和惡之間存在著明顯的不可通約性惜姐,而且善與善之間存在著無法消解的不可通約性犁跪。當代哲學面臨的核心難題不是“善”與“惡”的不可相容性和不可通約性,而是“善”與“善”之間的不可相容性和不可通約性歹袁。換言之坷衍,真正的倫理難題不是“善與惡’之間的悖論沖突,而是“善與善”之間的道德抉擇条舔。這個難題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枫耳,一是在本體論上如何揭示出善的多樣性、不可相容性和不可通約性;二是在方法上如何應對善的多樣性孟抗、不可相容性和不可通約性迁杨∽晷模回到文章開頭不管是韓劇《窺探》中提出的胎兒基因檢測,打掉攜帶變態(tài)基因的胎兒的法案铅协,還是優(yōu)生優(yōu)育的美好設想捷沸,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一種好的想法,但也面臨著“善與善”之間的道德抉擇狐史⊙鞲《窺探》中的精神變態(tài)基因是作為社會進化期間產(chǎn)生的突然變異基因,從出生開始就很少的人類擁有骏全,特別是連環(huán)殺人魔這種精神變態(tài)苍柏,擁有這個基因的人99%都會成為變態(tài)殺人魔,那么剩下的1%很可能是天才基因姜贡,那么天才與惡魔往往只有一線之隔试吁。《窺探》最后的結局還是通過了法案楼咳,寧可錯殺1個天才也不放過99個變態(tài)熄捍,盡量把風險最小化,將連環(huán)殺手扼殺在搖籃里爬橡。
我認為治唤,脫離社會和環(huán)境的因素談犯罪基因論是很片面的,攜帶精神變態(tài)基因的人不應該認為是天生的犯罪人糙申,犯罪嫌疑人也不應該用攜帶精神變態(tài)基因作為辯護理由逃脫法律的懲罰宾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