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漂泊的人生都夢想平靜鹿榜、童年、杜鵑花,正如所有的平靜人生都幻想伏特加、樂隊和醉生夢死米苹。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弗朗索瓦絲·薩岡
如果要為我的人生找一個形容詞,最恰當莫過于循規(guī)蹈矩砰琢。從小念書蘸嘶,上小學良瞧、初中、大學训唱,找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褥蚯,買房、結(jié)婚况增,生娃赞庶、努力工作、為娃各種操心澳骤,幾乎可以預(yù)見歧强,幾千個日復一日后,我就可以享受清閑的退休生活为肮,跳廣場舞摊册,蒔花弄草,接孫子上學放學颊艳。
人生在一個軌道上準確無誤的運行茅特,是好是壞已經(jīng)體會不出,畢竟在其中生活了很久棋枕,身體和靈魂都已經(jīng)習慣這種方式白修。但我內(nèi)心常涌出抑制不住的好奇,軌道外是怎么的世界重斑?
然后我遇見了江寧兵睛。
江寧是我的前同事,幾年前我們一起考進現(xiàn)在的單位绸狐。都是外地人卤恳,又是單身女子,便一起租房寒矿,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兩年突琳。
相處一周后,我確信符相,她是軌道外的人拆融。
江寧崇尚自由,一切規(guī)則在她面前形同虛設(shè)啊终。每天上班遲到镜豹,遲到時間也不多,十幾分鐘蓝牲。領(lǐng)導和單位的知心大姐趟脂,明里暗里告訴她要早一點,但江寧依然按自己的節(jié)奏上下班例衍。時不時請個假昔期,有時請假是為了看朋友已卸,有時是為了聽音樂會,有時只是因為······不想上班硼一。
音樂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累澡,不管遇到什么打擊,只要聽幾首歌就能滿血復活般贼。她大學時組建過樂隊愧哟,擔任主唱,曾是校園十佳歌手哼蛆。有一天她發(fā)來幾個音頻蕊梧,點開一聽,是江寧自己唱的歌人芽,周末去錄音棚自費錄制的專輯望几。
她樂于與人打交道,坐公交車也忍不住和身邊的人交談幾句萤厅。每天上下班會跟門口的保安打招呼,不到一周靴迫,人家的娃上幾年級都打聽清楚了惕味。可她每天的工作卻是跟資料做斗爭玉锌,這讓她痛苦名挥。她想做些改變,給死氣沉沉的工作環(huán)境添一點活力主守,比如搞一些文藝活動禀倔,碰壁幾次后,死了心参淫,但她盡量掙扎著不被周圍改變救湖。
宅在家對她是酷刑,她一到周末就去約會涎才,約會對象五花八門鞋既,有在世紀佳緣上認識的,有在公交車上搭訕認識的耍铜,有朋友介紹的邑闺。實在找不到約會對象,便找一家青年旅館住兩晚棕兼,和國際友人們聊天玩游戲陡舅。
她做事很少顧前想后,只要下定決心伴挚,撩起袖子就干靶衍,激情一過臂寝,不管之前付出多少,也能果斷拋棄摊灭。有次散步碰見有人賣泰迪犬咆贬,小家伙萌得讓人心都化了,她當即買回家帚呼,取名豆豆掏缎。一開始對豆豆關(guān)懷備至,買狗窩煤杀、食盆眷蜈、玩具,天天洗澡沈自,一下班就帶出去溜達酌儒。不到一個月,覺得厭煩了枯途,把小狗送了人忌怎。還有一次打算騎自行車回老家,走到半路酪夷,覺得太累榴啸,把自行車一扔,搭了輛順風車回去晚岭。
她干什么事都三分鐘熱度鸥印,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卻唯獨為一件事堅守了多年坦报。
從高中起江寧便喜歡了一個男孩库说,大學兩人在不同的城市上學,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片择。大學畢業(yè)后潜的,男孩考上了浙大的研究生,她毫不猶豫推掉很好的工作機會构回,跑到浙大當助教夏块。男孩研究生畢業(yè)回成都,她也辭了工作到成都纤掸。期間脐供,向男孩表白數(shù)次都被拒絕,被拒了也不氣餒借跪,大度地表示做不了戀人還可以做朋友政己,理直氣壯地和男生吃飯逛街,抓住合適的機會繼續(xù)表白掏愁。
男孩終于答應(yīng)交往一段時間歇由,江寧高興得像變了一個人卵牍。每天下班坐一個小時公交車找男孩吃飯,看電影沦泌,再坐一個小時公交車回家糊昙,睡覺常常已是半夜。她是走路自帶女王氣質(zhì)的人谢谦,做女朋友那段時間真是低到塵埃释牺。有次江寧過生日,請了一大幫朋友回挽,大家快吃完飯時男孩來露了個臉没咙,她已經(jīng)歡喜得不得了。
兩個月后千劈,男孩提出分手祭刚。江寧頹廢了很久,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墙牌,不吃飯不聽音樂涡驮。
后來慢慢恢復了往日絢麗多彩的單身生活,但明顯感到她對工作的忍耐和對這座城市的激情都在褪去憔古,時不時透露想留學的心思遮怜。聽她這么說,領(lǐng)導們似乎都松了口氣鸿市,對她的離經(jīng)叛道多了幾分寬容,人們在等她開口離去即碗。
半年后焰情,她辭了職,說要去荷蘭學園林管理剥懒。她走后内舟,我的身邊只剩下在軌道上準確無誤運行的人。
我們一直沒有聯(lián)系初橘,我一直好奇她這三年是怎樣一番波瀾壯闊或是妙趣橫生验游。她回國了嗎?去她念叨很久的西藏了嗎保檐?去邊遠山區(qū)支教了嗎耕蝉?我在軌道內(nèi),幻想著軌道外生活的一切可能夜只。
前幾天垒在,她突然在QQ上問我要一份資料。簡單聊了幾句扔亥,我們約好一起吃飯场躯。
再見面谈为,江寧胖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爆炸頭變成了優(yōu)雅的微卷踢关,整個人沒了當初的張揚伞鲫。我們聊彼此的近況,原來她辭職后沒有去荷蘭签舞,而是拿著儲蓄玩了半個中國秕脓。錢花完后,干了一段時間行政助理瘪菌,不喜歡撒会,換了好幾份工作,覺得還是朝九晚五的日子好师妙,又考了公務(wù)員诵肛。
她談著工資和房子,而不是自由和個性默穴,她說著婚姻和生活怔檩,而不是戀愛和音樂。她說這些的時候蓄诽,陽光通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薛训,打在她的臉上,讓我有一種她從來都是如此安靜從容的錯覺仑氛。
她還是走到了軌道上乙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