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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有部著名的電影叫做《情書》,上映后在日本和東南亞各國引起轟動芥炭,成為九十年代最膾炙人口的愛情電影漓库。
每次看到這部電影時,都能切身體會到對逝去歲月的懷念和追憶园蝠,那筆尖劃過紙張時的沙沙聲渺蒿,那唯美的櫻花畫面,情愫暗生的少年男女彪薛,無不喚起我們對美好愛情的無限遐想茂装。
在我最喜歡的《平凡的世界》一書里,少平和曉霞也是保持著多年通信善延,而后才最終走在一起少态。大概在青年時代,把情話寫在書信里易遣,是最為甜蜜的一種戀愛方式彼妻。
但書信對我們來說,仿佛是上個時代的產(chǎn)物,放在現(xiàn)在肯定是沒多大用處侨歉,而書信這種東西屋摇,仿佛已經(jīng)在我們的生活里消失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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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書信最初印象幽邓,是在上個世紀(jì)九十年代摊册,也是屬于那些父母青春年華尚在的日子里。在那電話尚不普及的年代颊艳,書信是最好的溝通工具。
很小的時候忘分,母親會帶著我去老街巷子里趕場棋枕。在某個地方門口的墻上,掛著一個紙盒妒峦,隱約記得是白色的重斑,跟現(xiàn)在的鞋盒差不多大小。每到月末那幾天肯骇,母親便帶著我們前去看信窥浪。
全國各地郵寄過來的信,全都是放在這個盒子里的笛丙。很多人過路的時候都會順手翻看一下漾脂,看看有沒有屬于自己的信封。
母親也是如此胚鸯,照例會在紙盒里找尋骨稿,看是否會有屬于自己的信封,有時我們也會幫著尋找姜钳。
那時太小坦冠,不識幾多的字,找信的速度很是緩慢哥桥,好不容易找到了辙浑,極其興奮地遞給母親。母親的嘴角總是浮過一絲笑意拟糕,很淺很淡判呕,不用小孩子的仰視角度角度的話,幾乎是察覺不到的已卸。
通常找到信封的人佛玄,都會很自覺地進(jìn)入登記,也不用人催促累澡,更不會出現(xiàn)刻意亂拿別人信件的事情梦抢。即便一不小心拿錯了,也會原封不動地物歸原處愧哟,再去重新尋找屬于自己的那份盼望奥吩。
想想那時的人真是淳樸哼蛆,不僅不會亂拿別人的東西,甚至有時帶著小孩子坐車霞赫,也是完全不收錢的腮介。盡管日子過得很苦,但人家司機(jī)就是不賺那點(diǎn)小孩子的錢端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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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信封的人叠洗,一般都會回到家里才拆,也不是怕信封里有錢旅东,而是那份激動的心情灭抑,只有在家里才能細(xì)細(xì)品味。
信封里通常也不會有錢抵代,政府有明確規(guī)定腾节,倘若信封里夾雜其他物品,一旦丟失郵差不負(fù)任何責(zé)任荤牍。在那個養(yǎng)家不易的年代里案腺,幾毛幾塊的錢顯得格外珍貴,一般的人都不會冒這個風(fēng)險康吵。
信封里不會有錢劈榨,有的,只有錢的數(shù)目涎才,用藍(lán)色的圓珠筆寫在白底紅線的信紙上鞋既,字并不算好看,但有關(guān)于錢的數(shù)目字眼兒耍铜,顯得格外刺眼邑闺。
母親看信的時候,老是喜歡站在堂屋和邊房交際的當(dāng)口棕兼,借著窗戶透進(jìn)來的光亮陡舅,一字一句地讀,讀完再讀伴挚。那時還小靶衍,能記得的自然有限,具體的細(xì)節(jié)想不起來茎芋,但我覺得颅眶,父母之間的這種聯(lián)系方式,也算是情書的一種吧田弥!
或許不僅僅是父母之間這樣聯(lián)系涛酗,更多的人,甚至全世界,都是這樣在跟天各一方的人聯(lián)系商叹。古代文人寫的各種情話燕刻,都是藏在詩詞曲賦里,或者包在衣襟手帕里的剖笙÷严矗總之有關(guān)于青春愛情的,莫不是以這種方式傳遞弥咪。
他們都一樣的过蹂,把信看了又看,到要把句子讀爛時聚至,才終于放到床頭那木制的抽屜里榴啸。過一段時間拿出來看,又是一番滋味晚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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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以前是個很聽話的孩子,不僅讀書厲害勋功,寫字也是超級好看坦报。聽說在學(xué)校不僅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連老師都對他青睞有加狂鞋。有個語文老師親自挑選了幾個學(xué)生片择,準(zhǔn)備手把手教他們書法,阿海就是其中一個骚揍。
每回阿海在家里練毛筆字字管,我都喜歡湊在一旁偷看。他很少會讓我寫信不,說我寫的字稀爛嘲叔,關(guān)鍵是、他怕我弄壞他的毛筆抽活。有好幾次硫戈,他都吼我,說我把他的筆玩成了拖把下硕,結(jié)果我們打架的次數(shù)更加頻繁了丁逝,只是每回,都打不贏梭姓。
連續(xù)幾年偷學(xué)下來霜幼,寫字算不上規(guī)矩工整,但橫撇豎捺之間誉尖,也能寫出幾個筆鋒罪既。有回家里長輩看了我的筆記,還贊揚(yáng)說:“成成寫的字,蒼勁有力萝衩,很有筆鋒回挽。”我為此興奮了好些時日猩谊。
字拿得出手了千劈,在班上就有機(jī)靈的男生找來,說:“你字寫得不錯牌捷,幫我抄一份情書唄垃你!”面對同學(xué)的不情之請低矮,我通常都是不會拒絕的。
但接過他的信一看,心里就在嘀咕:“唉呀媽呀甩苛,這都寫的是個啥!”我不好意思說出狗屁不通之類的話椰弊,老是委婉地說:“這里的句子好像念不通順呢咆瘟!”他笑嘻嘻地對我說:“你看著改!”
有了他這句話寄月,我便寫得放心大膽起來辜膝,有些文不對題甚至鬼話連篇的地方,我都用心地改了一遍漾肮。結(jié)果整篇情書寫下來厂抖,東補(bǔ)西湊的,倒像是我寫給其他女孩子的情書了克懊。
遺憾的是忱辅,經(jīng)我手修改過的情書,送到女孩子手里谭溉,大多以失敗告終墙懂。也有女生找上門來的,不是為了來談戀愛扮念,而是來叫那男生不要再寫信了垒在。
幾年下來,代為謄寫的情書不少扔亥,認(rèn)識的女孩子也不少场躯,還有得到的好處更是不少。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旅挤,我?guī)蛣e人寫情書踢关,通常都不是免費(fèi)的。你幫了人家的忙粘茄,總要有個“禮尚往來”才是签舞,這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秕脓。古代有名詩人幫別人題詞,都還要喝人家?guī)卓诤镁撇皇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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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到高中時候儒搭,托人代寫情書的人就少了起來吠架。大家有了手機(jī),想要表白或說“我愛你”之類的話搂鲫,動動手指就行了傍药。我也不算“失業(yè)”很久,畢竟還有些男生極其羞澀魂仍,不好當(dāng)面約女生說話聊天拐辽,就通過我們這些好說話的人前去送一封信,或帶幾句話擦酌,放在古代俱诸,這種職位叫做“驛使”,而現(xiàn)代叫做“郵差”赊舶。
一般男生買糖的話睁搭,都會買上兩顆,一顆給“郵差”當(dāng)做跑腿的費(fèi)用笼平,另一顆給女生介袜,假如女生不要的話,這糖就都?xì)w“郵差”所有了出吹。所以這種工作,只會穩(wěn)賺不陪辙喂。
記得電影《戀戀風(fēng)塵》里捶牢,阿遠(yuǎn)和阿云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情侶,連雙方家長都覺得阿云將來一定是阿遠(yuǎn)的“小媳婦”巍耗。接著阿遠(yuǎn)去當(dāng)兵了秋麸,兩人書信聯(lián)系,這信全是一個青年郵差送的炬太。
后來阿云來信說“離你退役還有三百八十七天灸蟆,就算從頭開始算,也還有好遠(yuǎn)…”自此阿遠(yuǎn)再沒接到阿云的信亲族。等阿遠(yuǎn)退役回家炒考,才知道,原來阿云已經(jīng)嫁人了霎迫,嫁給了這么多年給他們兩人送信的那個郵差斋枢。
郵差就是這樣,給人送信知给,基本只會穩(wěn)賺不賠瓤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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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描姚,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幫人代筆寫過情書了。
值得一提的是戈次,在高中幾年里轩勘,我雖然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但經(jīng)常書信聯(lián)系的人還真不少怯邪。他們都多都是女孩子绊寻。
這些女孩子照例都沒有男朋友,我們以前關(guān)系不錯擎颖,分班后不在同一班級榛斯,學(xué)校太大,有時大半個月碰不到一處去搂捧。寫信就成了我們最好的聯(lián)系方式驮俗。知道的當(dāng)然明白我們這是純正的革命友誼,不知道的允跑,還以為我同時在跟好幾個女孩子“談戀愛”王凑。
我寫的信通常也是因人而異。對方是那種態(tài)度溫和的聋丝,我也就謙遜有禮索烹,你簡單粗暴的,我自然是詼諧幽默弱睦。有的人跑來對我說:“你寫的信好搞笑百姓,我和我同桌都笑得肚子痛了!”之后我就再沒給她寫過任何東西况木。
上大學(xué)后垒拢,有人還特地發(fā)來信息說:“我最近心情不好,你寫信勉勵一下我吧火惊!你怎么就不寫信了呢求类?”面對這種問題讓人都懶得回答。人長大了屹耐,自然就不會再像以前那么天真尸疆。
但有一個女生例外,我以前給她說過的話惶岭,到現(xiàn)在都還沒過保質(zhì)期寿弱。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她按灶。
從此寫信脖捻,就成了我們兩人專屬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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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多年的書信交流中兆衅,我們彼此的友誼越來越深地沮。直到那天嗜浮,我們的這段單純友誼才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她成了我的女朋友摩疑。
我喜歡了她很多年危融,從高中到大學(xué)。在我們終于走在一起之后雷袋,我們再也沒有寫過書信吉殃,因為,我們現(xiàn)在改發(fā)郵件了楷怒。我們約好蛋勺,等兩個人的郵件累積到五百二十封,兩個人還覺得合適就換種戀愛方式○荆現(xiàn)在兩個人也在朝著這方面努力著抱完。
想想古代的情書,都是用詩詞隱藏著刃泡,或者包了一些只有兩個人知曉的物件以物詠志巧娱,后來有了紙張,以信紙為主的情書橫行了好幾十年烘贴,直到現(xiàn)在禁添,紙質(zhì)的情書變成了電子的郵件。動動手指桨踪,眨眼間就到了心上人的手機(jī)上老翘。但不論是哪種形式,這份感情都是真摯的锻离。
今天是她的生日铺峭,十八歲了,生日快樂纳账!
<完>
2017.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