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之前說的诊沪,釣魚對小時候的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樂趣。當(dāng)然不是用你想象的那種專業(yè)的釣魚工具试躏,那多沒意思!
我們的工具是一根竹竿或者木棍设褐,頂端系根繩子颠蕴,繩子再綁一個透明的玻璃瓶。找一個淺水的地方络断,春暖或者夏天最合適不過裁替,因?yàn)檫@個時候寸長的魚苗子像一團(tuán)團(tuán)絨球密密麻麻圍轉(zhuǎn)在目之所及的淺水里。它們成群結(jié)隊(duì)的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貌笨,就像一群愛湊熱鬧的小孩子追著熱鬧亂跑弱判。一會兒黑壓壓的,一會兒被太陽一照銀燦燦的锥惋。
我要看著它們乖乖地鉆到我的玻璃瓶里昌腰。有時候我并不著急立馬捕它們上來,而是趴在河沿上膀跌,枕著下巴看它們小心翼翼地游進(jìn)玻璃瓶里再刺溜一下溜出來遭商,打了一個轉(zhuǎn)不甘心就再進(jìn)去。來回幾次于是放松了警惕捅伤,把玻璃瓶當(dāng)成了它們的玩意兒劫流,呼朋喚友進(jìn)進(jìn)出出就像逛自己的龍宮。我看著瓶兒里的小家伙多了丛忆,悄悄坐起來屏住呼吸一把把它們撈出來祠汇,這些倒霉的小可憐!
用這種方法釣魚最要緊的是水要干凈熄诡,看清魚兒的動向可很,整個過程才是最大的樂趣。我的村子西北有一條河溝凰浮,不過雨水少的季節(jié)經(jīng)常斷流我抠,河溝被兩側(cè)的雜草灌木覆蓋苇本。有一次我遇見一條小孩兒手腕粗的青蛇,它悠然的把身體掛在溝邊一棵長斜的樹杈上菜拓,我和它對視了幾秒瓣窄,心里撲通撲通地悻悻而歸。
再加上這條河溝底部都是討厭的稀泥尘惧,一不小心就會把水?dāng)嚋喛嫡唬孀屓藛蕷狻喷橙?傊睹矗鞘且粭l讓我不滿意的河流。
相比之下贰逾,姥爺村子南面的那條河才是我喜歡的悬荣。姥爺家在他村子的東南角,往南一畝地身長的地方就是河岸疙剑,岸下寬寬的河道里常年裸露著一片片鵝卵石和草地氯迂,幾條小河時而匯聚時而分散在河道上。
母親一年會帶我去姥爺家?guī)状窝早停覀儚暮拥郎献哌^嚼蚀,遇到窄的水流一躍就跨了過去。若是較寬的河管挟,上面早有人橫布了幾塊平坦的大石頭方便來往行人過河轿曙。母親牽著我從石頭上輕易地過去。很多時候河邊會有洗衣服的女人僻孝,她們會遠(yuǎn)遠(yuǎn)的認(rèn)出母親导帝,熱情高聲打招呼。母親給她們說話的時間我們就過了河穿铆,順著一條小泥路上了岸您单,抬頭不遠(yuǎn)就是姥爺家。
我有一個表姐和我相差四歲荞雏,我們兩個是能玩到一塊的虐秦。有次我們用同樣的方法釣魚,瓶子拉上來里面竟然有好幾條魚兒凤优,其中一條個頭最大和別的魚兒很不一樣羡疗。我們兩個歡欣鼓舞,我把手伸進(jìn)玻璃瓶兒里逗它别洪,表姐大叫一聲趕緊把我的手拉出來。原來那只最為肥大的“魚兒”是條螞蟥柳刮!
河里的螃蟹也很多挖垛,它們往往藏在石頭下面痒钝。悄悄搬開石頭,它們會倉皇地橫著逃走痢毒,不過能逃到哪兒去送矩?我不害怕它們的大鉗子,我自有捉拿它們的巧方法哪替。但是對于個頭特別大栋荸、鉗子特別長的螃蟹,我還是有點(diǎn)膽怯凭舶,畢竟它們比我的手掌還要大晌块。它們還會在岸邊打洞,我覺得洞里是未知的東西帅霜,或許是螃蟹匆背,也很有可能是蝎子或者蛇呢?所以我從來不敢用手去摳這些洞身冀。
關(guān)于河的樂趣是很多的钝尸,在我眼里它一直那么安安靜靜躺在那,簡單活潑又明亮搂根,就像我的一個遠(yuǎn)方的朋友珍促。可是母親給我講的故事顛覆了我對這條河的印象剩愧。
大概是這樣的猪叙,一九七八年發(fā)了一次大水,整個河道都溢滿了隙咸,水還在不斷上漲沐悦,村子里大部分人攜了值錢有用的東西到地勢高的舊工廠里躲避。當(dāng)時姥爺在縣城工作沒有在家五督,眼看院子里的積水越來越多漫進(jìn)屋里藏否,我姥姥不愿意離開家,拿著瓷盆刮了屋里的水往外潑充包。后來我大舅在家陪著她副签,我母親當(dāng)時十一二歲,一手抱著剛學(xué)走路的小舅基矮,一手挎著包袱打著黃油布傘淆储,身后我七八歲的三舅緊緊拉著我母親的衣襟,一個姐姐帶著兩個弟弟躺著水冒著雨到高處躲避可能到來的災(zāi)難家浇。
好在后來雨勢減小了本砰,大家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家里。河里的水位降低了钢悲,渾濁的河水一改往日的模樣点额,洶涌地向東流去舔株。河面上漂浮著很多東西,連根拔起的樹还棱,各種蔬菜载慈,玉米,破衣服珍手,牛羊豬雞各種動物办铡,甚至還有死人。
沿河村莊的很多人都到河邊去撈上游沖下來的可以吃或者用的東西琳要。姥姥莊子上的一個有點(diǎn)傻愣的男人也到河邊撈東西寡具,看到一條二尺多長的大魚,他不顧岸邊濕滑水勢急焙蹭,就去捉魚晒杈。結(jié)果魚一打挺借著水勢往下用力,把他也拖下水了孔厉。他掙扎著被水沖走了十幾米衣服掛在岸邊折斷的樹干上才得以爬上岸拯钻,據(jù)說當(dāng)時有很多人看見了這驚險的一幕。有些人說撰豺,當(dāng)?shù)貨]有這么大的魚粪般,應(yīng)該是從上游沖下來的。也有人說污桦,那條魚奇怪的緊亩歹,是個水怪或水妖,專門把人拖下水吃人的凡橱。我聽母親說到這小作,覺得很驚奇,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稼钩。
母親所講的故事遠(yuǎn)不止這一個顾稀,另一個要比這個美的多。母親說坝撑,她小時候這個河道里沒有荷花静秆,后來不知道是誰丟了一些蓮子,竟然生出一片荷巡李。過了幾年抚笔,這些荷長得越發(fā)的好,竟然順著河道的水長了幾里地侨拦,每年都會開出非常漂亮的荷花殊橙。如果想吃蓮藕到河道里隨便挖就是了。
我當(dāng)時還小,還不知道“江南可采蓮蛀柴,蓮葉何田田”這樣美好的詩句螃概,不過我腦海里已經(jīng)有了美的畫面。更讓我癡癡向往的是那怎么吃也吃不完挖也挖不盡的蓮藕鸽疾。有時候想象的畫面要比親眼看見的真切的多,也美的多训貌。令我好奇的是制肮,自我記事起從沒在那道河谷里見過一株蓮。它們后來是怎么消失的呢递沪?母親也不知道豺鼻。
那些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很多年沒有聽母親一遍遍敘說那條河的故事了款慨。
前年我們?nèi)ト碳易哂H戚儒飒,她家在河南岸。我很想去看看那條河檩奠,看看河北岸上姥爺?shù)募易恕N液屠瞎珟е艿茼樦粭l水泥路到了河岸,這條水泥路穿過河道一直通到姥爺?shù)拇遄硬捍粒F(xiàn)在去姥爺家再也不用跳過河上橫布的石頭了井誉。
我們?nèi)齻€下了水泥路來到河道里,這個季節(jié)是枯水期整胃,河道里只有一條較寬的河颗圣,其余都是窄窄的細(xì)流。大片的河灘上長著枯黃的草屁使,裸露著發(fā)白的鵝卵石在岂。我們順著河道隨便走走,抬頭就看見姥爺?shù)募衣牛依镌缫褯]有人住了蔽午,姥姥姥爺已經(jīng)去世許久,舅舅們都在外地工作共郭,只有兩棟空房子祠丝。
空氣是冷的,我心里有種久遠(yuǎn)的溫暖在緩緩滌蕩除嘹,同時也有種淺淺的落寞和嘆息写半。身邊的老公牽著我的手,是溫暖的尉咕,但他不一定看懂我心里的這點(diǎn)山水叠蝇。弟弟在細(xì)流間跳來跳去,我提醒他小心弄濕了鞋子年缎。他撿起石頭在水上打起水漂悔捶,功夫不賴哈铃慷。
我曾經(jīng)也學(xué)過呢!
生活不在遠(yuǎn)方蜕该,就在我們之間犁柜。讓我們一起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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