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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姐開始穿裙子了抬伺,裙子還是十年前流行的襯衫裙,時尚的風水又轉(zhuǎn)了一個輪回檩奠,如今穿出來反而有一種復古的美翁锡,重點是十多年前的尺碼蔓挖,如今依然合身。
看著鏡子中那抹天藍的顏色襯得自己氣質(zhì)出塵馆衔,V領的款式很好地露出自己的鎖骨瘟判,蘭姐有一絲欣慰,嘴角微微揚起角溃,心中有了一絲光亮拷获,她咯咯咯地笑出了聲音,笑容簡單又明媚减细。
“還以為自己是小姑娘呢匆瓜!穿給誰看啊未蝌!”
好像那個人的聲音總會在這時想起驮吱,蘭姐把門狠狠地關(guān)上,隔絕了那個每日朝夕相處之人對自己的言語荼毒萧吠,站在門外蘭姐緩緩舒了口氣左冬,然后發(fā)出一長串尖利的笑聲。
她不喜歡那人說話的腔調(diào)纸型,她要把那聲音永遠地關(guān)在門里拇砰,再也不要聽到,蘭姐捂著自己的耳朵狰腌,一邊笑一邊漫無目的地奔跑除破。
我時常會想如果蘭姐能跑得再快一點兒,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琼腔。
可十年了瑰枫,一直是這樣,自打結(jié)婚起就沒從那個男人嘴里蹦出過一句好話丹莲。真不敢想象蘭姐是如何艱熬著度過了那十年躁垛。
“女人在家?guī)Ш⒆犹旖?jīng)地義剖毯,怎么偏你這么矯情!”
曾經(jīng)的蘭姐也想過出去找份工作教馆,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徹底迷失在這個被稱之為家的壓抑空間里擂达。
但自古以來女人相夫教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土铺,她竟找不出理由去反駁,或許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對于這個說法也是深以為然的吧板鬓!只是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懂感恩與尊重悲敷,讓蘭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明明蘭姐各方面條件都不差俭令,氣質(zhì)出眾后德,長相甜美,學歷本科抄腔,無論哪一方面都比自己委身的這個叫劉鴻的男人優(yōu)秀瓢湃,不知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抑郁的境地。
“畫得像個妖精似的赫蛇,怎么還想勾搭誰去是咋滴绵患?”
這是蘭姐第一次學著化妝時,劉鴻對她說的話悟耘,她也覺得好像周圍人都不怎么化妝落蝙,自己這樣是有那么一點過于扎眼,所以她以后也就不化了暂幼,一直素面朝天筏勒,像一朵缺失了肥料的溫室花朵,一點點消耗掉那僅有的養(yǎng)分旺嬉。
“以后少跟你們宿舍那些人來往管行,你看看一個個都是些什么人啊鹰服?不是離婚的就是二婚的病瞳!”
在一次蘭姐說是同宿舍的姐妹要聚一聚時,老公劉鴻是這樣評價她的朋友們的悲酷,其實也就兩個人與蘭姐至今還有聯(lián)系而已套菜,但蘭姐還是選擇慢慢淡出了這些聚會的場合速梗,因為在家?guī)藁鸲恚呀?jīng)逐漸失去了融入的可能。
“瞅你那螞蚱腿院塞,還穿長裙呢顿肺!”
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戏溺,滿臉不屑的神情渣蜗,讓蘭姐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么虧欠他的事情旷祸,導致他如今各種看不慣自己耕拷,反正自那以后蘭姐再沒有穿過裙子,慢慢的好像也就習慣了托享。
褲子也沒什么不好吧骚烧!而且從來都是穿長褲,干活方便闰围,行動不受限制赃绊,自己也可以不再講究那些什么站姿啊坐姿的,不然太短了也會被說羡榴,太緊了也會被說碧查,還好最近幾年流行運動褲,越來越寬松校仑,況且也舒服忠售。
但讓蘭姐不能忍受的是,在自家里說她也就算了肤视,他還要聯(lián)合他的親姐姐档痪,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唱一和。
“花了錢也買不了個好東西邢滑,阿蘭腐螟,你瞅瞅你一天天這都什么品味啊困后?”
大姑姐每次見面總是用挑剔的目光乐纸,對蘭姐一番品頭論足。好像蘭姐從發(fā)型到腳趾都是令人發(fā)指的槽點摇予!
“她那人好東西穿她身上也看不出好來汽绢!”劉鴻每次都不顧蘭姐的尷尬,還要附和品評一番侧戴。
是的宁昭,不得不說劉鴻的姐姐嫁了個好男人,不僅舍得給她花錢酗宋,還會大把的掙錢积仗,所以不論眼界還是品味都很有優(yōu)越感。
雖然劉鴻只有初中畢業(yè)蜕猫,但跟在他姐夫后面寂曹,撿些殘羹冷炙,包些人家不愿接的小工程,這些年下來也賺了不少隆圆,在外人看來蘭姐是跌進了福窩漱挚,不用工作,不愁錢花渺氧,不知讓多少人羨慕旨涝。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抑郁是怎么來的,也許就是從蘭姐畢業(yè)那年剛剛步入社會的遭遇開始的吧阶女!
家里人想讓蘭姐回家鄉(xiāng)謀個旱澇保收的公職颊糜,可蘭姐覺得不去闖一闖,這一生好像都被定格了秃踩,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那種死局。
所以蘭姐只身來到了這座讓人向往的大都市业筏,人生地不熟憔杨,但她站在出站口的時候心情是飛揚的,因為她的夢想將在這里啟航蒜胖。
她打了一輛去往自己即將報道的公司的出租車消别,因為人生閱歷不夠豐富,她壓根沒注意到這輛車的可疑台谢,又因為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根本不知道正確的路線寻狂,只是本能的直覺,司機選擇的路越走越偏朋沮。
“那個…司機師傅蛇券,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件托運的行李在車站還沒有取,您能不能返回去一趟樊拓,我可以加錢纠亚!”蘭姐此時已經(jīng)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她觀察到周圍荒無人煙筋夏,不敢撕破臉蒂胞,只好商量道。
“眼看天色都這么晚了条篷,一會兒黑了骗随,夜路可不好走,你還是明天再取吧赴叹!”司機壓根不想理會蘭姐的請求鸿染,敷衍一句。
“那您停車吧稚瘾!我要下車牡昆!”蘭姐沉不住氣了。
“你確定?這里可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丢烘?”司機從反光鏡里望過來的眼神兒讓蘭姐覺得不寒而栗柱宦,就像是一只餓狼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停車播瞳!我要下車掸刊!”蘭姐強自鎮(zhèn)定地說。
“老實坐著赢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忧侧!”最后司機撂下這句話繼續(xù)開他的車,戴著黑色口罩的臉上牌芋,看不出具體長相蚓炬,只一雙眼睛露出兇狠還帶著威脅的光。
此時蘭姐已經(jīng)明白自己大概是兇多吉少了躺屁,大腦中嗡嗡作響肯夏,心就快要跳出胸膛,她把手悄悄挪到開車門的手柄位置犀暑,暗暗祈禱只要有一輛車經(jīng)過驯击,她就跳下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耐亏,蘭姐的緊張也達到了極點徊都,她感覺再不做點什么自己就快要暈過去了。
“司機師傅广辰,我把身上的錢都給你暇矫,你行行好,放我下車吧轨域!”蘭姐開始帶著哭腔相求袱耽,她原也沒抱什么希望,只是想要做些什么干发,不讓自己嚇暈過去朱巨。
“呲!”的一聲緊急剎車枉长,就像是個暴躁的人忍了很久的脾氣突然找到了出口冀续,出租車的車身來了個小幅度的漂移,停了下來必峰。
絲毫沒想到司機竟真的停車洪唐,蘭姐一個慣性撞到了前座靠背上,但也顧不得頭被撞得生疼吼蚁,蘭姐依靠本能跳下車凭需,顧不得雙腿發(fā)軟问欠,沒命地向來時的方向奔跑。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路況不好粒蜈,還是自己雙腿發(fā)軟的緣故顺献,只覺得跌跌撞撞!
跑了沒有幾步枯怖,自己的頭發(fā)被一只大手猛地揪住注整,不管蘭姐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她記得自己大聲呼喊著救命度硝,她感覺自己被扯著頭發(fā)拖進了一片黑暗肿轨,有衣物被撕碎的聲音響起,在自己昏迷之前她唯一還剩下的感覺就是疼蕊程,全身哪里都疼椒袍,她好像還看到了兩道亮光很刺眼!
等她再次醒來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里藻茂,床邊坐著劉鴻的姐姐槐沼,她說蘭姐是被她弟弟劉鴻救的,當時劉鴻路過捌治,看到路邊蘭姐掙扎時踢落的鞋子,又覺得路邊停了一輛車可疑纽窟,這才下車查看肖油,誰知那人有刀,她弟弟為此還受了傷臂港,大概是破了相了森枪,額頭縫了十三針,這以后娶媳婦兒怕是難了审孽。還告訴蘭姐县袱,最后讓那個司機給逃了,詢問蘭姐要不要報警佑力。
蘭姐心里亂糟糟的式散,她不知該怎么辦?她不敢告訴家里打颤,父親血壓高暴拄,心臟一直不好。她的證件什么的都在那輛出租車上编饺,去公司報道的事兒因為逾期也沒戲了乖篷,她從沒想過天堂與地獄原來只是打錯了一輛車的距離,從此她的人生就改變了軌跡透且。
不過好在還讓蘭姐遇到了這一對姐弟倆的收留撕蔼,劉鴻每天都會來看蘭姐,劉鴻的姐姐在蘭姐將要出院時,終于還是提了一嘴:“阿蘭鲸沮,我弟弟對你有意思琳骡,你看他又為你破了相,而且他也不嫌棄你……”
“別說了诉探,姐日熬,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行嗎肾胯?”
蘭姐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夜竖席,自己的人生好像遭遇了一場地震,只剩下了殘敗不堪敬肚,最終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毕荐,決定還了這份恩情,把自己嫁了艳馒。
婚后的日子憎亚,褪去了初始的濃烈,就只剩下了黑白的默片弄慰,無論是習慣還是溝通第美,她與劉鴻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在劉鴻的世界里妻子就應該是自己的附屬陆爽,以他為天什往。
蘭姐無法反駁,因為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偶然從路邊撿回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慌闭,而且是快要餓死了都沒人要的那種别威,事實上在劉鴻所有的言語中,蘭姐所接收到的也是這樣的訊息驴剔。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不要想東想西省古,告訴你,如果你非要離婚丧失,我一定讓你全家都雞犬不寧豺妓!”
“你以為就你這樣兒的,離了我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利花!二手的有我收留已經(jīng)不錯了科侈,還不知足!”
“你要走可以炒事,但孩子你休想帶走臀栈!”
在這段婚姻里蘭姐隱忍了十多年,無非是劉鴻拿捏著她致命的軟肋挠乳,或許從她選擇不報警的那一刻起权薯,她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姑躲。但語言上帶來的傷害有時候遠勝于身體。
身體上的傷會愈合會結(jié)痂盟蚣,然后會慢慢忘記曾疼痛的感覺黍析,可精神上的傷卻像一粒種子,種下去了會生根會發(fā)芽兒屎开,有一點的風吹草動阐枣,就會是一次山崩海嘯的煎熬。
那個在外人眼中溫婉賢惠奄抽,知書達禮的蘭姐蔼两,那個笑如春風,不爭不辯的蘭姐逞度,她只是無處訴說岸罨!
在無數(shù)個夜里档泽,蘭姐只能咬緊牙關(guān)無聲的哭泣俊戳,有時痛到不能自已,她便拿著刀片在自己的胳膊上割開一道道傷口馆匿,看著鮮紅的血流出讓蘭姐覺得痛快抑胎。
在病房里看到蘭姐時,她的血已經(jīng)止住渐北,但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圆恤,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叫劉鴻的男人,他跪在蘭姐床邊哭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腔稀。
“你看過蘭姐這本日記嗎?”我聽到我?guī)煾钢苯恿水數(shù)貑査鹄N規(guī)煾凳沁@家醫(yī)院比較著名的心理醫(yī)生焊虏,付成安教授。
劉鴻木然地搖頭秕磷,看起來有一點茫然诵闭,雙手抱著自己的頭。
“你平時就沒發(fā)現(xiàn)一點端倪澎嚣?”我?guī)煾复蟾攀请y以想象蘭姐這種程度的抑郁疏尿,做為家人,做為丈夫的劉鴻易桃,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褥琐,所以聲音都不由得高了一些。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晤郑,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敌呈,就像…像一個空殼子贸宏!”
等了半晌,劉鴻終于平復下了心情磕洪,喃喃說道吭练。
“那…你愛她嗎?”我還是沒忍住插嘴問道析显。
“愛鲫咽?”劉鴻茫然地抬起頭,求助似的看著我?guī)煾腹纫欤~頭上的那道疤已經(jīng)長平分尸,甚至是凸起成一道白色發(fā)光的標記,隔開了蘭姐的半生:“我不知道愛不愛的那些晰绎,我只知道我配不上她寓落,但我想留下她,我想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荞下!”
我有種想罵人的沖動伶选,真不知道這人的腦回路是不是不太正常,你想尖昏!你想不還得問問人家愿意不愿意嘛仰税!這是一個人想的事兒嘛!
“那你為什么不好好待她呢抽诉?”我?guī)煾附又鴨枴?/p>
雖然也不知道如果劉鴻好好對待蘭姐陨簇,是不是從此兩人的生活就會幸福,但可以肯定的是蘭姐不會來到這里——本市最大的一個精神康復中心迹淌。
“她什么都比我好河绽,學歷比我高,長得又漂亮唉窃,我怕她看不上我耙饰,我怕她出去工作遇到比我更優(yōu)秀的人,我怕她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纹份!”劉鴻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苟跪,頭也耷拉進兩膝之間,活像一只縮進殼里的王八蔓涧。
要不是師父攔著我件已,我真想上去踹他兩腳。
“師父元暴,他這種算不算犯法芭窭?”在回去的路上我顯得有些激動茉盏,替蘭姐憤憤不平瞻惋。
“犯什么法厦滤?”師父問。
“PUA凹呃恰掏导!”我說。
“但是劉鴻并不是有意為之羽峰,他是潛意識里就想要去找到一個平衡趟咆,他想用打擊蘭姐的方式,以掩飾自己的自卑梅屉!”師父嘆了口氣說值纱。
“但這種也能算是愛嗎?”我有些不甘心地追問坯汤。
也許這世間的愛有許多種虐唠,自私的愛是占有,無私的愛是成全惰聂,但畸形的愛就是深淵吧疆偿!
“但你不覺得其實蘭姐自己的選擇也很重要嗎?”師父不答反問我搓幌。
如果當初蘭姐就果斷的報警是不是結(jié)果就會不一樣杆故,如果她當時果斷地拒絕以身相許的報恩方式是不是結(jié)局就會變得不一樣……
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因為這世上沒有如果溉愁。
幾天后处铛,病房里蘭姐終于醒了,自從醒來后她的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拐揭,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那種毫無雜質(zhì)的笑撤蟆,很干凈很溫柔。
她總是嚷著要穿裙子堂污,各種花色的裙子穿在蘭姐身上枫疆,竟都能恰到好處展現(xiàn)她的美,她喜歡穿著那些裙子在草地上奔跑轉(zhuǎn)圈兒敷鸦,像一只快樂的蝴蝶,那一刻她的笑容是那么耀眼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