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奶奶讓家里人分等吃飯一疯,媳婦們個個怨氣十足灰粮。不了解奶奶的人或許把奶奶想象成老電影里的地主婆模樣——滿臉橫絲肉、指手畫腳漏益、尖酸刻薄酬凳。
但事實迥然不同。奶奶的一雙“三尺金鏈”小腳支撐著與之匹配的身材遭庶,瘦弱單薄宁仔。奶奶的臉很周正,標(biāo)準(zhǔn)的杏仁眼峦睡,高鼻梁翎苫,小嘴薄唇,用現(xiàn)在的話講就是個“明星臉”榨了。
但從我記事起煎谍,奶奶就是個“小老太”形象,一個發(fā)網(wǎng)把整個頭發(fā)攏成一個發(fā)髻龙屉,附在腦后呐粘。見過奶奶唯一的化妝品就是一個蛤殼满俗,里面裝點搽臉油,洗完臉后抹一抹作岖。
“不要夸大化妝品的功效唆垃,我奶奶倒沒抹什么高級化妝品,90歲的臉都沒長老年癍痘儡≡颍”我經(jīng)常勸我的閨蜜別過分花錢買化妝品。奶奶的頭發(fā)烏黑錚亮沉删,90多歲白頭發(fā)還不到一半渐尿。
最關(guān)鍵的是奶奶非常有力氣。有一年我親眼看見她把一塊幾十斤重的壓缸石從腌酸菜的大缸里倒騰出來矾瑰。
“你這老太太能不能嚇?biāo)廊俗┤祝徇@么大一塊石頭,怎沒一頭栽到酸菜缸里殴穴∮嬲茫”爸爸說這話的時候,奶奶已經(jīng)80有余推正,家里的酸菜大缸比奶奶矮不了多少恍涂。
奶奶總是這樣,她總感覺自己無所不能植榕。我經(jīng)常納悶:“奶奶那雙小腳怎么能承受如此重負再沧?”
“你奶奶體格好完全歸功于她勤快,從來沒看見她中午在炕上睡個囫圇覺尊残〕慈常”爸爸經(jīng)常回憶寝衫。
確實如此顷扩,我基本上沒看見奶奶躺著睡午覺,她困的時候就坐著打個盹慰毅,然后抖起精神隘截,不停地倒動著那雙小腳。
“從來沒看見你奶東家串汹胃,西家走婶芭,扯東拉西說閑話”,爸爸每每說起奶奶都是滿嘴的夸贊着饥。奶奶確實不多言不多語犀农,在家里也從來不跟媳婦們咬嘴嚼舌,有什么說什么宰掉,一身正經(jīng)呵哨。
奶奶分等吃飯赁濒,早在城里媳婦來到之前就已經(jīng)這么做了,那時候兩媳婦反應(yīng)還不甚強烈孟害。
我曾經(jīng)看過一篇文章拒炎,題目叫《真正可怕的不是文盲,而是一些知識分子》纹坐,知識分子在人類進步中起了重大的作用枝冀,好像任何時期社會的發(fā)展都離不開知識分子舞丛。媽媽這個三媳婦就是這樣一位有思想有文化的小知識分子耘子。
一個城里姑娘,不顧一切地嫁給了愛情球切,但強烈的現(xiàn)實落差谷誓,讓她幡然醒悟:“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不能這樣蹉跎終日吨凑,遺憾一輩子捍歪。”
“我要分家鸵钝,我倆自己過糙臼。”她堅定地跟奶奶說恩商。
“一石激起千層浪”变逃,另兩個媳婦反應(yīng)積極,他們也有各自的理由怠堪。
二伯母想要分家是因為二伯是正式教師揽乱,和爸爸這個代課教師不一樣,每月有工資粟矿,他的錢發(fā)下來如數(shù)交給奶奶凰棉。二伯小家四口人,如果單過陌粹,那小日子會多愜意撒犀,一大家子分享二伯的工資,她覺得自己虧大了掏秩。
大伯母倒淡定了許多绘证,因為他家四個小子是家里主要糧食消費者,她心里是有數(shù)的哗讥。但她覺得大伯能干嚷那,家里的農(nóng)活都是大伯當(dāng)先,況且她大兒子18歲了杆煞,不念書跟著他爹每天趕牛魏宽、牽驢腐泻、拉車、扶犁队询,也是個主要勞動力派桩。
所以她對分家也是雙手贊成,畢竟從此可以“財務(wù)自由”蚌斩,況且再過兩年铆惑,她這個媳婦也快熬成婆啦。
奶奶聽說媳婦要分家送膳,她心里是五味雜陳员魏。她和爺爺也快70歲了,兩個老人每天和兒子叠聋、媳婦一樣地忙碌撕阎,辛苦操持這個家,出力比誰都多碌补。
媳婦們吃飯委屈虏束,她何嘗不是。兒媳們吃得是三等飯厦章,而她自己吃的是四等飯镇匀。一把玉米兌一把米糠,餅子吃進嘴里又粗又澀袜啃『骨郑“只要能咽得下去,就不會餓死囊骤』卧瘢”她自己勸自己。
媳婦們抱怨起得早也物,可奶奶每天起得更早宫屠。
“你奶奶、爺爺可有經(jīng)濟腦瓜了滑蚯,那個時候就搞‘副業(yè)’了浪蹂,家里開個豆腐房,你爺爺挑著擔(dān)子把豆腐賣到三里五村告材』爸叮”爸爸經(jīng)常對我們說繁仁。
每天早上艾君,奶奶不到三更就起來忙乎氛琢,磨豆?jié){、燒漿疤剑、點鹵滑绒、壓包闷堡,這些活都包在奶奶身上。奶奶干活麻溜快疑故,五更天雞剛打鳴杠览,爺爺就挑起擔(dān)子,在大街上拉開嗓子:“豆腐來….”
晚上奶奶把媳婦們要分家的事跟爺爺一說纵势,老爺子呼的一下從炕上坐起來……踱阿。
(待續(xù)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