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節(jié)闺属。
中午吃完飯我媽就如同往年那樣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我要不要去給爺爺掃墓丸凭。那個時候我正坐在餐桌旁邊用小號完虐一些隨機(jī)匹配到的青銅渣末荐,聽到我媽這樣問我束昵,我連頭都沒有抬起來抽米。
“不去∧四。”我說。
“今年怎么不去了孵睬?”我媽沒有停下手中的活,捧起壘好了的碗走到了洗碗臺邊上掰读。
已經(jīng)是第11次把對面的魯班七號打死了,突然覺得沒有什么意思蹈集,于是我關(guān)了游戲,走到我媽旁邊戴上了塑膠手套開始洗碗雾狈,我媽又走到別的地方往洗碗臺輸送更多餐具讓我洗。
“每年都去辩蛋,沒意思,不想去了悼院≈溲”我說据途。
“不想去就不去吧叙甸。反正你那么多表哥表姐都會去,也不差你一個裆蒸。”我媽說完僚祷,把手伸到水龍頭底下沖了沖,受到阻擋改變方向的水花濺到了我的衣服上辙谜,我皺了皺眉,我媽卻當(dāng)沒看見罐脊,甩了甩手上的水定嗓,走了爹殊。
事實上,我不愿意去給爺爺掃墓并不是因為覺得沒有意思梗夸。相反号醉,對于可以看到我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所謂表姐妹們在太陽底下因為沒人給她們打傘曬得大喊大叫,流下的汗水把她們并不精致的妝容化開這樣的畫面我倒是覺得非常有意思畔派。
只不過,今年的清明我無論如何不能到爺爺?shù)膲炆先チ讼咭R驗槲抑溃绻胰チ说脑捄┯洌敲此隙〞貋韴髲?fù)的。而它配紫,就是被我在爺爺?shù)膲炃皻⑺赖摹?/p>
它是一頭牛,一頭黃牛享扔。
那是去年的清明節(jié)植袍,我為了看我的表姐妹們妝化得跟小丑似的臉惧眠,特地頂著挺毒的太陽去給爺爺掃墓于个。
然而,就在我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爺爺?shù)哪沟厍皶r览濒,卻發(fā)現(xiàn)我的表姐妹們不僅妝沒有被汗水化開,而且她們基本上身邊都多了一個給她們打傘的漢子贷笛。
我真心地為她們感到開心。所以在我沖著她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之后株扛,我在樹下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起來尤筐,看著那些跟我一樣依舊是孤家寡人的表哥們在太陽底下賣力地除草洞就。然后,我感覺到我的身后有一雙險惡的眼睛在看著我旬蟋。
我回過頭,用我自認(rèn)為最兇狠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睛冕碟。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它,一頭看上去還沒有成年的小黃牛安寺。
但是它似乎并沒有被我覺得最兇狠的眼神嚇到首尼,反而鄙夷的白了我一眼挑庶,然后轉(zhuǎn)身走了软能。
或許那頭牛一開始并沒有鄙視我的意思,但它卻確確實實的把我激怒了埋嵌。
那段時間我心情本來就不好,前幾天想在網(wǎng)上買我偶像的演唱會的門票結(jié)果被“黃欧兑ǎ”騙了幾千塊錢沒敢跟父母說,來掃墓還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大波狗糧锭环。到了現(xiàn)在泊藕,竟然就連一頭小黃牛都可以用那種鄙夷眼神看我辅辩?
我盯著那頭背過身用屁股對著我正在低頭吃草的牛娃圆,一個邪惡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腦子里出現(xiàn)。
黃牛讼呢,騙我錢的也是“黃牛”节沦,既然我找不到騙我錢的騙子键思,那這頭惹到我的牛甫贯,就當(dāng)一下替罪羔羊吧!
是的叫搁,我決定殺了這頭牛。
或許這個理由有些荒唐纬乍,這個想法也有些夸張裸卫,但是,我真的下定了決心墓贿,我一定要殺了這頭牛蜓氨。
既然做好了這個決定聋袋,那么我就要開始實施我的殺牛計劃了穴吹。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顧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土港令,趕緊為我的計劃做準(zhǔn)備。
從我有了要殺了這頭牛的想法的那個瞬間開始咪惠,我就已經(jīng)制定好了我的計劃。我在附近的田地里面溜達(dá)遥昧,尋找我的作案工具朵纷。果不其然炭臭,我很快就找到了我要找的東西——一個農(nóng)藥瓶袍辞。
我撿起那個有些破舊的瓶子,標(biāo)簽上的字還清晰可見革屠。百草枯排宰,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毒性很大那婉。我輕輕晃了晃那個瓶子,被使用后小心密封好的瓶子里面于是發(fā)出了一絲細(xì)微的水聲详炬。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我們村的農(nóng)民總是會把沒有用完的農(nóng)藥密封好準(zhǔn)備下次用在跳,但是到了下一次的時候就總會忘記,又會重新買一瓶猫妙。所以聚凹,原先用剩下的就會被遺忘在地里割坠,然后妒牙,現(xiàn)在被我撿了起來。
我偷偷摸摸地把這小半瓶不知道過沒過期的農(nóng)藥藏在了身后湘今,回到了我原先休息的那棵樹下。
我并不害怕會被那些親戚看到我的一舉一動拴签,畢竟此時此刻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的他們正忙著吹噓自己的孩子和工作,同時看看誰活的比自己慘篓吁。誰又會去注意我這個孤身一人的學(xué)生呢蚪拦?
況且,回到這棵樹下我才能確保被我殺死的牛就是我要殺的那一頭驰贷。
我剛才在離開去找農(nóng)藥之前就已經(jīng)看好了那頭牛站的地方周圍都長了什么樣子的草了。所以我就在我身邊找了一些一模一樣的草括袒。
不是我閑的無聊有強迫癥,而是因為我覺得牛的主人看到自己的牛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肯定會懷疑芥炭,說不定還會把牛解剖看它在死之前都吃了什么漓库。如果我用一些不一樣的草來謀害這頭牛园蝠,那么牛的主人肯定就知道這頭牛并不是死于意外。那么即使他們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彪薛,也會引起一大堆麻煩事,那樣就沒意思了少态。
思考間,我已經(jīng)把手上拿著的那些嫩草變成了毒草彼妻。
我小心翼翼地拿著那些沾有百草枯的草走到那頭牛的身邊豆茫。那頭牛突然打了個噴嚏嚇我一跳,然后它白了我一眼就繼續(xù)自顧自地啃著地上的草澜薄,看都沒看我手上的東西摊册。
我又氣又怕,鼓起了勇氣把手舉到那頭牛的嘴邊茅特,沒想到它竟然用頭撞了我的手一下,疼得我松開了手白修,手中的草落到了地上。
“該死兵睛!”我暗罵一聲,準(zhǔn)備把那把草撿回來笛丙,可那牛又低下頭吃草。然后胚鸯,它把我準(zhǔn)備撿起來的草給吃了笨鸡。
我有些懵坦冠,但立刻反應(yīng)過來——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而且辙浑,是那頭牛自己動的口泰讽,跟我沒關(guān)系例衍!
我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這頭還在傻傻的吃著草的小牛已卸。它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了呢!
那頭牛的耳朵上有一個牌子累澡,上面的數(shù)字是它的編號,“74224”奥吩。
嗯蕊梧,我總該記住我殺了誰吧霞赫?于是我在心里默默記住了這一串?dāng)?shù)字肥矢。
我本想看著這頭牛在我眼前死掉的樣子,但是很不幸甘改,我沒有。因為在我目睹它的死亡之前抵代,掃墓活動已經(jīng)先結(jié)束了忘嫉。我只好跟別人一起回了家荤牍。但我知道榄融,這個74224一定會死。
我的計劃果然十分完美愧杯,過了10幾天了,不僅沒有人來我們家說有人的牛在我爺爺?shù)膲炃俺赞r(nóng)藥死了耍铜,甚至我都沒有聽到半點有關(guān)于這件“兇殺案”的傳聞邑闺。我安全逃脫棕兼,但不知為什么,我的心里竟莫名有些惶恐靶衍。我害怕它會回來報復(fù),因為它如果死了颅眶,那么死在我手里的它肯定就會知道兇手是我田弥。
所以涛酗,我不是不想去給爺爺掃墓偷厦,而是我不敢。
我把碗洗好了只泼,回到客廳的沙發(fā)上躺著。
“不過就是殺了一頭牛么枯途?他怎么可能還會回來報復(fù)籍滴?”躺到沙發(fā)上的那個瞬間我突然對我害怕的事情感到有些荒唐。我的擔(dān)心似乎比我因為一個眼神就決定殺了一頭牛的想法更加荒唐孽惰。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鸥印。
“你哥他們?nèi)吣沟臅r候怎么可以沒有帶水去?”我媽突然提著一開始就準(zhǔn)備好的飲料走到我面前库说,“這樣可不行,你現(xiàn)在趕緊給他們送過去潜的,萬一他們中暑了怎么辦?”
反正已經(jīng)覺得自己害怕會被一頭死掉的牛報復(fù)的想法荒唐可笑了信不,那么去一下墓地給他們送個水似乎也沒有什么所謂了嘲叔。
所以抽活,我二話不說起身就接過我媽手里的那袋飲料。
今天的太陽依舊很毒丁逝,不知道我的那些可愛的表姐妹們恢復(fù)單身了沒。
我戴著太陽帽安全地把飲料送到了我哥的手里霜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糊昙。卻發(fā)現(xiàn)除了我之外,幾乎所有女性身邊都有一個陌生的漢子在給她們打傘释牺,而且在我的那些表兄弟身邊也有幾個站著陌生的妹子讓他們打傘。
我真的由衷為他們感到開心没咙,但是我又不能來了就馬上走。所以我再一次沖他們翻了兩個大大的白眼后又到了去年那棵樹下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祭刚。
突然,我感覺身后有一雙險惡的眼睛在死死地看著我暗甥。
我回頭捉捅,用我覺得最兇狠的眼神回攻過去撤防。
一頭黃牛棒口,它耳朵上的編號是“74224”。
我懵了无牵。
果然,我就知道克懊,它的報復(fù)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