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給母親連續(xù)打了幾個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祠肥。晚上七點多再打武氓,半天電話才通,聽到母親說話的聲音仇箱,不安的心才落了下來县恕,緩了口氣,就質(zhì)問母親這么熱的天干什么去了剂桥?
母親倒沒有因我責(zé)怪的口氣影響情緒忠烛,反倒樂呵呵的說去撿麥頭了,還說老家的麥再有一天就全部割完了权逗,累一點也就幾天的事美尸,還說撿的麥頭能打百十斤麥子,又嘮嘮叨叨說今年沒種小麥斟薇,買面得一塊七八一斤呢师坎。
母親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已經(jīng)忘記她已經(jīng)七十五歲了堪滨。
母親出生于一個窮苦家庭屹耐,十來歲時我外公因病無錢醫(yī)治撒手而去,留下外婆和我舅舅她們?nèi)讼嘁罏槊涣浴I鲜兰o(jì)六十年代,全國鬧饑荒寿弱,母親拉著年齡尚小的弟弟犯眠,走村串戶乞討,勉強(qiáng)撿回了性命症革。
在我年少的時候筐咧,經(jīng)常聽母親講她小時的苦難生活,往往說著說著就掉起眼淚噪矛×咳铮看到我浪費(fèi)糧食,就說"想起吃食堂艇挨,眼淚流多長″残炮。所以,對于土地和莊稼缩滨,母親是相當(dāng)有感情的势就,甚至過分的親切泉瞻。
我工作以后,想讓父母放下農(nóng)活到我所在的城市生活苞冯。但父母一直舍不得那一畝多分地袖牙,更是在心里想為我減輕點負(fù)擔(dān)。其實舅锄,對于父母的心意鞭达,我心里是明白的。況且到一個對他們陌生的地方皇忿,整日不接地氣畴蹭,也讓他們感到空虛和無措,終是拗不過他們禁添,也就默許了他們的生活方式撮胧。
父親去世后,我一度接母親過來住過一段時間老翘,但待到她緩過勁來芹啥,非要回老家把地種上。在她心里铺峭,那片土地墓怀,融入了她的生命和情感,更有深深的熱愛卫键。我讓舅舅傀履、姐姐等人勸過母親,別再種地了莉炉,跟著我們過钓账,可母親硬是不聽,非要說等到爬不動了再讓我們養(yǎng)活絮宁。
怕惹她生氣梆暮,也想著如果她能干活,當(dāng)成鍛煉身體的方式也可绍昂,只要開心就行啦粹。誰知,每次回老家窘游,都找不到她唠椭,不是在菜地就是在一畝多的責(zé)任田里。鄰居們給我說你媽勤快慣了忍饰,天天爬在地里干活贪嫂,地里伺弄的干干凈凈的。
我就埋怨母親喘批,數(shù)落她不聽我們的撩荣,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shù)了铣揉。這時候,母親不接我話頭餐曹,默默地蹲在院子里把扎好的菜逛拱,一把一把裝進(jìn)袋子里,讓我放到車?yán)飵ё摺?/p>
今年母親聽說另外一個鎮(zhèn)上收購艾葉台猴,非要到坡上采集艾葉朽合,回來后曬干再賣。
老家的東坡上和河岸邊一到夏天饱狂,到處都是密密匝匝的艾草曹步。聽說可以賣錢,在家的老人和婦女們都會去采些曬干了賣休讳。前幾天母親搭別人三輪車把艾葉賣了三包讲婚,掙了110元,說剩了點還能賣一百多元錢俊柔,讓我回去拉去賣筹麸,我能感覺到母親說話時的那種喜笑顏開的心情。但我嫌丟人雏婶,就說別賣了物赶。誰知母親說要自己拉去賣,我氣就上來了留晚,說來回四十里地酵紫,掙那點錢那還不夠我打把麻將呢。
母親去年不知怎么想通了错维,破天荒地沒種小麥奖地,改種了春花生。想著母親可要閑些了赋焕,誰知她又在院子里鹉动、房子邊上全部種上各類的蔬菜了,每次回去看到綠油油的一片一片宏邮,車后面都塞得滿滿的,蔥缸血、蒜蜜氨、生菜、芫荽等等捎泻,五花八門飒炎,應(yīng)有盡有,有時就不得不佩服母親的能量笆豁。
母親是個倔脾氣郎汪,雖然這幾年身體一直不是太好赤赊,仍然堅持在家種地。因為小時候吃過太多苦煞赢,受過太多難抛计,所以知道東西中用,從來不浪費(fèi)一點東西照筑,吃穿十分儉點吹截。
母親老了,以前一直忽略她的感受凝危,動不動就和她抬杠波俄,有時還惹她抹眼淚。今晚又因她種地和采艾葉高腔高調(diào)的說了她幾句蛾默,掛了手機(jī)就后悔了懦铺,眼淚忽然就涌滿了眼眶。這么多年母親一個人長年居住在老家支鸡,自己種地冬念、做飯、洗衣苍匆,從無怨言刘急,偶爾到兒女處住十天半月就操心家里的莊稼有草了或是菜旱了,就急匆匆趕回家浸踩。
前段時間回老家叔汁,驀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的確確是老了,白發(fā)盡染检碗,皺紋滿臉据块,說話也顯得唯唯諾諾了,想著自己還任性的時不時與她爭執(zhí)折剃,心里的悔意就翻江倒海般擊打自己另假。
從苦難中走來的母親,依然滿面笑意怕犁,一臉慈祥边篮,忙碌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動,使我備感慚愧奏甫,心里默默祝愿母親健康戈轿、長壽、快樂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