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頁
回到讓洲已經是下午,婁靈均幫我們把行李送到我租住的小屋里埂材,這里依舊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我告訴婁悅汤求,我們已經回來了俏险,她讓我多休息幾天,下周一再去咖啡店上班扬绪。
因為旅途勞累竖独,我跟媽媽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睜眼。
我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跟媽媽睡在同一張床上了挤牛。醒來看到媽媽的臉莹痢,我竟以為自己在做夢。我默默地流淚墓赴,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竞膳。也許是感受到一股溫熱的鼻息,媽媽睜開眼诫硕,跟我四目相對坦辟。
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章办,就這樣一直看著锉走,想把對方的模樣刻在腦海里滨彻。
媽媽說,等過段時間挪蹭,她想出去找份工作亭饵。
我告訴她,每月在咖啡店的工資嚣潜,交完房租外冬骚,剩下的錢足以維持我們母女倆的生活。
媽媽摸著我的臉懂算,聲音顫抖著說:“你12歲那年,我把你帶到澳洲庇麦,原以為會過上好日子计技,卻沒想到......”媽媽在哽咽,淚眼婆娑山橄,“我始終沒能為你做任何事垮媒,也沒有給你一個快樂、完整的童年『嚼猓現(xiàn)在回國重新開始睡雇,最起碼,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饮醇∷В”
媽媽越這樣說,我越發(fā)覺得心酸朴艰。這些年观蓄,她也一定不好過。我搖搖頭祠墅,擦干她不停流下的眼淚侮穿,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有你在身邊毁嗦,我真的很幸福亲茅,連做夢都會笑醒」纷迹”
我起身克锣,從衣柜拿出在二手店里制作的手工包,媽媽接過左看右看驶俊,說她很喜歡娶耍。
接下來的兩天空閑,我陪媽媽在讓洲的大街小巷隨處穿行饼酿。她沒有到過我讀大學的學校榕酒,我指給她看我曾經住了四年的宿舍胚膊,還有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的圖書館。我?guī)ノ易類郯l(fā)呆的噴泉廣場想鹰,告訴她紊婉,我就是在這里第一次遇見婁靈均的,他也一樣辑舷。
我迫不及待地跟媽媽分享我這幾年的生活喻犁,她更多時候都是欣慰和感嘆,我一方面覺得開心何缓,一方面也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肢础。
每當我跟婁靈均說起這些時,他都會摟著我的肩膀碌廓,說:“所有的責任我來幫你們扛传轰。”
我玩笑似的輕輕推開他谷婆,說:“別看你比我入行早慨蛙,以后誰比誰更出色還說不定呢〖涂妫”我故意仰起頭期贫,用挑釁的語氣說道。
這沒有戲弄到婁靈均异袄,他反而笑得很大聲通砍,捏著我的臉,然后又湊到我跟前隙轻,用嘴輕輕地嘬了一下埠帕。“你怎么這么可愛玖绿×泊桑”他笑著說。
我們坐在廣場的長椅上斑匪,路上來來回回的人很多呐籽。我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擋著漲紅的臉蚀瘸,生怕他再重復剛剛的動作狡蝶。
星期一,婁靈均一早就等在我家樓下贮勃,媽媽跟我一起出門贪惹,她說她想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我告訴她:“那里很棒寂嘉,你一定會喜歡上那幫朋友奏瞬》闵穑”
我們在路邊下車。遠遠就聞到一股香醇的咖啡味硼端,我像是魚兒離開水太久了并淋,再次碰到水時,全身都充滿能量珍昨。我猛地深呼吸县耽,讓這熟悉的味道刺激我的各個感官,并到達五臟六腑镣典。
和我第一次偶遇這間咖啡店時一樣兔毙,陰沉的天,淅瀝瀝的小雨骆撇,空氣中帶著涼意瞒御。那時,我本以為會如透明般生活在這座城市神郊,終將被人遺忘在街角巷口≈撼可歲月待我不薄涌乳,在某個失意的日子里,尋著一絲香氣甜癞,走進另一個世界夕晓。從此,一切都有了變化悠咱。
我抬頭望著天蒸辆,一團團烏云背后有微弱的陽光滲出來。
咖啡店門口依舊擺著無數(shù)的花草析既,紅色鐵皮郵筒還立在大門側邊躬贡。通過透明窗戶,我看到高陽正系上圍裙在桌椅間穿梭眼坏,婁悅從二樓下來拂玻,捧著她的咖啡杯。我猜宰译,定是那越南咖啡檐蚜。
一年的時間,我身邊多了一個婁靈均沿侈,他總是牽著我的手闯第,帶我認識更好的世界。他說他心很大缀拭,想成為最好的咖啡師咳短,研制最好喝的咖啡填帽,開無數(shù)家咖啡連鎖店。他說他心也很小诲泌,只想守著一兩家店盲赊,用心制作每一杯咖啡。用香味裝點的生活敷扫,總歸是有趣的哀蘑,日子清閑并忙碌,就這樣一起度過簡單卻不平凡的一生葵第。以前绘迁,我從不敢憧憬除今天以外的任何一天,只是小心翼翼地過好當下卒密∽禾ǎ可如今,我在婁靈均身上看到了希望和愿景哮奇,也在我自己身上看到了未來的諸多可能膛腐。
還有媽媽,雖然別處有她無法安放的感情鼎俘,但她能選擇相信我哲身,跟我回國,已經是她能做出得最好的決定贸伐,我已不敢奢求更多勘天。我永遠不會問她會不會跟羅一明離婚,也不會拿出一疊離婚資料捉邢,逼著她在文件上簽字脯丝。所有的一切,我都尊重她的想法伏伐。
一個人一輩子的壞運氣是有限的宠进,我想我已經用光了。分分合合秘案,走走停停砰苍,我只想好好守護陪在身邊的人。
這一天阱高,我見到了很多店里的匙迹客。他們就像約好了似的赤惊,都在我回來的這天紛紛趕來吼旧。快到中午的時候未舟,陳子晨和李知云一臉甜蜜地走進去圈暗,晃動手中的結婚證掂为,見人就給喜糖。
杜涵擠在人群里员串,沖陳子晨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勇哗。陳子晨沒有看見,李知云塞了兩顆棒棒糖在他手心寸齐,他又接著伸出另一只手欲诺。王思雅站在桌子旁,等著哥哥回來渺鹦。杜涵一下子跑過來扰法,舉著雙手,向妹妹炫耀剛剛得到的“戰(zhàn)利品”毅厚。王思雅立馬笑了塞颁,兩只手拍得清脆響。
杜老說吸耿,自從王思雅病好了之后祠锣,他跟子女的關系也緩和了很多。他們常常會帶著孩子回去看望他咽安,還提出下個月要帶杜老去外地旅游邊過春節(jié)锤岸。
我給媽媽端上一杯咖啡和幾塊餅干,她品不出咖啡的好壞板乙,只是開心地喝著。她握著咖啡杯拳氢,說:“我從不奢望你過上轟轟烈烈的生活募逞。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喜歡你自己做的事馋评,這就滿足了放接。”
飄窗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吉他聲留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纠脾。
只見婁靈均坐在靠椅上,一句話沒說蜕青,抱著吉他開始撥弦苟蹈。他把側臉留給我,我仿佛像回到那天的廣場上右核,第一次看到他跟他的樂隊一起彈奏的場景慧脱。咖啡店里的人都看著他贺喝,可他卻抬起頭深情地對我笑菱鸥。在這么多雙眉眼的注視下宗兼,我有些受寵若驚,但卻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氮采。
愛情之于人殷绍,無非就是寵愛和信任。恰巧這兩樣這在我和婁靈均之間鹊漠,是同時存在的主到。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贸呢。夢中的內容已經記不起來了镰烧,只知道很甜很美,醒來時楞陷,嘴角掛著笑怔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