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當(dāng)初是遠(yuǎn)嫁到鄰市,看著不遠(yuǎn)夸楣,坐火車加上轉(zhuǎn)幾趟去鄉(xiāng)下的車就需要四五個小時宾抓,所以媽媽很少回家,也就是暑假過年和姥姥的生日時豫喧,會回一次娘家石洗,一年有三次,我的姥姥就很高興了紧显。
姥姥家里是有耕地的讲衫,一出門就是幾塊蔬菜田,一排白楊樹所能種到的地方,就是我姥姥的稻田和麥田涉兽,姥姥家經(jīng)常做面食招驴,媽媽也喜歡,所以經(jīng)常在家里學(xué)著外面的街邊小販做著各種各樣的花樣面食枷畏,但是十有八九都是失敗的别厘。
那一次,我和媽媽一起回了姥姥家拥诡,姥姥自然是高興的触趴,逢人見到就說是城里來的外孫,進(jìn)了姥姥家渴肉,姥爺悠閑的躺在躺椅上冗懦,看到我們來了,也沒有說什么仇祭,只是臉上露著甜甜的笑容披蕉。
其實我是不大愛吃饃饃的,尤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餡料做出的饃饃乌奇,姥姥家的面食種類真的很多没讲,有油膜尖、饃饃礁苗、饅頭食零、手工面條等等。但是我不喜歡把這些當(dāng)做主食來吃寂屏,我還是最喜歡香香糯糯的米飯贰谣,但是媽媽每次都喜歡要我姥姥蒸油膜尖,因為她喜歡迁霎,她總說小時候家里窮吱抚,買不起太多油,炸一次這個很費油的考廉,姥姥很少炸秘豹,就算炸了大多數(shù)也是用來待客的,那個時候昌粤,想偷吃都吃不到既绕。于是就有了我和媽媽的爭執(zhí),其實說真的涮坐,在父母面前凄贩,你永遠(yuǎn)都是孩子這句話永遠(yuǎn)沒錯,我的媽媽每次和我爭的最多的就是在我姥姥家袱讹,爭論該吃什么主食疲扎,這一次,姥姥自己做出了決定,吃餃子椒丧。
我的媽媽卻說壹甥,你姥姥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壶熏,你要吃餃子愕宋,我回去給你煮翰意,我當(dāng)時不太明白裆站,為什么會要勞累诉儒,后來我才知道姥姥的餃子連皮都是現(xiàn)做的。
和別人家可能不一樣淆衷,我的姥姥家里有一套鐵制的壓面機(jī),中間有部分零件已經(jīng)生銹了渤弛,大大的轉(zhuǎn)輪特別像那個電影放映的膠片盤一樣祝拯,雖然我媽媽嘴上說著姥姥身體不好,但是其實也是特別期待的她肯,姥姥的餃子做的那是一絕佳头,不太會捏花邊的她,每次都是兩個邊一和一捏就好了晴氨,絲毫不帶那些花里胡哨的花邊康嘉,所以每次餃子都是我媽媽包的,姥姥在旁邊怎么都學(xué)不會籽前。
然后壓面機(jī)就開始工作了亭珍,吱吱啦啦的,刺耳但是滾出的是慢慢變形的面團(tuán)枝哄,多滾動幾次肄梨,面就變成一條長長的布,然后就進(jìn)行切割挠锥,接著就可以包了众羡。都說餃子最重要的,一是面皮蓖租,二是餡兒粱侣,姥姥包的餃子的餡兒很平常的食材,也可以說是很稀有的混搭蓖宦,用抄過的豆芽和雞蛋還有辣椒進(jìn)行再次翻炒齐婴,最后做出的餡就給人另外一種獨特的感覺,最后包好就下鍋了稠茂。
媽媽總是要我去了姥姥家尔店,一定要幫我的姥姥做一些事情,我也經(jīng)常在做,那種鄉(xiāng)村的廚房就是我最愛的地方嚣州,可以燒柴煮飯的大灶臺鲫售,玩火可是冬天最快樂的事了,我把旁邊堆著的爛樹葉子该肴、小木棍都往里面塞情竹,最后弄得廚房烏煙瘴氣,媽媽就很生氣的把我趕出去換成姥爺燒柴匀哄,我閑著又去拿著白楊樹的枝打狗秦效,打累了,就聽見姥姥說可以吃飯了涎嚼,于是我扔下棍子阱州,馬上回家。
如果媽媽的姐妹沒有回來聚聚的話法梯,就只有我和媽媽還有姥姥姥爺一起吃飯了苔货,每人可以吃兩碗餃子,不夠鍋里還有一兩碗立哑,吃一碗鮮燙刮辣的餃子夜惭,配一碗暖身子的面湯,在這個冬天铛绰,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慰藉人了诈茧。
后來好久沒有回到姥姥家了,媽媽依舊一年兩三次的看望捂掰,直到收到了姥爺去世的消息敢会,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敏感了起來,那小房子里的炊煙似是再也不會飄起來了一樣这嚣,姥爺走的那天走触,姥姥已經(jīng)哭了好幾次,我不知道為什么沒什么感覺疤苹,就只是覺得一個熟識的人再也不會見面了互广,更多的,只是失落卧土。姥爺下葬的時候惫皱,法師說有生肖沖突的都要避讓,媽媽姨媽都走了尤莺,姥姥也只能待在了家里旅敷,哭完了這一路,送走了遠(yuǎn)行的人颤霎,悲傷就會減少一點媳谁,痛苦也會減輕一些涂滴,直到姥爺棺落土掩,姥姥再也忍不住了晴音,哭著往外沖柔纵,這可是她這一生最后一次見面了,最終還是被堵了回去锤躁,她所能見到的最后一眼搁料,是已經(jīng)立起來的碑和周圍晚風(fēng)掛起的,嘩啦啦啦啦的白楊樹系羞。
姥爺?shù)暮笫绿幚硗炅斯疲牙鸭依镏皇O铝死牙岩粋€人,再怎么不適應(yīng)城里椒振,媽媽都認(rèn)為該珍惜眼前人了昭伸,于是四個姐弟商量輪流照顧他們的媽媽,起碼不應(yīng)該再像姥爺那樣走的時候追悔莫及澎迎,自從姥爺走后庐杨,姥姥的病也多了起來,做什么事都很艱難嗡善。
后來,又是一年豐收季学歧,姥爺生前種的最后一次糧食有收成了罩引,姨夫帶著一家老小收的,姥姥和我也回到了姥姥的那個土房子枝笨,穿過一排排的白楊樹袁铐,飄出炊煙的煙筒還在,房子上的掛飾還在横浑,只是曾經(jīng)的小廚房里沒了燒火的姥爺和做菜的姥姥剔桨,姥姥看到壓面機(jī)后,說它已經(jīng)銹完了徙融,轉(zhuǎn)不動了洒缀,把頭轉(zhuǎn)過來后對我說,我也老了欺冀,做不動事了树绩,聽到這句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