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章最前面耳幢,用個灰色的框子寫點啥模暗,裝作自己明白自己都胡扯了些啥禁悠,胡扯時候甚至還引用了點啥,這樣是不是酷一點兑宇,也更符合行業(yè)規(guī)范一點碍侦?
——誰都沒說過這句話
零
于是,新建了這個文集顾孽,“不清醒日記”祝钢。
顧名思義,給自己開這么個欄目若厚,就是想讓自己敲字的時候不清醒一點拦英。但這個思路說實在話,不單是一種別致的自虐方式测秸,而且是一種高難度的自虐方式疤估。想讓人變清醒的法子太多了,比如說咖啡種植園是何以成為壓迫廣大第三世界人民的一大象征的霎冯,這些原因想必我不用多解釋铃拇。但是相對的,想變得不清醒沈撞,而且在不清醒的情況下還要碼字慷荔,這可就不容易了。一種簡單的思路缠俺,就是退化成打字機前的猴子显晶,給大家隨便寫一些諸如鎭跺コ浠巉eac璐熸媴鍙啊贷岸,1浠e彂鎬倁f鍋跺皵3銆傦紝啊,閹碉拷閺堝綣栨禍娑㈠厴濞屸磷雇、茬矆娑斿牊鍓版稊澶涚礉嫻偿警,棙妲擱幋鎴n洣婢舵嗛崠鏍с偨閸戠姵顐MEfvzmjJy@twc0KCE!唯笙!一類的內(nèi)容螟蒸,這些在不清醒的狀態(tài)下很容易完成。但是崩掘,我思前想后七嫌,覺得自己當(dāng)猴子可能還是有點屈才(當(dāng)然,這種或許是我的過度自信呢堰,因此隨時歡迎各位通過最熱烈的語言把我罵醒)抄瑟。所以,經(jīng)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枉疼,我決定本文還是要以人類能看得懂的語言為主體皮假。那問題可就轉(zhuǎn)回來了:想在不清醒的同時,卻讓別人懂自己骂维,這可多難呢惹资。
清醒容易,不清醒難航闺。至少于我而言是這樣褪测。一時的頭腦混沌,讓我開了這個文集潦刃,但是在寫作這第一篇時侮措,頭腦的混沌倒給不了什么幫助」愿埽混沌倒不是說毫無思路分扎,我的腦子是個奇怪的東西,我都經(jīng)常覺得它很陌生胧洒,不知道是請它給我重新做個自我介紹好畏吓,還是我來給它重新做個自我介紹好。如果我幻想一只手卫漫,下去自己的思維里面攪攪菲饼,總能撈上來些井井有條的思緒,所以若說我能不能敲出一篇瘋瘋癲癲的奇怪日記列赎,我對自己還從未喪失過信心宏悦。麻煩在于,這些思緒擺在一起,那樣貌實在不怎么讓人賞心悅目饼煞,就如自己想提前幾十年寫本煞有介事的回憶錄辫塌。我會功成嗎?很可能不會派哲。會名就嗎?更加渺茫掺喻。那我回憶個什么勁呢芭届?我連自己啥時候會化回一抔黃土,都測不準(zhǔn)哦感耙。
不過麻煩在于褂乍,我正被關(guān)在家里。原因很簡單即硼,我住在海外逃片。眾所周知,海外正在經(jīng)歷著疫情只酥。其實我自己沒得病褥实,或者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主觀上覺得自己沒得病裂允,只有一些我出于自己也理解不了的原因成天盯著的電子屏上损离,成天有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統(tǒng)計數(shù)字告訴我:外面有很多人在渡劫修仙【啵——我不知道這些統(tǒng)計數(shù)字來自哪里嗎僻澎?其實可能也知道。我能想象十饥,而且能想得有理有據(jù)窟勃,以至于我雖在混沌中,也不會覺得這些數(shù)字是假的逗堵。但是我又真的知道這些統(tǒng)計數(shù)字來自哪里嗎秉氧?哦天呢,我又出不去門砸捏,即便在我感知范圍以外的世界都蒸發(fā)了谬运,我也不會有頭緒,我能確定什么呢垦藏。
于是梆暖,我在不知道是否還存在的世界中坐下來,打開電腦掂骏,新建了這個文集轰驳。漫長的隔離,我和自己相處膩了,想把自己從腦子里拉出來好好觀察下级解,看看自己究竟長成個什么樣子冒黑。在實施之前杆烁,我覺得自己大概是個無聊的人伍俘;真的看到自己后资锰,頓時感嘆自己的判斷一直都好準(zhǔn)几睛,不來個人夸夸我的自知之明都是這世界的損失遂唧。與此同時呢乞旦,我一直都深切感受著哲思,我這種無聊的狀態(tài)卦溢,或許和自己現(xiàn)在居住的這片土地有著深切的聯(lián)系民逼。就這樣泵殴,這段序言有了,第一篇日記的標(biāo)題也有了拼苍。
第一篇不清醒日記笑诅,是為序。
壹
我打開簡書疮鲫,寫完了序吆你,打下一個“壹”字,選定它棚点,從編輯欄選擇“第四級標(biāo)題”設(shè)置早处,然后開始寫正文。
我喜歡這樣瘫析。誰想費腦子花那么多時間去想副標(biāo)題砌梆,去想過渡句?我親愛的大腦在想某個問題的時候贬循,從來也不曾給我打個招呼說:喂咸包,我想思考這么個問題,我們需不需要一起組織下背景介紹的材料杖虾,然后走個流程審批烂瘫?我從來都是有了靈感,便就想了奇适。那么問題來了坟比,既然我的思維是這么運作的,憑什么我要在寫作的時候花費許多周章嚷往,去引出一個早就在腦子里的觀點葛账?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在絞盡腦汁勸(或者說皮仁,開導(dǎo))自己:你這么想沒錯籍琳;你這么想沒問題菲宴;你這么想合情合理,你沒過激趋急,你沒瘋喝峦,你之前安定地存在過二十九年又三十多天了,你不是和你的這個想法一起憑空冒出來的呜达,請不要因為這個想法而懷疑你自己存在的意義谣蠢。我可去他的長輩們的,我想想什么查近,就想什么不可以么漩怎?我的腦子就是這么工作的,請盲目的理性離我遠一點嗦嗡。
不過話說回來,在寫下這個副標(biāo)題之后饭玲,我就突然難以自抑地欣賞起它來侥祭。壹,一個數(shù)字茄厘,真是神來之筆矮冬。我喜歡數(shù)字。啊不次哈,確切地說胎署,我敬畏數(shù)字。當(dāng)年窑滞,在楓葉國的東海岸的某個島上琼牧,我在被風(fēng)吹、被雪打一路之后鉆進一家炸雞店哀卫,坐下來把一塊呈黃色(嗯巨坊,炸雞店食物的指定合作顏色)、飽含熱量此改、毫無建設(shè)性營養(yǎng)價值的垃圾食品蘸進溢滿糖和油脂的番茄醬時趾撵,我的腦海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自那以后我就堅信自己見過了神明共啃。一加一等于二占调。我們可以用文字游戲把它改成其他的樣子,比如用“一”稱呼一點五移剪,讓一加一等于三究珊,但是剝?nèi)チ艘磺蟹枺患右挥肋h等于二挂滓。數(shù)學(xué)苦银,它是純粹的抽象啸胧。它的成立,連物質(zhì)是否存在過幔虏,都不會產(chǎn)生影響纺念。換句話說,無論宇宙有沒有大爆炸過想括,一加一都等于二陷谱。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那種震撼的感覺以及過多攝入的卡路里就時常留存我心至今瑟蜈。簡潔烟逊、明了、無色铺根、無形宪躯,因為隱匿于世界的規(guī)律中而無處不在,這難道不才是神明該有的樣子位迂?人類崇拜的那些費勁巴拉長出鼻子眼睛的偶像访雪,究竟是多么拙劣而低級的幻想?自那以后掂林,我便對數(shù)字抱有一種虔誠的敬畏之心臣缀。誠然,它們經(jīng)常屈尊讓我使用泻帮,處理一些凡塵的俗務(wù)精置;誠然,偶爾有無信者還會用它們來打趣譏諷我锣杂,比如說我二什么的脂倦。我臉上自然是笑笑,因為一般這種時候我腦子都不混沌元莫。但現(xiàn)在狼讨,我腦子是混沌的,所以我很清醒柒竞。我很清醒地認識到政供,我太渺小卑微,是我配不上二朽基。
但是布隔,寫這篇文章,我不太想耗費口舌來對神明頂禮膜拜稼虎。所以衅檀,我們來說正題吧。哦霎俩,加拿大哀军。這片我現(xiàn)在居住的土地沉眶,和數(shù)字還真的有種緊致的連結(jié)。西加拿大杉适,一片廣袤的大平原谎倔,被橫豎編號的線(道路)切割成無數(shù)的地塊,除了數(shù)字和幾何學(xué)幾乎沒有其他的地標(biāo)猿推,簡直就是某種禁欲主義的崇神儀式片习。但是我在這里生活久了,便了解蹬叭,這種場景藕咏,是人類努力馴服未知的見證。我說的這些人類秽五,他們來自歐洲孽查,來自幾百年前。他們自命不凡坦喘,他們存活的時候卦碾,覺得自己比其他的人類都高等。他們自蘇必利爾湖出發(fā)起宽,越過加拿大地盾,劃著獨木舟越過山林湖泊济榨,抵達北紅河與阿西尼博因河交匯處的加里堡(Fort Gary坯沪,今天的溫尼伯)之后,便看到西加大平原擒滑,這片在他們眼前展開的徹頭徹尾的混沌腐晾。啊,這里需要澄清丐一,大平原本身的物理性質(zhì)并不混沌藻糖。它安靜地鋪展在那里,沉默而堅定库车,堅定到你會懷疑是不是該用“屹立”來形容這片一望無際的平地巨柒。但是從符號與語言的角度來講,對于開拓者來說柠衍,大平原是混沌的洋满。它長滿了草,這株草與那株草很像珍坊,但是無論是兩棵草還是人牺勾,都說不清它們究竟有什么不同。它遍布著山丘與湖泊阵漏,但是這座山丘與那座山丘驻民、這汪湖泊與那汪湖泊究竟有什么不同翻具,你問自己、問它們回还、問遍天地萬物裆泳,都不會有誰來給參考答案。這是幾千里一望無際的未知領(lǐng)域懦趋,是從未被賦予過符號意義的處女地晾虑。于是,開拓者選擇了他們能想到的最簡單的方式仅叫,去為這一片混沌提綱挈領(lǐng)帜篇。毫無懸念的,那自然便是數(shù)字——編號诫咱。
數(shù)字簡潔笙隙,沒有依托,適合為本來沒有位置的事物賦予位置坎缭。這一艱深又浩大的工程竟痰,從1870年左右開始,史稱“自治領(lǐng)土地調(diào)查”(Dominion land survey)掏呼。原本自成一體的大平原坏快,被劃為一條一條、一塊一塊憎夷,以方便土地所有權(quán)一類的人類為自己通行創(chuàng)造的概念可以獲得支撐莽鸿。為了方便這個巨大的坐標(biāo)系鋪展開,當(dāng)年的劃境人們劃出了七條參照經(jīng)線拾给,來作為那個人類尚飛不上天空的時代在地表上的參照——經(jīng)線祥得,又一條人類憑借自己的愚魯之見來“改造世界”的“罪證”啊,地球上原本哪里有這些線蒋得?七條參照線其中的第五經(jīng)線(西經(jīng)114度)正好通過卡爾加里市级及,城東的主干道Barlow Trail就建在這條經(jīng)線上。我偶爾經(jīng)過额衙,會多看兩眼饮焦,但怎么看,都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條街而已窍侧。這所謂的參照坐標(biāo)線追驴,不就代表著“意義”的典型屬性?它不是虛無疏之,是某種東西殿雪,但本可以沒來過,本可以不重要锋爪。
符號的世界丙曙,特別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符號世界爸业,如果追究到底,不就是有幾分源自虛空么亏镰?大部分這些符號與數(shù)字不同扯旷,數(shù)本身是超越物質(zhì)的概念,只是人類來了索抓,給它們安上了各種人類的符號钧忽,這些真正的主才披上了仿佛人類造物的皮。而許多的符號本身逼肯,都只是人類因自己的生存需要耸黑,因為自己的所煩所憂所感,而單方面創(chuàng)造出的一樣物事篮幢。至于時間本有的萬事萬物大刊,它們本來也不必陪人類玩“編碼”這個只有我們單方面玩的思維游戲。
來到這個叫加拿大的國家后三椿,我開始認識到這一點缺菌。
但我沒有那么適應(yīng)。
貳
其實說實在話搜锰,有零和壹之后伴郁,未必非得要有貳。我本來想了很久蛋叼,覺得干脆要不就到壹結(jié)束算了焊傅,貳進制的文章結(jié)構(gòu)感覺不是更接近究極真理(如果有)嗎?不過鸦列,沒敲這些字之前,我都沒意識到我的腦子成天瞞著我在想這么多事鹏倘,壹居然還不夠說薯嗤。得,那我就順延下來寫貳吧纤泵。
我出生在北京骆姐。不是在金山上。金山不是上海的嗎捏题?(此金山非彼金山)在人生最早的二十二年里玻褪,我實際上習(xí)慣的是一個符號無處不在的世界。中國是一個太古老的國度公荧,每一寸土地带射、水域與天空都恨不得被先人的目光與思緒丈量過,我想這不必多解釋循狰。那種感覺窟社,就像深海里的魚券勺,活多久就會默認多久身邊的水是世間恒常,對于空氣與星空只怕難以想象灿里。我曾經(jīng)就是一條在符號海洋里暢游的魚关炼,現(xiàn)在來到了加拿大,這個符號體系標(biāo)準(zhǔn)下大概接近真空的國家匣吊。于是儒拂,我的大腦每天都在強烈抗議,覺得它缺氧色鸳。
所謂真空社痛,絕非戲言。在我生活的卡爾加里市周圍缕碎,有大片大片的農(nóng)地褥影。有些種的是谷;有些種油菜花咏雌,用來生產(chǎn)加拿大標(biāo)志性的Canola芥花籽油凡怎,就是之前中國和加拿大鬧別扭時候制裁過的那種,每到春天五六月赊抖,會盛放出一片又一片浩大而熱烈的明黃统倒。還有些用來放牛,美加標(biāo)志性的安格斯肉牛氛雪,紅毛黑毛米色毛的都有房匆,它們在草場上閑逛,在湖邊或者樹下坐臥报亩,過著愚蠢人類永遠過不上的滿地都是自助餐的美好生活浴鸿。于是相應(yīng)地,最后會有些農(nóng)地被拿來收畜牧用的草料弦追。遠看山坡上一卷卷金褐色的干草卷岳链,似乎還挺可愛,近看發(fā)現(xiàn)都是半人到一人高的龐然大物劲件,真在重力作用下和你撒個嬌的話掸哑,沒準(zhǔn)能當(dāng)場碾死你。所有這些農(nóng)地零远,都幾乎沒有名字苗分。它們有坐標(biāo),有東西向的Township Road 260和南北向的Range Road 13一類的編號道路給它們確定位置牵辣,但是它們需要有名字嗎摔癣?沒有。它們之上的地貌也一樣。牛群臥在水塘邊供填,或者在山坡上吃草拐云,這個山頭或者水塘有名字嗎?我最多只能想象近她,至多也只有農(nóng)場主或許會來叉瘩,給它們編一些“小山頭”“大水泡子”一類的代號。更加精致文雅的名字粘捎?只怕真的沒法想薇缅。
同理的,還有卡爾加里西側(cè)的落基山攒磨。班夫國家公園是加拿大最早設(shè)立的國家公園泳桦。四五月剛開春時,落基山頂?shù)姆e雪還沒完全融化娩缰,亂石奇峰的絕頂還是白雪皚皚灸撰,山腰和山腳的植被卻已經(jīng)重新青翠起來。再加上冰雪融水溢滿山谷中的弓河拼坎,第一批蒲公英也開始自草叢里探出自己的小黃花浮毯,準(zhǔn)備搭乘太平洋方向吹來的第一班溫暖的東南風(fēng),這藍綠黃白灰的色調(diào)搭配泰鸡,會勾畫出整個公園最美的時節(jié)债蓝。我家近乎每一年,都有趁著早春進一趟山的傳統(tǒng)盛龄。每當(dāng)看著那片瑰麗的山川景色饰迹,用震撼、屏息余舶、陶醉等詞來形容心境啊鸭,大概都不為過?
只是匿值,在這片奇景中赠制,有一點我始終在意:太多的山峰,沒有叫得出來的名字千扔。
這里憎妙,我又需要澄清了:沒有叫得出來的名字库正,未必代表沒有名字曲楚。只是,那些名字叫出來褥符,多少會讓人感覺有點隨便龙誊,與這些山峰的壯美不相匹配。例如喷楣,班夫鎮(zhèn)主街向北趟大,正對有一座山鹤树,山上裸露著被千百年地質(zhì)演化抬升、擠壓的地層逊朽,到了冬季會留住一層層積雪罕伯,灰白相間,頗為好看叽讳;山體本身也寬而穩(wěn)健追他,讓我第一眼就聯(lián)想到稻城亞丁有名的主峰仙乃日,似乎可以成為各種山岳崇拜的主角岛蚤。但是邑狸,這座山的名字只是簡單的“瀑布山”(Cascade Mountain),命名原因是:融雪季時涤妒,雪水會化作幾條小瀑布单雾,從南側(cè)的山崖上跌落下來。在班夫鎮(zhèn)西側(cè)她紫,還另有一座山硅堆,自橫加公路(Trans-Canada Highway)的觀景臺可以直接看到。這座山山形廣闊犁苏,西坡是一個巨大的緩坡硬萍,疑似一整塊被抬起的地層,披著些稀稀拉拉的針葉樹围详,但是到了春夏會隨著草長鶯飛而裹上一層鮮綠朴乖;而東坡險峻,使得山尖像斜插天空一樣助赞。配上山腳下的河塘景色买羞,此地向來是公路干道上最有名的觀景點之一。這座壯美的山雹食,則叫做“Rundle”畜普,命名來源是——1840年左右加拿大西部一位循道會傳教士的姓氏。當(dāng)然群叶,我無意貶損這位教士在他的位置上曾做過的貢獻吃挑,只是作為曾在華夏的符號海洋里暢游過的人,面對著如此壯美的山峰街立,卻只得到一個如此“不經(jīng)意”的名字舶衬,總覺得…似乎,這些名字顯得實在太隨便了點赎离?
于是逛犹,后來我略有無奈地學(xué)會了一個技巧:欣賞那些山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追究這座山有沒有什么名字。奇峰怪石層林映雪一類的美景還不夠香虽画?我開始看到純粹的美舞蔽,沒有依托人類現(xiàn)有任何語言與詞匯的美。這種美必然令人舒暢码撰,但與此同時也略有冷意渗柿。我經(jīng)常盯著某座不知名的山(更情愿不知名)上的某塊怪石,或者某條瀑布脖岛,尋思若人類在此棲居日久做祝,究竟可以為這龐大山脈里的這一個小小分鏡譜寫多少壯美的詩篇。但是鸡岗,我也知道混槐,這只是以我在以渺小人類的思維,度量穿越了無數(shù)地質(zhì)紀(jì)年的物質(zhì)存在轩性。歲月悠悠声登,這山本無名,這石本無名揣苏,這水亦本無名悯嗓。無名的美,某種意義上則類似無可挑剔的虛空卸察。它說不上有讓我生厭脯厨,但絕不會讓我覺得相看兩不厭,因為自第一眼起坑质,我就可以明顯感知到對面是一種了無生機的沉默合武,沒有誰在反饋我的心境。嘗試在腦海里組織人類的語言去夸獎它涡扼,則有如空谷喊話:天地不會為所動稼跳,只有自己聽到自己的回音。當(dāng)然吃沪,無數(shù)次這樣的心理體驗后汤善,我最終還是意識到:歸根究底,是因為這些山林水澤從未進入過人類賴以溝通的符號體系票彪,所以你我無法通過尋找這些風(fēng)景上的符號红淡,與其他人交流。我之所以無法得到反饋降铸,是因為凝視這種無名的美在旱,本身就代表著孤獨。
人生渺小垮耳,本就沒有必要讓天地萬物回應(yīng)自己颈渊。我想,這可能是這種孤獨體驗最好的解釋方式吧终佛。
叁
符號密度低一些的生活俊嗽,初始還容易適應(yīng)。但是日子久了铃彰,就如我前面說的绍豁,我的大腦開始吃不消了。
曾經(jīng)一度牙捉,我認為那種體驗是腦死亡竹揍。后來我意識到,我還很健康邪铲,我的大腦也精力充沛芬位。它只是覺得不滿,覺得委屈带到,覺得自己分配的任務(wù)太少昧碉,覺得精神食糧太清淡,又不想成天喝茶遛鳥養(yǎng)精蓄銳過低負荷的退休生活揽惹。它在求上進被饿,它在折磨我,它要求升值派活又加薪搪搏。
因封鎖而滯留在家的日子里狭握,這種心理體驗就更難了。我的大腦依然不肯消停疯溺。它想要承認论颅、想要自我滿足,想要創(chuàng)造財富和學(xué)會愛囱嫩,想知道遠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嗅辣,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背著我擅自蒸發(fā)了。它一刻也不肯消停挠说,只能和我念叨澡谭,我就只好抬起頭,看看天上的哪朵云是不是也愿意聽我念叨念叨损俭。然而蛙奖,這加西的草原干燥又多風(fēng)。溫柔的風(fēng)吹來杆兵,愿意給我一個擁抱雁仲,但每次都很快便拉著天上不多的云朵一起向我告別,不讓我有傾訴的機會琐脏。它們經(jīng)常往西北方向去攒砖,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缸兔。興許是薩斯喀徹溫省,搞不好是薩斯卡通吹艇。
于是的于是惰蜜,在放任自己的大腦折磨自己許久之后,我開啟了這個欄目受神。我也想不清醒抛猖,看看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究竟還藏了多少我不知道或者已忘掉的東西。
這可能便是此時此刻鼻听,在加拿大這片符號匱乏的土地上财著,我可以讓我的思維暢游起來的的最好的方式吧。
【不清醒日記No, 1】Fin.
——by Czz 2021-08-03 (UTC-7 D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