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一個】作者蕎麥
每年春節(jié)饲宛,我都會封存大部分的自己就轧,只留下小小一部分,來度過這個奇怪的節(jié)日沪袭。這個節(jié)日人人不知為何均喜氣洋洋湾宙,所有一切也都告訴你應(yīng)該喜氣洋洋,除了那些一成不變的祝福枝恋,人們似乎說不出其他真誠的句子创倔。但我并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發(fā)生,也談不上有太多喜悅之情焚碌。這樣難得的假期畦攘,整整七天,如果可以不這樣度過就好了十电,但每次都只能這樣想想而已知押,最終還是要這樣度過呀!尤其年齡越大鹃骂,反而覺得更加不能逃避台盯。
這幾天,是冬天的尾聲畏线,也是所有傳統(tǒng)價值觀集中開火的幾天静盅。不管你平時怎么逍遙自在,這時候都不得不接受從頭到尾的考驗:賺錢多少寝殴?結(jié)婚與否蒿叠?何時生小孩?小孩怎么樣蚣常?……我剩下的這小小一部分的自己市咽,沉默寡言,最擅長裝聾作啞抵蚊,她封閉自己的感官施绎,甚至不得不關(guān)閉了一部分的大腦溯革,來度過這難熬的數(shù)天:她不與人進行任何有意義有內(nèi)容的對話,只是寒暄或者沉默或者微笑谷醉。她隨便穿衣蓬頭垢面只帶一瓶面霜致稀,她埋頭苦吃不讓嘴巴停下仿佛這幾天吃飯和睡覺就是人生唯一的內(nèi)容。
“我兒子今年拿了好多年終獎孤紧,換了輛新車豺裆。”……微笑号显。
“工作當(dāng)然重要臭猜,但生小孩也好重要啊⊙涸椋”……微笑蔑歌。
“你肯定要給爸媽包個大紅包吧?”……微笑揽碘。
“寫書能不能賺一百萬次屠?一百萬都賺不到?”……微笑雳刺。
“xx家拆遷拆到兩套房劫灶,抵你們工作十幾年吧?”……微笑掖桦。
“你看隔壁鄰居的小孩都會跑了氨净琛!”……微笑枪汪。
這部分的自己涌穆,大腦變成了空空且漏水的容器,這些話從這只耳朵進去雀久,很快就從另一只耳朵出來了宿稀。這部分的自己消滅了各種情緒,不再有勝負(fù)之心赖捌,也無所謂好惡祝沸。大年三十跟著磕頭燒香,正月初一聽話早起吃紅棗和湯圓越庇,別人放鞭炮時站在一邊鼓掌看熱鬧奋隶,家族聚餐時努力準(zhǔn)確喊出每一個親戚的稱呼,甚至還能親切逗弄每家的嬰兒悦荒,給予合適的稱贊……真像一臺合格的“過年機器人”。
有時候我想嘹吨,如果是在夏天過年可能就不是這樣了搬味?寒冷讓人失去斗志。我不愛任何節(jié)日,因為我特別喜歡平時的自己碰纬。平時的每一天萍聊,我都感覺自我完整,目標(biāo)清晰悦析,價值觀堅定寿桨,然而在過年這樣力量強大的節(jié)日里,我只能派出那部分最溫和無知沒有訴求的自己强戴,把其他充滿反抗的部分統(tǒng)統(tǒng)封存起來亭螟,伺機再聚。
每當(dāng)這個時候骑歹,我才能清晰地知道自己的人生预烙,喜歡的是什么,不喜歡的是什么道媚。過年總是把我最不喜歡的人生展示給我看扁掸,讓我清清楚楚,讓我再次劃出一條界限最域。如果說我平時還有點糊里糊涂谴分,這個時候卻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津津樂道的那些,我一樣也不羨慕镀脂;而我在意的東西牺蹄,他們也完全不理解。只是我們不必互相說服狗热,只需和平度過钞馁。
熬完最難熬的幾天,我們返程回到自己的城市匿刮。我打掃衛(wèi)生僧凰,清洗衣物,煮好咖啡熟丸,長舒一口氣……耐心等待被封存的那部分训措,前來重逢,再次變成平時那個完整的自己光羞。山高水長绩鸣,明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