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原創(chuàng)首發(fā)汁咏,文責自負】
1
“912號在干嘛?”
“他在強奸他自己作媚∪撂玻”
“那5341呢?”
“他在家暴他自己纸泡∑剩”
“8384那位大姐呢?”
“她在虐殺她自己女揭〖督猓”
閻王爺面無表情,用平靜又冷淡的語氣跟我介紹正在地獄受刑的人田绑。我這只拒絕投胎的懶鬼勤哗,成功在地府入職后,任職的第一個地方是閻王爺掌管的十八層地獄掩驱!
一排排長椅上芒划,正在受刑的鬼怪們此時正沉睡著,眼球卻在高速運動欧穴,整個空間里彌漫著噩夢的氣息民逼。
自己強奸自己?自己家暴自己涮帘?自己虐殺自己拼苍?
“這是什么刑罰?”我腦海中的問號泡泡變成問句调缨。
“回憶殺疮鲫!”
“回憶殺?”我觀察了一會兒正在受刑的人:“他們好像在做噩夢弦叶,是把他們困在噩夢中俊犯?做噩夢算什么懲罰?”表現(xiàn)出很不屑的樣子伤哺。
我的鬼話飛進閻王爺?shù)亩溲嘞溃淠谋砬楦∑鹨唤z壞笑,手一揮立莉,一粒透明水晶射進我的眉心绢彤,我瞬間覺得眼皮好沉,又累又困蜓耻。
2
我看見他的皮帶茫舶,打孔的一端緊緊地系在他的拳頭上。那個仿黃銅的皮帶頭拖在他身后媒熊,隨著他的腳步一蹦一跳奇适。他揮起皮帶坟比,在自己的大腿上試了一下力道,皮帶扣一陣叮當響嚷往。
接近五年不分青紅皂白地毒打之后葛账,我對生活沒有任何奢望,不挨打的日子皮仁,便是好日子籍琳。我努力讓自己橫下一條心,忍受他的輕蔑和責罵贷祈,他的嘲弄和斥責趋急。他理直氣壯地吃著我做的飯,頤指氣使地吆喝我干這干那势誊,本著息事寧人原則呜达,我就那樣白天黑夜的,麻木的任由他驅(qū)使粟耻。膽戰(zhàn)心驚查近、如履薄冰的日子過了這么多年,我依然無法控制這種恐懼挤忙。每當他做出這副樣子霜威,獰笑著,拉緊系在拳頭上的皮帶册烈,血紅的雙眼露出兇光戈泼,把皮帶扯得啪啪響,我依然害怕得渾身發(fā)抖赏僧。此時的我好比一只被關(guān)進老虎籠子的山羊大猛,而吳德就是那只咆哮著準備大開殺戒的老虎。
他一言不發(fā)次哈,揮起皮帶朝我抽過來胎署。皮帶甩過來的速度很快吆录,我來不及后退或者蹲下窑滞,甚至來不及抬手擋住。接著一絲暖流劃過我的臉頰恢筝,滴到地上哀卫,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太陽穴,看到了血跡撬槽。
吳德又揮起皮帶此改。
這次我用小臂擋在身前,伸手去抓皮帶侄柔。但沒抓到共啃,吳德再次抽過來占调。我抓到了,但吳德隨即大喊一聲移剪,把它抽回去究珊,又甩了我一下。他纏著皮帶的拳頭纵苛,像雨點一樣剿涮,揮打在我身上,邊打邊破口大罵攻人,我越反抗取试,他捶打得越發(fā)用力。我掙扎怀吻,喘息瞬浓,卻無濟于事,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接二連三襲來蓬坡。
強大的力量帶得我雙腳離地瑟蜈,他抓住我,把我舉起來渣窜,向墻壁撞去铺根,用皮帶一次又一次地抽我,皮帶頭打中我的胸膛乔宿、我的肩膀位迂、我抬起的手臂和我的手指,無論打中哪里详瑞,皮帶頭接觸過的皮肉掂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坝橡。
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被皮帶打中多少次泻帮,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和力量,突然像個瘋子一樣撲到咬牙切齒计寇、揮舞著拳頭和皮帶的吳德身邊锣杂,用十根手指抓吳德的臉,斷裂的指甲挖他的下顎番宁、拖他的頭發(fā)元莫、抓他的額頭〉海“地中乎獯溃”邊的幾根頭發(fā),隨著他的吼叫棋电,在空氣里一顫一顫的茎截。
吳德大概是打累了苇侵,他憤怒地甩掉手中的皮帶,他拿起客廳桌子上的酒杯企锌,心滿意足地喝一大口衅檀,發(fā)出“啊”的贊嘆,把酒杯里的冰塊都倒在餐墊上霎俩。
我跪在地上哀军,害怕得胸口發(fā)緊,手抖得厲害打却。我試著深深吸進幾口氣杉适,艱難地爬到墻邊,將背靠在墻壁上柳击。我從對面的全身鏡里看見自己滿臉鮮血直流的鬼樣子猿推,心里猛抽了一下,嚇得把目光移開捌肴。
他在桌子上抓一把冰塊朝我走來蹬叭,手使勁捏住我的下巴,插兩根手指在我嘴里状知,將我的嘴巴撬開秽五,然后把那幾塊冷冰冰的、堅硬的冰塊塞進去饥悴。我掙扎著坦喘,但他只顧把冰塊塞進去,臉上露出猙獰的笑西设。
“好了瓣铣,你嚼啊〈浚”他說棠笑。
滿嘴的碎冰塊,真冷啊禽绪,凍得我嘴巴都木了蓖救,淚水從眼角不斷滴下來。
“快嚼丐一!”他咆哮說藻糖。他呼出一口充滿煙味的空氣,撲在我臉上库车,接著朝我被冰塊塞得鼓鼓的臉上揮了一拳,我嘴巴里面有東西碎裂的聲音樱拴。
我頭暈暈地歪向一邊柠衍,拼盡全力也撐不起我這顆沉重的腦袋洋满,整個身體貼著墻軟綿綿地從旁邊滑倒。我看見吳德模糊的背影在門口惡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珍坊,又用腳搓了搓地面后大搖大擺地離開家牺勾,大概是前往他另一個常住的“家”,在牌桌上繼續(xù)廝殺阵漏。
我緩緩回過神驻民,被凍得麻木的嘴里吐出冰塊、血履怯,還有兩個被咬碎的臼齒碎塊回还,然后便聽到自己的牙齒相互撞擊的聲音。
扎在地上不停發(fā)抖的雙手撐著我的上半身叹洲,我害怕自己一泄勁又會趴下去柠硕,努力榨干全身最后一點力氣,終于成功又靠在墻上坐著了运提。大口喘氣帶動胸口起伏蝗柔,眼睛四下環(huán)顧,茫然失措民泵,房間中充滿一陣可怕的沉寂癣丧。我好像一個逃過海難的幸存者,放眼望去看不到海岸栈妆,只有無窮無盡的海水坎缭;又像一灘趴在墻角的爛泥,一沖就散签钩。
肚子像岔氣般疼了幾下掏呼,慢慢地這種疼似乎在不斷加重,疼得我額頭蒙上一層密密匝匝的汗珠铅檩,我抱著自己的膝蓋憎夷,縮在一角。房間里傳出“哐哐哐”的砸門聲昧旨,還有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呼喚:“媽媽拾给,媽媽……”
我試了幾次,雙腿依然無法撐起我的軀體兔沃,無奈只能趴在地上朝聲源爬過去蒋得,幾米遠的長征終于結(jié)束,我像蛇抬頭一樣強行撐起前半身乒疏,手順利抓到門把手额衙,嘎吱,門打開了,我瞬間趴回地上窍侧,我真的太累县踢。
女兒滋滋好像被我的樣子嚇到,哭得更猛烈伟件。
“滋滋別怕硼啤,媽媽在玩游戲,一種像蛇一樣趴在地上爬行的游戲斧账∏捶担”我有氣無力地哄她。
滋滋漸漸收住了哭聲咧织,只剩下抽搐嗓袱。她跟我頭對頭一起趴在地上,玩游戲拯爽。
從客廳到臥房索抓,我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道,下半身全濕毯炮,一股鮮紅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雙股流出逼肯。
我知道戰(zhàn)爭會殃及無辜者的生命。我和吳德之間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五年桃煎,這是第三個無辜犧牲的胎兒篮幢。
3
“5號床,李秀梅女士为迈∪唬”護士進來換藥。
我醒來的時候葫辐,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搜锰,旁邊是哭泣的母親,我揚手耿战,想要起來蛋叼,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的手指,打著夾板剂陡,疼痛且麻木狈涮,腦袋也嗡嗡疼,頭上纏著紗布鸭栖。
“她是個啞巴歌馍,你有什么事跟我說吧≡稳担”母親擦擦眼淚道松却。
我心如死灰暴浦,聽醫(yī)生的叮囑就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好壞都與我無關(guān)玻褪。
“你身上的傷肉渴,是皮帶抽的公荧?被家暴了带射?”醫(yī)生最后這句話將我喚醒⊙可是我母親慌忙虛怯地解釋:“不不不窟社,不是家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傷的绪钥〔永铮”
我回避醫(yī)生投來的疑惑目光,她走了程腹,臨走前,我聽見了她的嘆氣聲寸潦。
“我要和他離婚色鸳!”我轉(zhuǎn)頭看母親,用受傷的雙手比劃手語命雀。
“離婚?”我母親耷拉著的腦袋抬了起來狐血,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看著我”叮“可別胡來呀,你這帶個孩子井氢,往后該如何生活呢弦追?再說了,能湊合就湊合過花竞,我當初一個人帶著你遭多少白眼你不知道劲件?”
每次都這樣掸哑,只要我跟她說我想離婚的想法,母親似乎就全然忘記吳德是個啥樣的貨色零远,我的遍體鱗傷她也視而不見苗分。
“和吳德這樣的人一起過,哪一天不是湊合牵辣? 我都忍了這么多年摔癣,真不想再忍……”我邊比劃,眼淚邊噼里啪啦落纬向,母親也跟著落淚择浊。
“他打歸打,可他終究是你丈夫逾条,跟他在一起琢岩,孩子好歹有個家,但要離婚的話……”母親的話說一半吞一般师脂。
我渾濁的眼睛里担孔,僅剩的一絲光亮也倏地黯淡下來,心像剛鏟出爐的炭火吃警,漸漸熄了糕篇,涼了。
我出生在一個被父親拋棄的單親家庭汤徽,童年時代活在母親永無止境的仇恨中娩缰。一直以來,母親視我的出生為奇恥大辱谒府,我是她無法抹殺的丑陋過往拼坎,我這個會走路、會呼吸的移動軀殼是她恥辱的載體完疫。一直以來泰鸡,我都為自己的出生感到愧疚。周圍人貶稱我為沒人要的臭啞巴壳鹤、沒爹養(yǎng)的野丫頭盛龄。他們的排擠和閑言碎語,至今想起心底依然浮起幾絲恐懼芳誓,別人的指指戳戳余舶,一直如噩夢一樣纏繞著我。他們的偏見是一根釘在我心頭的刺锹淌,每每憶及匿值,就不寒而栗。我不明白赂摆,為什么我一生下來就是個罪人挟憔?
都說孩子是父母愛的結(jié)晶钟些,可生我的父母,他們之間沒有愛绊谭,那我是什么政恍?是他們年少輕狂犯的錯?是余恨未消的責怪达传?還是心有不甘的寬宥篙耗?
我看著愣愣站在床邊的滋滋心想:我有各種各樣的缺點,而在我的許多缺點中趟大,最為嚴重的一點是鹤树,我沒有能力拒絕你铣焊,沒有拒絕你的到來逊朽,親愛的滋滋。
“怎么就流產(chǎn)了呢曲伊?流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叽讳?她是個啞巴就算了,怎么下的蛋沒一個好蛋坟募?這都第幾個了岛蚤?怎么連個孩子都留不住懈糯?五年了涤妒,她就給我們吳家生了個丫頭片子,她是想讓我們老吳家斷子絕孫嗎赚哗?”好熟悉的聲音啊她紫,是誰在補刀?我豎起耳朵細聽屿储,是吳德的母親贿讹,我的婆婆。病房外的聲音字字帶刺够掠,每一個字都準確地扎在我的心口民褂。
坐在促狹的病房里,吳德母親不停地說啊說疯潭。她嘴巴里藏著一個墳場赊堪,平時像透露著什么機密一樣,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竖哩,添油加醋抖摟出來哭廉,傷人不見血,殺人于無形期丰。 那些從她嘴里射出的專橫群叶、獨斷吃挑、刻薄的言語像火箭彈一樣落在我身上。
“幫我報警街立!”我朝母親比劃舶衬。
“報警?”我母親皺眉赎离。
“報警逛犹?”吳德母親震驚。
“你的孩子殺了我的孩子梁剔∷浠”我看著吳德母親比劃。
“你別跟我劃拉荣病,我看不懂你們啞巴比劃的東西码撰。”她一臉嫌棄和不耐煩个盆。
我母親翻譯解釋后脖岛,這個精明的老太太飛快轉(zhuǎn)著眼珠子,裝腔作勢地嗷嗷罵他兒子幾句后颊亮,攏了攏頭發(fā)柴梆,絲毫不在意地說:“ 德子如果留下案底,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孩子终惑?孩子將來長大了會不會怨恨你绍在?就因為他喝多打了你幾下,就要把他送去坐牢嗎雹有?你想想偿渡,他要是在里面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外面的人不笑話么件舵?你一個啞巴卸察,帶著孩子,怎么生活铅祸?”頓了一下又輕描淡寫撂下一句:“為了孩子坑质,忍忍吧!男人老了就好了临梗!”
此時涡扼,我母親跟我一樣成了啞巴。
吳德的母親一直以來都不問是非對錯盟庞,就擅自給我安排各種挨打的理由吃沪,喝醉是打人的理由嗎?即便是醉鬼犯下的罪行什猖,為什么要由清醒的人來償還票彪?她向我母親夸贊吹噓她那愛玩红淡,好賭,饞吃降铸,欺騙和暴力在旱,集“五毒”于一身的兒子,像一只屎殼郎推掸,正在欣賞馬屎光滑的表面桶蝎。
我母親沒有反駁,只是微笑點點頭谅畅,然后像往常一樣向吳德母親表達感激登渣,感激吳德愿意“收留”我這個啞巴。
我婚后的生活是內(nèi)外交困毡泻,沒有自由胜茧,沒有尊嚴,別說反抗牙捉,就是追尋都像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竹揍。我是受害者,在很大程度上又和加害者有利益捆綁邪铲,我有口難言!
生活是亂糟糟的无拗,吳德母親的話甚是吵人带到,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在一個人所必須面對的全部艱辛之中疑故,沒有什么比單純的等待更加痛苦的译蒂。
4
在醫(yī)院躺了兩天盔沫,我終于可以下床。
看著換衣鏡里的自己搪搏,我神情有些恍惚,嘴唇已經(jīng)干裂起皮闪金,蓬亂的頭發(fā)疯溺,已然遮蓋不住臉上的淤青。咬牙抬手哎垦,包裹手指的潔白紗布透著紅囱嫩,手指輕輕觸摸眼角的淤青,痛感讓我瞬間縮手漏设,眼角在微微抽搐墨闲,眼睛里溢出委屈的淚水。
手指上的婚戒被紗布包著郑口,它原本應(yīng)該見證愛意的永恒鸳碧,卻成了我承受暴力的枷鎖盾鳞。身上舊傷的痕跡尚未褪去,新傷又著急占領(lǐng)新地瞻离,我無法相信一個人的身體竟然能夠承受如此惡毒的雁仲、經(jīng)常的毆打,而且還能保持繼續(xù)運轉(zhuǎn)琐脏。
經(jīng)歷了幾年的婚姻生活攒砖,我清楚地看到一個心存恐懼的女人的忍耐度有多么大。我是一個心懷恐懼的女人日裙,我害怕吳德反復無常的心情和暴烈的脾氣吹艇,我也害怕他的專橫,害怕一次又一次地招來他的耳光和拳打腳踢昂拂。暴打過后受神,他有時會說著臟話,買來禮物道歉格侯,有時則不會鼻听。
看著手上的手鐲,我以前沒想過它們并非真心實意的禮物联四,而是一些贖罪的象征撑碴,一些虛偽的、無恥的姿態(tài)朝墩,與其說是為了向我道歉醉拓,讓我快樂,毋寧說是為了使他自己心安理得收苏。
這么多年來亿卤,我第一次決定換一只耳朵來聽吳德說過的話。現(xiàn)在我能夠清晰地聽出他的話里總是隱藏著虛偽鹿霸,能夠清晰地聽出他的道歉和安慰都是些虛情假意排吴。
我曾躲在自己心靈的一個遙遠角落,獨自度過這些歲月懦鼠。那兒是一片干旱貧瘠的土地钻哩,沒有希望,也沒有哀傷葛闷;沒有夢想憋槐,也沒有幻滅。那兒無所謂未來淑趾。那兒的過去只留下這個教訓:無知的愛是使人遍體鱗傷的錯誤阳仔,而一次次的原諒,一次次的希望則是幫兇,是令人悔恨莫及的幻想近范。
一想到他對我的傷害是一口永不會干涸的深井嘶摊,我的心像一片慘白灰暗的海灘,悲傷的波浪撲上來评矩,摔得粉碎叶堆,撲上來,摔得粉碎斥杜,永遠地將我的腳印沖得不見痕跡虱颗。
破天荒以來頭一遭,我在鏡子里看到的不再是一張自認命苦蔗喂、忍辱負重忘渔、隱藏著無盡悲哀的臉龐。我將不會給別人添加負擔缰儿,將不會透露我的悲哀和失望畦粮。
眼角黑沉沉的一片壓抑得讓人倍感窒息,我熟練地打開遮瑕盒乖阵,正打算掩蓋傷口和淤青時又用力把它合上:遮瑕是用來掩蓋皮膚瑕疵的宣赔,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暴力不是瑕疵,它不需要遮掩瞪浸,它需要被看見儒将!
以前出門要戴墨鏡,戴口罩默终,戴帽子椅棺,它們的作用是將陌生人對我評頭品足的眼光統(tǒng)統(tǒng)擋住。現(xiàn)在齐蔽,我再也不擔心人們一眼就能看穿我身上所攜帶的那些恥辱秘密。
5
我?guī)е套掏低盗锍鲠t(yī)院床估。
下雪了含滴!這個季節(jié)的第一場雪怎能如此迷人呢?是因為它讓人有機會看到一些依然潔白無瑕丐巫、未受糟蹋的東西嗎谈况?抑或它讓人在積雪被踐踏、變黑之前递胧,能夠感受到新季節(jié)稍縱即逝的優(yōu)雅碑韵,感受到一個全新的開始?
據(jù)說每一片雪花都是人世間某個悲哀的女人嘆出的一口氣缎脾,這些嘆息飄到天上祝闻,聚成云層,然后變成細小的雪花遗菠,寂靜地飄落在地面的人們身上联喘。
冬天的風像細刀子刮過臉龐华蜒,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出逃的心。這些年豁遭,吳德始終對我惡言惡語叭喜,我未曾體會到一絲溫暖。想到這里蓖谢,心底陡然升起一陣寒氣捂蕴,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寒戰(zhàn)。 想著闪幽,走著啥辨,臉上濕漉漉的,已然分不清是落在臉上融化的雪水沟使,還是眼里的淚水委可。
“不如死了算了!”這樣的聲音腊嗡,曾在我的心底徘徊好多次着倾。可是每當想起趴在背后的滋滋懂事乖巧的樣子燕少,我便只能心一橫卡者,抹幾把臉上的淚水,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忍耐魔鬼的折磨客们。這次我決定帶走滋滋崇决,前路雖然倉皇,但好歹是孩子跟在自己身邊底挫,少了牽腸掛肚恒傻,才不會有后顧之憂。 想到此處建邓,我心里竟有一絲興奮盈厘,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推開門官边,我爬行留下的血道已經(jīng)干涸沸手,餐桌上剩飯菜沒有收拾。滋滋回房間注簿,我徑直走向衣柜準備收拾東西契吉。
潔白的婚紗透過衣柜的門縫刺進我的眼里,死去已久的回憶被喚醒诡渴,我撣走它上面的灰塵捐晶,浮現(xiàn)當時的情景。我清楚地記得當初滿心歡喜地套上它,記得他激動地牽著我的手走進禮堂租悄,記得他在婚禮上發(fā)下的誓言谨究。我沉浸在甜言蜜語釀造的蜜罐里,期待與他組建幸福的小家泣棋〗赫埽可頭紗一摘,婚紗一退潭辈,我的苦日子鸯屿,便拉開帷幕。
我想把敢,無論多么潔白的婚紗寄摆,也罩不住我這副被虐得面目全非的皮肉。現(xiàn)在回想起當初穿著這件婚紗修赞,伴著音樂走進婚禮殿堂婶恼,走向他,竟然有一種盛裝奔赴人間地獄的感覺柏副。
心底滋生的怒火讓我迸發(fā)撕爛這件婚紗的沖動勾邦,用力甩手,關(guān)上衣柜門割择。
看著柜門上的鏡子眷篇,我們的目光在玻璃鏡中相遇,此時此刻荔泳,收拾行李準備逃離的喜悅像泡沫一樣蕉饼,“噗”地炸開。
椅子的腳被拖著擦過地板玛歌,他悶哼一聲昧港,坐在藤椅上,不堪重負的藤椅發(fā)出凄涼的叫聲支子。
我轉(zhuǎn)身面對這雙眼睛慨飘,心頭很快聚了一片愁云,可心底縱使有千萬個不痛快译荞,也不敢明顯地表現(xiàn)出來。
他殺豬一般的眼神休弃,就像我的影子吞歼,如影隨形,難以拋卻塔猾。我假裝無視他的存在篙骡,繼續(xù)悶聲收拾行李。
他起身將行李箱踢到門口,一手抓住我頭頂?shù)念^發(fā)糯俗,惡狠狠地瞪著我尿褪,嘴里噴出濃濃的酒氣。我隨手抓到床邊的綠植得湘,猛然朝他的“地中赫攘幔”砸下去,碎片和泥土紛紛灑落地面淘正。鮮血從吳德的頭頂流出來摆马,流到他的脖子上,流到他的襯衣上鸿吆。驚愕的表情充分說明他沒想到我竟然敢砸他囤采,他咬緊牙齒,雙眼放出兇光惩淳。將我壓到床上蕉毯,雙手扼住我的脖子。
我抓他思犁,捶打他的胸膛代虾,使勁想掰開他扼住我脖子的手。但他依然緊緊地掐著我的氣管抒倚,我看出他并不打算松手褐着。
他真的要殺了我,他就要殺死我了托呕!
嫁給吳德以來含蓉,我第一次覺得呼吸這樣順暢和自由。
6
黑暗项郊、恐懼馅扣、絕望纏繞著我,恐怖的景象在腦海中糾纏着降,我驚醒時仍心有余悸差油。
看著眼前一長溜的椅子上,躺著各式各樣的鬼怪任洞,我說出了兩個字:
“這是蓄喇?”
“地獄!”一個低沉的男聲答交掏。
“地獄妆偏?我死了?”我震驚得用手捏脖子:“怎么回事盅弛?我的聲音钱骂?”不敢相信叔锐,我又捏了捏脖子:“我是李秀梅啊,可我說話的聲音不是李秀梅的聲音见秽,我是誰愉烙?”
“懶鬼,你是想繼續(xù)當李秀梅么解取?” 閻王爺戲謔步责。
我愣了許久,才稍稍從恐慌中安靜下來肮蛹。
閻王爺繼續(xù)道:“我將李秀梅所見勺择、所聞甚至記憶植入你的腦海,讓你沉浸式體驗她的部分過往經(jīng)歷伦忠∈『耍”我依然不解,閻王爺繼續(xù)道:“將受害者的記憶放入加害者腦海昆码,讓加害者成為受害者气忠,沉浸式體驗他自己對受害者施加的傷害,這就是‘回憶殺’赋咽【稍耄”
地獄里,5341號驚醒脓匿,他就是吳德淘钟,他驚恐、顫抖陪毡,低頭痛哭米母。他說回想起方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當他被李秀梅記憶中的自己所毆打時毡琉,他真的太害怕了铁瞒。5341起身想逃,卻被鬼卒狠狠壓在刑椅上繼續(xù)受刑桅滋。 鬼卒在表格上打了個勾慧耍,吳德剩下的刑期還有4848天,受刑時長是他家暴李秀梅時長的100倍丐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