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 翻譯微博@冰-ko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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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世代與魔法箱
巖井:如今的日本,有著一種閉塞感押袍。并且我感覺到诵冒,這種閉塞感還在不斷地成為現(xiàn)實。在創(chuàng)作領(lǐng)域也是如此谊惭,雖然在如今這個世上曖昧含糊的價值觀里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汽馋,但實際上,經(jīng)濟的不景氣早已是顯而易見的問題了圈盔,人們大概也都是在對此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過著生活吧豹芯。不管怎么說,如今很難再找回80年代的那種感覺了驱敲。說得再具體一點铁蹈,如今可以提及誰干了什么壞事了。不是“政治家一直在使壞”那種一般言論众眨,如今我們會變得更加具體:那誰還有那誰干了什么什么事情才導(dǎo)致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握牧。至于文化領(lǐng)域容诬,在進入80年代后也從一個結(jié)實的整體開始慢慢地細分,并散開到各個方向去沿腰。文化從最初的一個整體慢慢地細節(jié)化览徒,分成了OO派和OO派之類的。不過矫俺,雖然江戶時代的幕末也是如此,但是發(fā)展到一定程度的文化必定會在時代的某個巨大的節(jié)點中重新匯聚成一個整體掸冤。所以我覺得現(xiàn)在這種五花八門四處擴散的情況也快要到頭了厘托。
庵野:關(guān)于這事,人們已經(jīng)討論了不少了稿湿。我們這個世代铅匹,是沒有大事件的一代,也就是沒有事物可以依托的一代饺藤。戰(zhàn)前的人們有天皇包斑,戰(zhàn)爭時期的人們有戰(zhàn)爭,戰(zhàn)后的人們有戰(zhàn)后復(fù)興涕俗、高速經(jīng)濟增長期和學(xué)生運動罗丰,而我們則什么都沒有。只有像是魔法箱一樣的電視機再姑。最終萌抵,只有電視娛樂節(jié)目。而我們所制作的也是這樣子的東西元镀。我們不過是把前人做過的東西以自己的方式再做一次绍填,像這樣的模仿我覺得誰都能做。
巖井:雖然這令人可嘆栖疑,不過我們也只有這種生活方式了(笑)讨永。放學(xué)后回到家里然后看電視之類的......
庵野:因為我們只能這么生活,所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遇革。不過長輩就會說:“你們這群人真不像話”卿闹。而現(xiàn)在的小孩還有游戲機,我覺得會比我們這代要更加閉塞吧萝快。不知道是誰提出來的「草莓世代(イチゴ世代)」這個詞比原,也就是1.5人的意思(譯注:1=イチ,5=ゴ)杠巡。電視機一方面它是一種媒體量窘,而另一方面它也給人一種仿佛有個人在那里的感覺∏庥担回家打開電視的話蚌铜,會響起人的聲音锨侯,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家一樣。如果沒有電視的話冬殃,除了和家人對話以外囚痴,便再也沒有交流的對象。當然你也可以看書审葬,不過比起看書深滚,會響起人聲的電視更讓人有種與他人相會的感覺,這種想法便很有草莓世代的風(fēng)格涣觉。
巖井:確實痴荐,我也花了很多時間在電視上(笑)。我還特別喜歡NHK官册,雖然我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喜歡生兆。可能這就是一種NHK宅吧(笑)膝宁。大概可以說是一種狂熱愛好者的感覺吧鸦难,會感覺NHK的節(jié)目與其他的節(jié)目有哪里不一樣的地方。在學(xué)校和別人聊天的時候员淫,發(fā)現(xiàn)NHK的話題因為有門檻合蔽,意外地難以聊起來。不管是誰都有著這種狂熱的地方吧(笑)介返。在我們這個世代之前的人們辈末,大概也會沉迷工具啊、機車啊映皆、昆蟲之類的東西挤聘,而沉迷的對象慢慢地發(fā)生變化,到了現(xiàn)在便是電視機捅彻。不過组去,說到電視機傳達給我們的東西,剛才不是提到了草莓世代么步淹?關(guān)鍵點不是1.5人从隆,而是「雖然實際上電視機已經(jīng)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但是包括創(chuàng)作者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承認」這一點缭裆。在看新聞的時候键闺,我最能察覺到這一點。像是最近的刀殺事件和欺凌自殺事件澈驼,如果電視媒體不去報道的話辛燥,不會擴散地這么嚴重。媒體的報道本身便已經(jīng)是一種催化劑,而似乎人們對此并沒有相應(yīng)的自覺挎塌。小學(xué)生和中學(xué)生或許不會看新聞徘六,但看了新聞的老師在第二天的教室里神情大變,這也會對中小學(xué)生產(chǎn)生影響榴都。電視甚至已經(jīng)可以通過這樣的途徑去打開影響現(xiàn)實的道路待锈。
庵野:小孩子就算自己不看新聞,家長也會提到嘴高,像是“你沒有拿著刀吧”之類的話竿音。在這之后孩子感到好奇,翻看起了平時不會看的報紙的社會版拴驮;又或者是看到了家長拿著的體育報紙春瞬,上面的文章用著大大的文字刊印著。不是有一段時間很流行的么痴昧,把欺凌自己的人的名字寫在遺書里裹匙。我覺得那是在向媒體傳達信息。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們,心想:“對哦靶溜,還有這條路”。那些不知道如何復(fù)仇的孩子們盏档,媒體教會了他們復(fù)仇的方法般哼。不過那些孩子或許原本就打算走上這條路,而媒體只是一個契機钞楼。很重要的一點是喇闸,日本是個和平的地方。對于那些看慣尸體的人而言询件,這種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颊В現(xiàn)在的日本,尸體都被收拾起來了宛琅,大家對「死」這種事情缺乏實感刻蟹。死了之后立馬就被火化,很少有人看見過腐爛的尸體了嘿辟。不過在我們小時候舆瘪,街道里經(jīng)常可以看見貓狗的尸體红伦。
巖井:在河里也能見到呢英古。
庵野:被河里的水草纏住的狗的尸體,路上那些放置了很久的貓狗的腐爛尸體也很是顯眼昙读,但最近基本看不到了召调,在城市里更是如此。正因為不習(xí)慣血和尸體,所以才會對這些東西過度敏感某残,這便是和平的證據(jù)国撵。
巖井:中學(xué)的時候,有個超令我討厭的家伙就坐在我前面的位置玻墅,會亂翻別人的包介牙,總之干了各種令人討厭的事情。恰好那個時候澳厢,新聞報道了有個同年級的學(xué)生被殺害的事件环础。我記得那段時間,我上學(xué)的時候都在勸說自己剩拢。小孩子對此沒有免疫的話线得,很容易便會越過那一線。大人的話不會亂來徐伐,但小孩子的話很容易會想要把那種事件變成現(xiàn)實吧贯钩;就像看了《德古拉》之后,覺得德古拉伯爵是真實存在的那樣办素。我感覺我到高一也還是個小屁孩(笑)角雷,那像小學(xué)生這些年紀更小的孩子們,想要把事件變?yōu)楝F(xiàn)實的感覺會更強吧性穿。我曾經(jīng)打爛過學(xué)校的花瓶勺三,結(jié)果被老師狠狠地罵了一頓。本來被罵一頓就結(jié)束了需曾,但是這又恰好跟我當時看的電視兒童節(jié)目《ケンちゃんシリーズ》里的ケンちゃん是一樣的處境吗坚,我心想“我跟ケンちゃん是一樣的啊”。但是呢呆万,ケンちゃん的故事里商源,那個好老師最后救贖了他(笑),這給我?guī)砹撕艽蟮臎_擊谋减。給我一種“我的話就不行”的感覺牡彻,就像是受到了傷害一樣。我覺得電視會對觀眾帶來一個持續(xù)性的影響逃顶。不過正因為如此讨便,我覺得大人更不能對此過于敏感。
我們所選擇的事物
巖井:明明人生的選擇應(yīng)該有很多才對以政,為什么我會走上電影導(dǎo)演這條路呢霸褒?不過像電影導(dǎo)演這種職業(yè)看起來就像是自由職業(yè)一樣,是一種終生就職的自由職業(yè)盈蛮。雖然也不能說拍攝現(xiàn)場是一種社會體驗废菱,但還是會發(fā)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有時我會想著我該不該去體驗一下其他的生活呢?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又會怎么樣呢殊轴?突然變成平民百姓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了衰倦。說不定我在那挖土也覺得有意思(笑)。不過旁理,之所以不想去當上班族樊零,果然還是因為找不到其中的樂趣。單純的不想變成那個樣子孽文。我在一旁看著那些一起拍電影的伙伴們?yōu)榱斯驹L問之類的事情系起領(lǐng)帶驻襟,就感覺有種討厭的心情(笑)∮罂蓿“誒沉衣,我能勝任這種事么?”减牺,對于公司訪問這種事豌习,我沒有什么實感,創(chuàng)作作品反倒是有實感拔疚。我在最開始拍攝的時候肥隆,想法完全是不成型的。不如說寫文章的時候自己的筆更接近自己想要寫的事物草雕。然后這種情況在某個階段發(fā)生了逆轉(zhuǎn)巷屿,電影會變得比寫作更加得心應(yīng)手固以。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墩虹,當上了專業(yè)導(dǎo)演,自然用上了不同的設(shè)備和不同的模式憨琳,看著同行們诫钓,我也知道了在著手創(chuàng)作之前需要設(shè)定一個目標,像這樣的東西也慢慢地開始去做了篙螟,也慢慢地能夠靠拍攝糊口菌湃。
庵野:巖井先生,動畫可是很開心的哦(笑)遍略。像這樣寬松的業(yè)界可不多見惧所。像我這樣馬馬虎虎的人也能生存的地方,也只有這里了绪杏。
?
巖井:(笑)下愈。
庵野:正經(jīng)的人在這里是一個都沒有。不如說蕾久,動畫的世界不需要正經(jīng)的人势似。業(yè)界里沒有那種社會人,全是小孩子。不如說正因為全是小孩所以才能這樣良好地運作著履因。雖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障簿,不過也容易表現(xiàn)出一個純粹的世界。動畫也在向日本文化的方向去邁進栅迄,而現(xiàn)代日本的環(huán)境在經(jīng)濟上和精神上都允許動畫能以這樣的方式去制作站故,所以日本的動畫才能成為世界第一。
巖井:在我心中毅舆,動畫和電影之間并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世蔗。只有有不有趣的分別......
庵野:雖然沒有分界線,但分類還是存在的朗兵,或者說是「被歧視」:“明明是動畫卻做得挺好”污淋、“區(qū)區(qū)一部動畫片”“對于動畫而言”之類的。而且還有不少人覺得動畫就是小孩子看的東西余掖。不過寸爆,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利用這種刻板印象。
巖井:電影有著100年的歷史盐欺,他們腦海中的那個電影的理想形態(tài)赁豆,只是從這100年的歷史長河中最好的十部混合出來的。這樣來與其他映像比較的話冗美,自然是要更勝一籌魔种。但要是從電影整體的平均水平來看,其實也沒那么高(笑)粉洼。
庵野:從這點上看节预,AV也是被歧視呢。我在想要不下次就拍AV好了属韧。雖然還沒找到突破口仍在暗中摸索安拟,不過AV也是在日本發(fā)展著的一種影像。帶有一種紀錄片性質(zhì)的影像宵喂。AV已經(jīng)比電視節(jié)目走得更遠了糠赦,雖然我也是后知后覺。畢竟至今為止都對此不感興趣锅棕,沒看過AV拙泽,但現(xiàn)在感覺好像是錯過了什么似的。最近終于有了觀賞其他領(lǐng)域的表現(xiàn)的閑暇裸燎,還看了不少顾瞻,其中戲劇也很有意思。果然顺少,要是早一點看到就好了朋其。不過日本電影的觀眾就在慢慢地流失王浴,保不準哪一天也變成傳統(tǒng)藝術(shù)了(笑)。像是歌舞伎一樣被國家保護起來不是也挺好的么梅猿?日本的特攝就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嚴峻的狀態(tài)了氓辣。在美國那些用數(shù)碼技術(shù)制作出來的洋玩意·哥斯拉出現(xiàn)之后,支持日本這種穿皮套的表演方式的一般觀眾還是否存在呢袱蚓?
巖井:(笑)钞啸。
庵野:畢竟像這種靠人穿著皮套去表演的形式,還是借助于觀眾的想象力喇潘。需要觀眾自己在腦中把眼前的模型與實物置換過來体斩。以前的觀眾都是這么做的,但現(xiàn)在大概只有小孩子和御宅族會這么做了颖低。在現(xiàn)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絮吵,使用皮套的特攝對觀眾而言是否還有效?當然忱屑,皮套特攝也有它的優(yōu)點蹬敲,而且也有會去欣賞他的人,但到最后這些人能否留下來呢莺戒?動畫也面臨著同樣的處境伴嗡。甚至日本的實拍電影也是如此,是否還會有愿意去看的人呢......?
巖井:我也覺得从铲,說不定哪一天日本電影會從此消失瘪校。我常常想,要是終究要消失的話名段,不如干脆現(xiàn)在就消失阱扬。
庵野:要消失的話就快點消失,這樣從頭再來的機會也會早點到來吉嫩。茍延殘喘還是不要為妙价认。
巖井:原本影像就是科技帶來的產(chǎn)物嗅定,它自然會隨著科技的變化而變化自娩,或是進化,或是退化渠退。從這點來看忙迁,或許電影的歷史已經(jīng)太長了也說不定。電視不是已經(jīng)接過了電影碎乃,用起了各種新科技了么姊扔。仔細想一下的話,電視也以及有40~50年的歷史了梅誓,不比電影年輕多少恰梢。即便如此佛南,現(xiàn)在依舊有各種新科技在電視領(lǐng)域運用起來。如今電影是否仍有存在的需要嵌言?
庵野:話說回來巖井先生嗅回,您以前不是畫了漫畫么?我也曾經(jīng)畫過漫畫摧茴,但自己沒有相應(yīng)的才能绵载,早早就放棄了。
巖井:我曾經(jīng)登上過《少年magazine》那個每月的那個佳作評選苛白。
庵野:真厲害吶娃豹。
巖井:我和好友兩人一起創(chuàng)作的。雖然我沒去购裙,不過那家伙去了頒獎儀式懂版,是在帝國酒店里開了一個超厲害的派對。他吃了好多好吃的東西躏率,樂呵呵地回來的(笑)定续。那時候抱著拿漫畫賺錢這種單純的想法干了半年......結(jié)果還是不行(笑)。漸漸地就畫不下去了禾锤。果然我還是比較適合影像私股,畫漫畫總感覺有點不適合我(笑)。現(xiàn)在的我畫起分鏡恩掷,比起那時候畫漫畫畫的更好(笑)倡鲸。畢竟也畫了不少背景之類的東西。也有可能是看了不少東西的緣故黄娘,像是外景的照片之類的峭状。以前畫不出來的東西,現(xiàn)在也自然而然地能夠畫出來了逼争。
庵野:巖井先生畫的分鏡挺好的优床。
巖井:啊誓焦?真的么胆敞?(笑)。實際上自從拍了汽車廣告之后杂伟,我為了畫車買了不少物件移层。最開始買的是迷你模型車,一邊觀察一邊畫赫粥,真是不管幾歲都是令人開心的事情(笑)观话。就連當初想當漫畫家的時候也沒畫過車,真是不可思議啊越平。不過畫畫也是在制作影像的應(yīng)用范圍內(nèi)频蛔,所以也不算和影像毫無關(guān)系灵迫。寫作也是如此,在沒開始拍東西之前我最擅長的是寫作晦溪,在這之后才慢慢地變得擅長影像龟再。當我掌握影像時,其他領(lǐng)域的手腕也一同運用進來尼变,能夠運用的東西范圍會越來越廣利凑。
不用在意他人也能立足的地方
巖井:庵野先生在上大學(xué)之前是在哪里?
庵野:山口縣嫌术。從山口跑到大阪哀澈,再從大阪跑到東京。因為在關(guān)西待了三年度气,所以也算熟悉割按。山口可真的是鄉(xiāng)下。我是宇部市人磷籍,雖說是個市适荣,但現(xiàn)在全市只有兩家電影院,我小時候反倒還多一點院领。我的朋友們?yōu)榱丝础禘VA》弛矛,不得不開車開去40公里遠的地方。到了東京之后比然,我認識到了山口是個多么小的地方丈氓。小時候感覺40公里就很遠了,但到了東京以后强法,感覺40公里這點距離沒什么大不了的万俗。
巖井:啊,是的呢饮怯。
庵野:公司在三鷹闰歪,光是要從公司去東京有樂町的東映本社,就要走很長的一段路蓖墅。東京可是很大的库倘。自己的行動范圍也因此變得廣闊起來。在鄉(xiāng)下是不會有這種經(jīng)歷的置媳,因為城鄉(xiāng)的密度不一樣于樟。
巖井:我看著《EVA》里綾波麗所住的公寓,讓我想起了《銀翼殺手》原作里的公寓拇囊。
庵野:那是70年代地方城市的公寓。這附近的話靶橱,便是多摩地區(qū)的團地寥袭。拿大阪來舉例的話路捧,便是世博會時期的千里new town。現(xiàn)在不太見得到传黄,不過在我小時候杰扫,在那些廢棄了的煤礦旁邊有很多這樣的建筑。雖然屹立在那里膘掰,但并沒有人住章姓,就像是軍艦島那樣的。這種帶著點幻影氣息的识埋,便是70年代凡伊。被封鎖起來的巨大團地。
巖井:因為我沒有住過團地窒舟,所以總覺得那是個不可思議的地方系忙。
庵野:團地就是一個小群體。
巖井:嗯惠豺。學(xué)生時期我的女朋友是住在團地的银还,去她家玩的時候看了她家的相冊,在自己住的團地門口所拍的照片洁墙,從小時候一直拍到現(xiàn)在蛹疯。給我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庵野:我在讀高中的時候热监,也曾經(jīng)住過團地苍苞。在這之后上大學(xué),也在團地里住了三年狼纬。有一次我隔壁第三家的房子起火了羹呵,那時候消防之類的把這里搞得亂成一團。那時候朋友都已經(jīng)醒了疗琉,說著火的那不是庵野住的地方么冈欢。而我和妹妹則依舊睡得好好的,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附近都泡了水盈简,心想怎么回事凑耻,結(jié)果抬頭一看就看到了燒焦的痕跡(笑)。那家已經(jīng)燒沒了柠贤。
巖井:在同一棟建筑里么香浩?
庵野:是在同一棟建筑里哦。
巖井:哇——臼勉。
庵野:這樣都沒醒來也夠厲害的邻吭,當然這也包括我妹妹。要是火燒得厲害的話宴霸,說不定就這么死在里面了囱晴。
巖井:誒——膏蚓。
庵野:此外,團地也是個有什么八卦都會很快傳開的地方畸写。大家都知道所有房間的布局都是一樣的驮瞧,隔壁家和自己家沒什么不同。這種地方也很有日本味枯芬,真的是均一化论笔,只有家具不一樣而已。
巖井:小時候我去住在團地的朋友家玩的時候千所,真的是找不著北狂魔。去的時候還好,當你出來之后再想回去就很難了真慢。就像是迷宮一樣毅臊。
庵野:嗯。能夠用來識別自己家的黑界,只有門牌號管嬉。
巖井:是啊,要是把那個數(shù)字忘了可就麻煩了朗鸠。
庵野:朋友來玩的時候也常說記不住蚯撩。那里是新蓋的大型團地,真的是每棟樓都長一樣烛占。要是不記得門牌號那就完蛋了胎挎。朋友來玩的時候也一定要記住門牌號∫浼遥《四月物語》里鄰居到松隆子的屋里玩的時候犹菇,應(yīng)該多一點真實的反應(yīng)。那人來到別人的家里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芽卿。要是在團地里住的話揭芍,在去別人家做客的時候,應(yīng)該會更加留意彼此房間的不同卸例,會在很多地方作對比称杨。光關(guān)注門的顏色,總覺得差了一點筷转。
巖井:原來如此(笑)姑原。
庵野:不只是那種“真像是學(xué)生住的地方”之類的發(fā)言,應(yīng)該更深入地去觀察呜舒。不用嘴去說出來锭汛。對于住在團地的人來說,這就是細節(jié)的地方。還有在搬家的時候店乐,觀察著松隆子的那對牽著狗的夫婦艰躺。新住宅的話會清爽一些呻袭,不過像片里那種老團地的話眨八,過來看新鄰居的人應(yīng)該會更多。
巖井:誒左电,還有這樣的事情廉侧。
庵野:東京也沒有實感。既然片中的松隆子是鄉(xiāng)下出身篓足,那她應(yīng)該會在意他人的目光段誊。畢竟鄉(xiāng)下滿是他人的目光。住在鄉(xiāng)下的話栈拖,常常會被他人監(jiān)視著的哦连舍。來到東京后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誰也不認識我。
巖井:啊涩哟,這樣啊索赏。
庵野:嗯。像是我現(xiàn)在所住的公寓贴彼,鄰居住著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潜腻,到現(xiàn)在我也沒跟他說過話。我覺得這就讓我挺開心的器仗。要是在鄉(xiāng)下的話融涣,早就連內(nèi)褲什么色都被問干凈了。不知道隔壁住著什么人就不安心精钮,不這么認為的話那么東京就是個好地方威鹿。也被人問過說“這樣不是很寂寞么”,不過我并不這么想轨香。
各自的《四月物語》
巖井:我個人的「四月物語」忽你,要比電影里的還要戲劇化(笑),可以說是荒唐弹沽。在我來到東京的時候檀夹,包括父母在內(nèi),沒人知道應(yīng)該怎么找住的地方策橘。正好炸渡,我們高中派的傳單里有著宮城縣同鄉(xiāng)會宿舍這么個地方。心想要不就這里了丽已,于是跑去會面蚌堵。當時的我留了一頭長發(fā),對面叫我把頭發(fā)剪了,這讓我很是困擾吼畏。雖然最后沒剪也住進去了督赤。那里可是個超厲害的地方。最開始我去的時候泻蚊,玄關(guān)站著一個人躲舌,跟我一樣是一年級學(xué)生。他跟我說為了你的身體性雄,最好去跟前輩打聲招呼没卸。我心想:“啥玩意?”秒旋。那里可是個非常厲害的等級社會(笑)约计。總之第一天我去跟前輩打了招呼迁筛。之后到了夜里煤蚌,正要去洗澡的時候,遇見了還沒打招呼的前輩细卧。因為只是看到了一眼他就進去洗澡了尉桩,于是就沒想著打招呼。結(jié)果一個小時后響起了宿舍廣播酒甸,讓新來的人都匯集到一個房間里(笑)魄健。之后一開口就問:“剛才有個家伙在走廊看到我也不跟我打招呼”,說著些強詞奪理的話(笑)插勤。房里大概有10人沽瘦,大家都沉默不語,當然啦农尖,畢竟是我干的(笑)析恋。“啊盛卡,那個是我助隧。可是前輩滑沧,那個時候都要進浴室了并村,就那么一瞬間所以沒打招呼”,“他媽的你別找借口滓技!”結(jié)果被罵了一通(笑)哩牍。我心想我真是進了個不得了的地方。此外令漂,在每周六的早上都一定會有壘球的練習(xí)膝昆。讓新生去撿球丸边,去慢跑。還有宿舍會議荚孵,就算你進了大學(xué)的哪個社團妹窖,你也得把宿舍會議放在首位。我心想這可真不得了(笑)收叶。
庵野:那最后待了幾個月骄呼?
巖井:啊,沒有滔驾,我只待了5天谒麦。
庵野:搬了么俄讹?
巖井:對哆致,因為我覺得那待不下去。
庵野:(笑)患膛。我最開始住的是學(xué)校介紹的像宿舍一樣的出租屋摊阀。那里的前后輩關(guān)系很煩人。跟我一起住的山賀君(山賀博之)也覺得頂不住踪蹬,說不如一起搬出去(笑)胞此。不過最終還是沒搬,主要是我沒有行動力跃捣,還是嫌麻煩漱牵。于是就這么住了一個月,之后搬到了剛蓋好的新公寓里疚漆。因為那里剛剛蓋好酣胀,所以只有新生,沒有那煩人的上下關(guān)系了娶聘,真的是太好了(笑)闻镶。
巖井:我也是在第二天就跟家里人打電話,說:“我要搬出這里”丸升。因為要是被聽到我在打電話也很麻煩铆农,所以我也是偷偷打的(笑)。用的飯?zhí)玫墓搽娫捊瞥堋墩剖!安缓靡馑迹乙岢鋈チ恕薄鞍岢鋈ブ竽愦蛩阍趺醋觥薄罢覄e的地方住”之類的(笑)夷狰。我跟宿舍管理員說我要搬出去的時候岭皂,他跟我說我創(chuàng)下了最短記錄(笑)。之后副舍長叫我過去孵淘,問我“你找到下家了么”蒲障。我回答道:“沒想這么多,只是和這里合不來”,總之就是想逃離這里(笑)揉阎∽椋“你覺得哪里合不來?”“我覺得單純作為一個生活的地方毙籽,居然要受到如此的強制要求洞斯,我覺得我今后的大學(xué)生活也危險了”“不講禮儀的家伙,在社會里可是混不下去的哦”“那種事就留到我出了社會在考慮吧”(笑)坑赡。明明是橫濱的大學(xué)烙如,同鄉(xiāng)會宿舍卻基本上都在品川。在這之后我重新在橫濱的大學(xué)附近找了間老夫婦開的毅否,當時收8000日元的出租屋亚铁,面積六疊。拿著黃銅鑰匙開門螟加,驚到一個只屬于自己的房間徘溢,別提有多開心了。高興地在床上打滾捆探。電影里松隆子只是單純的睡覺然爆,而我則真的是在床上滾來滾去,“好耶黍图!”曾雕。大概想走出家門的人猾蒂,當獨自一人之后都會有這樣的喜悅吧问畅。身邊沒人這件事也讓我樂呵,也沒有思鄉(xiāng)病抒痒。從這份喜悅中冷靜下來恰起,我花了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笑)修械。
補充:
1「如果再讓你選一次的話,還會當電影導(dǎo)演么检盼?」
庵野秀明:這份工作我已經(jīng)干到膩得要死了肯污。所以如果讓我重來的話我會選別的工作也說不定。本來我就沒有以導(dǎo)演為目標吨枉,從來沒有蹦渣。有種抱著別浪費的心情吧,有一個好的故事貌亭,別讓它就這么埋沒了柬唯。......除此之外就是沒辦法吧。要從原畫師繼續(xù)往上爬的話圃庭,也只有導(dǎo)演之類的活了吧......自己也沒想著要當多么厲害的導(dǎo)演锄奢,畢竟本來就沒把導(dǎo)演當作自己的目標失晴。
巖井俊二:已經(jīng)不想再當電影導(dǎo)演了,已經(jīng)干過了【醒耄現(xiàn)在也是時候考慮轉(zhuǎn)職了涂屁。想著“這樣下去真的好么”之類的,畢竟人生只有一次嘛灰伟。誰都是這么想的吧拆又,不覺得就這么到頭了。為大眾所認識的巖井俊二和心中的我之間陷入了困境:是應(yīng)該繼續(xù)前進呢栏账,還是另謀出路呢帖族?不過。不管怎樣挡爵,還是這四角方方的架空影像世界能夠給予我滿足感竖般。如果有別的刺激到我的事物的話,那么我便會放棄影像了讨。
2「有想過成為普通的上班族么捻激?」
庵野秀明:我覺得我當不成普通的上班族。我沒有上班族這條路可選前计。我也想象不出當上上班族的自己。除此以外的道路垃杖,像是漫畫家的話男杈,我早就放棄了。唉调俘,到最后伶棒,通過排除法,我便成為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彩库。順其自然而已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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