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是個美人温兼,眼窩深陷,白凈清瘦武契,讓幼時的我很羨慕募判。但是她并不慈愛,相反還有點嚴格咒唆,會糾正我拿筆的姿勢届垫,或是教訓我調皮的表弟。大多數(shù)的寒暑假全释,我和表弟都是在外婆家度過装处。氣氛最融洽的時候,就是外婆一邊擇菜浸船,一邊給我和表弟講神仙妖怪之類的故事妄迁,故事大多來自她看過的戲文寝蹈。聽說她年輕的時候去看搭臺唱戲,看的怔怔落淚登淘,被外公嘲笑"演戲的瘋子箫老,看戲的傻子",年紀大了在家癡迷的看電視劇和電影黔州,還是被外公嘲笑"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耍鬓。小學有年暑假,和外婆兩人一起看《金劍雕翎》到很晚流妻,外公起夜發(fā)現(xiàn)界斜,怒氣沖沖要來關電視。我蹲著躲在外婆沙發(fā)旁邊合冀,看著她阻擋外公一邊幫我掩護,暗自竊喜项贺。她也是家里唯一喜歡周星馳的長輩君躺,我如果看周星馳電影,父母多半會反感的讓我轉臺开缎,而外婆會和我一起被《逃學威龍》逗樂棕叫,也不介意被改編的夸張的《唐伯虎點秋香》,并且評價星爺長得很"齊整"奕删,深感找到同好的欣慰俺泣。
媽媽和我說過外婆年輕時候的事,她不愿意嫁人完残,拖到在當時是很大的年紀了伏钠,父母把她許配給喪偶的外公,她為了逃婚谨设,拉著一個同伴去了山上打算做尼姑熟掂。最后還是被家人綁了回來。這份不甘似乎一輩子沒有消散扎拣,在我有記憶的赴肚,她已經年老的日子里,嘴里總是不停的咒罵外公二蓝,一直到外公去世誉券,她提起來還是憤恨。我沒有見過這么充滿恨意的老年人刊愚,她恨外公踊跟,恨她的命運,恨整個人世鸥诽。不知這是否能理解為一種生命力琴锭,她的這份恨讓她免于舊觀念的腐蝕晰甚,甚至產生對抗之意,所以她不重男輕女决帖,堅持讓兩個女兒都讀了大學厕九,對我和表弟也是一視同仁;所以她從不逼婚地回,我的小姨一直是獨身扁远,沒有受過來自她的任何壓力。
記憶里的外婆對我是挺和氣的刻像,也努力想要愛護我畅买,但是她身上有股疏離感,我喜歡她细睡,卻無法產生依戀谷羞。她對世情總存著不耐煩,似乎生無可戀溜徙,既然投了胎就勉為其難的活一活湃缎。唯一的興趣是剪紙,一個人有了清凈時間蠢壹,就剪一些小人和動物嗓违,風格頗為質樸,自己很愛惜图贸,剪完會認真鋪平貼在本子上蹂季。隨著年紀漸長,也從不考慮養(yǎng)生疏日,不愛吃蔬菜和水果偿洁,只喜歡肉包子和餛飩,且不打算聽從任何建議沟优,改變自己的習慣父能。從不出門與人交流或者鍛煉身體,她是真的毫無興趣净神,只要有一臺電視機足夠何吝,稱得上是第一代宅女了。
我想對外婆來說鹃唯,既然人生苦難多爱榕,那就盡量做讓自己開心的事,而壽命又有什么值得延長的呢坡慌,這種人生態(tài)度算是豁達還是任性呢黔酥。有時候會想,這種不喜人群的態(tài)度,究竟是在基因里跪者,還是因為教養(yǎng)習慣的輪回棵帽,把它傳給了我媽媽,又傳給了我渣玲。這究竟是一種缺陷逗概,還只是一種特點。這樣的人忘衍,生活會比較難嗎逾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