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幸”降臨在世界送火,沒有帶著哭聲证逻,也許诸老,我是含著笑降生的,帶著笑千所,來到這個美好的世界奏寨,本該是美好的世界榛搔。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抖部,但我有著愛我的父母说贝,他們強壯威猛,將我庇佑一方天地慎颗。
還是很小的時候乡恕,父母便帶著我出去獵食,可我卻不當回事俯萎,畢竟傲宜,新鮮的食物永遠能夠送到我的嘴旁。
父母帶著我躲在巖石后讯屈,等待獵物經(jīng)過蛋哭。沒過多久,獵物就被死神召喚過來涮母。父親母親有條不紊地開始行動谆趾,他們分別從兩側悄悄靠近獵物,我則在一旁無所事事叛本,懶散地爬上巖石沪蓬,趴在上面,看著即將上演的好戲来候。父母依舊在緩慢靠近獵物跷叉,遲遲沒有動手,我等得有點不耐煩营搅,于是我站了起來云挟,裝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仰天咆哮转质。
獵物紛紛轉向我园欣,下一秒他們便倉皇逃串,我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休蟹,看著可笑的他們沸枯。獵物用盡全力地奔逃,真是一種可笑的行為赂弓,他們以為自己能夠逃出生天绑榴,殊不知從一開始這便是一場注定了的死亡游戲。父母化作呼嘯的死亡之風摧毀獵物的生命盈魁,他們偉岸的雄姿印刻在我的心里翔怎。他們是不可戰(zhàn)勝的!
父親叼著早已死透的獵物從遠處走來杨耙,我又蹦又跳地迎了上去姓惑。
“我叫你來是要你來學習捕獵了,你卻給我來搗亂按脚,今天不準進食于毙!”
父親放下嘴里叼著的獵物,對著我吼道辅搬,我害怕地低著頭躲在母親的身后唯沮。
“好了,別生氣了堪遂,你就原諒他一次吧介蛉,他還是個孩子,況且這是他第一次出來捕獵溶褪,慢慢就能學會了币旧。”
母親替我說著話猿妈,她用前爪摸了摸我低著的頭吹菱,她那溫柔的聲音很好聽巍虫。
“好吧。下不為例鳍刷!”
聽到父親原諒我占遥,我高高興興從母親身后出來,同父母一起將身旁的新鮮血肉吞咽下肚输瓜。
之后我一直跟在父母身后進行著這種死亡游戲瓦胎,對我來說這的的確確是游戲,輕松而愉快尤揣。強大的父母追趕著獵物搔啊,獵物慌亂奔逃,用盡力氣也不過是一場迎接死亡的表演北戏,無處可逃负芋,終會葬身。而我最欠,只是在一旁自由奔跑示罗,在春光里,在夏陽中芝硬,在秋風里蚜点,在冬雪中,搔弄爪牙拌阴,感受世界的美好绍绘,感受自然的贈與,殺戮和血腥迟赃,與我何關陪拘。
時日漸長,我茁壯成長纤壁,捕食技巧雖有所提升左刽,但“捕食”對于我來說,永遠是“捕”和“食”的拆分酌媒,強大的父母將“捕”做得完美欠痴,而我的任務僅僅只需盡情地“食”即可。盡管我從沒有成功地捕到一次獵物或進行一次稱之為有效的捕獵秒咨,我卻并沒有絲毫的憂慮喇辽,因為我的父母是強大的,一定能夠永永遠遠庇護我雨席。
我的父母很強大菩咨!是這世界上最最最強大的生物!我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但這只不過是我美好幻夢里的一顆玻璃球罷了抽米。
晴朗的午間特占,風和日麗。剛進食完的我們一家三口躺在草原上缨硝,享受陽光照射到身上的溫暖摩钙,時不時有一陣微風吹過罢低,沒有比這更讓人舒服的了查辩,世界像從沒有過廝殺,安靜网持,平和宜岛,沒有生存的掙扎,也沒有死亡的恐懼功舀。我依偎在母親的身上萍倡,漸入夢鄉(xiāng)。
“吼1偬A星谩!”
一聲巨響傳來帖汞,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戴而,我本以為是打雷,睡眼惺惺翩蘸,半耷拉著眼睛看了看天空所意,僅有的幾朵白云依舊漂浮在空中,陽光猛烈地照射著大地催首,同時照射著我的眼睛扶踊,刺得我趕緊閉上眼睛±扇危“也許是幻聽吧秧耗?”正這樣想著又是一聲巨響傳來,聲音之巨大讓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舶治,震痛了耳朵分井,受驚地鳥兒從森林飛出。無疑歼疮,這只能是由是一頭猛獸發(fā)出的杂抽,力量和死亡的咆哮。我曾無數(shù)次在父親身旁聽到這種咆哮聲韩脏,震懾四方缩麸,讓獵物都為之恐懼,但此時的咆哮聲赡矢,卻大的超過了我的想象杭朱!也許父母同時用最大的力氣發(fā)出的咆哮聲阅仔,恐怕也不及其一半。
四肢不聽使喚地抖動起來弧械,這大概是對恐懼的自然反應吧八酒。我向前看著父親母親,他們早已站起刃唐,眼睛直盯著森林方向羞迷,像是在警惕著什么,臉上早已掛上我從沒見過的嚴肅表情画饥,這讓我更加的害怕起來衔瓮。“這世界上能有什么事情抖甘,能讓無堅不摧的父母露出這樣的表情呢热鞍?”
“沒事的,我過去看看衔彻,馬上回來薇宠。”
父親嚴肅的表情松弛下來艰额,笑著對我說澄港,之后轉過頭去用飽含深意的眼睛看著母親,母親會意地對父親點了點頭悴晰。而我的父親用他那充滿慈愛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慢睡,便徑直向森林跑去,消失在森林的陰影下铡溪。這便是父親看我的最后一眼漂辐,而那句“沒事的,我過去看看棕硫,馬上回來”則是我聽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話髓涯。盡管我對他說的“馬上回來”深信不疑。毫無疑問哈扮,我父親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生物纬纪。但幻夢里的玻璃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父親走后身邊突然變得好安靜滑肉,能聽到的只有風兒偶爾掠過草原發(fā)出的窸窸窣窣聲和母親走來走去的踱步聲包各,此外,森林也變得異常安靜靶庙,沒有咆哮聲问畅,沒有受驚的鳥鳴聲,死一般的沉寂。
等待讓時間變得漫長护姆,每一秒都冬日的黑夜一樣漫長矾端,每過一秒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這樣的狀態(tài)不知道過了多久卵皂,大概有一個冬天吧秩铆,森林突然變得吵鬧起來,咆哮聲灯变、怒吼聲混雜著殴玛,然后以一聲長長的哀嚎聲結束了所有混亂∑饬梗混亂結束的同時母親也停下了腳步族阅,她有如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里泛著點點淚光篓跛。
“我親愛的孩子膝捞,躲到巖石后面去,不管看到什么愧沟,聽到什么蔬咬,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一定沐寺,一定林艘,不要出來』煳耄”
母親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溫柔狐援,那樣的好聽。但我對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卻一無所知究孕,只是隱約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啥酱,我變得淚眼汪汪,看著母親說:“母親厨诸,父親他……”
“快去镶殷!”
母親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被嚇蒙了微酬,服從地躲到巖石后面绘趋,偷偷地看著外面發(fā)生的一切。
森林里颗管,一個黑影徐徐走來陷遮,走出森林的陰影來到了這片灑滿陽光的草原上。父親再次來到我的視線垦江,只不過他不再是像之前那樣威風凜凜地帶著勝利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帽馋,而是被“惡魔”銜在嘴里,血肉模糊〔绺“惡魔”有著高大的身軀腰懂,不止有父親母親的兩倍那么大,寬大的手掌有著鋒利的爪子项秉,它尖銳的牙齒扎入了父親的身體绣溜,而我的父親,在它的口中一動不動娄蔼,眼睛睜開著怖喻,卻早已失去了光亮。
“惡魔”眼睛是血紅的岁诉,兇惡的面容是我所見過世上最恐怖的景象锚沸。我躲在巖石后面看著這一切,瑟瑟發(fā)抖涕癣,恐懼剝奪了我一切情感哗蜈,讓我忘卻了剛剛失去父親的悲傷,而之后發(fā)生的事讓我更是恐懼和絕望坠韩。我不敢從那“惡魔”身上移開絲毫視線距潘,心中也只剩恐懼只搁,忘卻了在一旁的母親音比,之后母親的一聲怒吼才再次讓我看到了孤身前去戰(zhàn)斗的她。以前高大威猛的母親在“惡魔”面前顯得如此渺小氢惋,我看不到背對著的的母親的面容洞翩,只能看到“惡魔”血紅的眼睛和兇惡的臉⊙嫱看著這一切骚亿,我在心里不停地吶喊:“母親快跑!快跑柿估!”但母親沒有絲毫退縮循未,她義無反顧地沖向“惡魔”,而“惡魔”回應母親的則是令人畏懼的怒吼聲和巨大手掌秫舌。只一瞬的妖,母親就被拍倒在地,嗚呼一聲足陨,再也沒有站起來嫂粟。可怕的“惡魔”丟開了叼在嘴里的父親墨缘,怒沖沖地走向母親星虹,用它那鋒利的手爪把母親已經(jīng)死去的軀體撕成碎片零抬,一點點地吃掉。它又慢慢地走向我那已經(jīng)死去的父親宽涌,用同樣的方式將父親撕開平夜,但只吃了幾口便停了下來,翻到在地卸亮,一動不動忽妒。
偷偷地看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我不敢發(fā)出任何的響聲兼贸,不敢挪動一厘一毫段直,連眨一下眼睛都讓我感到害怕,害怕被它發(fā)現(xiàn)溶诞,就此了結了生命鸯檬。不一會這個可惡的家伙就發(fā)出了沉沉的呼嚕聲,我知道這個時候就算狠狠地撕咬它一口它也不會醒來螺垢,我完全可以偷偷地靠近它喧务,用我那遺傳自父母的尖牙刺穿它咽喉,但我沒有母親那樣勇敢甩苛,我所想的只是盡快地逃離蹂楣。
恐懼支配我向著森林的反方向走去,盡管長時間保持一個姿態(tài)讓我的身體變得僵硬讯蒲,但對死亡的懼怕和生存的渴望讓我足以支撐著自己顫抖的身軀,慢慢逃離開去肄扎,我一步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遠離墨林,不住回頭觀望,害怕著魔爪襲來犯祠。等到再也看不到惡魔時旭等,我發(fā)了瘋似的跑了起來,一直往前跑衡载,遠離了森林搔耕,遠離了這個一直被稱為家的地方,直到精疲力竭痰娱,我趴倒在地弃榨。
2
睜開眼睛,一片黑暗梨睁,等我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的環(huán)境鲸睛,我才看清高大樹木林立四周,土地松軟坡贺,“這是哪里官辈?發(fā)生了什么箱舞?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我問安靜的空氣拳亿,回應的也只有安靜晴股。我開始回憶,我記得我在跑肺魁,跑了很久队魏,跌跌撞撞,沒有方向万搔,直至我倒下胡桨,也就是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這是我所能回憶起的一切瞬雹,是只能在腦海中擷取的孤零零的一個個片段昧谊,沒有前因,沒有來由酗捌。我努力在大腦中探索自己的記憶呢诬,一片恐懼突如襲來,占據(jù)了全身胖缤,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栗尚镰,緊接著是頭腦的昏痛。幾番嘗試后哪廓,我放棄了對記憶的探索狗唉,毫無目的地向森林深處走去,偶爾抬頭涡真,透過茂密森林的間隙仰望著星空分俯,明月已高掛,群星在旁一閃一閃哆料,不知疲倦缸剪。
不知走了多久,身體漸感疲憊东亦,我渾身乏力杏节,便停下來歇息,肉體的疲倦感得到了緩解典阵,但隨之而來卻是胃部傳來的一陣不知名的空虛感奋渔。“我這是怎么了萄喳?這種異樣的感覺是什么卒稳?是生病了嗎?”我是如此的難受他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充坑,這種痛苦蝕骨鉆心减江,無法緩解和祛除,一個令我生懼的想法忽然竄入大腦:我是不是會就此死去捻爷?對辈灼!我會被這不知名的痛苦折磨死的!
胃部的空虛感依舊不斷地侵蝕著我也榄,我真想就此睡去巡莹,再也不要醒來,但當我的雙眼正要慢慢耷拉下來時甜紫,我突然醒悟:這不過是饑餓而已敖嫡!我需要的不過是飽餐一頓囚霸。吃腰根!我想吃!吃新鮮的血肉拓型!吃额嘿!吃!吃劣挫!我只有這一個念頭册养。突然間,腦袋里又涌現(xiàn)出許多雜亂片段:巨大的怪物压固、我的父母球拦、鮮血、被撕開的身體邓夕。我猛地站了起來刘莹,忘卻了空虛的胃,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恐懼焚刚,占據(jù)我全身,將胃的空虛感擠出體外扇调,我戰(zhàn)栗著矿咕,顫抖著,又開始沒命地跑呀狼钮、跑呀碳柱。我記起來了,所有記憶都重回了腦海熬芜,那天的“惡魔”莲镣、父母的死亡,還有涎拉,我的逃亡瑞侮。
夜晚冷風撕扯著我的身體的圆,讓我逐漸冷靜了下來:我早已用盡全力奔跑了不知多遠,就算是“惡魔”也不能夠馬上追上來半火,況且它已吃飽越妈,還在悠閑地休息著,而它的食物...它的食物钮糖,正是我的父母懊仿印!
父母被殺死然后被吃掉的場景店归,又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阎抒,我不禁感到一陣惡心,而同時交織而來還有悲傷的眼淚和恐懼顫抖消痛∏胰恐懼,從我找回記憶的那一刻起從未離開過我肄满。因為冷靜的緣故恐懼剛稍有減弱谴古,胃的空虛感就席卷而來,“我想吃稠歉,我要吃掰担!”大腦里不斷呼喊著,但是吃什么怒炸?我想到了父母带饱,每一次,都是父母將剛撕下來的鮮肉送到我的嘴邊阅羹,即使在父親母親死去的那天亦然勺疼。可我現(xiàn)在張開嘴捏鱼,不斷地哀求执庐,也不會再有肉送到我的嘴邊,父親母親已離我遠去了导梆,不會再回來了轨淌,我再一次了解到這個事實,淚水滑落看尼。
流淚之時递鹉,饑餓仍不斷地侵蝕著我,我終于站起了腳步藏斩,想要努力回想起父親母親捕食時教給我的技能躏结,可我不管如何回憶,也記不得什么狰域,不記得如何揮動利爪媳拴,不知道如何征服獵物黄橘。嘲諷的是,當時的不屑一顧禀挫,當時的玩耍心情旬陡,我卻都清清楚楚地記得,我從未成功捕捉過獵物语婴,盡管我擁有利爪描孟,擁有尖牙。我越是沉思越是絕望砰左,最后干脆放棄了思考匿醒,僵硬地行動起來,只因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饑餓感缠导。我用我那不怎么靈敏的鼻子嗅著周圍廉羔,努力模仿者當初父母的樣子,但絲毫不能辨別周圍的氣味僻造;我用我那不怎么銳利的雙眼在黑夜中尋找著獵物憋他,卻看不到任何獵物。天吶髓削!我可從沒有在晚上捕過獵呀竹挡!
終是天無絕人之路,磕磕碰碰立膛,我最后還是找到了我的獵物揪罕,那小家伙就在離我不遠的一棵大樹旁,我慢慢地靠近它宝泵,努力不發(fā)出任何聲響好啰。當我離它大概只有三個手爪的距離時,咯吱一聲儿奶,一根小樹枝在我腳下被踩斷框往,但就是這小小的一聲卻驚動了它,它迅速地跑了起來闯捎,我隨即全力追趕物赶,可就在我快要夠到它時偿枕,它跳進了灌木叢中消失不見了。之后又有好幾次捕捉獵物的機會唉俗,可依舊失敗了闹司。本就疲乏的身體娱仔,現(xiàn)在更是精疲力竭了,空虛的胃的一直刺激著我游桩,而我卻無能為力牲迫,這種感覺耐朴,絕不想體驗第二次。
絕望已經(jīng)降臨盹憎,我已不想做任何反抗筛峭,可這個過程實在是太痛苦,我再次想到了我的父親母親陪每。
“坝跋!父親檩禾,母親挂签,我快要見到你們了吧!”
雖然我像是放棄了希望似的躺在地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盼产,可實際上我依舊在苦苦掙扎饵婆,我的鼻子一刻也沒有停止嗅著空氣中的氣味。突然戏售,我發(fā)現(xiàn)了空氣中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侨核,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燒。那是一股夾雜著一丁點肉味的惡臭味灌灾!我拖著疲乏的身體再次站了起來搓译,緩緩前進,但并不是因為要捕捉獵物才故意放輕腳步紧卒,只是因為我實在是太累太餓了侥衬,現(xiàn)在每走一步我都要忍受極大的痛苦。終于跑芳,我找到了氣味的源頭——一具腐爛的尸體轴总,大概是某頭猛獸吃剩下的吧,我顧不得那難聞的腐臭味博个,低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怀樟,填充我空虛的胃。盡管肉已經(jīng)腐爛變質(zhì)盆佣,我依舊吃得津津有味往堡,不啻于說,這是我所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餐了共耍。每吃一口虑灰,胃的空虛感就減少一點,激活了我的一絲生命痹兜。我將那具可憐的尸體吃得一點不剩穆咐,倒在旁邊便美美地睡去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奔跑在陽光燦爛的草原上对湃,追逐著在前面捕獵的父親母親崖叫,我是如此的自由、快樂拍柒,仿佛擁有著全世界心傀。然后一瞬間一切都變了,“惡魔”闖進了我的夢鄉(xiāng)拆讯,殺死了我的父母脂男,之后又將它的利爪慢慢伸向我,然后……
然后我驚醒了往果,渾身不斷地顫抖疆液,嘴里不斷地叫喊,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是夢陕贮,新的一天就在這個噩夢之后開始了堕油。
昨日的饑餓感已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里,此刻我依舊能感受到那殘存的苦痛肮之。在吃完那頓腐肉后我便暗暗地發(fā)誓掉缺,此生再也不要挨餓!于是剛清醒的我就著急著開始捕獵戈擒,再不敢怠慢眶明。可捕獵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筐高,第一天我一無所獲搜囱,第二天也是如此,直至第三天我才在溪流旁找到一只早已死掉的柑土,之后又挨了兩天餓蜀肘,終于在第六天,我成功捕捉到了第一個獵物稽屏,盡管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生物扮宠,但足以緩解我那胃部的空虛感。
慢慢地狐榔,我捕獵的成功率越來越高了坛增,有時還能捕捉到較大的獵物,足夠我吃好幾天薄腻,這時我會想起捕獵剛開始的那幾天收捣,生活是那樣艱辛。我也時常會想起我的父母庵楷,想起以前那些快樂的時光坏晦,只是每次想起父親母親都會有隱隱的痛苦和恐懼縈繞。
慢慢地,我已經(jīng)能夠輕松生存下去昆婿,而這段時間,不知名的陰影正向我慢慢靠近蜓斧,改變了我的生活仓蛆,或者說將我導向了必然的命運。
爽朗的午間挎春,天氣和我父母死去的那天下午一樣好看疙。繼承了父母精湛的捕獵技巧的我,正死死地咬住獵物的咽喉直奋,伴隨著它痛苦的哀嚎能庆,我結束了它的生命,當我埋頭要啃食時脚线,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搁胆,它那已黯淡無光的眼睛正張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我邮绿,里面倒映著滿嘴鮮血的我渠旁。熟悉的恐懼感再次降臨,我拔腿就跑船逮,回想著殺死它的時時刻刻顾腊,我再次聽到了它死前的哀嚎,瞬間就明白了:這是詛咒挖胃!它在詛咒我杂靶,死前的哀嚎是咒語,死后那睜得大大的眼睛是詛咒的最好證明酱鸭,它死前詛咒我吗垮,死后依舊詛咒我,詛咒我將和它落得同樣下場凛辣。我想起了之前殺死的無數(shù)生靈抱既,它們是不是同樣也在詛咒我呢?是扁誓!一定是防泵!我的父母就是被這詛咒給殺死的!
我痛苦萬分蝗敢,我再也不敢去想象這樣的事捷泞,只有不住地奔跑∈偾矗可最后我還是再次回來锁右,回到我殺死它的地方,我想起了那一天胃部的空虛感,我毫不猶豫地將它撕碎吃掉咏瑟,但那顆有著大眼睛的頭部我卻怎么也不敢碰拂到。
3
這是一個被詛咒了的世界,只要活著就將一直被詛咒码泞。不兄旬!就算死去也依舊被詛咒著。詛咒從一開始就存在余寥,從我們被賦予生命的那一刻開始领铐,詛咒就如血液一樣流淌在身體里,永不消散宋舷,它即是我們美好生命的附屬品绪撵,也是我們?yōu)榈玫缴鴳敻冻龅拇鷥r。因為生命珍貴祝蝠,所以要努力生存音诈,那是從一開始便被刻在我們骨子里的最最“崇高”的欲望,從出生的那一刻续膳,不改艇!是當我們還在肚子里的時候,生存之道的“修行”便已經(jīng)開始坟岔。
生存谒兄,多么崇高的詞匯!卻總伴隨著污穢社付,這污穢是殺戮承疲,是滅亡,是殘忍地毀滅鸥咖,是無情地撕裂燕鸽。殺戮!這唯一的生存之道啼辣!每當腹中因空虛而抽痛啊研,伴隨著“咕咕叫”的哀嚎,本能便驅(qū)使你去找到一個弱小的生命鸥拧,腳步緩緩党远,慢慢靠近,直到利爪可以劃破它的肚皮富弦,利齒能夠咬碎它的咽喉沟娱,便任由那閃耀著死亡光輝的爪子和牙齒將其身體分割,再一塊一塊吞咽下肚腕柜,只為填飽那日益空虛的胃济似。 “弱肉強食矫废,適者生存”,物競天擇的法則砰蠢,赤裸裸的鮮血淋淋蓖扑, 便是世界一開始的樣子,是無法逃脫的詛咒娩脾。
從我知道詛咒的那一天開始赵誓,我止不住地害怕起來,一整天我都躲在樹林里柿赊,那雙大眼睛不斷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痛苦幻枉、難過碰声,想要吐,我再次想到了父母的死熬甫,想到了這該死的詛咒胰挑。“就讓我一直躺在這里吧椿肩!就讓我這樣死去瞻颂!”明明心中是這么想,可該死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咕咕作響郑象,我懷著厭惡的心情站了起來贡这,干著每天都做的事情,來滿足我那深不見底的胃厂榛。
捕食并不是那么的順利盖矫,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倒不是我捕不到獵物击奶,只是因為我實在是不情愿再去做那些事辈双,咬斷咽喉,分尸而食柜砾。我任由獵物在眼前逃脫直到再也忍受不了因胃部空虛所帶來的疼痛感湃望,便再次伸出利爪,將獵物的咽喉咬斷痰驱,迅速到它們無法發(fā)出哀嚎证芭。可這又有什么用呢萄唇?它死后仍睜著大大的眼睛檩帐,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再也無法忍受另萤,我跑開湃密,學著我殺死的大多數(shù)獵物诅挑,開始啃食青草,吃樹葉泛源,吃果子拔妥。盡管這些東西是那么的寡淡無味,甚至是難吃达箍,可我感到高興没龙,它們填補了我空虛的胃,也讓我不再被加諸詛咒缎玫,我是幸福的硬纤,本該是要幸福的,但我還是小看了這無情的世界對我施加的詛咒的威力赃磨。我開始嘔吐筝家,將吃下的青草、樹葉還有果子邻辉,完完整整地帶著胃液一起吐了出來溪王,胃變得更加的空虛,我只好再次折回去把那剛殺死的獵物吃掉值骇,我?guī)缀跏情]著眼睛吧它吃掉的莹菱,我害怕看到那雙眼睛。
進食已經(jīng)成為了一件十分厭惡的事吱瘩,盡管以前我是那么地享受道伟。我無數(shù)遍思考詛咒的事,“我為什么要甘愿忍受著這無情詛咒的折磨呢搅裙?父親母親已經(jīng)死了皱卓,在這世上我又有什么可以眷戀的呢?何不干脆一死部逮?”對娜汁,去死吧,死了就不要再忍受詛咒了兄朋,說到底這詛咒就是“生”帶來的掐禁,因為要生存,所以要捕食颅和,要殺戮傅事,而這胃的空虛感是一種信號,是催促你生存的信號峡扩,同時它也是詛咒本身蹭越。盡管我不想要殺戮,想要死去教届,卻如何也敵不過胃的空虛帶來的折磨响鹃,我一次一次被打倒驾霜,敗給這該死的詛咒,敗給這空虛的胃买置。
我開始變得麻木了粪糙,對詛咒的厭惡感已漸漸消去,我放棄了抵抗忿项,每天機械地活著蓉冈。捕食好像變成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一切似乎沒有什么不同轩触,只是我再也不敢看向獵物的頭部寞酿,看向它們的眼,盡管它雙眼有時是緊閉著的脱柱∈炷郏可這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僅僅為了生存這種小事就要不斷地殺戮褐捻,可又有誰能夠阻止我呢?一切都沒有意義椅邓,我開始變得瘋狂柠逞,不斷地捕食,不斷地進食景馁,即使不饑餓也依舊進行著殺戮板壮,不再是為了捕食而殺戮,只是為了殺戮而殺戮合住,為了聽到那讓我發(fā)狂的獵物死前發(fā)出的哀嚎聲绰精。這完完全全變成了屠殺!
瘋狂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著透葛,直到那一天的到來——命運之日笨使,或者干脆說是詛咒的到來,是世界對我的詛咒僚害,對一切生靈的詛咒硫椰,又或者說是一種解脫。詛咒終將帶來死神萨蚕!
時間流逝靶草,歲月流淌,盡管我的大腦被不斷折磨岳遥,我依舊記得那天扎入父親身體里的尖牙奕翔,拍死母親帶有利爪的大手掌,那兇狠的面容浩蓉,那血紅的雙眼派继,巨大的身軀宾袜,還有那令人厭惡的咆哮聲,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互艾。而現(xiàn)在试和,我再次聽到那巨大的咆哮聲從樹林深處傳來。尋著那熟悉的巨大咆哮聲纫普,我看到了一切命運的所在阅悍,一切都像發(fā)生在昨天,它依舊未變昨稼,而我卻不一樣了节视。
現(xiàn)在的我雙眼早已被鮮血染紅,仇恨戰(zhàn)勝了恐懼假栓,正如那天母親一樣寻行。盡管站在這個高大的“惡魔”面前,我的四肢不停抖動匾荆,但我絲毫不感到畏懼拌蜘,只是惡狠狠地盯著它,然后用盡全力向它沖過去牙丽,像當時的母親一樣简卧,而結果也正如那天的母親一樣,我被擊飛在地烤芦,軀體被它的利爪劃破举娩,血液從腹部流淌下來,我好痛构罗,我想要站起來铜涉,卻沒有絲毫力氣。我看著從身體里流淌出來鮮血遂唧,一下子明白了芙代,一切終于都要結束了,我再也不用待在這里被世界詛咒了蠢箩,我感到釋然链蕊。
當尖牙刺穿我的喉嚨時,我感受到了痛苦谬泌,但沒有發(fā)出絲毫哀嚎滔韵,疼痛反倒讓我變得輕松,我的雙眼漸漸模糊掌实,恍惚間看到了父親母親的身影陪蜻,他們來迎接我了!
我幸福地閉上了雙眼贱鼻。
再見宴卖,世界滋将!
我來了,我親愛的父親症昏、母親随闽。
“歡迎回來,我親愛的孩子肝谭!”
“我回來了掘宪,父親!母親攘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