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碎掉三顆牙之后琴儿,回想到那些我和其他人曾經(jīng)遭受的那些危險,很慶幸我既沒有淹死逛艰,也沒有摔斷胳膊腿,也沒有被融化的塑料燙掉指甲殼搞旭,也沒有在打架的時候掉進滿是血吸蟲的臟水散怖,更沒有在騎車的時候被電線桿的拉索割破喉嚨。我的老爸老媽那時候并不十分擔心我的安危肄渗,除了在那幾次出事之后他們?yōu)榱司烤故钦l沒有看管好我相互指責了一番镇眷,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們寧愿讓我成天在近乎野外的環(huán)境中閑逛翎嫡。而到如今欠动,我每天生活在一種類似于動物園或養(yǎng)雞場的環(huán)境中,除了被飼料撐死惑申、被別的同類擠死具伍,幾乎很難出現(xiàn)任何危險。就算如此圈驼,他們現(xiàn)在反倒更擔心我的安危人芽,生怕我不懂得安分守己,什么時候會弄出點亂子來绩脆。一方面他們對我小時候的所作所為并不熟知萤厅,另一方面說明大人以結(jié)果去推測過程橄抹,一旦發(fā)生過任何事故,他們就會認定此時一定比別的時候更危險惕味;而如今的我楼誓,一定會比從前的我更加不靠譜。
事實卻并非如此名挥。一切都是概率問題疟羹。走鋼絲的雜耍演員可能一輩子都平安無事,成天呆在家里也可能被吊燈砸到腦袋躺同,或者被魚刺扎到動脈阁猜。一切都是運氣問題丸逸,簡而言之蹋艺,這事不能怪我,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黄刚。
好了捎谨,你知道的,好運氣不會持久憔维,普通運氣也不會涛救,因為你根本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然后壞運氣總會不約而至业扒。它們就像一場接著一場的秋雨检吆,氣溫只會越來越低,寒意只會越來越濃程储。這就是所謂“人生從某一刻起蹭沛,只會越來越糟糕”。即便這不是一條公理章鲤,我想也會有純數(shù)學理論可以證明它是正確無誤的定理摊灭。
你想說我只會把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歸結(jié)于壞運氣,這是徹頭徹尾的懦夫作派败徊。哈帚呼,你至少說對了一半。真的猛士皱蹦,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煤杀,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從客觀上來說沪哺,人生就是十足悲觀的沈自,無論你正視它或者逃避它結(jié)果,都是如此凤粗。你不得不承認酥泛,人生就是充滿了壞運氣今豆。
我們希望任何問題都能找到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去解釋,然而摔倒的時候柔袁,里程表停留在了三點九九公里呆躲,既不是十公里,也不是八公里捶索,這讓我無法將事故發(fā)生的原因歸納到運動過量上插掂,畢竟我每周都跑好幾個十公里。我被某種假象欺騙腥例,我被自己的身體背叛辅甥,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可靠的,連我自己也不例外燎竖。我從一開始就不應當過分相信自己璃弄,但我也不想責備自己無能,因此构回,只能將這件事歸結(jié)為“運氣”二字夏块。
這世上有太多烏龍事件,要么是因為無能纤掸,要么是因為壞運氣脐供,要么兩者都是。我聽說曾經(jīng)有個皇帝借跪,掉進茅廁死了政己,可見即便是身為君王,也不意味著就不會掉進茅坑掏愁,不意味著掛了可以抵御大糞的免死金牌歇由。因此,我經(jīng)常跑十公里并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即便我每天跑一百公里托猩,也不能保證我不會在三點九九公里處暈倒在地印蓖。正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京腥∩馑啵”壞運氣是一記悶棍,專門打倒那些洋洋自得而毫無防備的人公浪。這讓我不由地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宛。
二零零七年夏天我在學車,有個黑黑胖胖的教練容貌像神探狄仁杰欠气,不過脾氣倒像李逵厅各,沒事就訓斥我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學員。等我們考試結(jié)束那天预柒,他開著教練車載我們回去,大家興致很高,他的牛皮也吹的比以往更響亮轰异。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信號燈壞了遮怜,狄仁杰絲毫不帶減速地撞向一輛北京吉普,后者向側(cè)面翻騰三周半后鸿市,四腳朝天躺在地上锯梁。好在兩輛車上的人竟然全都沒什么大礙,哆哆嗦嗦爬出來焰情。他自己倒是嚇得不輕陌凳,一張黑臉變得煞白,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内舟,聚餐時悶聲不響連喝了三杯才漸漸緩過來合敦。我想說的是,即便是作為身為駕駛教練谒获,同樣會遇到心驚膽戰(zhàn)的車禍蛤肌;我還想說壁却,生活是帶有反諷性質(zhì)的批狱,命運不僅是凄慘的,而且還帶有它第一無二的幽默感展东,遠遠比任何胡編亂造故事精彩赔硫。果然,這件事情還不算結(jié)束盐肃。兩年后爪膊,和我一起學車同學出車禍死了,同樣都是狄仁杰教出來的學員砸王,出車禍的可以是他推盛,也可以是我,可以是我們當中的任何人谦铃。排除那些細小的因素耘成,這一切恐怕還是命運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