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大清早,王小明一家就沸騰起來了右蒲。按照慣例阀湿,今天是該去給舅舅拜年了,原本開開心心的日子瑰妄,可難壞了王小明一家陷嘴。
去年一年,舅舅家可以說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间坐。原本在省一中教書的舅舅從一名普通教師升任為學(xué)校的招生負責人灾挨,在省城購買多年還沒來得及裝修的房子也在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里煥然一新。就在年底竹宋,舅舅一家告別了學(xué)校分配的幾間教師公寓劳澄,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家。
搬家那天蜈七,爸爸媽媽都去參加了喜宴秒拔。從那次回來以后,媽媽就一直在王小明耳邊念叨:“長大了一定要當個舅舅那樣的人飒硅,有很多錢砂缩,生活在大城市,住大的漂亮的房子……”
媽媽從起來就一直在臥室里換衣服狡相,雖然不是第一次穿梯轻,但還是把一套一套都試了個遍直到選出自認為最具氣質(zhì)的一身為止。然后開始埋怨爸爸這身黑色西服不如銀色的好看尽棕,可是偏偏銀色的那身昨天忘了給熨了喳挑;又說年前該給小明買身像樣的衣服,去舅舅家才不會比表弟差太多;后來又在帶什么禮包上犯了難伊诵,舅舅現(xiàn)在什么樣的東西沒見過单绑?帶什么東西去才不至于太寒磣?直到王小明催道“再不走就趕不上火車了”曹宴,才一咬牙拎上了年底公司發(fā)的那瓶上千元的酒搂橙。
車上王小明忍不住問了句:“媽,舅舅家每年都去笛坦,不過是搬了個家区转,咱們至于這么緊張兮兮的嗎?”
“對啊版扩,你媽就是自己想太多了废离。”坐在一旁的爸爸發(fā)話了礁芦。
“你們爺倆啊蜻韭,就是死腦筋,你舅舅還能跟以前一樣嗎柿扣?現(xiàn)在都是當官的人了”肖方,接著補充道,“長大了一定要當個舅舅那樣的人未状,有很多錢俯画,生活在大城市,住大的漂亮的房子……”
王小明和爸爸相視一笑娩践,都不說話了活翩。
下車就見到了在車站等著的舅媽,在車站簡短地寒暄了幾句之后翻伺,一行人打了個車,往家里去沮焕。在車上得知表弟去干爹家了吨岭,舅舅早起去給校長拜年了,本來昨天已經(jīng)去過一次了峦树,但是校長不在家辣辫,所以今天趕早又去了一次。爸爸媽媽笑著說表示理解魁巩,王小明也是一身輕松急灭,免得很表弟作比較。
舅舅家住在九層谷遂,剛一進房門媽媽就驚嘆道:“哇葬馋,這也太漂亮了吧,這房子怎么裝修的這么好看啊畴嘶!”
走進客廳蛋逾,引入眼簾的就是核桃木制作的家具,端莊高雅窗悯,有著柔和的自然光澤和華貴的花紋区匣。天花板上的大吊燈上一串串水晶纓子垂下來,光線迷亂而璀璨蒋院,令人產(chǎn)生一種置身迷宮幻境的感覺亏钩。一盞盞乳白色的吊燈在陽光下像日月星辰般的明亮。櫥窗里的水晶大酒杯欺旧,杯身映出璀璨華燈的無數(shù)閃光姑丑,就像三棱鏡映出的七彩虹霞。
走進表弟的臥室切端,床頭邊那盞奶白色燈罩的壁燈彻坛,在綠色墻壁的映射下,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蓮花踏枣。頂上懸掛著一盞美麗的星星月亮吊燈昌屉,臥室里到處站著、坐著茵瀑、躺著布娃娃玩具间驮,房間的窗子很大,窗簾上有藍色的小鳥圖案马昨,整個房間呈現(xiàn)出一幅溫馨的景象竞帽。
王小明也不禁感慨:這跟去年來舅舅家的時候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正當舅媽和媽媽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鸿捧,舅舅拖著彼憊的身子回來了屹篓,跟客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之后就回臥室休息去了,直到吃飯的時候才被叫出來匙奴。
飯桌上舅媽酸溜溜地問:“你不是拜年去了嗎堆巧?怎么飯都沒吃上就回來了呀?”
“校長不是忙嘛泼菌,我剛?cè)ヒ粫蹅儗W(xué)校的蔡主任也去了谍肤,在一起聊了幾句。后來教育局有人打電話來約校長一起吃飯哗伯,我就開車給他送過去了荒揣,你說都是領(lǐng)導(dǎo)我去算什么,這不就回來了嘛焊刹∠等危”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恳蹲,舅舅轉(zhuǎn)過來問小明:“大外甥,你說是不是赋除?”
王小明一時語塞阱缓,只得跟著苦笑,媽媽轉(zhuǎn)過來笑答:“還是咱哥會處事举农,不去也罷荆针,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湓悖”
“那你吃完飯去把咱兒子接回來航背,姑姑姑父都來了讓他回來見見±饷玻”舅媽再次發(fā)話了玖媚。
“不行啊,我這吃完飯還得接校長回家呢婚脱,兒子讓他自己打車回來吧今魔,那么大人了也沒事≌厦常”
舅媽顯然有些不高興错森,只是有客人在也不好發(fā)作,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篮洁。
舅舅快速地扒了幾口飯就奪門而出涩维,臨行前反復(fù)交代妹妹妹夫他接完校長就回來,要外甥多在家玩玩再走袁波。
“哼瓦阐,他不到半夜能回來才怪∨衽疲”舅媽忿忿地說道睡蟋。
“嫂子,我哥總是這么忙嗎枷颊?”媽媽緊接著問薄湿。
“自從他升了職,就沒一天閑的偷卧,天天早出晚歸的,兒子都說怎么總見不到爸爸吆倦√睿”舅媽仿佛有一肚子的委屈,“期末開家長會我要上班我叫他去蚕泽,他嘴上說好晌梨,到時候就忙忘了桥嗤,等老師打電話過來叫我過去的時候別人家長都走了。還有那次……”
舅媽就這樣跟媽媽吐了一下午的苦水仔蝌,而媽媽一直緊皺著眉頭泛领,仿佛不能理解為什么哥哥一家明明生活更富裕了,卻好像過得不如以前了敛惊。
到了下午五點渊鞋,王小明一家得去趕最后一班車了,可舅舅還是沒有回來瞧挤。舅媽給了小明一個紅包锡宋,說是和舅舅一起給的的壓歲錢。臨走時再三囑托一定要讓小明一家?guī)ё呒依锏哪曦洝?/p>
“你們把這些拿回去吃了就算是幫了大忙了特恬,家里不知有多少执俩,都是那些求你哥辦事的人送的,估計到明年過年都吃不完癌刽∫凼祝”
“你們留著自己慢慢吃吧,我們家里也有的显拜『獍拢”媽媽一個勁推辭。
“家里太多啦讼油,現(xiàn)在不敢塞紅包了他們就從臘月初開始送年貨杰赛,你們不拿走到時候我拿去丟了也可惜。以后過年啊你們年貨就別辦了矮台,都從這里拿乏屯。”
“舅媽可以拿去送鄰居呀瘦赫,別浪費啊辰晕。”王小明不樂意了确虱。
“小孩子不懂含友,這些東西不能送人的”,媽媽臉一沉校辩,接過話來窘问,“那嫂子給我們裝點帶回去吧,丟了也的確可惜宜咒』莺眨”
直到王小明一家離開小區(qū)坐上出租車,舅舅還是沒回來故黑。
回家路上儿咱,媽媽看著自己帶回來的大包小包庭砍,攥著厚厚的紅包,對著父子倆再一次感慨道:“長大了一定要當個舅舅那樣的人混埠,有很多錢怠缸,生活在大城市,住大的漂亮的房子……”
王小明想了想钳宪,做出了對媽媽這段話的第一次回應(yīng):“長大了當個舅舅那樣的人揭北,有很多錢,生活大城市使套,住大的漂亮的房子……這些固然好罐呼,可是如果只有這些我也不想要。和舅舅相比我更愿意做一個爸爸這樣的人侦高,雖然沒有很多錢嫉柴,沒有生活在大城市,也沒有大的漂亮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