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是個絕對的路癡刀荒,再加嚴重的臉肓癥,平日里認錯人和路鬧的笑話實在太多匀谣,所以人送外號“阿呆”照棋。
阿呆人隨和,同事們這么喚她武翎,她也從不生氣烈炭。這天,是阿呆調(diào)到兒科工作的第七天宝恶。阿呆和袁醫(yī)師一起搭中班符隙。阿呆是個護士,工作也有七八年了垫毙,兒子都三歲了霹疫。
袁醫(yī)師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問阿呆:“阿呆综芥,你知道金菊上什么班袄鲂?前幾天我沒帶錢向她借了一百元忘記還了⊥雷瑁”
“咦红省!你好奇怪!金菊今天不是和我一起在上班嗎国觉?她剛?cè)Q水吧恃,一會就過來啦!”
“真的麻诀?那太好了痕寓!我剛咋沒見著她呢?我這就去更衣室拿錢哦蝇闭!”袁醫(yī)師聽了阿呆的話呻率,轉(zhuǎn)身就往更衣室走去。
一會兒丁眼,“金菊”也從病房回到了護士站筷凤。看著袁醫(yī)師從更衣室過來苞七,阿呆就叫道:“你不找金菊嗎藐守?她回來了!”
一時蹂风,有兩個人跳了起來卢厂。袁醫(yī)師大叫:“你來一個星期了,你還沒搞清楚誰是新美誰是金菊嗎惠啄?怪不得我說我剛剛怎么沒看見金菊在上班呢慎恒!”
新美更是生氣:“好哇,原來你眼里只有金菊是不撵渡?我和你搭三次班了你還沒認識我融柬?”
阿呆一下愣住了!這新美和金菊趋距,咋長這么像呢粒氧?
“像什么像?她(我)倆在兒科三年了节腐,可從來沒人說過她(我)們長得有點像外盯!”袁醫(yī)師和新美異口同聲嚷了起來。
看吧翼雀!這就是阿呆饱苟!
阿呆在兒科又上了一星期班,感覺特別不舒服狼渊。因為她是從骨科調(diào)過去的箱熬。
骨科病人因摔跤、車禍住院的居多,一個個年輕力壯城须,靜脈粗得閉著眼睛都能扎上护锤。偶爾有男病人輕浮,見了漂亮的護士就說胡話酿傍,護士生了氣給他扎偏一針,那種賤人反而樂得跟享受似的求再扎驱入。
可是兒科就完全不同啦赤炒!每個家長都是護崽的母狗,阿呆這樣一看就還生疏的新手亏较,要得到一次練習的機會都不容易哦莺褒!
所以阿呆在兒科上班的這半個月,心情可沮喪了雪情。加上她又是個臉盲癥遵岩,一會被患兒家長拒絕:你新來的吧?我家孩子可難扎了你找別人練手吧巡通!一會阿呆就把人家的長相忘得一干二凈尘执,屁顛屁顛又去要求幫人扎針。偶爾有家長也給了機會宴凉,可阿呆又沒把握住誊锭,那討罵也就想當然啦!
那天阿呆被一個母老虎結(jié)結(jié)實實罵了一頓弥锄,到更衣室哭了半天丧靡,下班時眼睛還是腫腫的。但阿呆爸媽要在鄉(xiāng)下帶孫子籽暇,公婆家又在金華温治,老公是軍人,阿呆一個人帶兒子戒悠。所以心情再不好熬荆,阿呆也得先到幼兒園接了兒子才能回家。
這個時候應該是暑假救崔,可阿呆沒人幫著帶孩子惶看,只好讓兒子繼續(xù)在幼兒園上各種興趣班。
夏天雷陣雨多六孵。到幼兒園有一小段泥路纬黎,下雨過后不太好走,阿呆眼睛腫腫的又影響了視力劫窒,心里還在尋思著一會怎么和老師解釋眼睛紅腫的原因本今,一不小心就把電瓶車開進了一個泥潭,結(jié)果狠狠地摔了一跤,不但摔疼了胳膊還摔掉了兩顆牙齒冠息。
這下倒也好挪凑,一臉泥和血的阿呆,就算眼睛再腫些逛艰,老師也不會覺得奇怪了躏碳。
摔了跤的阿呆,身上是痛散怖,心情卻舒展起來菇绵。
接回了兒子,到醫(yī)院拍完了片子镇眷,處理了牙齒咬最,阿呆順理成章開到了一禮拜的病假,可以好好地調(diào)整一下狼狽的狀態(tài)了欠动。
阿呆決定到金華找公公婆婆蹭飯去永乌。因為胳膊疼,做飯洗衣也不方便具伍,再說小姑子上大學正放暑假翅雏,可以幫著照顧兒子,自己可以偷得幾天清閑人芽。
到金華要先坐兩小時長途汽車到上海虹橋火車站枚荣,然后再坐兩小時高鐵。這條路啼肩,阿呆也走過幾次的橄妆,可總是記不住。好在阿呆不是啞巴祈坠,她可以問路害碾。
阿呆問路,是走七八米就問一個赦拘,這樣可以避免走冤枉路慌随。阿呆的眼睛,不停地在一個個路人臉上搜索躺同。嗯阁猜,這個人看上去善良又熱心,可以問她蹋艺。嗯剃袍,那個人穿著樸素,一臉老實相捎谨,可以問他民效。最后憔维,阿呆問到一個學生模樣的小伙:小弟,請問虹橋火車站怎么走畏邢?
小弟一臉驚訝:姐姐业扒,你不識字嗎?你抬頭看看舒萎!
阿呆抬頭一看程储,赫然就是“上海虹橋火車站”幾個大字!
阿呆臉紅了臂寝,帶著兒子逃似地進了站虱肄。
一路無話。阿呆也如愿休養(yǎng)了幾天交煞,接下來我們說阿呆回家的事≌寤颍回家的路上有點小插曲素征。
從火車站出來,阿呆又不知道怎么去長途汽車站了萝挤∮悖靠著問人,阿呆走了一段路怜珍,這時端蛆,兒子吵著要吃雪糕,天確實也熱酥泛,阿呆就停下來買了兩根和兒子吃了起來今豆。
突然,擁過來七八個身上臟兮兮柔袁,兩只手都烏漆抹黑的孩子呆躲,阿呆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和兒子手上的雪糕就被搶走了捶索。兒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插掂。
“小寶不哭,媽媽再給你買腥例「ㄉ”阿呆哄著兒子,一邊又去買了一根雪糕燎竖×可這次紙還沒剝掉就又被搶走了」够兀看著那些個最大不超過十歲的孩子谢揪,阿呆又氣又無奈蕉陋,只好對兒子說:“小寶,我們不理這些壞哥哥拨扶,我們?nèi)ヱR路對面坐車凳鬓,一會進了車站媽媽再給你買”。
過了斑馬線患民,那里停著一輛三輪車缩举,車篷又臟又好多破洞,本來阿呆是不會坐這種車的匹颤,可為了逃離那些孩子仅孩,阿呆決定坐這個車。
問明了到車站要五塊錢印蓖,阿呆抱著兒子正想上車辽慕,可司機要求先付錢。阿呆就掏出了錢包赦肃。也許有點急溅蛉,阿呆拿錢的時候帶出了一塊錢硬幣,它“嘣”的一聲掉在了馬路上他宛。阿呆正要彎腰去撿船侧,那司機動作卻更快,一邊用腳踩住了硬幣厅各,一邊說著:這是我的錢镜撩,我掉錢了。
看著司機占了小便宜后露出的得意而猖狂的神情队塘,阿呆真是無語袁梗,氣得車也不坐了,轉(zhuǎn)頭就朝前面的面包車走去憔古∥Ф危可是面包車不是載人的,阿呆只好抱著兒子繼續(xù)往前走投放。后面?zhèn)鱽硪蝗汉⒆拥暮逍β暋?/p>
這次回程奈泪,剛剛調(diào)整好的心情可算是又被糟蹋了。阿呆心里好難過灸芳,可不管怎么說涝桅,回去還得硬著頭皮上班。
上班第一天烙样,阿呆帶了些金華的小零食給同事們嘗嘗冯遂,離開好幾天,大家看著阿呆也分外熱情谒获。交完班蛤肌,幾個姐妹圍著阿呆問長問短壁却,一時沒有進入工作狀態(tài)。
突然裸准,同事們一哄而散展东,阿呆以為護士長有意見了〕淳悖回頭卻沒看到護士長的身影盐肃,一個頭發(fā)雪白的老頭正從吧臺前走了過去。
“哎权悟,這白發(fā)老頭長得和秦院長好像哎砸王!”阿呆忍不住對著正拿病歷看醫(yī)囑的瑛瑛說道。
“哎呀峦阁!你踩到我的腳了谦铃!”阿呆抱怨著瑛瑛,猛然大腿又被擰了一把榔昔。這下阿呆也意識到可能有問題了驹闰,趕緊閉了嘴不再說話。
白毛老頭走遠了件豌,瑛瑛一把扯過阿呆氣道:“什么白發(fā)老頭兒?這就是秦院長控嗜!提醒你了還要嚷我踩你了茧彤,你讓我尷尬不?”
“不會吧疆栏?秦院長頭發(fā)不白的曾掂。”阿呆辯解道壁顶。
“人家以前是染的珠洗!現(xiàn)在應該是染發(fā)劑過敏就不染了吧?好了若专!好了许蓖!你還是別呆外面了,醫(yī)囑都出來了调衰,快跟我去配液室配藥去膊爪!”瑛瑛又好氣又好笑地拉了阿呆就走。
“來嚎莉,丫頭米酬,你們護士長不在嗎?快幫我孫子先配一下趋箩≡叨睿”阿呆在配液室和了沒幾瓶藥加派,一個腆著肚子六十歲左右的男人拎著一袋藥,繞開玻璃窗外排隊的患者家屬徑直轉(zhuǎn)到阿呆身后跳芳,還親熱地拍了拍阿呆的肩膀芍锦。
“什么丫頭!你叫誰呢筛严?交費沒有醉旦?”阿呆不喜歡人家拍自己,生氣地要檢查交費發(fā)票桨啃。
“哦车胡,要去交費嗎?你不認識我照瘾?丫頭匈棘!”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阿呆看出來了析命,這人明擺著是故意不去交費的主卫。不過,男人臉上夾雜了奇怪鹃愤、不解簇搅、吃驚、憤怒软吐,還有哭笑不得種種復雜的表情瘩将,可把阿呆看糊涂了。
這人是誰呢凹耙?他難道認識我姿现?阿呆的腦瓜使勁搜索起來。哎肖抱!貪小便宜备典,無賴,猖狂意述,說不標準的普通話……
“哦提佣!哦!你就是昨天在火車站搶我一塊錢的人荤崇!你竟然跑這里來又想耍無賴镐依!你今天倒是穿得精神了啊天试!”突然槐壳,阿呆覺得自己果然認得此人。原來就是火車站那個搶她一塊錢的司機喜每!心里一恨务唐,阿呆不由大聲起來雳攘。
“阿呆,你這喜歡開玩笑的毛病咋改不了呢枫笛?趙局長吨灭,你看上去實在是太平易近人了!你看我們阿呆都敢這么和你開玩笑刑巧⌒郑快把藥水拿給我,我?guī)湍闳ヅ浒〕_@孩子吠冤!沒大沒小的!”
正當那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時恭理,護士長不知從哪里閃了出來一把搶過了局長手里的藥水并打起了圓場拯辙。
“趙局長?”阿呆呆呆地喃喃自語颜价。
“這是衛(wèi)生局的趙局長涯保!人家好歹做過一把手,可才退休半年呢好不好周伦?我可真是服了你夕春!”局長離開后,同事瑛瑛看著阿呆专挪,簡直像看一個外星人及志。
“那,那他為什么說普通話狈蚤?”阿呆不解了困肩。
“他老早不是當過衛(wèi)校的老師嗎划纽?應該是講課講習慣普通話了吧脆侮!哎!你這人坝铝印靖避!我這下算是明白你為什么要從骨科發(fā)配到咱兒科來了”。瑛瑛看著阿呆比默,嘆著氣幻捏,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充滿憐惜命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