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2016年宏悦,我一直在思考同一個問題:這是否是與我的德行所匹配的下場馅而?而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逾冬,正是我人生當(dāng)中最意興闌珊的一段時間黍聂。
人類的時間是線性的,因而不可避免的要罹受因果之苦身腻。 在看《如夢之夢》的過程中产还,我卻想起特德·姜的《降臨》。物理學(xué)中的變分原理昭示著上帝令光線必須預(yù)知未來嘀趟,書中七肢怪的思維模式是整體的同步的脐区,書寫者在寫下第一筆時必須知道結(jié)尾,正因如此她按,未來永遠(yuǎn)是確定而不可討論的牛隅,女主角一瞥之下,時間未至已然成灰酌泰。物理上的宿命論比佛教的因果律更能詮釋宇宙之荒誕媒佣,我在看這兩部作品的時候感受到了自然機(jī)理的美與無助,令人痛苦陵刹,甚至要掉眼淚默伍。
而最痛苦的一點莫過于是毫無因由地遭遇突然的降臨與消失。平靜的生活被打破,連續(xù)的生命體被中斷也糊,突如其來的失業(yè)炼蹦,饑餓,疾病狸剃,災(zāi)難掐隐,戰(zhàn)爭,“為什么是我钞馁,是多大的仇恨要讓這一切找上我瑟枫?”發(fā)生這樣的事時我們不免痛呼,可當(dāng)你叩問命運的時候指攒,只能得到全然的沉默。這是何等痛苦的無言以對僻焚,如果非要以佛家的因果論來解讀允悦,那究竟是哪一世的我,究竟是得做過多大的孽虑啤,以至于非要得到這樣一個結(jié)果隙弛?難道這就是與我的德行相匹配的下場嗎?這實在太殘酷了狞山。
最殘酷的是全闷,當(dāng)這些事已然降臨之時,我們只能從當(dāng)下的時間中抽離出來萍启,向過去無限的溯源总珠,以期找到導(dǎo)致這一切的原因。若是沒有勘纯,只好轉(zhuǎn)頭局服,去看前方,去續(xù)寫自己的生命驳遵,去未來重新賦予這件事存在的意義淫奔。小梅向西藏生死書中尋求緩和病人痛苦的方法和自己職業(yè)的意義;妻子追尋害她的仇人堤结,直到看到他慘叫一聲唆迁、往后一蹬,跌到馬路上竞穷;五號追尋自己得病的緣由唐责,輾轉(zhuǎn)無數(shù)的國家,消耗生命直到終結(jié)来庭;顧香蘭坐在諾曼底古堡外冰冷的湖畔妒蔚,看蒼老的瀕死的女人向她走來,原來她活了那么久;而伯爵在錯愕和悔恨之中肴盏,對著那片湖舉起獵槍科盛,直到有一天五號來到湖邊,載著一具黑影的船向他駛來菜皂,黑暗中扣響了扳機(jī)贞绵,“砰!”
向以后的生命追尋因果是多么難堪恍飘,人必須無情的審視自己在此處時的樣子榨崩,凝視身處的深淵,你發(fā)現(xiàn)你只有尋找到你發(fā)生這一切的理由才有可能繼續(xù)活下去章母。于是那時候你只好說:“我既然活了下來母蛛,就不會白白的活著∪樵酰”當(dāng)胡歌在說這一句話時的這種宿命的憂傷彩郊,讓我感受到人力的詩意與震撼。
其實他可以走另一條路的蚪缀★牛《如夢之夢》花八個小時講造夢,氣喘吁吁询枚,如同馬拉松违帆。莊如夢可以構(gòu)筑夢境世界,叛逃人間金蜀,在自己的夢里永生刷后。伯爵在一場車禍中站起來,他看著周圍的慘狀廉油,轉(zhuǎn)身離開惠险,心想:不管我的人生捅了多大的簍子,不管欠下多少債務(wù)抒线,我自由了班巩,一切一筆勾銷,一切歸零嘶炭。如果夢是此處以外的世界抱慌,人為什么一定要站在此處呢,我們只需要放棄一切眨猎,就可以重啟我們的人生抑进。多么高明的決定。
我時常思考另一個從車禍中站起來的人睡陪。他獲得了一個一筆勾銷的機(jī)會寺渗,但他沒有匿情,他深深地向那條路致以莊重的一瞥,然后走了回來信殊,擁抱過去的人和事炬称。因為太不忍,念念不舍涡拘,過于爛漫玲躯,泛濫成災(zāi)的共情,以至于近乎愚蠢鳄乏。怎樣的一個人才會要嘗試讓身邊所有人高興呢跷车?其實根本沒有必要的。
多情的人生活必然負(fù)重而行橱野,既是相逢朽缴,已是責(zé)任,再如何不堪水援,再如何沉重不铆,始終不忍舍棄,始終俯首痛惜人間事裹唆,已經(jīng)是一種犧牲了。小胡老師實在是個過于溫柔的人只洒,以他的聰明通透许帐,以他今時今日之地位,能做到這種地步毕谴,我覺得不可思議成畦。
賴聲川用夢的無邏輯性、偽裝性涝开、象征性來講輪回循帐,讓演員像轉(zhuǎn)塔一樣圍著蓮花池行走,這種儀式感令我落淚舀武。但生命也許不具備任何因果拄养,也不具有任何含意。在五號的生命里埋下的地雷最終總要爆炸银舱,對于碰觸到地雷的無辜人來說瘪匿,知道地雷是誰埋下的真的那么重要嗎?這顆雷存在的理由又真的有可能找到嗎寻馏?
活得太有責(zé)任感的人棋弥,總是舍其所有及以自身,希望人間都是喜相逢诚欠。其實人的喜怒哀樂只是一粒塵埃上的掙扎顽染,在宇宙里窮逃漾岳,又哪里逃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