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今天是周三猫牡,下午3:00,我照舊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邓线。因為霧霾淌友,公園里幾乎沒有人。平常帶著孩子來玩的跟我一樣爺爺奶奶輩的人不見蹤影骇陈,來約會的小年輕也沒有見到震庭。公園里很安靜。我喜歡這樣的安靜你雌,年紀大了器联,可以坐著便不站著二汛,可以不動便不動。霾越來越濃拨拓,我沒有戴口罩肴颊。我覺得有點喘,但我還是不想戴口罩渣磷。我開始覺得頭暈婿着,我忍不住咳嗽起來。忽然一陣氣短醋界,我眼前一黑竟宋,頓時不醒人事了。
老伴兒物独,我不答應你可以嗎袜硫?
“老頭子,好了沒有啊挡篓。來吃飯了婉陷。”我去打完太極回來官研,開始伺候陽臺上的花花草草秽澳。老伴兒前兩年開始,喜歡多肉的植物戏羽,買了好多盆担神。加上前些年養(yǎng)的蘭花等,我得好好地逐個檢查一下始花。落葉撿拾干凈了妄讯,該澆水的澆好了,該移位置的移好了酷宵,我便去洗手亥贸。桌上老伴兒已經做好飯了。
兩個水煮蛋浇垦,兩碗稀飯炕置,兩碗豆?jié){,還有一碟青菜男韧,一碟小菜朴摊,有時候是豆腐腦。吃完早飯此虑,老伴兒洗碗甚纲,我看一下今天的報紙。
上午再一起去超市朦前,或者去買菜贩疙。中午一起做飯讹弯,下午午休。3:00的時候这溅,送老伴兒去跳廣場舞。5點的時候棒仍,接她回來悲靴,我們一起做晚飯。晚飯后去散步莫其,回來聽聽收音機癞尚,或看一下電視,8點多不到9點我們就睡覺了乱陡。有時候我會醒來浇揩,老年人覺少,但是看著老伴兒在旁邊輕微的呼嚕聲音憨颠,我聽一聽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胳徽。
這是我們都退休后的生活。一天天踏踏實實的爽彤。
忽然畫面一轉养盗,來到了32天前。那天适篙,天氣也灰蒙蒙的往核。老伴兒拉著我的手,眼角垂著淚:“老頭子嚷节,我走后聂儒,你要找一個老伴兒。我怕你孤單一個人硫痰,沒人照顧你衩婚,沒人陪你說話。答應我碍论,答應我谅猾。”“我不要鳍悠∷澳龋”“答應我〔匮校”
老伴兒敬矩,兒子家的電視沒咱家的好看吧?
霧霾嗆入肺部蠢挡,我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弧岳,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歪歪地躺在躺椅上凳忙,剛才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脖子扭得好難受,我掙了掙,坐了起來吩坝。也不知道剛才過去了多久芙贫。也許我就這樣去了,也好,就可以見到老伴兒了。兒子也許會難過,但是他們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乐设。
我又坐了好久,室外的溫度只有幾度绎巨,開始覺得冷了近尚。我的手有點僵硬了。我慢慢踱回家去场勤。晚上戈锻,兒子問我今天看了什么電視劇。我跟他說却嗡,我去公園走了走舶沛。
他有點擔心。說:“爸窗价,等周末如庭,霧霾過去了,我陪你去公園撼港。這幾天你不要去坪它,霧霾太厲害了。你就在家里看電視吧帝牡⊥保”可是我已經在兒子家里看了很久的電視了。
吃完飯靶溜,我坐在客廳看新聞开瞭,看了好久也不知道電視上講了什么。兒媳婦去洗碗罩息,我聽見兒子跟媳婦似乎在說著我嗤详。我恍惚聽見他們在談論我們的事情:“媽……可憐……燒掉……一個禮拜……眼淚…..”
老伴兒去后的一個星期,我忙著張羅她的后事瓷炮。好多事情葱色,兒子說他去辦,我不放心娘香。我給她換衣服苍狰,跟著去看公墓办龄,去選骨灰盒,送她去火化場淋昭,通知老親戚俐填,辦葬禮,看她入葬响牛。這個星期玷禽,顧不上別的,只想著讓老伴兒放心地走呀打。
老伴兒下葬后,兒子一家也走了糯笙。他跟我說贬丛,讓我跟著他生活。我不想跟兒子一家住一起给涕,自己住比較輕松自在豺憔。再說在城里,哪里比得上老家方便呢够庙。
老伴兒恭应,你收到我燒給你的東西了嗎?
老伴去后的第8天耘眨,等所有人都走了昼榛,忽然發(fā)現(xiàn)房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呆坐了一天剔难,隨便吃了點胆屿,晚上我才做飯。我習慣性地拿了兩只碗和兩雙筷子偶宫,才發(fā)現(xiàn)是多余的非迹。不過我還是擺在那里,當老伴兒就坐在那里纯趋,只是沒有說話憎兽。
第9天,我看著屋子里老伴兒的痕跡吵冒,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纯命。鞋柜里有一大半的鞋子是她的,皮鞋桦锄,靴子扎附,毛鞋,拖鞋结耀,滿滿地占著留夜。不知道她在地下有沒有鞋子穿匙铡。衣柜里都是她的衣服,毛呢褲子碍粥,貂皮大衣鳖眼,毛衣,還有各種衣服嚼摩,帽子钦讳,襪子,折得整整齊齊枕面。還有冬夏的被子愿卒、毯子、枕頭等潮秘,方方正正得疊好了琼开,放在柜子的上面。屋子里還有許多老伴兒添置的東西枕荞」窈颍看著看著,恍惚總覺得她就在我身邊躏精,就在周圍渣刷。清醒過來,總是淚滿襟矗烛。
老伴兒的好姐妹和她老伴兒來看我辅柴。她說,要把老伴兒的東西燒給她高诺。我不舍得碌识,她說不燒的話,她下面沒得用虱而。我不想老伴兒缺少什么筏餐,我答應了她。
我架了一個火爐子牡拇,每天燒一點魁瞪,一邊燒,一邊跟老伴兒說話惠呼。燒了一個星期导俘。可是永遠都燒不完似的剔蹋。房子里到處都是老伴兒的痕跡旅薄,我一邊燒,一邊忍不住傷心。我們結婚近40年少梁,從來沒有紅過臉洛口。我真想跟她一起去。
兒子很擔心我凯沪,接我來身邊第焰。可是妨马,我真的住不下去了挺举。白天,孫子上學了烘跺,兒子兒媳上班了湘纵,我一人在家。我只能從窗子往外望著那些高樓滤淳。
晚上瞻佛,孫子吃完飯就寫作業(yè)去了,寫完了就玩游戲娇钱。兒子有時候應酬,兒媳吃完飯也有自己的事情绊困。兒子不應酬的時候文搂,他想坐著陪我聊天,可是我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秤朗,自己也不想說什么煤蹭。或者我們說了點什么取视,總是會提到老伴兒身上硝皂。到最后,只能沉默了作谭。
晚上我又睡不著了稽物。我想起老伴兒生病前跟我說,東北的冬天出門真是太枯燥了折欠。到處都是白色贝或。我們冬天去海南看看吧。我答應她了锐秦,可是一直沒有成行咪奖。我想,那我明天就去吧酱床。我去了羊赵,以后到了地下,講給她聽扇谣,也算是她去過了昧捷。我又想起她想做的其他事情闲昭,卻有點想不起來。不過料身,我可以慢慢想汤纸,我的時間還有一些。等想起來芹血,就去做吧贮泞。我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地睡著了幔烛。我夢見了海南的冬天啃擦,有海,有暖風饿悬,也有老伴兒的笑容令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