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師父太不靠譜

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拖吼,文責(zé)自負鼻疮。

1

我叫阿落,是一個阿飄借嗽。

我不記得當(dāng)初是如何翹辮子的态鳖,我也不明白陰差們怎么將我落在了這人間,讓我不得轉(zhuǎn)世投胎恶导。

我鼓足鬼膽問了許多游魂黃泉路怎么走浆竭,或者哪個好心鬼可以告訴我該如何向冥王申訴,結(jié)果他們都不言語,只是像看傻子一樣看我邦泄。好在一個皮包骨小鬼一語驚醒夢中人删窒,啊不對,夢中鬼顺囊,他說:“姐姐易稠,如果我們知道還會到處飄嗎?”

我摸了摸那小鬼的腦袋包蓝,尋思著這鬼也分三六九等,像我們這樣的企量,大概是連冥界也不想收的“無用鬼”吧测萎!

短暫迷茫之后,我就學(xué)著其他鬼的樣子無聊了就去嚇嚇人届巩,餓了就在夜里去偷點蠟燭吃硅瞧。

都說味同嚼蠟,沒想到真吃了蠟燭后發(fā)現(xiàn)這味道簡直好極了恕汇。

不過我不喜歡白蠟燭腕唧,那味道有點淡,像紅蠟燭就是我最愛的瘾英,顏色淡一些的是甜的枣接,深色的是辣的。

一月來缺谴,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飄來飄去的生活但惶,我沒覺得難過傷心,反而自在享受湿蛔。

當(dāng)鬼當(dāng)久了膀曾,鬼膽也變大了,我以前只會在一些農(nóng)戶家中偷吃蠟燭阳啥,后來我發(fā)現(xiàn)那些大酒樓才是吃貨鬼的天堂添谊。

不過,老話說得好察迟,常在河邊走斩狱,哪有不濕鞋,我被捉住那晚卷拘,就是因為光顧著吃沒察覺到身后的殺氣……

2

猶記得那晚夜黑風(fēng)高喊废,杜康閣卻是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栗弟,聽說有官員晉升污筷,大擺筵席。

我本想著喜慶日子忌諱用白蠟燭,紅蠟燭一定能吃到飽瓣蛀,結(jié)果我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我這鬼實在孤陋寡聞陆蟆,這里除了紅蠟燭,還有黃蠟燭和少見的粉蠟燭惋增。

哪管六六三十六叠殷,我直接鉆進了一間無人的屋子,邊吃邊往兜里裝诈皿,尋思著回去給認(rèn)識的小鬼嘗嘗鮮林束,我決不做獨食鬼!

就在我大快朵頤之時稽亏,柳予安拿著他的酒壺罵罵咧咧上線了壶冒,不對,出現(xiàn)了截歉。

柳予安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實在陌生胖腾,因為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叫他“師父”记罚,別人叫他“大師”酵使。

你沒聽錯缺脉,我一介阿飄成了一個捉鬼師的徒弟栗柒。

柳予安用符咒將我定住的時候太伊,我還是懵的芳悲,怎么我還沒施法他這個凡人就能看見我了?

他看了我很久耸峭,盯得我有些發(fā)毛劳闹,過了好半晌才開口本涕。

“新鬼?”

我點頭菩颖,又搖頭放祟,“一月有余了声滥≈醋溃”

柳予安嘬了一口酒鄙皇,砸吧砸吧嘴,“冤死的仰挣?”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覺得伴逸,但我真不記得了,就搖搖頭膘壶。

“不記得了错蝴。”

“名字呢颓芭?”

“阿落顷锰。”

也不知是我名字好笑還是正好戳中了柳予安什么笑點亡问,一聽見我的名字他竟然笑出了聲官紫。

“有這么好笑?那你叫什么名字州藕?”

我也不知道我哪來的勇氣束世,但就看他這反應(yīng)心里有些不爽。

“我床玻?”柳予安有些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毁涉,把玩了一會他的酒壺,“柳予安锈死∑堆撸”

我……好吧,他確實有資格嘲笑我的名字待牵。

“害過人嗎其屏?”

這個問題一出我就知道他要動真格了,幾乎是問題一出我就直挺挺跪了下去缨该,能屈能伸才能混得長久嘛漫玄,我可不要就這么魂飛魄散了,“沒沒沒压彭,大師明察睦优,我這初出茅廬的小鬼,除了偷點蠟燭吃壮不,其他什么壞事都沒干過汗盘!”

“真的?”

“還……還和一些人鬧著玩過询一,就隐孽、就和他們開玩笑來著癌椿。”雖然我確實沒害過人菱阵,但還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踢俄。

柳予安喝了一口酒,嘴角一勾晴及,我冷汗直冒都办,怕啊虑稼!

“我這人走江湖這么久琳钉,就是靠除鬼降妖過活,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放過一個小妖小鬼蛛倦,但是嘛……如果是自己人我可以考慮考慮歌懒。”

他微瞇著眼看我溯壶,我張張嘴及皂,眼珠一轉(zhuǎn),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且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验烧。

“干爹?”

柳予安嘴里的酒噴了我一臉钾虐,“你丫的在想什么呢,我有這么老笋庄?”

“嗯效扫,怎么不算呢?”

不修邊幅直砂,滿臉胡渣,嗜酒成性,懶散至極冻记,怎么看都像是到了給我一個十五歲的妙齡女鬼當(dāng)?shù)哪昙o(jì)了晦毙。

“以后叫我?guī)煾福犚姏]有洽蛀?”在我走神之際摹迷,柳予安罵罵咧咧說了這么一句。

就這樣郊供,沒有任何儀式和預(yù)兆峡碉,我成了柳予安的徒弟。

3

跟著捉鬼師捉鬼驮审,鬼生第一次鲫寄,我其實怪興奮的吉执。

但沒想到我們來的第一個地方竟然是,賭坊地来?

我飄在柳予安身邊問他:“師父戳玫,這里有鬼嗎?我怎么沒看見未斑?”

“沒有就好咕宿,反正這里老板讓我來看看,沒有咱們就玩幾天颂碧,再簡單擺個陣施個法不就行了荠列?”

“阿落啊,為師先來鑒定一下這牌桌子上有沒有鬼载城,待會你就幫我去看看別人手里的牌如何肌似。”

我這才恍然大悟诉瓦,柳予安就是個抗蒙拐騙的騙子川队!

一開始我挺抗拒的,但每次我聽話幫了忙睬澡,柳予安就會獎賞我一根新口味的蠟燭固额,漸漸的我也就習(xí)慣了。

跟了柳予安一個多月煞聪,我算是見識到他的能力——騙人的能力斗躏。

明明那家人只是夜晚有山中野獸闖入,發(fā)出駭人的聲音昔脯,順便把家禽撕得粉碎啄糙,非被柳予安說成什么惡鬼,我和他花了好幾晚才捉住那蠢物云稚。

另一戶人家小孩生病不醒隧饼,柳予安非說是被鬼祟纏身,陣一擺静陈,嘴里胡亂念著燕雁,將燒掉的符紙灰燼混入提前配好的湯藥中,小孩一喝果然沒多久就醒了鲸拥。其實不是柳予安真有本事拐格,是連續(xù)幾天夜里我偷偷給小孩喂了藥,柳予安算好了時間刑赶,等小孩要醒了禁荒,便擺了陣。擺陣當(dāng)天小孩差點沒醒角撞,還是我一直在小孩耳邊呼呼吹風(fēng)呛伴,好在最后被凍醒了勃痴。

當(dāng)然,我們也遇到過真鬧鬼的事热康。

柳予安確實有陰陽眼沛申,但他壓根不會捉鬼!=憔铁材!

每一次他都把我推到前面去和那些孤魂野鬼交流,我一個社恐鬼硬生生被他逼成了社牛奕锌,還好這些鬼不是不講道理的著觉,他們大多數(shù)都有冤情或者未了的心愿,只要幫他們伸了冤或者了了心愿惊暴,不用他們自己走饼丘,自會有黑白無常來帶他們?nèi)サ馗?/p>

那時我才意識到說不定我真是冤死的,我求著柳予安給我討回公道辽话,幫我伸冤肄鸽,但我一問三不知,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齡其他什么也不記得了油啤。

為這件事我苦惱了好久典徘,柳予安也算念及師徒情,不知他在哪里聽說的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益咬,于是便帶我去了盛產(chǎn)蠟燭的柳州逮诲,那里的蠟燭種類多味道好,沒過幾日我便忘了傷心事幽告。

在柳州待的第五天梅鹦,有人找上了柳予安。

4

那是陳家的人评腺,陳縣令府上的管家帘瞭。

柳予安和陳管家對坐小桌淑掌,我挨著柳予安坐在凳子上啃蠟燭蒿讥。

陳管家將府上情況細細道來,我卻聽得有些犯困抛腕,手上的蠟燭還沒啃完芋绸,眼睛就快閉上了。

“困了就去睡担敌∷ち玻”

突然,柳予安拿走了我手上的蠟燭全封,要知道離開鬼身上的東西就會現(xiàn)形马昙,陳管家聽到柳予安突然對著空氣說了句話桃犬,手上還突然冒出來半截蠟燭,險些嚇得跌下凳子行楞。

我瞪大眼睛看著柳予安攒暇,覺得他太大膽了,哪知他敲了敲我的頭又催促道:“困了就去睡子房,要想聽的話形用,待會講給你聽≈ず迹”

這擱普通人身上田度,可能會被當(dāng)作深井冰,但發(fā)生在一個捉鬼師身上那就有些瘆人了解愤。

對面的陳管家這次終于栽下去了镇饺,我也驚得下巴都掉了,柳予安這是真怕別人不知道他身邊跟著一個鬼吧琢歇?要是真來一個會捉鬼的道士那我怎么辦兰怠?

“陳管家別怕,干我們這行的身邊都會跟些東西李茫,他們愈強我們干事也愈順嘛揭保,你懂的∑呛辏”柳予安說完還不忘喝口酒秸侣,順便朝陳管家挑了挑眉。

丫的這貨是為了給自己塑形象來著宠互,我惡狠狠瞪著他味榛,起身奪過他手中半根蠟燭便飄走了。

身后傳來陳管家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和柳予安的笑聲予跌,我心里更不爽了搏色,笑鬼是會遭報應(yīng)的!

第二日我們便去了陳府券册。

陳二夫人懷有身孕频轿,再有一月便要生產(chǎn),近月夜夜都在做噩夢烁焙,整個人消瘦憔悴不少航邢,陳縣令十分擔(dān)心,尋遍整個柳州也沒人能治骄蝇,聽說我?guī)煾竵砹肆萆乓螅緛碚f親自拜訪但奈何公務(wù)繁忙只得差陳管家登門。

陳二夫人是個精致的人兒九火,即使大著肚子又十分憔悴赚窃,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册招,而且屋里也不馬虎,進去就聞著香香的勒极。

就在我盯著二夫人斯哈斯哈流口水的時候跨细,陳縣令進來了。

“柳大師河质,我夫人他……”

陳縣令急匆匆進了屋冀惭,慌張詢問師父陳夫人的情況。我不好奇他們說的話掀鹅,但對陳縣令這人倒是挺感興趣的散休。

見過二夫人之后我以為陳縣令最多三十出頭,但他怎么看都快五十了吧乐尊!也不知道當(dāng)初大夫人是怎么同意這門婚事的戚丸。

“果然大戶人家挺會玩啊扔嵌!”我忍不住吐槽出聲限府,飄到陳縣令身邊朝他吐了好幾口冷氣,他縮縮脖子往旁邊看了看痢缎,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和我?guī)煾刚f話胁勺,柳予安好像是瞧不起我這副因別人八卦而氣上頭的樣子,瞥了我一眼不作聲独旷。

我吐吐舌頭也閉了嘴署穗,哪知他下一句差點噎死我。

“冒昧問一句嵌洼,陳夫人呢案疲?”

陳縣令顯然愣了一下,隨后才搖著頭談起他的原配麻养。兩人相敬如賓褐啡,恩愛不疑,不料天意弄人鳖昌,五年前陳夫人染疾去世备畦。陳縣令無意續(xù)弦,但奈何膝下無子遗遵,家中人催促得緊萍恕,他只好再娶逸嘀,按理說這一任夫人可以轉(zhuǎn)正车要,但陳縣令不愿。

陳縣令說完這話崭倘,房間里死寂一片翼岁,我覺得他好像還挺癡情的类垫,直到柳予安一句“好在二夫人年輕貌美,不負眾望有了身孕琅坡,也算不辜負大夫人的在天之靈”我才反應(yīng)過來悉患。

用過晚飯之后喇澡,柳予安說要單獨在府宅里看一看蝌诡,陳縣令也不攔著冀痕,道了聲“有勞了”就去二夫人房里了学辱。

“師父尔当,一開始我還真覺得這陳縣令是個癡情種呢蜈缤!你說這都四五十歲的人了對這么小的小婦人怎么下得去手的踩窖?看著倒是個沉穩(wěn)儒雅的老頭翘县,沒想到啊沒想到诺擅!”一路走到后院市袖,我突然想起這茬。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烁涌,浪費這精力還不如快看看這府上有無異樣苍碟?”

柳予安酒壺不離身,平時砸吧一口就算了撮执,每次要干正事時就一口接一口地喝微峰,我被他噴了一臉的酒氣,捂著鼻子就往旁邊飄抒钱,哪知道卻撞上了院中的一棵桂花樹县忌。

那桂樹應(yīng)是有些年月了,樹干在桂花樹中算得上粗壯继效,長得很高症杏,枝葉繁茂,上面已經(jīng)零星點綴著一些奶白色的小花瑞信,香味清淡但很有辨識度厉颤。

“我說怎么一直有股幽香,原來是桂花呀凡简!”

柳予安走過來看著桂花樹逼友,“是挺香的,就是花開得有點早秤涩≈钠颍”

“師父,樹后有人筐眷!”

突然我瞧見樹后有人影黎烈,趕緊提醒柳予安。柳予安也算反應(yīng)快,還不待那人跑便將其抓住了照棋。

那是一個丫鬟资溃,被柳予安抓住后全身都在發(fā)抖,柳予安問她在干嘛烈炭,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溶锭。

我圍著丫鬟飄了一圈,沒覺察出異樣符隙,最后視線落在了她腳邊的籃子上趴捅,柳予安也看了過去。

那是一些香蠟紙錢霹疫。

要知道在府上做下人的肯定不能隨意搞這些玩意兒驻售,估計是至親之人去世才冒了這風(fēng)險。

“姑娘這是祭奠親人更米?”柳予安悠悠問出這么一句欺栗。

那丫鬟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看來在騙我們征峦〕偌福”我在柳予安耳邊說了這么一句。

“姑娘若是不想說實話栏笆,我明日讓陳縣令通融通融类腮,給你點時間出府去祭奠,如何蛉加?畢竟這三更半夜在府上燒這些不太安全蚜枢,姑娘說是吧?”

那丫鬟果然嚇得變了臉色针饥,連忙跪在地上求柳予安不要告訴陳縣令厂抽,抽抽噎噎好半天才平復(fù)下來,最后拉著柳予安的衣擺說:“大師我說實話丁眼,求你千萬不要告訴老爺筷凤。”

“一言為定苞七∶晔兀”

“我這是在告慰我家夫人□宸纾”

5

丫鬟叫碧蓮卢厂,是陳大夫人從娘家?guī)淼模瑢λ倚墓⒐⒒葑模@次看見陳縣令對二夫人如此在意慎恒,心里替已故的夫人不平任内。這棵桂花樹是十年前陳夫人親手種下的,碧蓮就想著在這里給陳夫人燒點香蠟紙錢巧号,和她說說話。

“碧蓮姑娘真是忠心耿耿姥闭,夫人在天有靈會知道的丹鸿。”

柳予安安慰人的時候也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优锲罚耆珱]有大師和長輩的風(fēng)范靠欢,但他的話好像對碧蓮?fù)τ杏谩?/p>

“真的嗎大師,夫人她真的聽得到嗎铜跑?大師门怪,聽說人去了后會投胎轉(zhuǎn)世,我家夫人是不是也重新投胎了锅纺,您能幫我看看夫人她現(xiàn)在過得好嗎?”

碧蓮越說越激動掷空,柳予安有些頭疼,我飄在一旁看熱鬧囤锉,看他怎么胡謅坦弟。

“那個碧蓮姑娘,下面的事我管不著官地,但如果你家夫人沒有什么冤情或者未了的心愿酿傍,那她肯定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了∏耄”

柳予安說到這時還瞥了我一眼赤炒,見我沒什么異樣也沒多看。

“未了的心愿亏较?那莺褒,那夫人肯定還記掛著她未出世的孩子⊙┣椋”

“孩子癣朗?”

陳縣令說他和大夫人沒有孩子,也說大夫人是染疾去世的旺罢,完全沒提過大夫人懷孕的事旷余,我和柳予安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對啊扁达,當(dāng)初夫人懷孕七個月了正卧,大夫給夫人號脈,說母子健康跪解,但沒想到夫人卻流產(chǎn)了炉旷,夫人傷心過度,沒多久便去了【叫校”

說到傷心處饥追,碧蓮那眼淚刷的就流了出來,我最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罐盔,伸手去給她擦眼淚但绕,可根本碰不到她,我有些著急惶看,攛掇著柳予安安慰碧蓮捏顺,哪知他瞪了我好久,我縮縮脖子不敢出聲纬黎。

“姑娘節(jié)哀幅骄。不知陳縣令和你家夫人感情如何?”怪不得柳予安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打光棍本今,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拆座。

碧蓮擦了擦眼淚,開口道:“老爺和夫人感情一向很好冠息,我本家老爺是吳尚書懂拾,老爺原是吳尚書的學(xué)生,來府次數(shù)多了铐达,和我家夫人互生情愫岖赋,吳尚書也賞識老爺,兩人便喜結(jié)連理瓮孙。成親多年夫人也沒孩子唐断,但老爺半點怨言也沒有……”

聽到這里我突然覺得碧蓮有些傻,這老丈人是尚書杭抠,誰還敢有怨言傲掣省?

“夫人走了好幾年老爺也沒再娶偏灿,對待吳尚書一家一如往常丹诀,最后還是吳夫人看不下去了讓老爺續(xù)弦。二夫人能干翁垂,來府一年不到就有了身孕铆遭,我知道老爺疼二夫人無可厚非,但我就總是想起我那苦命的夫人把夭隆枚荣!嗚嗚嗚……”

我和柳予安沒耐心再聽碧蓮哭了,柳予安跟著我學(xué)了幾句安慰人的話后啼肩,我倆就一跑一飄回了屋橄妆。

進屋之后柳予安只是躺在床上喝酒衙伶,我坐在凳子上想事情。

“師父害碾,你說陳夫人到底投沒投胎矢劲?”我對這個問題實在好奇,終是沒憋住問了出來慌随。

柳予安沒有立刻回答我芬沉,而是嗤笑一聲:“怎么,這么久你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儒陨?”

我老實地點點頭花嘶,眼下我最關(guān)心的還是投胎轉(zhuǎn)世這事笋籽。

柳予安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蹦漠,坐起身來,開口道:“陳二夫人印堂發(fā)黑车海,神志恍惚笛园,夢里一直都有一個看不清臉的紅衣女人,必是被鬼祟纏住了侍芝⊙忻”

言外之意,大夫人的鬼魂還在陳府里州叠。

柳予安說得認(rèn)真棵红,不像是胡謅,但我又確實沒在二夫人房中看見其他什么東西咧栗。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逆甜,柳予安起身走到了窗邊,打開窗望著天上那輪明晃晃的月亮致板。

“這陳府各處布局都很講究交煞,每個房門口都有鏡子,而且各處擺放著水葫蘆斟或,這些都是可以辟邪化煞的素征,東南屋宅有缺角……”說到這柳予安停頓了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堂堂縣令之府竟然房屋缺損不補萝挤,這說不通御毅。”

“對怜珍,如果說他們沒來得及修繕亚享,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缺角處放著泰山石敢當(dāng)就不太正常了绘面。而且那么大的后院除了一棵桂花樹連一顆雜草都沒有疏旨,留著桂花樹說是紀(jì)念仙逝之人在理腾夯,但為何樹周圍連其他植物都沒有擒抛,可見是不愿給這后院增添生氣,這很明顯是特意重新布局過的亭罪。陳府,不簡單歼秽∮σ郏”

我從沒見過這么認(rèn)真嚴(yán)肅的柳予安,呆呆聽著他的話燥筷,但還是有些疑惑箩祥。

“師父,按你說的這陳府上下都是辟邪的東西肆氓,那我怎么還安然無恙呢袍祖?”

“真當(dāng)你師父我是吃干飯的啊谢揪!我給你的蠟燭都是我親自做的蕉陋,里面加了點料,要不然你以為你一個小鬼能撐這么久拨扶,還能在太陽底下瞎晃悠凳鬓?”

看著柳予安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卻覺得高興患民,原來師父這么疼我缩举,我歡歡喜喜地朝他撲過去卻撲了個空。

我和柳予安商量好次日白天把陳府各處房間記好匹颤,等到晚上再細細查探仅孩。

可是四更天時,我卻被屋外的聲音吵醒了惋嚎。

6

那是像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杠氢,雖然柳予安警告過我別擅自行動,但我好奇得緊另伍,便偷偷溜了出去鼻百。

聲音是從后院傳出來的,我快速朝后院飄去摆尝,可是剛到拐角處我就剎住了温艇。

因為我看到了嚇鬼的一幕。

桂花樹無風(fēng)而動堕汞,滿樹的白色小花都變成了紅色勺爱,在月光照耀下竟詭異得像血。桂花樹上方似乎有一個有巨大吸力的東西讯检,每朵花的汁液都被吸了出來琐鲁,慢慢地往上方匯聚卫旱,從外面看來竟像是一種張開的血色大網(wǎng)。

我一岌岌無名的小鬼哪見過這陣勢围段,下巴都快驚掉了顾翼。

那血色大網(wǎng)里慢慢出現(xiàn)一個人形,我雖然是個膽小鬼奈泪,但不是沒腦子适贸,我第一反應(yīng)那里面的就是陳夫人的鬼魂。

我緊捂著嘴巴涝桅,生怕自己叫出聲來拜姿。可是吧冯遂,我最后還是沒忍住……

碧蓮的出現(xiàn)確實出乎我的意料蕊肥,但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陳夫人竟然上了她的身?

不是债蜜,都是鬼晴埂,怎么差別這么大呢究反?我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寻定,甚至連蠟燭都要靠偷,怎么她不僅有人燒紙錢精耐,還能上人身呀狼速?

就在我暗自吐槽的時候,碧蓮卦停,啊不對向胡,是被陳夫人上身的碧蓮發(fā)現(xiàn)了我。

我一直覺得自己長得面善惊完,以前那些鬼都說看我樂呵呵的模樣便不想欺負我了僵芹,我也不知道這招對陳夫人管用不。

我齜著大門牙朝她笑小槐,可她好像不吃這招拇派,緋紅的眼睛緊盯著我,長著長指甲的手直直朝我伸來凿跳。

柳予安閑暇時告訴過我件豌,遇見惡鬼就跑,可是我的腳好像生根一般控嗜,根本動不了茧彤,最后只得緊閉著眼睛,嘴里“阿彌陀佛”的叫著疆栏。

預(yù)料中的痛苦感沒來曾掂,反而聽到了柳予安還帶著睡意的聲音惫谤。

“神仙都忙著呢,叫師父估計比阿彌陀佛管用珠洗∈遥”

一聽見柳予安的聲音我就睜開了眼,“啊啊”地“哭”了起來险污,想要抱他卻撲了個空痹愚,我更難過了。

柳予安估計看我可憐蛔糯,就在我“啊啊”亂叫的時候朝我嘴里扔了顆藥丸拯腮。

“這個吃了,可以現(xiàn)形一個時辰蚁飒《溃”

這個老東西,有這寶貝竟然不早點拿出來淮逻,我腹誹道琼懊。

“這可是寶貝,僅此一粒爬早『哒桑”大概看出我眼中的質(zhì)疑,柳予安補充了一句筛严。

且行且珍惜吧醉旦,我趕緊抱住柳予安的腰“哭”起來,“師父師父桨啃,我差點就死了车胡。”

柳予安翻白眼:“難不成你是活的照瘾?”

我仰起頭正準(zhǔn)備罵他匈棘,哪知對面的陳夫人看不下去了。

她剛被柳予安用酒壺傷了手析命,這時已經(jīng)從碧蓮身上出來主卫,她穿著一身紅衣裳,頭發(fā)凌亂的披散著碳却,眼睛緋紅队秩,臉上還有被燒傷留下的疤痕,此時正惡狠狠地盯著我倆昼浦。

“我不想濫殺無辜馍资,如果你們是陳伯忠請來除我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裥罚”

“陳夫人是吧乌妙?我們確實是陳伯忠請來的〗ㄔ浚”

說到這的時候藤韵,柳予安突然停了一下,我快被他這大喘氣嚇?biāo)懒诵芫粗惙蛉送蝗挥謨春萜饋淼难凵裨笏遥s緊接下話。

“但是我們不是來除你的镐依,我們只是匹涮,只是來幫忙看看風(fēng)水,對槐壳,來看風(fēng)水的然低,嘿嘿∥裉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謅什么雳攘,但好像我又說錯話了。

“風(fēng)水枫笛?哈哈哈吨灭,看來他也怕了,前幾年帶來的道士沒讓我魂飛魄散崇堰∥钟冢”說到這時涩咖,她輕輕撫上自己的臉海诲,“這次又請來你們,一個酒鬼檩互,一個小鬼特幔,我看陳伯忠他是真被嚇糊涂了≌⒆颍”

她的笑實在瘆人蚯斯,我躲到柳予安身后不敢說話。

“我柳予安可不受人差使饵较,哪里有趣我便去哪拍嵌。比如,我很久沒遇見厲鬼了循诉『崃荆”

我覺得柳予安和我待太久已經(jīng)不會說人話了,他要尋死實在不用拉我一個墊背的茄猫!

“有厲鬼的地方必定有冤屈狈蚤,我最近新收了徒弟心情好困肩,陳夫人如果信得過我不妨告訴在下事情原委,說不定我能幫你伸冤呢脆侮?”

“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锌畸?”

一聽這話,柳予安樂了靖避,他將我推了出來:“看我這徒弟潭枣,被我養(yǎng)的白白胖胖』媚螅”

我知道柳予安想說他可以讓我如活人一般卸耘,但我的白眼還是經(jīng)不住翻上了天。

“而且粘咖,我的故交是朝廷命官蚣抗,如果陳伯忠真做了什么,該他受的一樣也少不了瓮下『舱。”說這話時,柳予安斂去了玩笑神色讽坏。

陳夫人好像動搖了锭魔,看了我倆很久,最后竟然盯著我說了句:“你這徒弟怎么這么面熟路呜?”

7

“你認(rèn)識她迷捧?”還不待我開口,柳予安就搶了我的話胀葱。

他說的全是我的詞兒澳铩!

陳夫人湊近了一些抵屿,借著月光仔細將我打量了一翻庆锦。

“好像見過,但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轧葛÷悖”

我覺得這是查出我死亡真相的突破口馒疹,剛才那股害怕勁兒早不翼而飛啄刹,我上前就抱住陳夫人的腿:“陳夫人啊,求您好好想一想吧浊仆,我一個小鬼衷笋,不僅投不了胎芳杏,還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求求您幫幫我吧!嗚嗚嗚……”

我被柳予安提溜著領(lǐng)子時還在聲“淚”俱下蚜锨,他卻臉都黑了档插,估計沒見過這么丟臉的鬼。

陳夫人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見過我亚再,最后柳予安就讓她先講一講自己的事情郭膛。

“我是五年前去世的……”

五年前,陳夫人懷胎七月卻流產(chǎn)了氛悬,那不是意外则剃,是陳伯忠找人在香薰里加了藥,這件事是陳夫人死前前一晚知道的如捅。

陳伯忠出身寒門棍现,娶了尚書千金,事事被壓著镜遣,但他的仕途都在他岳父手上己肮,雖然憋屈但不敢反抗。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后和吳家人一條心悲关,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陳夫人要孩子谎僻,趕巧陳夫人剛成親那幾年身體有問題,懷不了孕寓辱,再任性的女人遇到這種事還是會軟了性子艘绍,陳伯忠便日日溫柔相伴,那幾年日子過得也算太平秫筏。

但后來陳夫人不知從哪路神醫(yī)那里求來了神藥诱鞠,竟真懷上了孩子。陳伯忠雖然面上笑臉相迎这敬,但心里早就在計劃除掉這個未出世的孩子航夺。他以自己公務(wù)繁忙為由在外廝混,最后拿了可致流產(chǎn)的熏香回家鹅颊。

陳夫人流產(chǎn)后敷存,陳伯忠又假意悉心照料,但早就在藥里面加了慢性毒藥堪伍。陳夫人去世之前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陳伯忠正在和陌生女子行茍且之事,她使了全身的勁撲上去觅闽,陳伯忠眼中的慌張一閃而逝帝雇,最后還得意地說起自己的謀劃。

陳夫人本就時日不多蛉拙,這么一激更是氣血攻心尸闸,直接沒了。

剛?cè)ド袝屯昀戏蛉说谋躺彛换氐礁暇吐牭疥惙蛉巳ナ赖南⑺绷粗从^的陳縣令也沒懷疑過對方苞尝。

“我心中咽不下這口氣,化作厲鬼也要索他的命宦芦,可他太狡猾宙址,去求了什么符,我根本進不了他的身调卑,那道士好生厲害抡砂,我差點就魂飛魄散了。好在院里這棵桂樹有靈性恬涧,我鉆進里面才躲過一劫注益。

碧蓮常常給我上香,慢慢的我也能現(xiàn)出真身溯捆,月圓之夜還可以附在碧蓮身上到別處走動丑搔。前段時間聽說他的孩子要出生了,我殺不了他提揍,那就斷了他的后低匙。那小姑娘喜歡桂花味,我便早早讓桂樹開花碳锈,在里面摻點東西顽冶,半夜再嚇唬一下那小姑娘,他的孩子保不住的哈哈哈售碳!”

陳夫人說到最后的時候眼里竟然流出了血淚强重,我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些心疼這個女人贸人。

“對了间景,那陳伯忠虛偽至極,一開始他就在騙我艺智,他說他未有婚娶倘要,結(jié)果連老婆孩子都有了……”

她話還沒說完,打更聲響了起來十拣,再過一會天便要亮了封拧。柳予安讓她先回桂樹里,等晚上再來找她夭问。

陳夫人離開前泽西,望了望地上的碧蓮:“勞煩大師幫忙把我這丫頭帶回去,對了缰趋,關(guān)于陳伯忠妻兒的事捧杉,碧蓮比我清楚陕见,你們可以問問她∥抖叮”

8

處理好之后评甜,柳予安打著呵欠去補覺,管家來叫他吃飯他也不理仔涩,我當(dāng)時急得想踹他忍坷。

等他睡醒,陳伯忠已經(jīng)去了縣衙红柱,剩菜也沒有了承匣,管家差人給他重新做韧骗,碧蓮將食物端進屋內(nèi)時被柳予安叫住了袍暴。

碧蓮一聽柳予安說起陳伯忠原配的時候,面上僵了僵,大概這件事除了陳氏夫婦和她便沒人知道了。

“碧蓮姑娘不用驚慌,這件事還是你家夫人托夢給我說的。”

柳予安嘬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旁邊拿著桂花糕狼吞虎咽的我,不緊不慢說了這么一句。

“哦對了,你夫人還說了點關(guān)于她死前的事。”

看著碧蓮將信將疑的樣子,柳予安又自顧將昨晚陳夫人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碧蓮臉色煞白,她有些不敢相信,但陳夫人死那天她不在府上脏里,她一時半會也判斷不了真假矾踱。躊躇了好半天,她最后深深嘆了口氣弦讽,轉(zhuǎn)身出了門锐朴。

“欸欸欸……師父她這是……”

我只以為她要走,伸著手“欸”了半天也不見柳予安有動作岳悟,這是干啥呢?

直到碧蓮拿著一把折扇進來我才恍然大悟泼差,敢情就我一個傻鬼唄堆缘!

“這便是老爺原配的信物啤斗,大師請看伯襟≡痴牵”

柳予安一言不發(fā)地接過那折扇澡绩,打開看了好半晌也沒說話稽揭,我看他臉色有些不對,湊過去想看看那扇上到底有什么肥卡。

誰料我還沒看見溪掀,柳予安就將折扇關(guān)上了。

“小氣步鉴【疚福”我也是有骨氣的鬼,不給我看氛琢,我……我就找機會偷偷看喊递,哼!

“碧蓮姑娘阳似,方便講一下嗎骚勘?”

碧蓮低著頭,用手指將衣衫絞了又絞撮奏,緊抿著雙唇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那日拿著扇子找上門的是個小姑娘俏讹。那小姑娘只說要見老爺,我以為是太餓來討吃的畜吊,看著小姑娘長得可愛泽疆,我就帶她到后廚給了幾塊桂花糕。和她聊了幾句才知道她竟然是老爺?shù)呐畠毫嵯祝乙詾樗f謊殉疼,她就拿出這把折扇,說是什么信物青自。我當(dāng)時就拿著折扇去找夫人……”

“然后你們就把她殺了株依?”柳予安突然冷冷地冒出這么一句,不僅是碧蓮延窜,連我也被嚇一跳恋腕。

“不不不,我們沒有逆瑞,夫人當(dāng)時為了求子在念佛荠藤,只讓我把那姑娘趕走伙单,不要和老爺講這件事。不過那姑娘應(yīng)是個騙子哈肖,我趕她出去后吻育,她在門口鬧過兩次便再沒來過了,事后也不知老爺怎么知道了這件事淤井,給夫人解釋說曾經(jīng)是有婚娶布疼,但無所出,而且早已和離币狠∮瘟剑”

說完這些碧蓮便被管家叫走了,說府上最近有貴客來漩绵,大家都在準(zhǔn)備贱案。

柳予安也不說有什么發(fā)現(xiàn),拿著折扇要出門止吐,還不讓我跟著宝踪。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生氣,但看在他給我?guī)Я讼灎T的份上碍扔,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和他說了一句話:“師父還知道有我這個徒弟呢瘩燥?”

難得柳予安不和我斗嘴,只是有些奇怪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蕴忆,最后便舉著酒壺躺床上去了颤芬。

好奇心害死貓,好奇心同樣會“害死鬼”套鹅。

自那日拿到折扇后站蝠,接下來兩天時間里柳予安除了喝酒也不干其他事。

第三日的時候卓鹿,陳府的貴客來了菱魔,全府上下忙碌非凡,柳予安也難得清醒吟孙,跑去前廳湊熱鬧了澜倦。

我便趁他不注意時,悄悄把那折扇偷了來杰妓。

那折扇上畫著桂花樹藻治,樹下還有一個穿著白衣的清秀女子,扇面有題詞:桂子月中落巷挥,天香云外飄桩卵。

那女子很面善,我總覺得在哪見過,可頭想痛了也想不起來雏节。

突然胜嗓,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縈繞鼻尖,我回想起陳夫人說的話钩乍。

“你這徒弟怎么這么面熟辞州?”

腳下一個踉蹌,我自言自語起來:“對寥粹,對变过,陳夫人一定知道什么,去找陳夫人排作∏@玻”

我拿著折扇就往后院飄,桂花香越來越濃妄痪,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腦子痛得快炸掉楞件。

我忘記陳夫人大白天是不能出來的衫生,但恍惚間那桂花樹似乎又變成了血紅色,我全都想起來了……

9

我叫阿落土浸,十五歲那年死在親生父親手下罪针。

我和柳思落,也就是柳予安是青梅竹馬黄伊。他比我大五歲泪酱,自小便有陰陽眼,他家人覺得他是不祥之人还最,對他很不好墓阀,我和母親相依為命,雖不富裕但也愛給他做一些吃食拓轻,他也經(jīng)常幫我做事斯撮。

他二十歲那年,我把籌到的銀子給他作為進京趕考的盤纏扶叉。他走后不久勿锅,我的母親去世了,臨終前枣氧,她讓我拿著一把折扇去柳州找我爹溢十。

但父親已經(jīng)娶妻生子,我有些不甘达吞,第三次找上陳府的時候終于碰到了他张弛。

他一臉慈祥,抱著我哭了,還帶我去吃東西乌庶,我已經(jīng)幾天沒吃飽飯了种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只是沒想到我的親生父親從未想過認(rèn)我瞒大,他不愿自己的仕途上有絆腳石螃征,我還記得那天的桂花糕很好吃,我死的時候手里都還抓著透敌。

我蹲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盯滚,等看見柳予安時才仰著頭對他笑,鬼是沒有眼淚的酗电,可是我分明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眼中涌出來魄藕。

我用手摸了一下,原來是血撵术!

柳予安被嚇著了背率,他大聲喊著我的名字,想來抱我卻撲了個空嫩与。

我笑他:“這次是你抱不到我了欸寝姿!”

柳予安急了,在身上翻找了好久划滋,又拿出那個號稱只有一顆的寶貝饵筑。

“阿落,快吃了处坪!”

“思落根资,不是說只有一粒嗎?怎么又騙我巴健玄帕!”

說這話的時候我在笑,但還是乖乖吃了下去塞椎。

柳予安終于真真切切地抱住了我桨仿,他哭著給我說對不起。

“思落案狠,你怎么不認(rèn)識我了呢服傍?為了躲我連名字也改了嗎?”

我已經(jīng)死了十年骂铁,前幾個月才突然化作鬼吹零,很多事情都忘掉了,但柳予安卻實實在在活了這么多年拉庵,他怎么會忘呢灿椅?

柳予安二甲進士出身,放榜后便和我通了信件,說等吏部銓選之后便回家茫蛹,我很是高興操刀,還告訴他我要去柳州找父親了。

可為什么婴洼,他沒來尋我骨坑,也沒為我伸冤?為什么柬采?

也許是我們的動靜有些大欢唾,沒等到柳予安的回答,陳伯忠便帶人來了后院粉捻。

10

陳伯忠看見我的時候臉上的笑全沒了礁遣,他大概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是一個噩夢肩刃。

他似乎受到了大的驚嚇祟霍,我只是開口叫了聲爹爹他便渾身顫抖著狼狽地跌坐到了地上。

還不等我指控他當(dāng)年的惡行树酪,他自己倒先瘋瘋癲癲講了出來:“怎……怎么可能浅碾,當(dāng)初你明明……明明……”

“明明已經(jīng)死了對嗎?”

血淚早已干涸续语,在臉上留下了兩道猙獰的血印子,我知道我這副模樣在旁人眼里恐怖至極厦画,但我卻忍不住想笑疮茄。

“那桂花糕里全是劇毒,怎么可能根暑,明明你已經(jīng)斷氣了力试,是我親手埋的啊,怎么可能排嫌?……”

難怪畸裳,明明娘說他愛吃桂花糕,可那天他一口也沒嘗淳地。

陳伯忠被嚇瘋了怖糊,王槐叫人把他抓走的時候,他嘴里還一直念著:“之柔之柔颇象,我對不起你伍伤。”

之柔是我娘遣钳,折扇上的人扰魂。只是到最后,我也沒聽見陳伯忠叫我一聲。

王槐便是柳予安口中的故交劝评,是監(jiān)察御史姐直,這次回家省親,適逢柳予安在柳州蒋畜,前幾日兩人敘舊受柳予安所托來陳府嚴(yán)查陳伯忠的罪行声畏。

旁人都被我這模樣嚇得半死,王槐卻神色沒有多大變化百侧,也許是看出我的疑惑砰识,他朝我行了個禮。

“弟妹莫要驚慌佣渴,予安為了尋你學(xué)了不少陰陽技法辫狼,我和他關(guān)系甚好,他也告知一二辛润∨虼Γ”

原來柳予安當(dāng)初回來尋過我,但沒尋到砂竖,猜測我大概遭遇不幸真椿,渾渾噩噩,無心官場乎澄,向朝廷遞上辭呈突硝。王槐不愿看見昔日好友墮落至此,道聽途說冤死的人入不了輪回置济,只能做游魂野鬼解恰。

自此,柳予安改了名浙于,云游四方护盈,和一些捉妖師捉鬼師學(xué)了很多陰陽技法,尋了我這么多年終于找到了羞酗。大概怕我怪他吧腐宋,他一直不敢和我相認(rèn)。

我知是錯怪柳予安了檀轨,齜著大門牙朝他笑胸竞,想要逗逗他。

可他并不理我裤园,他只是兩眼空洞地望著那棵桂花樹撤师,我叫他他也不應(yīng),最后竟然流淚了拧揽。

我有些著急剃盾,怎么我還沒傷心腺占,他卻先哭上了。

“師父痒谴!師父衰伯?”沒人應(yīng)。

“柳予安积蔚!”他不理我意鲸。

“思落……”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聲音竟有些哽咽尽爆。

柳予安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喊出聲怎顾,他邊哭邊用手刨桂花樹下的土,嘴里一遍遍地呢喃“阿落阿落”漱贱,任憑身旁人怎么阻攔也沒停下來槐雾。

最后幅狮,柳予安在桂花樹下挖出了一堆白骨碳胳。

風(fēng)很大,桂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麻顶。

恍惚間刚夺,我好像又聞到了桂花香钥屈,那天亦如今日厕氨,風(fēng)很大捆交,我和思落站在桂花樹下,桂花紛紛揚揚腐巢,他對我說:“阿落,你等我玄括,等我金榜題名便回來娶你冯丙。”

對不起啊思落遭京,我永遠留在了十五歲胃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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