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這一幢樓,西單元一樓话原,住一個單身老頭。聽母親說姓高繁仁,退休教師。戴黑邊眼鏡黄虱,面容黑而枯瘦,彎腰塌背悬钳,神情冷漠。出出入入亦從未見過與人搭話默勾。想來年輕時也是淡言寡語,不和群的脾性母剥。
那年剛剛搬了新家,整幢樓住戶還是稀稀落落的尚未住滿环疼。第二天便見西單元一樓的儲藏室外,擺了三三兩兩的花圈炫隶。嚇一大跳,怎么剛剛搬家伪阶,就有過白事的,心里還暗暗覺得晦氣斟湃。沒幾天這過白事一家便成了小區(qū)新聞。兩口人凝赛,老頭老太,買了新房子搬了來墓猎,因為住戶少小區(qū)尚未接通暖氣,冬天的夜晚又冷又漫長陶衅,第一晚直晨,老頭老太生了蜂窩煤爐子,第二天早上老太便沒醒過來勇皇,老頭送了醫(yī)院。于是老頭在搬家第二天便成了單身高老頭敛摘。眾人唏噓死了的老太,好沒福享的命呀兄淫,忙一輩子,好不容易熬到老了住了新房子慨丐,還沒來得及新鮮新鮮,住了一夜就沒了房揭。
后來,就常見到了高老頭捅暴,一個人在樓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再后來某天咧纠,忽然見高老頭身邊多了個老太,年輕一些漆羔,相搭相伴的開一輛電動三輪車,老太在前開钧椰,老頭在車廂里坐了,搖搖晃晃出去嫡霞。
回家跟母親說閑話,老高頭是找了個老伴吧养筒。母親說,哪是什么老伴晕粪,兒子給他雇了個保姆。我好奇巫湘,還有這么大歲數(shù)的保姆?母親說尚氛,就是搭伙過日子,不結(jié)婚領(lǐng)證属瓣,每個月給老太開工資,管吃管住抡蛙,侍候老頭。老頭要沒了老太就回自已家魂迄,一點兒牽扯也沒有粗截。我不禁瞠目結(jié)舌慈格,這是哪門子生活方式,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女人嗎遥金,竟然還有女人甘心情愿?一起生活选泻,就要名正言順結(jié)婚,哪怕七老八十页眯,也是這個理兒吧厢呵。這要一起過上十年八年,日久有了感情襟铭,沒了一個短曾,那一個就那么容易說走就走忘個干凈赐劣?真是難以理解,難以接受魁兼。
沒想到更難理解的還在后邊。沒多久咐汞,高老頭身邊的老太忽然換了一個,矮個子變成了瘦高個碉考,只一樣的開了電動車挺身,載著高老頭出去閑逛。小區(qū)新聞自然是各家老太太們的專屬章钾,母親在其中也自是及時給我提供時事。原來贱傀,上一個老太,高老頭看不上府寒,做什么都不順眼,便罵罵咧咧口沒好氣株搔,老太氣不過,收拾東西回家了纤房。這不,在外的兒子又給他找了一個炮姨,不知道順不順?biāo)邸:鰞河謳兹丈鹱鳎邆€老太也收拾東西回家了。這回不是老頭看不是老太俄认,倒是老太嫌他又抽煙又脾氣暴燥堕扶。
如此一來二去稍算,高老頭身邊的老太高矮胖瘦輪番上陣,連我這難理解難接受的人都見怪不怪了糊探。每每見到河闰,都是開電動車外出買菜什么的科平,并不與小區(qū)扎堆兒的老人們搭言瞪慧。女人部念,特別是老了的女人,無兒無女的儡炼,或者生活窘迫,兒女不孝的乌询,沒了經(jīng)濟來源,迫不得以做此“工作”的妹田,竟是大有人在。心里說不出的滋味驶拱,同情或者悲哀,難以表達屯烦。
這兩年房铭,高老頭身邊竟清凈了。算起來總有七八個老太這樣那樣原因來不了多久就走缸匪,終是一個沒有留住。每天都看到他腳步疊著腳步的在樓下“挪”凌蔬,蒼老了許多闯冷。有幾次半夜下班回家懈词,黑漆漆的樓道里忽然無聲無息閃出“鬼火”,嚇一跳纺涤,再看才知道高老頭靠門站在那里抽煙。寧可一個人站在半夜的風(fēng)里撩炊,也不回家回他一個人的屋子,該是寂寞的吧拧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