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會專業(yè)畢業(yè)后,拿了學校的函苞也,回機電處財務科實習一個月。實習期滿粘秆,恰逢烏審旗工地開工如迟,被單位指派出去做工程會計。
上午帶了行李安頓到單位拉材料的卡車上攻走,坐大巴隨大部隊從磴口出發(fā)殷勘。至烏海轉車時,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回民餐館昔搂,每人吃了碗清拌面玲销。
鮮紅的油潑辣椒、白色的茄子片摘符、翠綠的龍椒贤斜、金黃的炒蛋、鮮嫩的蒜苔逛裤,再加上三五片滑嫩可口的肉片瘩绒,翻炒成香味四溢的一小碗清拌底料,再端上清水濾過的一大碗水煮面條带族,妥了锁荔。
大巴上六虎就說了,到了烏海帶你們吃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條炉菲。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條果然名不虛傳堕战,清拌底料覆上大碗清湯白面條,稍作攪拌拍霜,大家伙便吃得專心而滿足嘱丢。
我對這個到處烏漆麻黑的重污染城市,因此有了一絲難忘祠饺。多年以后我在臨河越驻,四處尋找印象中的清拌面,或不得所蹤道偷、或形似神非缀旁。
六虎是個標準的吃貨,這一路上勺鸦,在哪吃并巍?吃什么,大家都不約而同默認六虎的安排换途。
吃過飯換了大巴繼續(xù)趕路懊渡,路上漸漸荒涼了起來刽射。行至天色傍黑,到了一個叫鄂旗的小鎮(zhèn)剃执,看看像是荒郊野嶺里零星有那么幾處房屋誓禁。再往里走,其實也是有個小小的街道的肾档,很冷清而已摹恰。
大巴停在了路邊,六虎率先站起來攤開雙手說怒见,下車吧俗慈,這地方方圓幾里再沒飯店,只能湊乎填一填肚子速种,別無選擇姜盈。
依舊是面條,然而配阵,此面條非彼面條也馏颂。
超大的海碗端上來了,里面是白水煮面條棋傍,沒湯救拉。以為和烏海的清拌面一樣,后面還會跟著來一碗香色誘人的底料瘫拣,于是都等亿絮。
等了片刻,老板給每人端上來一碗湯麸拄。似乎是煮過面條的白湯派昧,仔細看還飄著零星細碎蔥花,又像是擱了佐料稍有點發(fā)黑……
大家伙都在端詳著眼前這碗湯琢磨它的用處時拢切,同事阿羅說話了蒂萎,這面條是怎么個吃法?泔水拌面淮椰?
面館里的后生們頓時肆無忌憚地哄笑起來五慈,有人附和阿羅說,這碗湯確實像泔水主穗。
阿羅是此次施工隊的御用大廚泻拦,巴結好阿羅,沒準可以吃點小灶飯忽媒。就算不吃小灶争拐,大鍋飯的打飯也是很有名堂的,打飯的勺頭子一抖晦雨,抖掉的是肉還是菜陆错,全在大廚一念之間灯抛。
我回頭環(huán)視了下小面館金赦,才發(fā)現(xiàn)大巴上下來的這一車人音瓷,幾乎全是機電處施工隊的毛頭后生們,外加幾個領導夹抗,再就是零星幾個散客坐在角落里绳慎。
六虎起來吆喝一聲,別起哄了漠烧,就這么個飯杏愤,面放進湯里吃,吃多少放多少已脓。餓的話就湊乎吃吃珊楼,吃了還得趕路,不餓的話就抗抗度液,能抗到半夜一點的話厕宗,到了烏審旗還有吃飯地方。
大部隊開撥之前堕担,六虎隨打前站的小分隊去過工地已慢,對這一路上的情況,門兒清霹购。聽他這么一說佑惠,大伙兒安靜下來,開始低頭撥拉飯齐疙。
夜半時分膜楷,車在烏審旗汽車站停了。汽車站旁邊有個旅店贞奋,今晚只能住宿于此赌厅,明日一早開撥去工地。
旅店旁邊有個食堂忆矛,看起來這個食堂比鄂旗的強了很多察蹲。但是也僅有倆種吃的可供選擇,一是拼三鮮催训,二是燉羊肉洽议。
時值凌晨一點多,無論晚飯是否吃了鄂旗的那碗面條漫拭,大家都只是想簡單吃一口睡覺亚兄,所以燉羊肉直接被忽略了,每人來碗拼三鮮采驻。
拼三鮮類似于巴盟地區(qū)的粉湯审胚,只是粉條用寬粉皮替代了匈勋,土豆片和豆腐是炸過的,另外每碗加了倆個肉丸子膳叨,上面點綴倆片青菜葉子洽洁。
嗯,吃起來味道還可以菲嘴,熱乎乎一碗下肚饿自,正好睡覺。
次日早上龄坪,又是一碗拼三鮮昭雌,吃過飯,一行人換了大巴往工地開撥健田。
烏審旗出來沒有多久烛卧,柏油路消失了。不一刻大巴更是走進了非臣司郑荒涼的地帶总放,本就難走的土路,路上不時被沙粒掩蓋跟磨,車行漸漸困難起來间聊。據說不太長的一段路,得走三個小時抵拘。
車就那么在坑坑巴巴的土路上顛簸著哎榴,顛得人既瞌睡還睡不著。緊跟著暈車癥狀來了僵蛛,早上剛吃的飯總是想出來觀景的樣子尚蝌,我只能胳膊抱著前座靠背,把頭抵在靠背上緩解一下充尉,一時間昏昏沉沉的飘言。
這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車停了驼侠。迷迷糊糊中沒聽到司機說話姿鸿,等我從靠背上抬起頭,發(fā)現(xiàn)車上大部分人都已經下車了倒源。
以為司機停車讓大家上廁所苛预,又懶懶地趴在了靠背上。剛趴那笋熬,發(fā)現(xiàn)車又發(fā)動走開了热某,咦?這才發(fā)現(xiàn)車上沒有一個單位的人,一下子慌了昔馋,到地兒了筹吐?怎么沒人喊我一聲就全跑了?
抬頭看看窗外秘遏,一個人都看不到丘薛,慌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往駕駛座跑垄提,師傅榔袋,這是什么地方?
司機不緊不慢說铡俐,沒到地方。
那其他人呢妥粟?都哪去了审丘?
司機扭頭看我一眼不滿地說,全在后面推車呢啊勾给,車坎在沙窩了滩报,你們也不下去幫忙,還大驚小怪的播急。
我說那你停車我下吧脓钾。
司機又扭頭看我一眼說,你省省事車上呆著吧桩警,好不容易動起來了可训,停車干甚?
我問司機捶枢,這是個意外嗎握截?
他說,一點也不意外烂叔,車到這個地方必須得推谨胞,就這破車,靠自己是不可能過去的蒜鸡。
原來如此胯努。
好在這一段能陷住車輪的沙窩路并不長,大巴很快就在一幫后生齊心合力的助推下成功逃離陷阱逢防。
于是停車叶沛,上人,再走胞四。
路更加顛簸起來恬汁,但司機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路況,雖然顛來晃去難受的想吐,車速卻一點也不慢氓侧。
旁邊有個大姐問我脊另,第一次來這里?
我說是的约巷,也是第一次見識這么破的路偎痛。
她噗嗤笑了,這么破独郎?這已經夠好的了踩麦,以前都沒路,沒有大巴通行氓癌。我們想出山谓谦,就只能騎摩托車出來,從工地到烏審旗贪婉,得騎五個小時反粥。問題是,摩托車好貴疲迂,有幾個人能買起才顿?
我問大姐,工地是個很窮的地方嗎尤蒿?
她說郑气,窮啊,交通不方便腰池,有東西也運不出來尾组,賣不掉啊。再說了巩螃,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演怎。
你們是水電站的施工隊吧?我聽我爸說了避乏,施工隊的人都是土豪爷耀。我爸還說,今年運氣好拍皮,趕上喂了倆頭豬肥了歹叮,正好來個施工隊,施工隊一來铆帽,咱們就好賣豬了咆耿,能賣個好價錢。
我聽得一臉懵逼爹橱,土豪萨螺?誰是土豪?
大姐開心地說,你們啊慰技,你們就是土豪椭盏。我爸說了,你們施工隊的人頓頓飯吃肉吻商,一來就殺一頭豬掏颊,吃完再殺一頭。買菜都是開車去靖邊買艾帐,各種菜都買乌叶,都是整袋子的買。
車上的人一下被這大姐逗樂了柒爸,六虎問她准浴,那你們每天不吃肉不吃菜?
大姐說揍鸟,哪有肉吃兄裂?油水也很少,我們家四口人吃飯阳藻,一年吃十斤油,上次我爸這么跟施工隊領導說谈撒,那個領導還不信腥泥。吃菜也不多,自己家地里種一點啃匿,種啥就吃點啥蛔外,再說也沒地方種菜。
聽到這里溯乒,我們的帶隊人成猛來了興致夹厌,問那個大姐,你家種了多少地裆悄?
大姐說矛纹,六分。
成猛不相信自己耳朵光稼,又問或南,半畝多點不到一畝地?
大姐說艾君,是啊采够,都是這樣,有啥奇怪冰垄?
太奇怪了啊蹬癌,我們河套地區(qū),農村人種地是十畝幾十畝來論,第一次聽說一家四口人種六分地的逝薪。
說完成猛又問隅要,你成家了沒?
大姐說翼闽,成家還沒到一年拾徙,男人得病死了,就回娘家了感局。
成猛問尼啡,那我把我們單位的土豪介紹給你一個,你愿意不询微?
大姐一下羞紅了臉崖瞭,她說,這得問我爸撑毛。
聊天侃大山的時候书聚,時間過得格外的快,說話間藻雌,車停了雌续,原來已經到工地了。
從未出過遠門的我胯杭,第一次出門就來了這么惡劣的窮鄉(xiāng)僻壤驯杜。想想其實不難理解,都90年代了做个,才建水電站鸽心,不窮才怪。而且居暖,我們這算是日夜兼程了吧顽频,真是累到酸爽。
終于到地方了太闺,大家心情好起來了糯景,嘻嘻哈哈收拾東西下車。
當然跟束,最讓我高興的事情是莺奸,月光一族日月慘淡的我,來到這里冀宴,居然升級成土豪了灭贷。
一下子忘記了旅途的勞頓,也忘了暈車的難受略贮,哈哈哈哈甚疟,樂死個我了仗岖。
我是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