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的古往今來——《吐蕃王朝卷》
赤松德贊之鞭——西域、劍南烽煙再起
北合回紇的爭論
在李泌給德宗出的圍攻吐蕃之計中铜邮,北和回紇其實是此計的關鍵所在仪召。其原因在于,大食遠在西域萬里之外牲距,就是聯(lián)合大食也只能起到牽制吐蕃的目的返咱;劍南雖近,但川牍鞠、滇地形崇山峻嶺咖摹,宜守不宜攻,本不利于吐蕃軍隊展開难述,所以這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萤晴。而在安西、北庭之地胁后,土地平曠店读、草場縱橫,吐蕃騎兵草輕馬疾攀芯,極其適合長途奔襲屯断。在西域之地的爭奪中,拉攏強大的回紇侣诺,共同對付吐蕃就成了不二之選殖演。
回紇是唐北部草原鐵勒諸部的一支,唐中名將渾瑊便是鐵勒九姓中渾部的后人年鸳,公元743年(唐玄宗天寶二年)趴久,回紇在唐朝的幫助下滅突厥,統(tǒng)一鐵勒諸部搔确,成立回紇汗國彼棍,接受唐朝管轄灭忠。回紇汗國初立之時座硕,正趕上唐朝最強盛的開元盛世弛作,回紇自然俯首帖耳,甘當唐朝在北疆的斗犬坎吻,及至玄宗末年安史之亂后缆蝉,唐朝的實力急速跌落 ,回紇卻憑借著不斷征伐周邊部落瘦真,勢力急速膨脹刊头,一躍而成北部草原的霸主。正如資治通鑒記載诸尽,“回紇斥地愈廣原杂,東際室韋,西抵金山您机,南跨大漠穿肄,盡有突厥故地”,需要注意的是金山地區(qū)已經(jīng)靠近北庭际看、西州之地咸产。
但此時,回紇仍舊是唐朝的盟友仲闽,在肅宗脑溢、代宗之時,曾出兵協(xié)助唐朝收復長安赖欣、洛陽屑彻,等到仆固懷恩之亂是回紇已經(jīng)隱隱生出禍亂中原之心,所幸郭子儀單騎入敵營顶吮,說服了親唐的回紇首領頓莫賀社牲,于是唐、回紇聯(lián)合大敗吐蕃悴了,但唐朝和回紇的關系已不復當年之好搏恤。
德宗繼位之初,曾有聯(lián)手吐蕃抑制回紇之念湃交,所以才會極力推動唐蕃清水之盟熟空,并在涇師之變中答應以安西、北庭以及涇巡揍、靈四州之地換取吐蕃出兵平叛痛阻。也許在德宗心中菌瘪,河西走廊被斷多年腮敌,安西阱当、北庭收復無望,早已不是德宗望歸之地糜工,倒不如將這塊肥肉拋出來弊添,令吐蕃和回紇這兩頭猛犬自相殘殺。
德宗心中還有一個難解的心結(jié)捌木,這就是寶應元年(公元762年)油坝,德宗尚為太子之時,被代宗任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刨裆,入陜州回紇大營澈圈,結(jié)果被回紇牟羽可汗羞辱。牟羽可汗最終沒敢動德宗分毫帆啃,但卻把德宗的幾個侍臣盡數(shù)打死瞬女。這件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了,但當時羞辱的情景努潘,德宗一直耿耿于懷诽偷。
即便是頓莫賀殺死牟羽可汗自立,屢次請求與唐朝和好疯坤,甚至答應開放回紇道报慕,已溝通關中和西域的聯(lián)絡,即便如此德宗也未應允压怠。隨后又發(fā)生了振武留后張光晟殺死回紇使者突董等九百余人的惡性事件眠冈,德宗也只是將張光晟貶為睦王傅,讓他做了一個京城的閑官刑峡。從對張光晟的處理來看洋闽,德宗對他還是極力維護的,也就說明對于回紇突梦,德宗仍舊是一如既往的不感冒诫舅。而回紇也沒有利用此事炒作,只是要求唐朝結(jié)算拖欠的馬匹錢宫患。
可惜形勢卻并沒有按照德宗的預期發(fā)展刊懈,李泌敏銳的認識到,唐朝的心腹之患不是回紇而是吐蕃娃闲,于是他向德宗上奏虚汛,極力勸阻德宗將河西、北庭割讓給吐蕃皇帮,德宗聽從了李泌的建議卷哩。沒有得到安西、北庭的吐蕃大相尚結(jié)贊心懷怨怒属拾,平?jīng)鼋倜耸录l(fā)生将谊。平?jīng)鼋倜酥罄淙埽妻P系降至冰點,這時唐朝沒有別的選擇尊浓,只能轉(zhuǎn)而和回紇結(jié)盟逞频,共同抵御吐蕃咄咄逼人的攻勢。但是德宗卻依舊不能忘卻舊時的仇怨栋齿,遲遲不肯答應與回紇結(jié)盟苗胀,德宗的這種心態(tài),在《資政通鑒 ? 唐紀》中有一段非常精彩的描寫瓦堵。
回紇合骨咄祿可汗屢次向唐求親基协,德宗均未準許。恰好邊將上奏軍隊缺少馬匹菇用,但唐朝早已失去了河西九曲的產(chǎn)馬之地堡掏,這時李泌向德宗上奏:“陛下如果采納臣的計策,數(shù)年之后刨疼,馬匹的價格能夠降低十倍”泉唁,德宗早就為唐朝馬匹匱乏頭痛不已,聽到李泌之言揩慕,不由得又驚又喜亭畜,忙問何故。李泌說:“希望陛下能夠用極為公正的態(tài)度對待此事迎卤,委屈自己拴鸵,順從別人,為國家的重大謀略著想蜗搔,我才敢說出來”劲藐。德宗說:“愛卿何必如此疑慮,盡管說來”樟凄。于是李泌說到:“我希望陛下聽從臣的計策聘芜,北和回紇,南通云南缝龄,西結(jié)大食汰现、天竺,如此叔壤,則吐蕃自困瞎饲,馬亦易致矣!”炼绘,德宗聽罷嗅战,微微皺眉說道:“其他三國均可,只有回紇不可”俺亮,李泌于是說道:“我早就猜到陛下會如此決定驮捍,所以不敢早說形庭,但是現(xiàn)在應該是以北和回紇為重,其他三國倒是其次”厌漂,德宗此時已略有不悅,冷冷的說:“聯(lián)合回紇你不用再說了”斟珊,李泌不肯放棄抗言道:“臣為當朝宰相苇倡,事情行還是不行的決定權在陛下,怎能不讓臣說話囤踩?旨椒!”,德宗見李泌急了堵漱,于是溫言道:“愛卿的計策综慎,朕言聽計從,但是北合回紇之事勤庐,還是等到朕的子孫再去做吧示惊!在朕當朝之時,斷不可為愉镰!”米罚,李泌問道:“陛下不許,莫非是因為當年陜州之恥嗎丈探?”录择,德宗說道:“是呀,韋少華等人因為朕的緣故受辱而死碗降,朕豈能忘懷隘竭!現(xiàn)在國家危難,沒有幾乎報仇讼渊,但是和回紇聯(lián)合动看,此事絕不可能,愛卿你不用再說了”爪幻。李泌卻不愿放棄弧圆,他接著對德宗說:“殺害韋少華的是牟羽可汗,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合骨咄祿可汗殺了笔咽,那么合骨咄祿可汗是有功于朝的搔预,應該受到封賞,怎能怨恨他呢叶组?再說后來拯田,張光晟殺突董等九百馀人,合骨咄祿竟不敢殺朝廷使者甩十,這樣說來合骨咄祿是沒罪過的”船庇。此時吭产,德宗對回紇話題的忍耐已經(jīng)接近極限,他很不高興的說道:“愛卿你堅持認為應該北和回紇于國有利鸭轮,那么就是朕不對了唄臣淤!”,如果換成別的宰相窃爷,面對皇帝這種詰問邑蒋,早就跪地求饒了,但是李泌畢竟是三朝宰相按厘、四代帝師医吊,他不卑不亢的說:“臣為社稷著想方有此言,如果我一味迎合上意逮京,等到臣死了卿堂,哪有臉去見肅宗、代宗在天之靈懒棉?草描!”,面對李泌的執(zhí)拗策严,德宗只好說道:“讓我再想想吧陶珠!”。德宗以為他采取了拖字訣享钞,李泌會放過此事揍诽,不過顯然他想錯了。隨后栗竖,只要李泌見到德宗就會提及北合回紇之事暑脆,連續(xù)說了至少十五六次,德宗就是哼哼哈哈的不松口狐肢,終于李泌著急了添吗,于是他對德宗說:“陛下既然不答應與回紇聯(lián)合之事,那還是放老臣回家頤養(yǎng)天年去吧份名!”碟联,言下之意,你不答應我僵腺,我就摔耙子不干了鲤孵。李泌能一走了之,德宗卻離不開李泌辰如,朝中大小事務普监,均由李泌一手操持,離開了李泌這個能臣,德宗也有點犯愁凯正。
于是毙玻,德宗只好和顏悅色的對李泌說:“朕不是不聽的進諫,不過是和愛卿講道理嘛廊散!你怎么能想要離我而去呢桑滩?”,李泌一看德宗態(tài)度緩和允睹,馬上就上奏道:“陛下允許臣講理运准,這是天下的福氣呀!”擂找,德宗說道:“我是不惜委屈自己和回紇聯(lián)合,可是我也不能辜負韋少華這些忠臣呀浩销!”贯涎,李泌卻說:“以臣看來,并不是陛下辜負韋少華慢洋,而是韋少華辜負了陛下”塘雳,德宗聽到李泌的話,覺得很驚訝普筹,忙問其故败明。李泌說:“當年,回紇幫助肅宗討伐安慶緒太防,肅宗命令臣在元帥府宴請回紇首領妻顶,而先皇卻避而不見,回紇首領多次邀請先皇前去回紇大營蜒车,先皇都沒答應讳嘱,直到回紇大軍即將出發(fā),先皇才跟他們相見酿愧,因為夷狄之眾沥潭,豺狼也,舉兵入中國腹地嬉挡,不可不防钝鸽。陛下在陜州,韋少華卻沒有事先考慮到此事庞钢,讓陛下萬金之軀深入其營拔恰,而又沒有事先與回紇溝通好相見的禮儀,使得回紇恣意妄為基括,這不是韋少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嗎仁连?就算是他死了不足以抵償他的過錯,再有積香寺獲勝后,回紇想要提兵入長安饭冬,先皇親自在回紇首領馬前施禮使鹅,阻止回紇軍隊,回紇因此不敢進長安昌抠,當時圍觀的百姓多達十萬人患朱,紛紛嘆息說:‘廣平王真是華夏和夷狄共同的首領’。這樣說來炊苫,先帝對人屈尊時較少裁厅,而向人伸展抱負時卻較多。牟羽身為可汗侨艾,率領著全國兵馬奔赴中原的禍難执虹,所以他的心志與氣度是傲慢自負的,是敢于向陛下要求禮遇的唠梨,而陛下并沒有向他屈服袋励。在那個時刻,如果牟羽可汗將陛下留在營中当叭,歡飲十日茬故,天下百姓難道不會對陛下寒心嗎?更何況蚁鳖,可汗的母親向陛下雙手獻上貂裘磺芭,喝退左右,并親自送陛下乘馬而歸醉箕。陛下以香積寺的事情來看钾腺,說成委屈了陛下對呢,還是說成沒有委屈陛下對呢讥裤?這是陛下向牟羽屈服了呢垮庐,還是牟羽向陛下屈服了呢?”坞琴。李泌這一頓繞哨查,估計是把德宗給繞糊涂了,他對旁邊的李晟剧辐、馬燧說道:“故人最好別再見面寒亥,朕素來怨恨回紇,現(xiàn)在聽李泌說了香積寺的事情荧关,朕覺著自己少理溉奕,你們二人有什么看法?”忍啤。
李晟加勤、馬燧二人皆是深諳邊事仙辟,而又頗有遠略之人,早就認為應與回紇聯(lián)合共逐吐蕃鳄梅,但是德宗深恨回紇叠国,這兩人不敢上奏,這時看到德宗似乎有順坡下驢的跡象戴尸,于是兩人都說:“如果真像李泌所言粟焊,似乎回紇也可以原諒”。德宗一看李孙蒙、馬二人也不支持自己项棠,于是說:“你二人也不支持朕,讓我該如何是好呢挎峦?”香追,李泌說:“我認為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怨恨回紇,近年以來的宰相才是應當怨恨的坦胶。如今回紇可汗誅殺了牟羽透典,而回紇人又立下兩次收復京城的功勛,有什么罪過呢迁央!吐蕃卻趁我們國內(nèi)動亂掷匠,攻陷了河隴地區(qū)幾千里地滥崩,還領兵進入京城岖圈,致使先帝流亡陜州,這才是百世不忘的仇恨钙皮,何況當時的贊普尚且在位呢蜂科!宰相不向陛下將這件事情分辨明白,就準備與吐蕃和好短条,以便進攻回紇导匣,這才是應當怨恨的∪资保”德宗說:“朕與回紇結(jié)有舊仇贡定,他們也知道吐蕃劫盟之事,現(xiàn)在我們要和他們聯(lián)合可都,他們會不會拒絕缓待,招致周圍的夷族恥笑!”渠牲,李泌回答說:“不盡然旋炒,往日我在彭原時,現(xiàn)在的可汗當時擔任胡祿都督签杈,與臣關系甚睦瘫镇,他聽說我出任宰相,便向我們請求和好,怎么會再次拒絕我們呢铣除!現(xiàn)在請讓我寫一封書信與他們約定谚咬,讓可汗稱臣,做陛下的兒子通孽,每次前來的使者序宦,隨員不能超過二百人,互市的馬匹不能超過一千匹背苦,不允許隨意裹挾漢互捌、胡商人到塞外去。如果回紇能夠遵守五條約定行剂,那么秕噪,陛下就可以答應與他們和好。這樣厚宰,陛下的聲威可以延展到北地腌巾,從側(cè)面震懾吐蕃,這也足以使陛下平素的志向為之一快”铲觉。德宗說:“自從至德年間以來澈蝙,我們與回紇兩國結(jié)成兄弟關系,現(xiàn)在一下子打算讓他們做臣屬撵幽,他們能答應嗎灯荧?”李泌回答說:“他們想與大唐和好,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了盐杂,他們的可汗逗载、國相素來相信我的話,估計寫一封書信链烈,把道理講清楚就行了”厉斟。
果不出李泌所料,這些問題一封書信就全部解決了强衡〔粱啵回紇馬上遣使上表章,稱兒稱臣漩勤,李泌所要求的五件事感挥,全部一口答應。德宗見到表章大喜過望锯七,對李泌說道:“回紇怎么會如此畏懼愛卿呢链快?”,李泌馬上馬屁如潮眉尸,對德宗說:“此乃陛下威靈域蜗,臣何力焉巨双?!”霉祸。德宗高興之余筑累,對李泌說:“回紇則既和矣,所以招云南丝蹭、大食慢宗、天竺奈何?”奔穿,李泌說:“聯(lián)合了回紇镜沽,吐蕃就不敢輕易犯境了,在招撫了南詔贱田,這是斷去了吐蕃的右臂缅茉。大食在西域?qū)嵙ψ顬閺姶螅允[嶺盡西海男摧,地幾半天下蔬墩,與天竺皆慕中國,代與吐蕃為仇耗拓,臣知道一定可以招撫成功”拇颅。貞元三年(公元787年)九月十三日,德宗遣回紇使者合闕將軍歸乔询,并許以德宗女咸安公主妻可汗樟插,又歸其馬價絹五萬匹。
上一節(jié)南詔的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