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信神的人都在地獄的第一層【蚣簦”
看來我會去地獄的第一層。并不是因為我否定神奈虾,而是因為我不愿意把神作為我的終點夺谁。我的束縛已經(jīng)夠多了,我是自私的肉微,我不愿再為神——某種信仰做什么匾鸥。我只想為我自己而走下去,僅是為了我自己碉纳。
我的故鄉(xiāng)在混沌中勿负,我則是從其中分離出來的一小片混沌。綠色的太陽劳曹,邪惡的光球奴愉,令人不舒服的高溫,我曾坐在未知物料構(gòu)成的海堤上铁孵,看那裝著巨物的海躁劣,與天空中漂浮的、撕裂天空的鎖鏈库菲,認(rèn)真地思考著自己账忘。我很清楚,我出現(xiàn)在這里是沒有理由的熙宇,有我無我鳖擒,都并不重要。我是麻木或機敏的烫止,并不影響這個世界蒋荚、這個群體分毫。
大家都如此想著馆蠕,誘使生銹的大腦尋求快速且夸張的刺激期升。大家為了找到活著的感覺惊奇,全都如狼似虎地找尋著能磨擦出火花的樂趣,除此之外播赁,能做的事情只有仰望偉人的雕像颂郎,或靜觀天上的鎖鏈在引力作用下緩慢地漂浮。
沒有重量容为,沒有意義乓序,大家陷入無聊,陷入無聊帶來的腐敗坎背。在我的故鄉(xiāng)替劈,人人都是混沌,所以由他們組成的世界也是混沌得滤,但總有人想在這其中分個黑白陨献,給混沌找個形體——爭執(zhí)就由此產(chǎn)生了。大家總或明或暗地諷刺和指責(zé)他人懂更,但又吵不出個所以然眨业,只是徒添噪音。這怎么做得到呢膜蛔,極端有限和極端復(fù)雜的較量坛猪,怎么做得到呢?無人有資格作為審判者皂股,包括我墅茉,我在此進行以個人視角出發(fā)的批判,已經(jīng)是過于高傲的表現(xiàn)呜呐。
我不明白就斤,我們明明擁有共同的心跳。我們還不夠完善蘑辑,沒有完善到足以分離成個體洋机,再各自發(fā)展——包括我。
所以洋魂,我并不喜歡語言绷旗,即使它是瑰麗的造物,它是不可知論的源頭副砍。身為符號衔肢,必然是抽象且有局限性的,用局限性的符號描述無垠的未知豁翎,自然是越理越亂角骤。我明白,無它不可心剥,這是讓人痛苦的邦尊,讓我感覺到了交流的局限性是多么大背桐。
帶著花邊的語言使腳下的土地越來越復(fù)雜。復(fù)雜的社會必然是好的嗎蝉揍?或者說链峭,復(fù)雜之物必定是發(fā)展的結(jié)果嗎?
我崇拜歸零疑苫,回到初識的狀態(tài)熏版。
無休止的爭吵不會帶給人啟發(fā)纷责,所以我離開故鄉(xiāng)捍掺,四處旅行,途經(jīng)現(xiàn)在的世界再膳。
我們太輕了挺勿,我們?nèi)鄙僦匚铩ow翔與漂浮是不同的喂柒,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僅僅是在漂浮不瓶,這之中包括我。我不介意徹底的輕盈灾杰,但我厭惡身不由己的漂浮之感蚊丐。我開始思考,思考讓我變得痛苦艳吠,因為我的內(nèi)涵不足以支撐我的思考麦备,我在自找苦吃。我意識到昭娩,我的時間并不充裕凛篙,我的路太遠(yuǎn),而我剩下的日子太少栏渺。
年齡的概念對我而言并不重要呛梆,衡量成長進度的標(biāo)準(zhǔn)絕不會是年齡,無知且有熱情即為年輕磕诊,我想填物,我是年輕的——問題就出在我的日子所剩無幾,我卻仍然年輕霎终。
爭吵并不是逼迫我離開家鄉(xiāng)的唯一原因滞磺。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種族正在毀滅的邊緣神僵,而導(dǎo)致毀滅的雁刷,一是因為大家都傲慢得厲害。大家沒有穩(wěn)定的軀殼保礼,形體無法被具體描述沛励,定義只是“實體以外的東西”责语,除了這點,沒什么特別目派,但大家都把自己看得很高坤候,認(rèn)為沒有實體就是高人一等,全都不承認(rèn)所謂的自由企蹭,本質(zhì)是無意義白筹。
他們常聚在一起大笑,笑人類自己編了一套理論哄自己開心谅摄,硬把無序的一切弄成時間和因果徒河,全都活在幻覺里——然而事實是,人類最起碼擁有一條清晰的軸送漠,而我們始終是混亂的顽照。他們沒見過秩序,所以也不想著創(chuàng)造秩序闽寡,任自己混亂下去代兵。
我的觀點常被詬病。我漂浮了太久爷狈,我渴望安定植影,我渴望穩(wěn)定的“殼”,我想要能讓我站立的重物——我想要我的“答案”涎永。大可以說我是在逃避現(xiàn)實而尋求錯誤的秩序思币,但是線性的生命實在是極度富有誘惑力的東西。
人類思考時土辩,他們大笑支救;人類得出結(jié)果時,他們大笑拷淘。不論人類干什么各墨,他們都大笑,仿佛他們除了群聚而笑之外启涯,什么也不會贬堵,但是在他們看來,這是他們清高的象征结洼。如果關(guān)心一切黎做,那就太像活人了,他們要維持他們的“尊嚴(yán)”松忍。
大家無所事事蒸殿,大家閑得發(fā)慌,于是開始創(chuàng)造一些復(fù)雜但完全沒有意義的問題,并為之展開激烈的爭論宏所。簡而言之酥艳,裝腔作勢。大家將廢物組合爬骤,制造出更大的廢物充石。
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我不傲慢霞玄,我也就不會評價他們傲慢骤铃。
第二,則是因為瘋狂的瘟疫坷剧。大家的靈魂是善良的——或許——總想著安慰他人惰爬,但這讓名為“痛苦”和“怨氣”的瘟疫像瘋了一樣傳播。我們?nèi)缤陝拥碾u群听隐,互相安撫补鼻,終是慢慢平息了心中的不安哄啄,同時也忘記了我們只是被關(guān)在雞舍里雅任、任人宰割的雞。
不咨跌,渴望減輕痛苦本沒有錯——假如只是為了活而活沪么,而非為了我們共同的超個體而活。
我不死锌半,我永生禽车,但只要我決定不再前進,就會成為與風(fēng)化石塊無異的東西刊殉。一旦停下腳步殉摔,我就會停止思考,陷入不可逆的石化過程记焊。家鄉(xiāng)的瘟疫逸月,我早已被感染——我明白的,從我出發(fā)的那一刻起遍膜,我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染上了絕癥碗硬,痛苦糾纏著我。軀體已經(jīng)病入膏肓瓢颅,鮮活豐盈的靈魂是對抗腐爛的唯一藥劑恩尾,所以我必須向前走,必須保持年輕挽懦。
我離開家鄉(xiāng)翰意,時間之久以至于家鄉(xiāng)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多少年了——假如還能用“年”來計量?臨走時冀偶,我曾有過沖動的打算虎囚。我想證明自己并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我想帶走故鄉(xiāng)的人蔫磨,帶他們走向更寬廣的世界淘讥,不論前路是好是壞——最終,我放棄了堤如,因為獨行者并不善于為他人負(fù)責(zé)蒲列。
所以,我走了搀罢,孤身一人蝗岖,來到這里。至于旅途的收獲榔至,最起碼我清楚了我的家鄉(xiāng)沒這么糟抵赢,因為相同的情況,在各個世界都能找到影子唧取。
除此之外铅鲤,我見到了許多真實存在的、不和諧的東西——爭吵枫弟,歧視邢享,戰(zhàn)火,暴政淡诗,以自由為借口的為所欲為骇塘,不同的世界以不停的手法演繹,表露出同樣的欲望韩容。每個世界都差不多款违,不存在什么烏托邦,所以完美之地從來就不是我的追求群凶。
而這個世界插爹,我會說,是不幸的座掘〉萃铮卡在中間的事物最為不幸,作為個體溢陪,不夠強萍虽,面前常有能靠近的目標(biāo),所以永遠(yuǎn)都在追趕形真。不夠弱杉编,不能心安理得地沉沒超全,一直活在嫉妒與自責(zé)里;作為世界邓馒,不夠好嘶朱,使無數(shù)人活在痛苦里,疼痛但不致死的磨難永無止境光酣。但又壞得不徹底疏遏,不足以叫醒時代的英雄去變革,所以一直在重復(fù)救军,由下一代繼承上一代的悲哀胀蛮,這就是人類腳下的世界莹妒。
這并不絕望邑闲。明白事實兜畸,接受事實,以坦然的心拷泽,已經(jīng)足夠疫鹊。我是過客,并非參與者司致,這一切與我無關(guān)拆吆,但是我心中無處安放的情感在作祟。
我從不壓抑情感的表達(dá)蚌吸,我盡我所能展現(xiàn)我所理解的“愛”锈拨。我愛這個世界,愛所有事物羹唠,我想奔跑,我想歌頌使我感動的一切娄昆,我想用詩歌贊美璀璨的靈魂和精神佩微,我的愛略大于整個宇宙。
人類的外表并不可愛萌焰,四肢過于纖細(xì)哺眯,頭顱過于龐大,干瘦而細(xì)小扒俯,看不出力量奶卓,但他們是極富韌性的生物,如平原上無人問津的野草撼玄,脆弱易碎夺姑,生生不息。
在悲哀中綻放掌猛,是人類的拿手好戲盏浙,他們總有辦法一次次從自己創(chuàng)造的悲哀中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