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趙欣上了四十歲之后,覺得氣色大不如前略步,好像衰老得更快了描扯,她擔(dān)心身體有事兒,就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趟薄,倒也沒啥大問題绽诚,就是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心血管方面需要注意杭煎,反正人到中年恩够,多少都有點毛病。
完事兒后跟閨蜜約了飯羡铲,閨蜜看了一眼檢查報告說蜂桶,嘖,你這毛病找個男人耙睬小扑媚!
趙欣白了她一眼腰湾,男人能治病疆股?不害你生病就算好的了费坊。
閨蜜笑著說,不是當(dāng)藥旬痹,就算是……藥引子吧附井。她舉例說她們朋友圈里的一個好友,從不缺男人两残,天天樂呵得很永毅,人也顯年輕。
趙欣想了想磕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卷雕,那方面快活的女人是要看著滋潤一些。
當(dāng)時趙欣只當(dāng)閨蜜的建議是句玩笑話票从,可回家洗澡時她對著鏡子漫雕,其實自己保養(yǎng)得不錯,身上并沒有很難看的贅肉峰鄙,但她當(dāng)仔細(xì)檢查自己的皮膚時浸间,發(fā)現(xiàn)它們很干燥,不是缺乏護(hù)膚品的那種物理性干吟榴,而是一種缺少光澤的滋潤感魁蒜,摸起來仿佛就能感受到它的孤獨。
她孤獨了多少年吩翻?十年了兜看。
十年前,趙欣離了婚狭瞎。
理由跟很多人一樣细移,男人變心有了外遇,當(dāng)時她為了孩子挽留過熊锭,男人扭扭捏捏地答應(yīng)回歸家庭弧轧。可有天碗殷,她發(fā)現(xiàn)男人睡她之前才跟那個小三睡過精绎,他甚至敷衍到連澡都沒洗!
趙欣當(dāng)時就惡心得吐了锌妻,果斷地把男人變成了前夫代乃。
大概是對前夫的無恥行為太過介意,離婚后趙欣也提不起勁去找男人从祝,反正有各種工具可以頂上襟己,還干凈不怕帶病引谜,她何必給自己找麻煩牍陌。
可一個人始終只是自娛自樂擎浴,一種單純的生理性行為罷了,沒有情動毒涧,也談不上啥滿足贮预。
漸漸的,那些工具都被扔在柜子深處契讲,她都記不起來了仿吞。
她的身體也慢慢生了銹,腐朽了捡偏,沉寂了唤冈,如果不是還有時不時造訪的生理期,她都忘了自己是個女人银伟。
這么算來你虹,她十年沒有過男人了。
趙欣把臉埋進(jìn)水盆里狠狠憋了一口氣彤避,直到受不住才沖出來狠狠咳了起來傅物,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水還是咳出來的眼淚琉预。
她是不是應(yīng)該去找個男人董饰?
Part.2
想了一圈,趙欣覺得東保挺合適的圆米。
趙欣開著一個建材批發(fā)店卒暂,東保是她的客人。
店里忙的時候她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娄帖,一天下來嗓子都是燒的也祠。
一忙就容易出錯,那天块茁,東保開著車跑到店里齿坷,趙欣才知道自己因為太忙,把兩家的貨發(fā)錯了数焊,東保打不通店里的電話永淌,就干脆自己開車送回來了。
趙欣也正在頭疼佩耳,另一家客戶的是從廠家定的特殊尺寸的貨遂蛀,要得急,東保過來的時候干厚,那邊正打電話來質(zhì)問她李滴,耽誤了他們的工期就要她來賠償螃宙。
趙欣連謝都顧不上,趕緊想辦法把貨送過去所坯,可那時候店里送貨的師傅還在外邊谆扎,只有她自己去送。
這事兒也算得不多稀奇芹助,女人當(dāng)老板堂湖,多少事兒不得自己上手扛。
本來要把貨從東保的車上缷下來状土,裝到趙欣的車上无蜂,但東保說,算了蒙谓,就用我的車送過去斥季。準(zhǔn)確地說,他幫忙去送累驮。
趙欣很不好意思酣倾。東保卻毫不在意地上了車: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回頭送我點小零件慰照。
貨送過去了灶挟,那邊是趙欣一直在拉的大客戶,她盤算著這次失誤光嘴巴上道個歉恐怕過不去毒租,就打算請他們管事兒的人吃一頓賠禮稚铣。
這么一來,她就得耽誤到晚上墅垮,于是趙欣讓東保把貨裝好先回去惕医。
東保卻說,等你完事兒了一塊走算色。完了還補充一句抬伺,你要覺得不好跟他們我是誰,就把我當(dāng)成你的司機灾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峡钓,趙欣也就卻之不恭了。
這賠禮么若河,少不要喝酒能岩,趙欣也早就做好喝的準(zhǔn)備了,但對方的架式來得太兇猛了萧福,她本來嗓子就不舒服拉鹃,剛沾了一點酒氣,就感覺喉嚨都在噴火,可不喝膏燕,道歉的誠意又在哪兒钥屈?
低人一頭上了酒桌,想撤坝辫,沒那么容易篷就。
Part.3
在趙欣打算心一橫,拼了的時候阀溶,東保搶下了她的酒杯貌笨。
他說各位大哥見諒見諒分瘦,趙老板今天感冒了,吃了頭孢遭京,喝了酒可是要出事兒的做鹰,要不這樣击纬,她以茶代酒,剩下的钾麸,我來陪各位喝更振,怎么樣?一定讓大家喝得盡興饭尝!
趙掀的嗓子是有點啞肯腕,說她感冒了也不像假話,再說钥平,東保這個臺階也給得足实撒,那些人也就順著踩下來了。
她張了張嘴涉瘾,想阻止東保知态,可他已經(jīng)跟人喝起來,她再攔立叛,又把人置于何地负敏?
后來,東保的豪爽把那些人給喝順了秘蛇,還跟趙欣談了下一筆生意其做。
散場的時候,東保走路有點不穩(wěn)了赁还,他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開車妖泄,趙欣說沒事兒,我沒喝秽浇,能開浮庐。
東保還是有些猶豫,說要不就住一晚上吧,等他酒醒了再走审残。
趙欣睨了他一眼梭域,說你信不過我的技術(shù),怕我把車開溝里去搅轿?我開店這么多年病涨,沒少給人送過貨,技術(shù)過關(guān)的璧坟。
東保被酒精燒得有點懵懵的既穆,搖了搖頭有些大舌頭地說,不是的雀鹃,這里開回去高速上得兩三個小時幻工,很累的。
很久了黎茎,真的很久了囊颅,沒人關(guān)心過她累不累,趙欣心里頓時轟了一下傅瞻,那種感覺很奇怪踢代,又酸又有點燙,仿佛喝了酒嗅骄,全身都有些熱胳挎,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
最后溺森,趙欣還是開車回去了慕爬,她說擔(dān)心女兒晚上一個人。
一路上儿惫,東保用力支楞著腦袋澡罚,趙欣看他堅持得辛苦,就說你睡會吧肾请,真不會開溝里去的留搔。
東保用力晃了晃腦袋,語氣還有點結(jié)巴铛铁,說我要看路隔显。
趙欣也不勉強,就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地聊天饵逐。
其實他倆認(rèn)識得有兩三年了括眠,不過很少見,基本上要貨了東保就打個電話過來倍权,有時候趙欣找物流給他發(fā)過去掷豺,有時候他喊人過來拉捞烟,打貨款可以轉(zhuǎn)賬,壓根用不著見当船。
趙欣想了想就問题画,你今天為啥幫我,別不是真的為了讓我再賣你便宜點兒吧德频?說完她自己都笑了苍息。
Part.4
東保還當(dāng)真認(rèn)真想了一會,但他有些醉壹置,腦子反應(yīng)慢竞思,好半天他才組織好語言,不是的钞护,就是盖喷,看你不容易。我知道你沒算我高價患亿,我一開始就知道传蹈。
最初東保去市場里找貨,那時候他要得少步藕,又想要批發(fā)價,看著也不像長期要貨的樣子挑格,其他店不愿意搭理他咙冗,趙欣沒嫌他買得少,還真按批發(fā)價賣給了他漂彤。她說沒事兒雾消,以后你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
這本來是做生意的場面話挫望,東保卻記下了立润,后來他接了工程都來趙欣這兒拿貨,他信她不會抬高價媳板。
趙欣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兒桑腮,她笑著說,那還真是結(jié)善緣了蛉幸。
在這之后破讨,東保接了個活兒就在市場附近,他要貨就自己過來拿奕纫,有時候趙欣忙提陶,他就搭把手,有時候兩人還會一起吃個快餐匹层。
趙欣不吃茄子隙笆,東保就說,給我吧,他把盤子推到她面前撑柔,示意她把不吃的夾過去煤率,說別浪費了。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乏冀,趙欣的腿不自覺地往里縮了縮蝶糯,本來想用筷子另一頭夾的,又覺得太刻意了辆沦,索性直接把茄子夾到他盤里昼捍。
一個男人不介意吃女人的剩菜,這意味著啥肢扯?
趙欣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妒茬,她感覺到了男女之間那種曖昧的拉扯,要命的是蔚晨,她并不反感東保乍钻。
趙欣跟東保睡了,有點心照不宣的味道铭腕。
那天银择,他倆撞撞跌跌進(jìn)了酒店,東保把她按在墻上親累舷,他的胡子扎得她有點疼浩考,她喘得很厲害,只聽見自己撲撲的呼氣聲被盈。
她的身體真的太久沒有過男人了析孽,每根骨頭都咯咯作響,東保深吸了一口氣開了個玩笑只怎,說你骨頭真硬啊袜瞬,我感覺自己扎進(jìn)一塊鋼板里了。
后來身堡,他就親她邓尤,親得她發(fā)軟發(fā)燙,像潤滑油一點點滲進(jìn)她的骨頭縫里盾沫,把關(guān)節(jié)泡軟了裁赠,血肉灌活了,然后吱嘎吱嘎響了起來赴精。
趙欣叫得嗓子都啞了佩捞,伸手一摸,都是濕床單蕾哟。
Part.5
東保遞水給趙欣一忱,她咕咚灌了好幾口莲蜘,她靠在床頭順氣,覺得身體酸軟卻又舒暢帘营,像冬天搓了個痛快熱水澡票渠,全身毛孔都疏通了,她突然有點贊同閨蜜的話芬迄,男人說不定真是一味好藥引子问顷。
他們就這樣開始來往。
東保這邊的工程結(jié)束后禀梳,他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跑過來杜窄。
有天跟閨蜜吃飯,她盯著趙欣看了好一會算途,突然露出揶揄的笑塞耕,趙欣摸了一把臉,說有這么明顯嘴瓤?
閨蜜皺著鼻子扇了扇扫外,說酸臭味兒。
后來廓脆,她問趙欣筛谚,有啥打算?就這么睡著狞贱,還是想更進(jìn)一步刻获?
趙欣拿筷子的手頓了頓,說實話瞎嬉,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誠然厚柳,她對東保有好感氧枣,跟他睡也很舒服,可再進(jìn)一步……她遲疑地說别垮,再便监,再看看吧。
再看卻也沒看多久碳想,趙欣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兒烧董。
她并沒有探究東保經(jīng)濟(jì)狀況的意思,但做生意久了胧奔,難免對錢這東西很敏感逊移。
她發(fā)現(xiàn)東保竟然缺錢,她大致盤算過他的收益龙填,不差的胳泉,按說不應(yīng)該啊拐叉。
東保沒在她面前提過缺錢的事兒,兩人要是一起吃飯開房啥的扇商,他也會付錢凤瘦,趙欣察覺到后也沒想過要說怎樣,男人都有自尊心案铺,更何況蔬芥,她又沒立場。
那天他們滾完床單控汉,東保接到一個電話笔诵,趙欣隱約聽到他要給錢,似乎還不少暇番,他一時半會還湊不夠嗤放。
她以為東保會找她借,雖說男女之間最好不要有金錢關(guān)系壁酬,但趙欣覺得以自己對東保的了解程度次酌,他不像是個會坑了她錢就跑的男人。
如果他開口舆乔,她愿意幫這個忙岳服。
但東保從頭到尾都沒提過,后來她才知道他找別人借了湊齊的希俩。
趙欣說不上來心里是啥感覺吊宋,好像吧,他不借颜武,等于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璃搜。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鳞上,他不找她这吻,是不想增加她的負(fù)擔(dān)。
Part.6
那篙议,東保到底怎么想他倆之間的關(guān)系唾糯?
趙欣過生日的時候,東保送了她一個禮物鬼贱,不貴重移怯,他干活的時候跟一個老木匠學(xué)的,做了一個妝匣子这难,東保只是單純覺得那東西好看舟误,就表個心意。
可趙欣是女人啊雁佳,她天性里就有女人浪漫細(xì)膩的一面脐帝,妝匣就像可以安放她的靈魂似的同云,她一下子就被觸動了,于是沖動地問東保他們算啥堵腹。
東保很快懂了她的意思炸站,如果他說想更進(jìn)一步,那么說不定他們就可以很正式地交往疚顷,然后見雙方的家里人旱易,再去民政局打個結(jié)婚證,從法律上變成一家人腿堤。
可他頓住了阀坏。
過了好一會,東保有些艱難地說笆檀,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忌堂。
是他前妻的事兒,趙欣知道他有過一段離婚酗洒,但具體的她沒問過士修。
東保說他以前跟前妻的感情很好,后來結(jié)婚樱衷,可沒多久前妻的狀況就不對勁了棋嘲,一次病發(fā)后,前妻才告訴她矩桂,她從小就有精神疾病沸移,隔了好幾年沒發(fā),她就以為沒事兒了侄榴,但沒想到又犯了雹锣。
他們?nèi)メt(yī)院檢查,說很難控制癞蚕,也許還會越來越嚴(yán)重笆制。
而且,她這個病還會遺傳涣达。
前妻為了不拖累他,就提了離婚证薇。
那個時候度苔,東保也年輕,他沒膽量去承擔(dān)一個精神病妻子的未來浑度,于是逃避了寇窑。
后來他又談了一個,但他知道了前妻跟他離婚后箩张,精神狀況更差了甩骏,有時候都不認(rèn)得人窗市,這其中很難說沒有離婚打擊所致。
東保很內(nèi)疚饮笛,就想撿起那份被他丟掉的擔(dān)當(dāng)咨察,可后來談的對象又有啥理由跟他一起承擔(dān)?于是福青,跟他分了摄狱。
Part.7
東保說,我現(xiàn)在要管前妻一家无午,上次我缺錢媒役,就是前丈母娘要動手術(shù),需要醫(yī)藥費宪迟。
他講完后酣衷,趙欣沉默了很久,她明白了東保的遲疑和坦蕩次泽。
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穿仪,有對前妻良心的愧疚,也有一個男人對女人本能的情感渴望箕憾,于是跟她曖昧地滾了床單牡借,但卻從未敢提過未來,他給不起袭异。
他有一個有精神病的前妻钠龙,還有兩個老人,這是他自己擔(dān)下的責(zé)任御铃,他沒法扔掉碴里。如果跟趙欣在一起,他繼續(xù)照顧前妻一家上真,這侵犯的是她的利益咬腋,這對她不公平,一個家也沒法保持和諧睡互。
但趙欣愿意跟他一起承擔(dān)嗎根竿?
不會的。
作為一個旁觀者就珠,趙欣也許會贊一聲東保的仗義寇壳,但如果她要嫁給東保,她絕對不會同意他繼續(xù)照顧前妻一家妻怎,毫不客氣地說壳炎,那就是一個累贅,深不見底的無底洞逼侦。
她自己辛苦經(jīng)營著店鋪匿辩,養(yǎng)著個女兒腰耙,將來還要操心她的婚事,花錢又花精力铲球,她不可能再去攬一份麻煩事兒挺庞。
盡管那也許很偉大,但她是自私的睬辐,她可以付出挠阁,卻絕對不會想要付出遠(yuǎn)多于得到。
現(xiàn)實總是免不了精于算計溯饵。
東保明白她的意思侵俗,他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說出來丰刊,只是展示一下真相罷了隘谣,他從沒祈求過趙欣會跟他一起負(fù)擔(dān),所以他缺錢時沒找她啄巧,就是不想把關(guān)系搞得太復(fù)雜了寻歧,也免得她糾結(jié)。
趙欣慢慢把頭靠在了東保的肩上秩仆,她忽然覺得很荒涼码泛,為他們無比正確無比清醒卻又無可奈何的選擇。
他們澄耍,只是互相汲暖的兩個人噪珊,可以有情人之間的依偎,卻不可以有夫妻間的承擔(dān)齐莲。
這何嘗不是一種人生痢站,操蛋的,冰冷的选酗,滿目瘡痍的阵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