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ack House”是一家已經(jīng)開業(yè)一年多的咖啡館造垛,這家咖啡館雖小卻十分精致魔招,整間店鋪的設計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配上各種工業(yè)風格的金屬材質(zhì)裝飾,顯得很有格調(diào)五辽“彀撸咖啡館采用的多是上好的咖啡豆,但是咖啡的價格賣得卻也不貴杆逗,因此深受在附近寫字樓上班的白領們喜愛乡翅,旁邊不到一百米距離的星巴克生意反而常常不見得比這里好。
選擇“The Black House”的人罪郊,有的是因為其極具性價比的咖啡蠕蚜,有的人是因為其帶著工業(yè)風的裝飾風格,還有的人是因為咖啡館老板對音樂選擇獨有的品位排龄。在這一首由一支南非樂隊演奏冷峻卻又帶有撕裂感的后搖滾樂曲中波势,一個留著一頭粉紅色短發(fā)的女孩正在將一杯制作好的卡布奇諾咖啡端上吧臺,她脖子上系著一條黑色的Choker橄维,微微地跟著音樂節(jié)奏搖著頭尺铣,看起來像是深深地沉浸在音樂世界中,又像是只是純粹地對周圍的世界感到無所謂争舞。
這一頭粉紅色的短發(fā)在整間咖啡館里格外的顯眼凛忿,每個站在吧臺處等待自己咖啡的客人都會不自覺地注意到她。但她卻很少抬起頭來看別人竞川,不是因為她害怕別人看到自己的臉店溢,而是她單純地對這些人完全不感興趣叁熔。
“嘿,你叫什么名字按材痢荣回?”
“瑞麗「昕龋”
“什么心软?”
“瑞麗啊,瑞士的瑞著蛙,美麗的麗删铃。”
“你頭發(fā)很好看疤けぁ猎唁!”
“還可以∏牦。”
瑞麗還沒等這個男人繼續(xù)把話說下去诫隅,她就已經(jīng)把裝好的一大杯摩卡放到了吧臺上,然后說道:“你的咖啡啊慕的⊙指危”她想這個男人并不是真的喜歡喝咖啡挤渔,或者他只是想找一個搭訕的理由而已肮街,不然的話誰會需要在咖啡館里點一杯帶點苦味的熱巧克力呢?
名叫瑞麗的女孩是咖啡館老板的侄女判导,今年剛滿二十歲的她兩年前因為高考沒能考上自己理想中的高校嫉父,所以索性放棄了繼續(xù)讀書的機會。在家里呆了兩年的時間眼刃,瑞麗實在受不了母親的嘮叨绕辖,她干脆離開了家,然后找到了她的叔叔擂红,留在了她叔叔的咖啡館里打工仪际。瑞麗心想,等她賺夠了錢她就要去非洲昵骤,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彎角羚羊树碱。
她每天重復著同樣的工作,觀察著在咖啡館里出出入入的人变秦,觀察得久了成榜,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人引起她的注意。比如每一次來咖啡館里都會坐在靠西面落地玻璃墻邊的沙發(fā)椅上黑衣女人蹦玫,因為女人總是一身黑色裝扮赎婚,黑色吸煙裝或者黑色長風衣又或者是黑色長裙刘绣,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走起路仿佛總帶著風挣输,時間都要跟在她身后纬凤。瑞麗記得她喜歡喝美式咖啡,而且還必須是熱的撩嚼。還有一個光頭的男人移斩,光頭男人每逢單數(shù)日子的下午都會帶著一個,兩個或者三個人來到店里绢馍,坐在最角落的四人桌旁談事情向瓷,光頭男人只喝手沖咖啡,咖啡豆一定要是耶加雪菲舰涌。
有一天猖任,在瑞麗的觀察人員列表中又多添了一個名單,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瓷耙。男人高卻不瘦朱躺,濃眉眼不算大,皮膚白皙搁痛,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外表下仿佛藏著一絲狡黠长搀。男人喜歡穿耐克的球鞋,不同的顏色鸡典,不同的款式源请,一連兩個月下來,瑞麗從來沒有見過他穿正裝彻况。男人上班的時間似乎比一般的白領要晚一些谁尸,每天早上十點左右他都會來到咖啡館點上一杯拿鐵帶走,偶爾有時下午也會過來點上一杯拿鐵然后單獨坐一會喝完咖啡才走回寫字樓里纽甘。瑞麗心想他應該從事的是創(chuàng)意類的工作良蛮。
“你的拿鐵好了『酚”瑞麗說話的時候用余光打量著男人决瞳,男人拿過吧臺上的咖啡,留下訂單紙條左权,沒有多說一句“謝謝”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咖啡館皮胡。瑞麗把訂單條拿過來放進褲兜里,然后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涮总,她猜想他應該是一個話不多的人胸囱。
瑞麗也不喜歡話太多,太啰嗦的男人瀑梗。
“我去一下洗手間烹笔∩殉叮”瑞麗走進洗手間,關上了門谤职,接著把褲兜里的訂單紙條掏了出來饰豺,她把訂單紙條湊近自己的鼻子,深深地吸入訂單紙條下留下的每一縷氣味允蜈。那是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冤吨,男人走進咖啡館前剛在馬路邊抽了一支黃金葉钻蹬,煙草的氣味留在了他的手指間喊括,而他喜歡用他的左手夾著剛剛打印出來的訂單紙條。
像這樣的訂單紙條呜叫,大約在一個月前瑞麗才開始收集妓蛮,不過她收集的也只是來自這個男人的訂單紙條怠李。這些收集來的紙條被瑞麗放在自己房子里的一個小盒子,每一張紙條上除了都是一模一樣的拿鐵咖啡訂單外蛤克,還有一小串相同的數(shù)字捺癞,這串數(shù)字是咖啡館常客獨享的會員碼构挤,每消費十塊錢積一分髓介,積夠了一分便可以享受一杯飲品的半價優(yōu)惠。
“33852.”
3筋现,3唐础,8,5夫否,2彻犁,瑞麗輕而易舉地記住了這一串號碼叫胁,仿佛她掌握了一個只有她知道的關于他的小秘密凰慈。趁著下班每個人都離開后,瑞麗偷偷地打開電腦系統(tǒng)驼鹅,輸入了這一串會員碼微谓,屏幕上跳出的信息里顯示的是一個生于十一月二十日名叫何書榮的男人,除此之外输钩,還有男人的手機號碼豺型。
瑞麗心中泛起一陣竊喜,她偷偷地記下了他的手機號碼买乃。
往往到了周末姻氨,附近的白領多半都在家休息,只有少部分加班的人才會出現(xiàn)在寫字樓附近剪验,咖啡館的生意和平日比起來多少顯得有點冷清肴焊。所以一到了周末前联,對于瑞麗來說也少了很多的樂趣,因為周末意味著她見不著平日里她每天都會見到都想見到的何書榮娶眷,仿佛就像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協(xié)定好的約會似嗤,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届宠,固定的人烁落。
五十八秒,一杯拿鐵制作所需要花費的時間豌注,她常常以為伤塌,這也是他們約會的時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轧铁,他在玩手機寸谜,她在望著他。他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属桦,她便低下頭熊痴,像是一種已經(jīng)長時間磨合后所打磨出來應有的默契,她總和自己說聂宾,他也許是在偷偷地看自己果善。
她不知道錯覺是什么,也沒有人告訴她現(xiàn)實是什么系谐,因為她總是自己一個人呆著巾陕,一個人幻想著。
到了周末夜晚纪他,瑞麗終于忍不住悄悄地撥打了何書榮的手機號碼鄙煤,過了十五秒后,電話被接通了茶袒。
“喂梯刚!”
“喂,你好薪寓!”
“有人嗎亡资?喂∠虿妫”
何書榮掛斷了電話锥腻,瑞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他充滿磁性的嗓音里母谎。從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瘦黑,“一杯熱拿鐵”短短五個字就已經(jīng)激起了瑞麗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她覺得他的聲音就像古希臘時期完美的雕像,無法從中挑出一點瑕疵幸斥,每當聽到他的聲音時存崖,瑞麗感覺自己仿佛深深陷入在他溫柔的懷抱里。
有時候她覺得他是在說著一些只屬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情話睡毒,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来惧,癡癡地笑。
兩個星期后的一個周末演顾,瑞麗再次撥通何書榮的電話時供搀,電話那頭接聽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并不大友好钠至,甚至還有些尖銳葛虐。說實在的,瑞麗并不喜歡這樣的聲音棉钧。
“喂屿脐?”
“你找書榮嗎?”
“說話跋芮洹的诵!”
“神經(jīng)病佑钾!”
陌生女人的出現(xiàn)對于瑞麗來說并不算是一個威脅西疤,因為每天她依舊擁有獨屬于她和何書榮的時間。何書榮依舊是和過去一樣休溶,總是自己一個人出現(xiàn)在咖啡館里代赁,瑞麗會想,其實他是不是心里也明白我是在等著他兽掰?
那個女人真的是她的女朋友嗎芭碍?還是他們只是一夜情的關系而已?
不知道他會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孽尽,他會窖壕,愛上我嗎?
瑞麗又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何書榮一眼泻云,她感覺他在笑艇拍,就是那種有些曖昧的笑,是被對方逗笑的笑宠纯,不過不是對著瑞麗笑,而是對著手機上的聊天對象层释。她在想會不會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婆瓜?但她總覺得那個女人配不上何書榮,她覺得那應該是一個俗氣的女人。
她感到好奇廉白,止不住的好奇个初。
好奇是人作為動物的一種本能反應,于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猴蹂,瑞麗的大腦仿佛又得到了進一步的開發(fā)院溺。她使用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注冊了一個新的微信號,以“The Black House”客服的名義加了何書榮的微信磅轻,她信息里說何書榮作為咖啡館的會員珍逸,咖啡館送與了他兩張免費的飲品優(yōu)惠券。
這是一步重要的邁進聋溜,瑞麗終于走進了何書榮的私生活里谆膳。她先是點開了他的微信頭像,那是兩個左右不同的半邊人頭拼在一起的插畫圖像撮躁,一半紅漱病,一半青,她定睛在仔細看了看然后認出了圖像上的人物把曼,大衛(wèi)芬奇執(zhí)導的電影《搏擊俱樂部》的兩個男主角杨帽,左邊是皮特,右邊是諾頓嗤军。
瑞麗在笑睦尽,癡癡地笑,仿佛她已經(jīng)完全走入了這個男人的心里型雳。她想当凡,他會是皮特還是諾頓?還是他也同樣是一個看似平凡卻十分危險的人物纠俭?
當瑞麗打開何書榮的微信朋友圈時沿量,唯獨幾條和工作有關的公眾帳號分享信息多少讓她感到有些失望。她躺在床上冤荆,把手機舉了起來朴则,然后刷了一遍又一遍,何書榮身上所散發(fā)出的神秘感就像毒品一樣讓瑞麗感到上癮钓简,她想知道他喜歡什么乌妒,她想知道他的過去,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外邓。
他撤蚊,究竟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瑞麗打開了微信運動损话,她關心的并不是自己今天走了多少步排了第幾名侦啸,而是何書榮今天一共走了多少步槽唾。在她的步數(shù)排行榜里只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她自己光涂,另一個是何書榮庞萍,她看著他走過的步數(shù)然后猜想著他這一天都去了什么樣的地方,畫面一個一個地在她的頭腦里綻放忘闻,像盛開的櫻花在風中飄落包裹著瑞麗钝计。
“5322.”
“5547.”
“5831.”
“5315.”
一個成年人走出一步的距離大概是0.75米,平均一天五千步就是齐佳,差不多四公里私恬。
從這里到地鐵站,大概就是八百米的距離重虑。
清晨践付,瑞麗實在不想被人從地鐵里擠著推出去,所以她每天都會趕在交通高峰期前第一個來到咖啡館缺厉。手里拿著手機的她剛從地鐵口走出來永高,仔細地一步又一步地數(shù)著她所走過的步數(shù),走到咖啡館所需要消耗的步數(shù)提针。
“1103.”
一來一回命爬,就是兩千兩百零六。
咖啡館門外還掛著“暫停營業(yè)”的木塊標牌辐脖,音樂已經(jīng)在黑色的墻壁間回蕩饲宛。瑞麗站在收銀機前,拿出一張廢棄的訂單嗜价,翻到背面的空白處艇抠,握著一支黑色水性筆算著一連串的數(shù)據(jù),不明白的人也許多半都會以為她在替咖啡館老板算著昨天的銷售額久锥。
五千減去兩千兩百零六就是兩千七百九十二家淤,再除以二就是一千三百九十七,那大概就是一公里瑟由。
所以絮重,這會是從他家里到地鐵站的距離嗎?
“一杯熱拿鐵歹苦∏嗌耍”
站在吧臺另一端的瑞麗用余光觀望著他,她在等待他拿了訂單紙條后走過來殴瘦,走到她的面前狠角。她一邊用抹布擦著吧臺,一邊不時扭頭看看何書榮痴施,她的嘴角像帶著一抹笑容擎厢,又像是在咬自己的嘴唇究流。不經(jīng)意間辣吃,她和他四目相對动遭,她又立刻像逃兵一樣逃走,轉(zhuǎn)過身神得,把抹布扔進水池里沖洗厘惦,他對她笑了笑,這也是在過去這一個月里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的改變哩簿,他突如其來的笑容逼得她心里的小鹿到處亂撞宵蕉。
她想,他終于注意到為了节榜。她興奮羡玛、害羞又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像平日里別人在這一頭粉紅色的短發(fā)下所看到的那張冷清又充滿個性和叛逆的臉宗苍,如果鏡頭可以給她一個特寫稼稿,此刻的她就像依偎在大樹上的小鳥。
“你的拿鐵讳窟∪眉撸”
“謝謝±龇龋”
他說了謝謝谋右,他第一次對她說了謝謝,她不敢抬起頭补箍,生怕自己漏了餡改执。她又連忙從吧臺下面拿出一塊包裝好的曲奇餅,那是她今早特地烘培的曲奇餅坑雅,曲奇餅裝在一小個印著粉紅色愛心的塑料包裝袋里辈挂,然后放到他咖啡杯的蓋子上方,說道:“請你吃的霞丧∧馗冢”
話剛說完,她還沒等何書榮回答蛹尝,就轉(zhuǎn)身走向了洗手間后豫,關上門靠在門上,然后一個人偷偷發(fā)笑突那。
趕在周末前的最后一天挫酿,瑞麗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跟蹤何書榮愕难,跟著他回家早龟,確認一下是不是和她今早計算所得出的結果一樣惫霸,從地鐵站到他家是差不多一公里的距離〈械埽咖啡館還沒有打烊壹店,瑞麗就提前和叔叔打了招呼。
“我有點事芝加,先走了啊硅卢。”
“好好好藏杖,誒将塑,瑞麗,等下蝌麸,你記得給你媽回電話暗懔取!”
“知道啦来吩!”
瑞麗拿起一頂黑色皮革貝雷帽蓋在自己頭上敢辩,又套上了一個黑色的口罩,背起白色的正方體小皮包擠入了人潮中误褪。她隔著一段距離默默地跟在很書榮身后责鳍,走過馬路,進入地鐵兽间。戴著耳塞的何書榮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瑞麗历葛,他按著往常一樣的路線回家,出了地鐵嘀略,一直在地下穿行到A出口恤溶,出口旁邊是一個小型的公園還有一座古老的教堂,然后沿著朝北的道路一直走帜羊。過了兩個紅綠燈咒程,路對面是一間小型的超市還有兩家便利店,最后拐進右手邊的巷子里讼育,巷子口處便是小區(qū)的門口帐姻,門口寫著“富雅苑”幾個字。
“1277.”
啊奶段,果然沒有錯饥瓷。
富雅苑小區(qū)紅色的外墻因為陳舊已經(jīng)脫落了一大半,何書榮在碎裂的紅色拐角處消失不見了痹籍。瑞麗把手機放進包里呢铆,走向馬路對面的便利店,然后她買了一個巧克力味的圓筒冰淇淋蹲缠,選了一個靠門口的座位坐了下來棺克。透過眼前透明的玻璃悠垛,瑞麗所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富雅苑小區(qū)門口的小巷。
他還會不會出現(xiàn)呢娜谊?
如果他來到便利店里确买,他又會買些什么東西呢?
瑞麗就這么一只手托著下巴因俐,一只手拿著冰淇淋拇惋,出神地望著馬路對面周偎。她幻想何書榮牽著她的手抹剩,在她的臉上輕輕地親一口,然后帶著她走回他的家里蓉坎。他的家應該有一個小小的陽臺澳眷,就像她抬頭所看見的小區(qū)房子一樣,他的陽臺上種滿了綠色的植物蛉艾,陽臺隔著大廳是一扇透明的玻璃門钳踊,門框是深褐色的木材。在墻角的地方堆著一打差不多一米高的過期英文雜志勿侯,雜志上面放著一小盆花拓瞪,花棚應該是全黑色的,旁邊也許還有一個小小的魚缸助琐,浴缸里養(yǎng)了七條魚祭埂,紅的、黑的兵钮、綠的蛆橡,每天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魚缸上撒下一點點的魚飼料,魚掘譬,一擁而至泰演。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jīng)像這樣打發(fā)了兩個周末的時間葱轩,可她一直都沒有撞見何書榮睦焕。又是一個周末到來的日子,天邊的藍色正在漸漸地被紅色吞噬靴拱,瑞麗像往常一樣離開了便利店垃喊,她打開另外一部手機,上面顯示了何書榮走路步數(shù)的更新缭嫡。
“60347.”
六萬步缔御,天啊,原來他一天都不在家妇蛀,那他到底去了哪里耕突?
六萬步笤成,那就是等于差不多四十五公里啊。
他今天一天就走了四十五公里眷茁,他到底去了哪里炕泳?
一旦過了周末,一切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一般上祈,瑞麗再次回到了現(xiàn)實生活中培遵,所有的一切都回歸了平靜。她把準備好的拿鐵咖啡送到他的手里登刺,她想問他的那些話也從來都沒問出口籽腕,但是這次他先開口對她說了話。
“這餅干你自己做的爸郊蟆皇耗?”
“對啊,不好吃白岷堋郎楼?”
“好吃啊,好吃窒悔∥卦”
“那,以后做了再給你吃啊简珠〗捉纾”
“好啊”本龋”
何書榮的眼睛如同沉淀在深海中難以被人察覺的寶石荐操,瑞麗每一次和他目光相對,她都以為自己墜入了無止盡的海洋里珍策,但是包圍她的不是黑暗和恐懼托启,而是一種如海地世界一般未知的美好。她在想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又進了一步攘宙,她低著頭屯耸,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努力不讓心中的竊喜冒出了頭蹭劈。
一連兩個星期的周末疗绣,瑞麗在微信運動上默默地觀察,何書榮連續(xù)兩個周六一整天下來都走了六萬多步铺韧。這六萬多步一下子點燃了瑞麗所有的好奇心多矮,她在想一個平常從來不會走那么路的人,為什么最近這兩個周末里會走了這么多的路?而且全都是在周六一整天呢塔逃?
他是不是去做了什么特別的事讯壶?
還是去了什么特別的地方?
下個星期他還會繼續(xù)這樣嗎湾盗?
趕在下一個周末到來前伏蚊,瑞麗就已經(jīng)暗自下定了決心要跟上去看一看何書榮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格粪。為了避免錯過他出門的時間躏吊,早上六點多瑞麗就來到了便利店里買了一份早餐坐在門口旁等待著,為了避免被認出來她特別戴了一定黑色的棒球帽帐萎,然后向上盤起自己的頭發(fā)比伏,還專門換上了一雙黑色運動鞋為接下來的六萬步做好十足的準備。
他真的會出現(xiàn)嗎吓肋?
還有一刻便是上午七點凳怨,東方漸白,已經(jīng)等了半個小時的瑞麗終于等到了她在等的人是鬼,不過她所等的人并不是自己單獨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還挽著一個長頭發(fā)的女人紫新。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緊身運動服均蜜,玲瓏有致的身材被完美地展現(xiàn)了出來,胸前的拉鏈拉到了她胸部位置芒率,露出了性感的鎖骨囤耳。
她有點羨慕這個女人,不僅是因為她此刻正挽著何書榮的手偶芍,而且她還擁有瑞麗所沒有的好身材充择。
瑞麗突然想到,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三個月前接了她打給何書榮電話的陌生女人匪蟀。如果是的話確實和她想象中有那么一些不一樣椎麦,但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的時間讓她思考,因為如果她再不跟上去材彪,很可能她就不會再有機會弄清楚他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观挎。
4號線地鐵抵達了終點站,瑞麗跟在何書榮和長發(fā)女人的身后段化,沿著公路走向X市的郊外嘁捷。道路從水泥公路先是變成了黃泥路,然后又變成了鋪著細碎石塊的道路显熏,道路兩旁除了偶爾可見的田野雄嚣,更多的則是樹林。
樹林匯聚成了山脈喘蟆,即使山不高缓升,但是路走久了也不見得輕松夷磕。起初的時候由于周邊散落著一些村子,不時仍會見到破舊的皮卡車或者摩托車出現(xiàn)仔沿,但是隨著道路逐漸趨向于山中坐桩,別說是車,連人都難再多見一個封锉。所以绵跷,瑞麗也不敢走得太快,因為她害怕他們一個轉(zhuǎn)身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成福,可是她又不能走得太慢碾局,太慢的話很可能隨時都會跟丟了他們,她只能不時竄到大樹后方把自己隱藏起來奴艾。
瑞麗打開手機看了看地圖净当,地圖上顯示的這一條路所通向的地方,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蕴潦,道路的盡頭便是距離X市差不多四十五公里處的一個古鎮(zhèn)像啼。她剛想再仔細看看,誰知道手機一下子又沒有了信號潭苞,一個不小心忽冻,她突然踩到了什么東西發(fā)出了響聲。
千萬不要被發(fā)現(xiàn)此疹,千萬不要被發(fā)現(xiàn)僧诚。
瑞麗腳底下是一張被撕下來的紅色塑料紙,她緊握著雙拳躲在大樹樹干后方斜眼看了一下地上的紅色塑料紙蝗碎,塑料紙上用白色的字寫著“2016綠色運動湖笨,公益遠行,還有二十公里后你就可以發(fā)朋友圈了”蹦骑。
原來如此慈省,他們兩個星期前第一次走六萬多步的時候一定是參加了這個公益徒步活動。然后脊串,他們又決定自己利用周末的時間再來多走一次辫呻,也許也是想利用周末的時間運動運動吧。
書榮琼锋,他會不會是因為參加了這次活動而認識那個女生的呢放闺?
還是這次活動本來就是那個女生帶他來參加的?
瑞麗悄悄地探出頭缕坎,想看一看他們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怖侦,還是已經(jīng)往前走了。他們既沒有發(fā)現(xiàn)瑞麗,也沒有繼續(xù)往前走匾寝,而是找了一個靠近樹叢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搬葬,然后長發(fā)女生給何書榮遞了一瓶水,像是在中途休息艳悔。
還好急凰,還好。
瑞麗總算松了一口氣猜年,她也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礦泉水喝了起來抡锈。本來也正打算靠著大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的她不小心余光又飄到了何書榮身上,她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乔外,但是她看見了何書榮正摟著長發(fā)女生床三,靠在她的脖子上親吻。
長發(fā)女生似乎也沒有拒絕何書榮的打算杨幼,她順著他的熱情躺倒了地上撇簿,讓何書榮壓在她的身上。緊接著差购,何書榮把她運動服前的拉鏈拉了下來四瘫。可就在這時歹撒,何書榮的動作變化之快幾乎嚇壞了瑞麗莲组,她不敢相信這是她所深愛著的何書榮,他本來停留在長發(fā)女生胸部上的雙手突然移向了她纖細的頸脖暖夭。何書榮坐在長發(fā)女生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掐著她的頸脖撵孤,不留給她一絲掙扎的機會迈着。
盡管她想掙扎,她向他伸出雙手邪码,但雙手剛抬起來還沒有抓到他的臉裕菠,就有掉了下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闭专?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奴潘?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影钉!
瑞麗捂住自己的嘴画髓,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叫出了聲,她的雙腳再也站不穩(wěn)平委,靠著樹干坐到了地上奈虾。兩顆被她撐大了的瞳孔隨時就要流下眼淚,她立刻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肉微,然后再一次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匾鸥。
這時候遠處的長發(fā)女生早已不再動彈,何書榮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腳碉纳,把她拖到了不遠處的小水塘邊勿负,然后抱起她扔進了水塘里。何書榮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回到原來的地方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劳曹,然后在自己的鞋子上套上了藍色塑料鞋套奴愉,繼續(xù)往前走去離開了謀殺現(xiàn)場。
她真的死了厚者,被他殺死了躁劣。
就在看著長發(fā)女生被掐死的那一瞬間后,瑞麗所有的驚訝像是做過山車一般已經(jīng)過了最刺激的臨界點库菲。她恢復了冷靜账忘,也不再感到那么害怕,心里更多的反而是好奇熙宇,好奇為什么他要殺了她鳖擒。
也許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爭執(zhí)?
是她欺騙了書榮嗎烫止?還是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蒋荚?
瑞麗無法想明白這個問題,她也沒有繼續(xù)跟著何書榮往前走去馆蠕。直到她確認何書榮已經(jīng)走了兩個小時之后期升,瑞麗才有沿著原路走回了X市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互躬,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播赁,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報警,她不知道何書榮會不會畏罪潛逃吼渡,也許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容为。
到底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新的一周又到來了寺酪,瑞麗心里揣著不安坎背,她不知道當自己見到何書榮時還能不能正常面對他。但是在這一周里已經(jīng)過了三天寄雀,她依舊沒等到何書榮出現(xiàn)得滤,每一天早上十點左右,瑞麗都不停地探出頭向門口望去咙俩,每一次門口都沒有出現(xiàn)她所熟悉的身影耿戚。
難道他真的出事了嗎湿故?
會是被警察抓走了嗎?
還是他已經(jīng)逃走了膜蛔?
一直到了星期五坛猪,何書榮終于出現(xiàn)在了瑞麗的視線里,她注意到他把頭發(fā)剪短了皂股,整個人似乎也顯得更有精神了墅茉。瑞麗心中原有的不安很快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興奮所取代,她假裝沒有看見他呜呐,自顧自地往吧臺尾端走去就斤。
“嘿,今天有做餅干嗎蘑辑?”
“你想吃了把蠡?”
“對把蠡辍绷旗!”
“給你「笨常”
“明天周末你是不是休息跋沃?”
“不知道啊豁翎,要問老板才知道角骤,干嘛啊心剥?”
“想邦尊,約你一起吃個飯啊∮派眨”
這三個多月以來胳赌,瑞麗所等待的美夢終于成真,她高興又得意匙隔,以至于她幾乎已經(jīng)把幾天前目睹何書榮殺人的事情完全拋到了腦后。不過興奮歸興奮熏版,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冷靜了下來纷责,她對他的邀約感到猶豫不止,想要卻又害怕撼短。
他會不會也把我殺了再膳?
應該不會吧。
我們只是去吃飯而已曲横。
那他為什么要把那個女生殺了呢喂柒?
“怎么了不瓶,不愿意啊灾杰?”何書榮看著瑞麗的眼神蚊丐,看得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似乎在何書榮看來艳吠,她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麦备。瑞麗抿著嘴,停下了手中的活昭娩,不時扭動著頭凛篙,眼睛胡亂地望向四周,然后她緩緩說道:“也不是栏渺,我呛梆,我要先問過老板才知道啊】恼铮”
“那我明晚六點過來接你啊填物。”
“我還沒答應你呢秀仲∪谕矗”
“反正我先過來再說啊∩窠”
何書榮沒等瑞麗答應雁刷,轉(zhuǎn)身拿起咖啡就離開了咖啡館,瑞麗已經(jīng)完全在他霸道的氣場下淪陷了保礼。她開心地笑沛励,癡癡地笑,她想她肯定不會和那個長發(fā)女生一樣的下場炮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