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熬一個月后也切,我終于出院了扑媚,但卻高興不起來腰湾,可能是因為自己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我是回不去學校的雷恃,如果說出院能讓我欣喜的話,原因恐怕也就是沒有護士成天往我手上扎針戳洞洞了费坊。
父親說我目前的狀況難以繼續(xù)念書倒槐,只能選擇復讀一年,倔強的我覺得復讀是件很不體面的事情堅持要辦理休學附井,父親允諾了讨越。
回家后,雖然每天不用打點滴永毅,但是頭發(fā)還是在不停的掉把跨,而且父母親每天給我讓我吃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鱉煮著吃、蒸著吃沼死、燉著吃着逐,用蜂蜜把黑螞蟻搓成球吞下、還有一種骨頭長成“V”型的魚,后來我知道那是蛇耸别,還有鵝的血要讓我生喝健芭,因為我實在無法下咽生血還被母親狠狠的痛罵了一頓,就像我曾經(jīng)考試失敗時那樣秀姐,在父親的提議下慈迈,鵝血從生喝改成了做血豆腐。
雖然省有,生活中奇怪的改變很多痒留,但不變的是,父母依然不會告訴我蠢沿,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狭瞎。我自己上網(wǎng)差找,得知一種叫做“癌癥”的疾病在治療時會嚴重脫發(fā)搏予,并且熊锭,這種病在2000年的時候死亡率極高,可以稱得上是“死神”雪侥!因為沒有父母的承認碗殷,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患的是癌癥,畢竟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感速缨,不痛不癢锌妻,但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得到:就算我得的不是癌癥,也應(yīng)該是某種可以將人致死的疾惭仿粹!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后我并沒有害怕,只是在想:如果我還活著原茅,應(yīng)該為什么而活吭历?如果某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應(yīng)該完成哪些心愿擂橘?因為身體依然虛弱晌区,我的體力僅夠支撐坐起來持續(xù)不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而余下的時間我只能躺在床上通贞,不停的思索那個問題的答案朗若,我,要為何而活昌罩?又要怎樣才能心安得離開這個時間哭懈?
正在我進行哲學思考的時刻,父母告訴我一個消息茎用,遠在青海的二姐得知我病重遣总,近期要來照顧我你虹,從青海坐火車到沈陽?路途可是遙遠巴堋傅物!
后來,我每在家住接近一個月的時間琉预,都會去醫(yī)院做一周的化療董饰,因為藥物對人體的傷害很大,所以我的頭發(fā)也越發(fā)的稀疏圆米,直至某天卒暂,我也變成了我曾經(jīng)驚訝的那個小姐姐光頭的樣子。
細想起來娄帖,自己也入院很多次了也祠,第一次住院的時候還是夏末秋初,而現(xiàn)在近速,已經(jīng)是寒冬了诈嘿,這些多次,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元元呢削葱?那可是我曾經(jīng)最痛苦的歲月里唯一的小伙伴奖亚!后來,我從母親那里得知:元元因為大出血最后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析砸,年僅21歲昔字!我想象不到元元的父母會有多么的傷心,把一個一歲的嬰孩撫養(yǎng)成雙十年齡的少女首繁,她是那么活潑作郭、開朗、樂觀弦疮、可愛夹攒、善良,即便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還在安慰一個比她小幾歲的病號妹妹挂捅,善良得就像天使一樣芹助!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上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一個善良的人,小的時候總聽長輩們說:善有善報闲先、惡有惡報,但是无蜂,元元姐姐明明是個好人八趴贰!為什么會那么年輕死去斥季?再想想自己训桶,我只有17歲袄弁浴!一個17歲的孩子舵揭,能做過什么壞事呢谤专?為什么要在這么小的年紀接受如此殘忍的煎熬,身心憔悴午绳。
對所謂的至理名言感到疑惑的我找到了媽媽置侍,問:“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拦焚?”母親很篤定蜡坊,堅信好人會終得善果,而惡人一定會被懲治赎败,那人們口中的懲治又是什么么秕衙?無非就是貧窮、疾病僵刮、死亡据忘,“但為什么醫(yī)院里很多明明很善良的人卻遭受著“惡人”的懲治呢?”我不解的問母親搞糕,她卻回答不出若河。
父親對于同樣的問題顯然也給不出令我滿意的回答,但是寞宫,他經(jīng)常會對我說:“你會活下去萧福,因為,你有一個好爸爸辈赋!”如果元元也有個好爸爸鲫忍,他也會活下去,但她的爸爸太老了钥屈,沒有能力為她做什么了悟民。
身為男人,父親更加理智篷就、清醒射亏,他只知道:沒有錢,女兒的命就維持不下去!而這竭业,才是真理智润!所以,他只能拼命的賺錢未辆。
遠在青海的二姐一路顛簸乘了近半個月的火車來到了東北窟绷,她一步入我房門便抱著我失聲痛哭,“我的好妹妹咐柜,你怎么這樣命苦凹骝凇攘残!”而那時,我竟然哭不出來为狸。
也許歼郭,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中,我已經(jīng)習慣了被認識的辐棒、不認識的人描述成“命苦”病曾,并逐漸麻木;也或許涉瘾,是我終于知道流淚也改變不了什么知态,我像個寫好了程序的機器人一樣每天固定要清晨起床,吃第一種藥立叛,緊接著是早飯负敏、吃藥、午飯秘蛇、吃藥其做、晚飯、吃藥赁还,這還只是簡要概括妖泄,從我起床開始每隔30分鐘就要吃一種藥,為了避免過量藥物對身體臟器形成的負面損傷艘策,還要定時吃下保護肝腎的食物蹈胡,如此日復一日,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朋蔫,與其說我是為了活著而這樣做罚渐,不如說是為了讓父母不傷心覺得我能活下去而這樣做。
漂亮的二姐打開行李箱驯妄,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荷并,說是給我?guī)Я硕Y物,她笑著打開盒子青扔,那是一款精致的發(fā)卡源织,水藍色的,晶瑩剔透微猖,好似深邃的海洋谈息,幾個各式的迷你小海螺鑲嵌期間,它真的很美励两!
二姐正要脫下我的帽子給我戴上美麗的發(fā)卡時黎茎,她驚呆了,她眼中的我居然是個光頭当悔,像尼姑一樣傅瞻。那一刻,她才明白:我即便在家也要戴帽子并不是因為體弱怕冷盲憎,而是想掩飾我沒有頭發(fā)的自卑嗅骄。而我能做的,只是微微一笑饼疙,而她的眼溺森,再次浸潤了。
那天晚上二姐和我擠在一張床上睡覺窑眯,一起回憶小時候的事情屏积,非常的開心。小時候的我很憨很傻磅甩,非常不適應(yīng)東北嚴寒的氣候炊林,走在雪地上總是摔跤,需要有兩個大人各拎著一只小手才能勉強走路不摔跤卷要,而她渣聚,通常都要很吃力的拽著我的小胖手。
我們共同回憶曾經(jīng)貧窮但是快樂的生活僧叉,我們曾和外婆一起擠在一間小屋里住奕枝,天天都要去看鄰居家養(yǎng)的小貓;我初中畢業(yè)那年瓶堕,二姐陪我去補課班報名隘道,因為長相格外年輕,比我年長13歲的她還被人誤以為是我的同學郎笆。我們聊著聊著谭梗,不知何時,就睡著了题画!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默辨,[endif]又到了去醫(yī)院化療的日子,母親為我們收拾好日用品準備再次出發(fā)苍息。我來到醫(yī)院缩幸,這里的醫(yī)生和護士已經(jīng)和我相當熟悉了,畢竟竞思,我當下也就只有這一個圈子表谊。
由于我長期扎點滴,手部的血管逐漸變細盖喷,加上藥物的刺激爆办,血管也越來越脆,每天早上都有四五個護士圍著我輪流對我發(fā)起“試探”课梳,又失敗了距辆,貼上醫(yī)用貼紙余佃,按壓一會兒止住血再次尋找新的血管兒,給我扎針的護士慌得一頭冷汗跨算,而不知何時能擺脫成為“人體小白鼠”的我還得喬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爆土,笑著對護士姐姐說:”你不要緊張,我不怕痛的诸蚕,再好好找找血管兒步势,一定能找到的”撤福”
因為我表現(xiàn)出的堅強樂觀坏瘩,醫(yī)生和護士們總是夸獎我很堅強,有時甚至還把我當成了說教其他年長病號的典范漠魏。他們這些人怎會理解我的感受倔矾?什么堅強?不過是迫不得已蛉幸,又不能一下子沒有痛苦的死去破讨,無力的我還能怎樣?
又到了往肚子上扎針的治療日了奕纫,這項極不人道的治療方式還有個文鄒鄒的名字——腹針提陶,就是將直徑約0.5厘米、長約1分米的金屬針管直接扎入腹腔供藥匹层,整個過程沒有麻藥隙笆。因為二姐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場面,我讓她暫時到病房外等等升筏,兩名醫(yī)生拿出聯(lián)結(jié)膠皮管的針管對著我撩起的肚皮開始進針撑柔,肚皮被刺穿,我硬咬著嘴唇好讓自己不因為疼痛而叫或者是哭出來您访,畢竟哭也沒用铅忿。
“扎錯了,還得重新扎灵汪√囱担”一個醫(yī)生抽出金屬針管,我的腹部開始冒血享言,我痛得難忍嚎叫了起來峻凫,醫(yī)生迅速貼上一塊大號膠布,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堅強點兒览露!”我再也抑制不住長期壓抑在心中的委屈失聲痛苦荧琼,大聲嚷道:“你說得容易,又不是往你的肚皮上扎針,而且命锄,還要再扎一針堰乔。”二姐在門外聽到了我的哭聲累舷,奪向門內(nèi)痛哭流涕起來浩考,她央求醫(yī)生這次一定要扎好夹孔,不要再失敗了被盈。我微笑告訴二姐我不痛,早就習慣了搭伤,我知道:不是我不痛只怎,我只是不想讓親人心痛。第二次遭罪怜俐,可算是成功了身堡,沒讓我受第三次罪。